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语的经历说起来可谓是惊心动魄,心云听的过程中,一惊一乍的,到最后,她不自觉地紧紧握住苏诺语的手臂。直到苏诺语讲述完毕,心云已听得手心都冒汗了。她紧张地抓住苏诺语的手,说:“小姐,您怎会遇到这样的事呢?以后您再去哪儿,带上我吧!我保护您!”
“你保护我?”苏诺语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这丫头是吓糊涂了吧?遇上这样的事,她尚且能够抵挡两招,若是换做心云,只怕当时就吓昏了。
心云郑重其事地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对啊!若是有我在,我便拖住那坏蛋!您就可以跑了!”
苏诺语微微惊愕,从未想过心云会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暖心。她抬手抚上心云的脸:“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你即便在我身边,我也不会牺牲了你自己逃命!”
心云的眼眶湿润,心疼地说:“小姐,一会儿我看看您的伤势吧!您自己便是顶好的大夫,您配了药,我便日日给您涂抹。小姐,您这一路上,受苦了!”
苏诺语微笑着安抚她:“你不必担心。在余杭的时候,夜离已经找了医术极高明的大夫,虽说痊愈还需要些时日,但是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那就好。”心云听她这么说,方才稍稍放心一些。
苏诺语又问了一些旁的,心云却已经心不在焉。她努力回忆着方才的一幕,夜离公子同小姐之间的点滴改变……还有,小姐如今话里话外,提到夜离公子的频率变多了,语气也变得同从前不一样……
如此想着,心云眼睛一亮,莫非……
“你这丫头,想到什么了?这么兴奋!”苏诺语也看出心云的心不在焉来,随口问道。
心云收敛心思,专注地看着苏诺语,认真地问:“小姐,您同夜离公子……是不是有了什么不一样?”
面对心云如此一本正经的问话,苏诺语微微有些羞赧。只是,早晚都是瞒不住的,何况心云不是外人。苏诺语面上带了一丝甜蜜的笑容,说:“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虽说声音越来越低,但心云还是听得十分清楚,她瞪大了双眼。有些事自己猜到是一回事,得到验证又是另一回事。加之她没有料到小姐会说得那么简明扼要!
见心云没有反应,苏诺语推一下她:“怎么不说话?我记得你原先不是还在我面前说起过,夜离对我很好吗?”
“是,只是……”心云停下来,看着苏诺语。只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啊,而且,在她心中,始终不曾忘记小姐曾经的身份。
心云这丫头什么心事都是直接写在脸上的,苏诺语一眼便瞧出来。她严肃地嘱咐:“心云,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面前的人只是苏诺语,她不是什么皇后。以前就是有名无实,现在不是,以后也永远不会是。你明白吗?”
心云点头,连忙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小姐,其实我早就觉得夜离公子对您挺好的。您这么完美,也只有夜离公子才配得上你。”
听心云这么说,苏诺语方才露出笑容来。即便心云只是一个丫鬟,但是在她心中,她仍旧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对于心云来说,接受这件事是毫无难度的。她不仅是能接受,同时是满心祝愿。而这样的消息对于冰雁来说,就难以接受了。
冰雁按着夜离的吩咐,直接便去了书房候着。直到夜离姗姗来迟,冰雁恭敬地行礼:“夜离公子,一路辛苦了。”
“没什么,倒是你,这段时间默贤阁都交给你打理,辛苦了。”夜离说得客气。原本夜离同冰雁就像是同石海一样,自从他知晓了冰雁的心思,便开始有意识地拉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客气而疏离。
冰雁笑着说:“为默贤阁做事,为您和公子做事,对于冰雁来说,没有辛苦这一说。”
夜离示意冰雁坐下后,方才详细地询问了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组织内发生的事情。冰雁在汇报的过程中,口齿伶俐、思路清晰,令夜离不住地颔首表示赞许。末了,他夸赞道:“冰雁,你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同时,你非常细心,这一点上,就是石头也是及不上的。默贤阁向来是赏罚得当,说吧,有什么需求,但说无妨!”
