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诺语的这些心思心云是无从得知的,心云怕苏诺语想起什么,连忙说起她生病的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而苏诺语一心二用,却也从心云的话中得出了不少信息,她头脑中,关于苏诺语的记忆并不多,大概是因为形同呆傻的苏诺语这些年来,本身也没有什么记忆吧!
无论如何,苏诺语至少记起了这些年来,她在宫中一直是备受欺凌的。而她名义上的夫君,当今圣上对她也从来是视若无睹,或者说连见也是不愿见的。好在,她身边一直有心云这个忠心耿耿的好丫头!
苏诺语简单穿戴一番,四处看了看,心中想着,这个凤鸾殿还真是名不副实啊!殿内基本上除了生活必需品外,多的陈设是一件也没有,连自己原先的闺房也比这里精致百倍!
苏诺语自嘲地笑笑,也是,没有哪个男人会容忍一个这样的女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手握天下权柄的九五至尊,弱水三千,她绝不是他的那一瓢!
难怪呢,这么多年来,从没有听说过关于皇后的只字片语,也是因为皇上下了严令的吧。这样一个皇后,于皇上而言,大概是他毕生的耻辱了!
这样也好,她正好可以偷溜出宫,完成她的复仇大计!苏诺语知道,褚哲勋也是朝中重臣,同时作为皇上当年的太子伴读,同皇上的关系非常不错。报仇一事,皇上是必定不会出手相助的!
苏诺语看着心云,说:“心云,我有没有什么贵重的首饰?或是贵重的其他物件?”等到出宫之后,处处都要用银子,她必须要有足够的银子才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心云虽说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还是飞快地将她要的东西摆在了她的面前,支支吾吾地说:“娘娘,因为您一直身体不太好……皇上也没有赏赐太多东西……只有这些了。”
苏诺语咋舌,这个皇后还真是可怜呐!就这样寥寥几件首饰。不过,皇宫里的东西,成色都是不错的。应该能当个好价钱。苏诺语在心底暗自盘算着。
第六章 顺利溜出皇宫()
苏诺语动作麻利地将面前的金银首饰装了起来,连带着素日里的衣衫,一同打了个包。原本她还担心这皇后的衣衫不适合穿出宫去,太过华丽会徒惹麻烦。其实,一切都是她在自以为是,这大朗王朝堂堂皇后,素日的衣衫都是些前几年的款式了,也就是衣料不错,甚至比她原来的还不如!
“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心云看得莫名其妙。
苏诺语一边扫视着寝殿,看看还有什么能带走的,同时漫不经心地回答:“出宫啊!”
“什么?”心云不敢置信地问。
苏诺语收回目光,看向心云,认真地说:“出宫!”心云刚欲开口劝说,便听苏诺语接着说,“这些年在宫里,我已经呆腻了。和皇上之间,也没有任何感情。除了你,没有人会将我当成是皇后。既然如此,我何不出宫去过我想要的生活?”
心云有些似懂非懂,这娘娘倒是病好了,但是心云却总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苏诺语看着她,说:“心云,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不用和我一起的。你可以选择留在宫里……”
“不!娘娘,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今生,您到哪儿,奴婢就去哪儿!奴婢答应过先皇,一定要尽心尽力地将您照顾好的!”苏诺语话未说完就被心云激动地打断了。
苏诺语目光中带着一抹赞赏,看不出,这还是个重信守诺的丫头!也罢,有她在身边,就算是有个伴了!
既然苏诺语的去意已决,主仆俩开始收拾包袱细软。
而此时,宫内的夜宴刚刚结束,季舒玄正准备陪着贵妃一同离去。突然身边的总管内监章华脚步匆匆走了进来,在季舒玄耳边一阵低语。
“什么?”季舒玄满脸的震惊,“竟然有这等事?”
“是啊,皇上,您随奴才来看。”章华面色严肃,引着季舒玄往殿外走去。
而此时,殿外也已站了不少人,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皇宫的北边,议论纷纷。季舒玄顺着章华手指的方向望去,即便隔得远,仍然可见那火光照亮了那一片夜空!
季舒玄轻咳一声,原本看热闹的众人纷纷转身行礼,季舒玄说:“各位爱妃,时辰不早了。各自回宫吧!”这话语的音量虽不高,但却有着毋庸置疑的语气。
所有人面上一凛,均喏喏应是,携宫人安静地离开。
季舒玄看一眼身边的贵妃,轻声说:“爱妃,朕今夜还有要事处理,你先回去吧!朕明日再好好补偿你,如何?”
贵妃是个聪明人,皇上都这样说了,哪里还有不好的道理,遂温柔道:“皇上也累了一天,龙体要紧,臣妾也请皇上早些歇息。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待所有人离开后,季舒玄方才命令章华:“传朕口谕给大理寺,白府乃我大朗王朝的名门,此次的事性质恶劣,务必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找出幕后真凶!”
