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正当季舒玄准备离开的时候,床上的人儿虚弱地唤了一声。
第三百六十九章 诺语昏迷()
心云在苏诺语叫夜离的那一刹那,紧张地差点要叫出声来,下意识地低下头去,希望皇上什么都没有听见。
季舒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一眼苏诺语,迟疑地问:“她刚才叫什么?”
苏诺语的声音并不大,含糊不清的,并不能听得太真切。章华仔细地回忆了片刻,缓缓摇头:“皇上赎罪,奴才并没听清楚。”
季舒玄又看向心云,心云见章华这样说,也顺着他的话道:“奴婢也是。小姐大概只是呓语,听不真切。皇上不必多心,早些歇息吧。”
季舒玄颔首,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再次叮嘱:“诺语这儿,你好生伺候着。”
心云重重地点头,正当庆幸这次的小插曲有惊无险后,便听见床上的苏诺语又接连唤了几声“夜离……”。心云几乎要哭了,小姐也真是的,什么时候叫公子不好,偏要赶在皇上在的时候叫?
这一次,声音明显比之前一次要清晰可辨些。季舒玄彻底折返回来,说道:“不对,她似乎在叫什么人。”
章华想了想,方才不确定地说:“苏大夫似乎在说夜……”
“是吗?朕怎么觉得是在叫什么人?”季舒玄坚定地说道。
心云连忙说:“皇上,奴婢离得近,小姐并没叫什么人,而是在说夜里什么事。”
“夜里?”季舒玄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心云用力地点头,极力地想要说服季舒玄:“没错,就是夜里。奴婢猜测或许小姐是因着方才在大殿外跪了许久,又正值天黑,才会做噩梦吧!”
季舒玄看一眼章华,后者听了心云的话,也觉得有道理,配合地点点头。季舒玄见状,不疑有他,叹口气道:“唉,等诺语醒了,朕会告诉她,今夜的事以后断然不会再发生!”
“皇上仁慈,若是小姐醒了,奴婢一定转达皇上的一片心意。”心云做出一副感动莫名的样子来。
这一次,季舒玄终于没有再多说,大步离开了寝殿。
看着季舒玄终于离去,心云像是要虚脱了一般,一屁股坐在床榻边的踩脚处,看着睡容安详的苏诺语,小声地说:“小姐,您快好起来吧!别再说这些话,要吓死我了!”
幸好皇上听了她的解释,似乎是相信了,没再追问,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自从上次小姐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她,便也顺带地叮嘱她,在皇上面前绝不能提到“夜离”这两个字。否则会给公子带来灭顶之灾!她这才知道,原来公子所在的组织一直是朝廷急于剿灭的!
这下可好,她这边没有说漏嘴,倒是小姐自己,险些将公子出卖了。
事实上,苏诺语真的只是在做噩梦!她梦见皇上不知怎的,不仅查出来她同褚哲勋的私情,还查出来褚哲勋就是夜离的这件事。于是震怒之下,皇上决定即刻问斩!
她吓坏了,跪在嘉德殿外面,对着皇上又哭又求,可皇上却铁了心,无论如何不肯收回成命。她无奈之下,便想着逃离皇宫,去找哲勋。她一心想着,无论如何,即便是死,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后来这梦不知怎的就断了,她似乎来到了一片漆黑之中,四处张望,觉得似曾相识。她迟疑了半晌,缓缓地叫:“玉魂?”
“哈哈哈……”熟悉的奶声奶气的笑声,“丫头,这次还算是有长进,竟然一下子就认出了老夫。”
“真的是你?”她嘟着嘴,有些不悦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趣?人家马上就能看见哲勋了,你却突然出现,破坏了人家的梦!”
玉魂见自己好心好意却不被领情,哼一声,不悦地道:“你这丫头,好没良心!你也不想想你自己身在何处,就那么一声声地叫着‘夜离’,也不怕给他遭至祸端?”
听他一提醒,她方才记起来,自己原本是一直跪在嘉德殿外,后来似乎章华出来说了什么,自己就昏过去了。再之后的事,她便没有印象。
看她一脸懵懂,玉魂叹口气道:“你这迷糊的丫头!你昏迷之后,被皇上抱进了他的寝殿!”
“什么?”她惊呼一声,“那我方才叫夜离,皇上不是听见了?”
玉魂并不回答她:“你想知道他是否听见,睁开眼睛看一看不就好了!”
闻言,她连忙摇头:“不不不!我现在不想面对他!反正我昏了过去,就让我睡两天吧!”皇上的情意实在太过沉重,又太过自私,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想面对皇上。
玉魂无奈地道:“丫头,这些都是劫难,你逃不过的!与其这样自欺欺人,不如积极地将问题处理好。”
她听着这样来自长辈的训诫,只得点头:“好吧,好吧,那容我睡一晚上吧!最迟明早,我肯定醒过来!”