“能得到您的认可,对于冰雁来说,便是最大的奖赏了!”冰雁看着他,眉目含情,“夜离公子,您知道冰雁的心思,冰雁只是希望能……”
话未说完,已被夜离打断:“冰雁,咱们公事公办,你若是同我生疏,等到夜尘回来也是一样的。好好想想吧!这都是你应得的。”
“夜离公子,我没有同您生疏,我……”
冰雁的话再度被夜离打断,他笑着说:“没有生疏就好。对了,夜尘同清然除了在阮府外,回来也是要热闹一下的。你是他的人,这个事就交给你了。”
“是。”冰雁应道。
夜离接着说:“你心思细腻,等夜尘这边的事忙完,我也是需要麻烦你的。”
“麻烦什么?”冰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夜离端起面前的茶盏,小嘬一口,方才放下说:“我同诺语两心相悦,我必定也是要给她盛大的婚礼的!到时候,还是需要麻烦你的。”面对冰雁一直的执迷不悟,夜离着实头疼。无论是暗示还是明说,他已不止一次拒绝她。再怎么说大家平时免不了打交道,而冰雁毕竟是个女子,他不想太让她难堪。
“您同苏……小姐……”冰雁重复着他的话,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她最最不愿看到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石海送饭()
夜离低着头,不去看冰雁受伤的神色,点点头说:“是,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忙去吧。我将手头的事做完了,得去看看诺语。”
“是。”冰雁木讷地应道,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书房的门,冰雁走在路上,整个人仿佛行尸走肉一般。石海远远地朝着这边走过来,瞧见冰雁,他冲她挥挥手,打个招呼,谁知冰雁就像是完全没有看见他一样。石海皱了皱眉,之前匆匆一见还是好好的,这会儿从公子那里出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石海在心里想了想,便明白过来。自从公子同苏小姐的事有了质的飞跃,公子的心情日日都是阳春三月天。何况这么久没见,冰雁将默贤阁打理得井井有条,按说当奖,怎会苛责?所以,能令冰雁如此情绪低落的,唯有一个原因!
就石海站在那儿想的功夫,冰雁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完全没有看见他的存在一般,就那么走过去。石海这会儿手头还有事,也顾不上冰雁,终究没有追上去,而是去了书房。
冰雁独自回了房间,随手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没精打采地坐在桌子旁边,呆呆地望着窗外……
“你叫什么名字?愿意加入默贤阁吗?我们这里十分辛苦,你一个小姑娘,只怕会不习惯。”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夜离公子,他就这样温和地同她说话。从那一刻起,她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跟着他,好好干!什么苦和累,她都不怕,只要时时刻刻地能看见夜离公子,就够了!
“没关系,你既然不愿说,我重新为你取个名字吧!之前组织中有个女子叫冷萱,不如……你叫冰雁吧,如何?”所以说,她的名字是夜离公子给取的,之后她回到房间,独自一遍一遍地念着“冰雁”这个名字。
“你初来乍到,若是有什么难以适应的,便告诉我或者夜尘。我会找人带你一段时间的。”他给予她莫大的鼓励和帮助。
“你以为任谁都能跟在两位公子身边的吗?我们谁不愿意跟在公子身边,问题是你得有那个本事叫他们开口留住你!”这句话忘记是谁说的了,不过正因为此,她才会有后面的拼命,拼命地去训练自己,拼命地去执行任务。虽说,彼时夜离公子身边已经有了石海,但是她愿意仍旧愿意留在夜尘公子身边。两个公子时常在一起,这样也能离他近一些……
“第一次执行任务,难免会有些不能适应。若是害怕,便叫冷萱晚上过来陪着你。”那时她第一次单独去执行了任务,然而杀人远没有她想得那么容易。那天晚上,她不能闭眼,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被她利落解决掉的人回来寻仇。
这样的害怕她不曾对任何人提及,她是个要强的人,不愿意被人在身后说三道四。可是,她内心的恐惧被夜离公子看出来,他特意找到她,安慰她。之后,她便是靠着他低沉醇厚的声音,安然入眠。
……
这些年中,他同她说过无数的话,他必定早已不记得这些,可是她却一直将这些事牢牢地记在心中,随时回味。一直以为她是有些机会的,那段时间,夜离公子对她委实不错。她便挑了个夜离公子高兴的时候,将自己的心思说于他听。
可是,从那时起,夜离公子对她,就变得疏离冷淡。这些记忆中的温暖片段,便再也没有过。她不免追悔莫及,早知如此,她当日便不会那样草率行事!若是一开始便什么都不说,她至少还可以同夜离公子像之前一样,总好过后来的疏远。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苏诺语一开始便能得到夜离公子如此与众不同的对待。那个苏诺语一开始,样貌普通,也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能轻易得到自己渴望已久的东西呢?