“奴才遵旨!”章华不敢耽误,转身离去。
季舒玄独自回到嘉德殿,不多时,又有奴才进来回话:“启禀皇上,凤鸾殿的皇后娘娘似乎恢复了,正准备带着她那丫鬟出宫!”
在季舒玄这里,任何关于皇后的消息都激不起他半分兴趣,他淡淡地问:“皇后可还依旧?”仔细算算,他也有几年没见皇后了吧!
印象这,父皇将苏诺语带回来的时候,小姑娘长得美丽可人,当父皇说起要将她指给自己做太子妃的时候,他心底还曾暗暗窃喜来着。可是后来,这小姑娘却渐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先是面色一天天憔悴,之后整个人开始消瘦,最后竟然变得呆傻!
季舒玄哪里会要这样一个太子妃,然而父皇却铁了心,甚至曾说过他若不要这个太子妃,那么太子之位也不用要了。季舒玄无奈之下,只得遵旨。没过几年,父皇驾崩了,临死前要他对天发誓,苏诺语就是他皇后的不二人选。
然而,自从苏诺语进宫后,向来身体康健的父皇开始多病,待得父皇驾崩后,宫中之人纷传苏诺语乃不祥之身。季舒玄本就不喜欢苏诺语,有了这样的传言之后,他便索性将她置于凤鸾宫内,不得随意出宫。因此,这么多年来,他同她几乎是不曾逢面的。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蜡黄消瘦以及形同痴呆上。
奴才明白皇上的话中所指,垂首回复道:“皇后数年如一日。”
季舒玄听了,面无表情。反正,他同苏诺语之间,除了名义上的关系外,毫无瓜葛。
季舒玄手指有一下无一下地叩着桌案,脑子里突然闪过某个念头,他唇角上扬,说:“既然如此,如她所愿!”苏诺语,这次可是你自找的!父皇啊,儿子绝非不孝,只是要尊重苏诺语的意愿而已!
奴才一愣,不确定地问:“奴才愚钝,请皇上明示!”事关皇后,若非没有皇上的明示,他们做奴才的是万万不敢随意揣度圣心的!
季舒玄说:“朕的意思是,既然皇后想要出宫,就让她出去,不许阻拦!”
“需要派人保护吗?”奴才想了想,问道。
季舒玄沉默着,微阖双目,半晌后,方才缓缓点头。
奴才见状,低语:“奴才遵旨。”语毕,躬身退出。
既然季舒玄已经发了话,自然没有人会多事地阻拦,因此,苏诺语的出宫自然就变得顺顺利利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苏诺语便带着心云偷偷溜出了宫。临行前,她潇洒地留下墨宝给她那名义上的夫君!
站在大街上,心云回头望望高大巍峨的宫门,不敢置信地说:“小姐,没想到这铜墙铁壁的皇宫,竟然这样容易就出来了!”对于这个待了十余年的皇宫,心云并没有什么留恋。整个皇宫中,除了娘娘,没有人和她相熟。自然,也没有人值得她惦念。
苏诺语笑笑,没有做声。心下却有了几分了然,素来人人皆道“宫门森严”,她们却这样顺利地出来了。这其中,必定是得到了皇上允准的!
提及皇上,苏诺语的手不禁抚上面纱下的脸颊,倘若自己不是这般容颜,想必皇上也不会如此痛快地放行吧?
第七章 一封休书()
说起容貌,苏诺语并没有特别沮丧。虽说,当她醒过来的时候,也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到了!但对于这些外在的东西,如今的她在经历生死之后,早已看淡。
原本,当她还是白霜月的时候,也是极爱惜自己容颜的。妙龄少女,哪有不爱姣好容颜的?好在,那时的自己也算是京城中有名的美女了!只是从今天开始,报仇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其余的事,都不再重要!
苏诺语只是在最初面对铜镜中的自己时,惊诧不已,心底倏地转过一个念头:若是自己现在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是白霜月”的时候,他愿不愿意相认?
“霜月,我对你的爱天地可鉴!相信我,这一生,无论经历什么,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人群中一眼就将你认出!”这是当年天浩在她耳边留下的软语轻言。
苏诺语对上那陌生的眼眸,在心底悄然问道:天浩,现在你可还能将我一眼认出?
背负血海深仇的苏诺语自然是无暇顾及儿女情长的,何况如今的她,早已是罗敷有夫。即便她还是干净的女儿身,只怕也配不上生得玉树临风、貌比潘安的天浩了!
