《华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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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姝- 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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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太后如听趣般,笑着坐起身来,手中凛然捏着那柄水烟管,眸中意味不明道:“你的意思是,唯有本宫自己不信,是本宫自己太过庸人自扰了?”

    此话一出,座下少女站起身来福身道:“臣女愚钝,不敢轻易妄言,也更不敢妄加揣测太后所思所想。”

    周围一片寂静,就在此时,郭太后冷哼一声,不紧不慢地抚弄着珐琅景泰蓝的烟管道:“是啊,揣测多了,容易命薄。”

    郭太后的语中噙着警告与威胁,就像是一根弦紧紧的绷在二人之间,只要轻轻一割,便会猝然断裂。

    说到这里,郭太后眼角冷冽的挑起,看着下面的少女道:“不过,你可不愚钝,你若愚钝,这六宫只怕没几个聪明人了。可是——”

    郭太后淡淡地吸了一口烟,轻轻吐出来道:“哀家讨厌那些聪明人。”

    顾砚龄闻言唇角微微勾起,随即不卑不亢道:“臣女谢太后娘娘称赞,只是臣女即便不愚钝,也非聪明之人,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中庸之人。”

    “哐当——”

    郭太后将手中那柄水烟淡然地搁在案上,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笑道:“上一次在哀家这里,倒未看出你这般伶牙俐齿。”

    说着郭太后将帕子懒散地一扔,看着眼前的少女,耐人寻味道:“哀家倒要看看,你如何行这中庸之道,左边不偏,又边不倚,可是站不稳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风雨前夕() 
“哀家听闻,你身边有个丫头极会做吃食。”

    郭太后抬眸看了看顾砚龄身后侍立的少女,唇角微微一勾:“叫——绛朱对吧。”

    座下的顾砚龄眸中微微垂下,郭太后倒是对她身边的人了如指掌。

    “回太后,绛朱在臣女的丫头中有几分厨艺,但比上宫中的御厨,实在差之甚远。能得太后娘娘夸赞,是她的福气。”

    郭太后眸光微微一划,慈和的启唇道:“哀家之所以唤你入宫来叙时,教你带上这丫头,也是有缘故的。”

    说到这儿郭太后有些神情苦恼的抚了抚额,看着座下的少女道:“哀家最近不知怎么,常常不思饮食,御医们也看了,御膳房也是变着法儿的给哀家做,可就是没有一丝法子。”

    顾砚龄闻言未说话,只下一刻便听到上面的郭太后道:“哀家倒突然想尝尝你这丫头做的吃食,如何。”

    郭太后静静地盯着顾砚龄,只见少女没有丝毫异样,只是沉静而恭顺道:“绛朱所做的吃食粗鄙,不敢与御膳房比,太后娘娘是尊贵的金体,绛朱哪里敢侍奉太后您的饮食。”

    话音一落,郭太后不气也不恼,只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微微动了动身子,一旁的宫女忙上前搀扶着她趿上鞋子。

    “人呐,有时候就想贪个新鲜,御膳房虽好,这么些年哀家也吃腻了,莫不是哀家还吃不得你一个丫头做的东西?”

    郭太后看似语气淡淡,可说到最后便携着几分强硬与冷意。

    顾砚龄闻言站起身来,从善如流的欠身道:“臣女不敢,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此刻的她知道,作为一个公府嫡女,是难以与上座的郭太后分庭抗礼的,她能做的,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郭太后此刻似乎看出了她的用意,唇角轻微一咧,随即出声道:“既然如此,那哀家便等着那丫头的手艺了,若是好了,哀家重赏。”

    座下的少女闻言微微皱眉,郭太后却已是悠然的看了眼身旁的榆嬷嬷道:“将人带去小厨房,需要什么,都配好了。”

    话音一落,榆嬷嬷忙应了声,步伐迅疾地走了下去,让一旁的少女无从开口。

    ……

    而这厢,原本去古玩店转了两圈的严惟章正在回府的路上,马车平稳地行驶,车内一应俱全,暖炉和熏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陡然传来声音,打断了严惟章的睡意。

    “老爷——”

    严惟章疲倦地睁开眼眸,不紧不慢道:“到了吗?”

    说着话,严惟章正要倾身去掀车帘,却听得车外随行的管家道:“回老爷,还没有,不过,方才有人朝小的手中递了个东西,像是给老爷您的。”

    严惟章方被唤醒,原本有些隔着雾一般的眸子登时一亮,不由沉声道:“拿进来。”

    当一张叠好的纸条从车帘后出现,严惟章将其取了过来,打开之时,眸光微微一动,随即又渐渐沉然,手中轻轻一攥,将纸条捏成团握在手中,下一刻便低声道:“去霁月楼。”

    霁月楼离严惟章如今所在的地方并不远,不过片刻,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外的管家连忙搭好了脚凳,弯腰恭敬道:“老爷,到了。”

    严惟章从车内“嗯”了一声,这才整理了衣衫,掀帘下了车,当看到面前生意极好的霁月楼,只左右平淡地看了一眼,这才撩袍直直走向纸条上所写的房间。

    “严阁老——”