她相信苏诺语的话,夜离公子对她的好,同她那绝美的样貌没有任何关系。她虽不喜欢那个苏诺语,但她没有骗她的必要;再说,她也相信,夜离公子不是那种一味看重容貌的人。
冰雁坐在屋里,透过银灰色的纱帘,望出去的天空也变得不再湛蓝如洗,而是灰扑扑的,就如同她此时的心情一般,跌落到谷底。
晚饭的时候,她也不愿出去,自从听夜离公子说了他与苏诺语的事之后,她就像是没有知觉了一般。不知道渴,也不知道饿,什么都不知道。
夜色袭来,屋内渐渐变得昏暗,她仍旧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冰雁,你在里面吗?”不知道坐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了石海的声音。
她有气无力地应一声,事实上,她是不想答应的。浑身没有力气,不想说话,不想理会。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又想要找一个宣泄的地方,找个人听她说话。她实在是矛盾至极!
听到她那小猫叫的声音,石海心中猛地一沉,顾不及多想,大力地推门而入。
“冰雁,你在哪儿呢?”屋内漆黑一片,令石海一时半刻不能适应,晃眼看了一周,也没瞧见冰雁的身影。石海的声音不免透着些外露的焦急。
冰雁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石海颇为着急的样子,没有出声。好难得,竟然有一个人,也这样为她紧张。虽说,她心底清楚,石海对自己不过就是兄弟情谊,但是在她内心如此脆弱的时候,能感受到被一个人如此关心,实在是倍感温暖。
“冰雁!”石海的声音突然升高,乍一听会恍惚觉得是一记闷雷响在耳边,只见他满脸愤怒地站在她面前,大声说,“你是怎么回事?一个人缩在屋里,不吃饭,也点灯,这么漆黑一片的,存心是想急死人,是不?”
“石头,别小题大做,我没事。”冰雁的声音微微沙哑,且淡然。这样就能急死人么?这对她而言,完全是应付自如的。她曾经无数次地单独执行危险的任务,好几次都九死一生,不也都是一个人扛过来的吗?
石海狠狠地瞪她一眼,将手中的饭菜用力地放在桌上,转身将屋内的烛火一一点亮。屋内刹那间便明亮起来,昏黄的烛火,令人心中浮起暖意。
冰雁看一眼桌上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她不客气地端过来,便开始狼吞虎咽。反正,在石海面前,不需要考虑什么形象的问题。
石海看着冰雁吃饭的那个样子,心底的怒火突然间就熄灭了,他咧嘴笑了。说实话,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小家碧玉也好,大家闺秀也罢,他看过的人多了。可是,如冰雁这般永远给他一种朝气蓬勃感觉的,还真是没有。好像只要不涉及到公子的事,冰雁随时都是充满生气的!
冰雁一面低头与饭菜斗争,一面忍不住翻一个白眼。她虽说不曾抬头,但是也知道石海正在笑她!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她这么举止粗俗的?她就是她,永远都是这副样子,变不成那些优雅的小姐!
石海自然猜不到冰雁此时的心声,他只是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仔细地注视着冰雁。明明厨子从未变过,这些熟悉的味道也伴随了数年,可是一看见冰雁吃饭的样子,你不自觉地就会觉得这饭菜异常得香!
“吃完了!谢谢你的晚饭!”冰雁豪气地将手中的碗筷放下,含糊不清地冲他说道。
石海失笑:“和我还需要客气?”说话间,他见冰雁的唇角处有一粒饭,没有多想,伸手将饭拿走,指尖不小心地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
说起来,老天对冰雁算是极眷顾的。她平日里都同石海这些大男人在一起,从不注重什么保养,可天生就是个美人坯子,即便如此,也是皮肤细腻水嫩的。
冰雁脸上微微有些烫,她努力将口中的饭菜咽下,借着擦嘴的功夫,用力地在他手方才触碰的地方擦了擦,说:“也对,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兄弟了!”
石海皱皱眉:“明明是个姑娘,怎么张口闭口的兄弟?”
冰雁反驳他:“不是兄弟,还能是什么?”
“是……”石海闭上嘴,警惕地看一眼冰雁。他方才是想说什么?就如同冰雁说的,不是兄弟,还能是什么?
冰雁故意忽略他的尴尬,随口问:“这么晚了,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干什么?”石海一听她这样问,也有些冒火。原本心底的什么尴尬啊瞬间就消失了,他反问,“你说干什么?我下午看你的时候,你全然不理会,跟失了魂一样。还有晚饭的时候,你也不去!我若是不来送饭,难道你要准备饿死?”
冰雁原本在石海面前已经忘却了方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