“小姐,您在想什么?”心云发现苏诺语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眼睛里流露出她不懂的悲伤。
“嗯?”苏诺语回过神来,收拾好心情,淡然地说,“并没什么,我们走吧。”
天浩,倘若有一天,我大仇得报,彻底摆脱了皇后的身份,而你尚未娶妻,我便来找你吧!
出宫前,未免自己的容貌吓到别人,苏诺语特意寻了一块薄纱覆面。带着心云,苏诺语一路往北走,当走到白府门口时,苏诺语停下了脚步。
透过大门,看着里面早已是残垣断瓦,一片狼藉。
苏诺语的眼睛里满是盛怒与恨意:褚哲勋,今日的仇,他日我必定叫你十倍百倍地奉还!
心云不明白地转头问道:“小姐,您在看什么?这不就是昨夜我们在宫里看到的起火的地方吗?”
“是,就是这里。”苏诺语的语气里是满满的伤心与哀恸。这里是她的家,可是,拜褚哲勋所赐,一切都没有了……
现在时间尚早,路上并没有什么人,苏诺语很想走进去看一看。然而,终究还是忍住了,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看不看又怎样呢,一切已成定局,徒惹伤感罢了!
苏诺语咬咬牙,转身离去,心中默念:爹,娘,等事成之后,女儿再回来看你们!
一路上,苏诺语都沉默寡言,心云好奇地问:“小姐,您知道方才那里吗?奴婢瞧您方才似乎很是伤心。”
“大概是因为许多事,待我一觉醒来,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吧。一时间难以适应,故而伤感。”苏诺语说的似是而非,“好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客栈住下吧!”
见苏诺语不愿多谈,心云也不在多言。她在心底暗自点头,想着:娘娘也真是不容易,本来是堂堂的天下之母,却因为生病,失去了本该属于她的荣宠与地位。现如今,虽说病好了,皇上身边却早已有了宠妃。这样的事换做是谁,都是难以适应的!
苏诺语她们顺利出了宫,而季舒玄也已晨起准备上朝了。下朝之后,他照旧是去贵妃宫中用早膳。
走在路上,季舒玄问:“皇后已经离开了吗?”
章华点点头:“是,一早宫门那儿就有侍卫来报,说是皇后娘娘带着丫鬟,在天没亮的时候就离开了。”
季舒玄的脚步微顿,想了想吩咐道:“章华,先随朕去一趟凤鸾殿。那地方,朕已许久没去了。”原先那里住着皇后,他实在也是不愿踏足的。
说来奇怪,皇后病中的那些年里,除了那个叫心云的丫鬟,任何人但凡靠近,她就会害怕得瑟瑟发抖,哭闹不止。因而,这个凤鸾殿,他向来是视若无睹的。
现在皇后离宫了,他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毕竟,这里曾是母后的住处。
走进凤鸾殿,季舒玄看着那萧瑟的宫殿,心中不免有几分唏嘘。这里曾经是后宫女子心之所向的所在,现在竟然凋敝至此,连冷宫都不如。
“章华,朕很苛待皇后吗?”季舒玄问。
章华垂首跟在身后,正在想着该如何措辞方才合适,就听季舒玄说:“不必回答,朕不过随便一说。”章华沉默着一语不发,这个问题实在是难为他这个做奴才的了。
严格说起来,皇上从来不曾苛待过皇后的衣食起居。只是,在宫里呆久了的都是些人精,最擅长的就是拜高踩低。皇后不得宠,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甚至连一次侍寝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皇后名存实亡,宫中的奴才们又有谁会将她放在眼里?否则,原本富丽堂皇的凤鸾殿也不至于变得如此了。
季舒玄在凤鸾殿内四处走了一圈,了无兴趣,这里早已没有了母后在时的金碧辉煌。放眼宫中,只怕是宠妃身边贴身丫鬟的住处都要比这里看着更有生气些。
季舒玄摇摇头,正准备离开,目光触及妆台上的信笺。他顺手指了指,说:“那是什么?给朕拿过来!”
“是。”
季舒玄接过信笺,不免起了几分好奇,那痴傻皇后竟然还会写字?他摊开来一看,原本平和的神色瞬间被激怒。他将信笺随手一扬,重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章华紧随其后,忍不住向后瞟一眼,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皇上这般动怒?
大步出了凤鸾殿,季舒玄吩咐:“传太史令速速到嘉德殿见朕!”
待季舒玄离开后,凤鸾殿的朱门被侍卫关上。伴随着“吱呀”的声音,可能段时间内,不会有人再踏足这里。凤鸾殿在季舒玄一朝,告别了它的主人,彻底变得冷情。
而除了苏诺语和季舒玄外,大概不会有人看见,那被季舒玄随手丢掉的信笺上,赫然写着“休书”两个大字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