    看着门外守着的息德,严惟章眸中浮起一贯的笑来。

    息德将门推开,严惟章毫无顾虑的走了进去,门再一次关上,息德仍旧守在门前,一动不动。

    转至里屋,便看到风光月霁的少年着一身素蓝衣衫,淡然的坐在窗边,手中捏着茶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殿下。”

    听到声音,少年稍微一动,侧首笑如和煦的阳光。

    “阁老请坐。”

    萧衍虽如此说,严惟章还是礼貌地拱手,这才上前撩袍坐了下去。

    “哗啦——”一声,萧衍亲自提壶斟了一杯茶,将那釉里红的茶杯推至严惟章的面前,右手微微一侧,唇边浮着温和的笑意。

    “阁老尝尝这贵定云雾。”

    严惟章两手虚扶茶杯以示感激道:“劳殿下亲自斟茶,臣惶恐。”

    虽是这样说着,严惟章已然恭敬地以左手托杯底,右手扶着杯身将茶递到嘴边,方抿了一口,严惟章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动,却还是平静地饮了下去。

    “阁老以为如何。”

    对上少年温然问询的眸子,严惟章似乎体会出了什么,微微一笑,胡须轻轻抖动了几分。

    “茶甚好,只是凉了几分,便缺了几分口感。”

    萧衍轻然一笑,手中微微转动着茶杯,杯底在桌案上摩擦出一阵一阵的声响来,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有几分突兀。

    “阁老说的对,这人走,就该茶凉才是,可——”

    萧衍眉头微微一皱,不由轻笑出声,抬起眸来,看不出认真也看不出不认真,只淡淡补了一句。

    “张阁老此番虽离开了,那盏茶可不见凉,反倒还热了几分。”

    听到此话,严惟章一贯笑然的眸中浮过一丝忧恼,他深知,对面的萧衍说的没错,未想到他好不容易将张怀宗赶下了台,可曾经首辅一党的人仍旧气焰嚣张,就连内阁,如今四个人中,两个人是他张怀宗的亲信,还有一个是两边不得罪的和事佬,倒是将他这个首辅架空在那。

    他倒是小瞧那个老家伙了。

    “是臣失策了。”

    听到对面的一句话,萧衍并不在意的笑道:“做了三十年的阁老,十几年的首辅,张阁老门生众多,非外力可改变的,阁老不必自责。”

    严惟章听到此,眸光微微一抬,将声音压低了几分道:“臣年老愚钝,殿下英明神武,看来已有倒海之策。”

    萧衍闻声唇角不置可否地勾了勾,随即抬起茶杯递到嘴边,直至将茶饮尽之时,萧衍将手边的一本书册推至严惟章面前,声音稳沉道:“这是湖广学政当年在父皇登基后整理所著的一本文集,我读了几张,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有才之士,连张阁老曾经都为其亲笔作序,严阁老不妨回去看看,想必会有所裨益。”

    严惟章闻言将目光落到那本文集上。

    《汲水集》

    对面的萧衍悠然地直背品茶,看着陷入沉思的严惟章,唇角轻轻勾起。

    他知道,一场风雨,又要来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毒害() 
这厢,小厨房内一片死寂,只能听得碟碗轻轻碰触的声音,绛朱谨慎地忙碌在其中,除了陪同而来的大宫女碧绡,便只有几个小宫娥等在外面,眼看着一切皆好,绛朱将要装盘时,一旁默不作声的碧绡终于脱口道:“等等。”

    绛朱闻声手中一顿,抬起头时,外面等候的小宫娥已然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套青玉菊盖纹碗具。眼见着那几个小宫娥走过来,要将绛朱所做的小点装盘,看到绛朱眸中的犹疑,一旁的碧绡出声道:“太后老人家对所用器物皆讲究,这一套器具便是专门盛放小点羹汤的。”

    见绛朱默然没有说话,碧绡微微翘首,示意小宫娥们手中的速度麻利些,待到一切妥当,碧绡转而将那食盒提起,递到绛朱面前道:“这些既是你的功劳,自然由你亲自奉给太后的好。”

    话既已至此,绛朱自然只能从善如流的接过,虽是满心疑惑,却还是跟着碧绡一同前往郭太后所在的寝殿。

    当她们走进去时,郭太后正与座下的顾砚龄说着话,二人之间看起来倒颇为和谐。

    “太后。”

    原本说的正在兴致上的郭太后闻声看过去,当目光落到绛朱手上的食盒时,眸中噙着慈和的笑意道:“起来吧。”

    在榆嬷嬷的指挥下,已然为郭太后布好了桌案,随即榆嬷嬷亲自从绛朱手中接过食盒,走回案前,将碟碗一样一样布置好,待到一切妥当,试吃的婢子便自然地走了上来。

    周围一片寂静,那容貌平常的婢子小心地端起瓷碟,先夹了马蹄糕和椒盐寿饼,将其依次递到嘴边吃了一小口,眼看着无误了,在郭太后示意的目光下,榆嬷嬷笑着替郭太后夹了最为中意的那道椒盐寿饼,郭太后夹起来轻轻尝了一口,的确酥脆生香。

    郭太后将那快椒盐寿饼尝尽,当即欣然赞叹道:“哀家倒还从未尝过这般的味道,这是什么?”

    绛朱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小心翼翼答道:“回太后话,这是椒盐寿饼,是奴婢的家乡的小点,奴婢做此,是祝太后福寿康健。”

    郭太后闻言,眸中微眯笑意道:“好,跟你家姑娘一样,会说话。”

    话一说完,郭太后微微侧首看向身旁的榆嬷嬷,余光中却是扫了座下少女一眼,随即出声道:“一会儿要好好给赏。”

    榆嬷嬷眸子睨了眼下面的绛朱,这才笑着道:“奴婢记住了。”

    绛朱闻言,当即小心谨慎地跪地道:“奴婢谢太后娘娘。”

    郭太后看着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道:“起来吧。”

    待到绛朱起身时,那婢子已将案上的四盘小点试吃了一遍,顾砚龄从容地坐在那儿,淡然地看着这一幕,右手极为自然地探到那盏碧玉带盖碗边,掌心轻轻包裹,拇指微微摩挲着光华细腻的质地。

    见郭太后难得吃的这般好,榆嬷嬷笑着探首看了眼那汤盅问道:“那里面是什么汤?”

    绛朱闻声看过去,随即颔首道:“是山楂枸杞汤,听闻太后近日食欲不佳,以此可振食欲。”

    榆嬷嬷问询地看向郭太后,见郭太后点了点头,那婢子又小心翼翼地上前拿起小碗轻轻舀了一点,用调匙舀了一口递到嘴边,榆嬷嬷见无事,这才用青玉小碗舀了一勺,郭太后看着碗中红茵茵的汤飘着几颗枸杞,闻着酸甜的味道便觉得开了几分胃口,因而用调匙搅了搅,舀了一勺递到嘴边。

    “哐当——”

    陡然间,碟碗炸裂的声音刺耳的响起,惊得郭太后手中一震,手中的碗险些落了,此刻托着托盘的小宫娥也是惊了一跳,原本那试吃的婢子转身要将自己所用的小碗搁进她手中的托盘中,谁知手刚递到一半,那婢子便将手松了,眼睁睁看着那碗跌落下去。

    惊了太后圣驾,这可是大罪!

    在那小宫娥惊惶之时,郭太后见此也不豫地皱了皱眉,一旁的榆嬷嬷瞧着了,当即呵斥道:“混账东西,那手都是白长了吗?”

    话音一落,那小宫娥害怕的就要下跪,谁知当她无意间看到对面的人时,脸色一白,当即吓得惊叫出声。

    榆嬷嬷闻声几乎没气的叱骂,谁知下一刻原本还站在身旁的婢子陡然如破了的窗户纸一般,直直地到了下去,只听得身体砸在地上发出的沉闷声音,而几乎是同时,“哗啦——”一声响,托着试吃婢子碟碗的小宫娥惊得瘫软在地上,手中的盘子碎了一地,身子更无助而慌乱的朝后挪,好似看到鬼一般。

    榆嬷嬷顿时觉得不对劲,眸中冷光一划,转而走上前,却是惊然的发现那试吃的婢子已然脸色青紫,身子紧绷,没有一丝人的呼吸,眼角,嘴边都留着殷红可怖的血。

    榆嬷嬷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竟是连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郭太后闻声看过去,下一刻便听得榆嬷嬷厉然扬声道:“来人!”

    话音一落,当即便有数个内侍走了进来,几乎不等人反应,榆嬷嬷眸中如利刃般射向绛朱,声音尖厉的几乎变得扭曲。

    “下贱的婢子,胆敢向太后娘娘下毒,将人给带下去!”

    话音一落,进屋的内侍当即得令,在拉扯之下,绛朱惊惶的不知所措,却还是颤抖道:“奴婢不敢,奴婢没有——”

    几乎是同时,顾砚龄原本抚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从容不迫地将小拇指移至茶盏的口沿儿边,轻轻点了一下,将茶盏再紧紧捏在手中。

    “太后娘娘一定要这样苦苦相逼。”

    少女不紧不慢的声音陡然响在嘈杂的大殿中,在这样的场景中,沉静的有几分突兀,让人不由一愣,可少女明明未扬声,却又携着一抹淡淡的气势,明明是一句问话,却说的那般平静无波。

    郭太后原本怒不可遏的眸中不易察觉的浮过一丝冷笑,随即便听得榆嬷嬷厉声斥责。

    “小小的奴婢怎敢毒害太后,必然是做主子的——”

    话还未说完,榆嬷嬷陡然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扼住了脖子,让郭太后微微皱眉,顺着榆嬷嬷胆寒的目光看去,郭太后竟也是不由微怔。

    只见一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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