“你啊,真是孩子心性!”玉魂的声音中有着清晰可辨的宠溺。
苏诺语自然明白他的关心,心头微暖,俏皮地吐吐舌头:“玉魂,谢谢你!我睡觉去了。”
玉魂淡淡嗯一声,如同悄无声息地出现,又悄无声息地离去。但苏诺语与他之间早已有了某种默契,他在或不在,她都能准确地判断出来。
于是,苏诺语决定还是按着自己的原定计划,好好地睡一晚。有任何棘手的事,都留给明天吧!
这样一来,倒是可怜了心云,疲惫不堪的她本该好好歇息一晚。然而因着放心不下苏诺语,她愣是在床边,守了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直到翌日黎明时分,心云手撑着膝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苏诺语终于缓缓苏醒……
“渴……”苏诺语黯哑着嗓子道。
万分疲惫的心云听见这声音,却猛地来了精神,飞快地起身,到了一杯温水递到苏诺语的嘴边:“小姐,您终于醒了,我喂您喝吧!”
苏诺语一时间还没彻底清醒,心云便一勺一勺地小心翼翼地将水喂到她嘴里。喝了约莫有小半杯的时候,苏诺语才清醒过来。她定定地盯着床幔许久,方才道:“我这该不会是在嘉德殿吧?”印象中,玉魂是这样告诉她的。
心云惊喜地看着她:“小姐,你还记得昨夜发生的事呢!真好!”
苏诺语迟缓地偏头,看着心云,却被她满脸倦容吓到:“心云,你不会一夜未睡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小姐,只要您没事,我做什么都没关系。”心云不甚在意地说。
苏诺语挣扎地坐起身来,脸色微沉道:“说什么傻话!你昨夜和我一起在外面跪了那么久,又是吹风又是淋雨的,如是再不好好休息,只怕身体都要熬坏了!”
心云笑着拍拍胸脯道:“小姐,您放心就是,我身体好着呢!”
“不行!听我的,无论如何,要回去好好休息!”苏诺语说话间见她脸上仍是不以为然,故意道,“你若是病倒了,谁来照顾我呢?”
如此这般好说歹说,心云终于答应苏诺语,即刻便回去休息。说来也怪,原本她真的觉得很疲惫、很累,可骤然间看见小姐安然无恙,她似乎顿时就好了起来,疲惫、困倦什么的,通通消失。
苏诺语见她答允,便也准备起身起床。心云一把将她拦住:“小姐,您身体尚虚弱,怎可随意下床?太医说了,您得卧床歇息一阵才能养好身体!”
“那你呢?太医是不是也让你卧床一阵?”苏诺语反问。
“那不一样。我是丫鬟,您是小姐啊!”心云说得理所当然。
苏诺语无奈地摇头:“什么小姐丫鬟的,都是一样的人!你若是一夜未睡都没有问题,更何况我呢?”
“可是……”心云仍担心不已。
苏诺语眼底却是坚定,“何况,即便是要休息,我也断然不再这儿!你别忘了,我是因何事才将自己弄到这步田地的。”
心云听她这么一说,想起昨夜皇上那一往情深的样子,也点点头,道:“既如此,那我扶您回去吧!”
苏诺语这才笑道:“这还差不多。”
苏诺语这边换好乐衣衫,刚准备离开,门被推开,一个小丫鬟走进来,见苏诺语早已穿戴整齐,行礼后便退了出去。紧接着,章华走进来,毕恭毕敬地道:“苏大夫,您醒过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有劳章公公,这么一大清早还惦记着我。”苏诺语有礼地笑道。
章华愈加谦卑:“苏大夫谬赞了。可不是奴才惦记着您,是皇上!”他顿一顿,道,“您是不知道啊,昨夜看您昏了过去,皇上有多担心!一整夜都在床上辗转反侧,问了好几遍时辰,又担心您病的严重了。这不,一大清早,皇上去上早朝,又嘱咐奴才过来看看。谢天谢地,您总算是好了!”
章华絮絮叨叨了许久,苏诺语始终含笑:“既如此,还请公公代我向皇上转达谢意。”
“苏大夫,您这是要离开这儿?”章华这才看出来,连忙问道。
第三百七十章 执拗诺语()
苏诺语点头:“是,这儿是皇上的寝殿,而我不过是一介太医,怎可住在这儿呢?若是叫人知晓,少不得被人议论。”
章华陪着笑脸:“苏大夫这是说哪里的话,皇上可一直是将您放在心上的。他的心思,您不会不知道,他一心想要……”
话未说完,被苏诺语打断:“章公公,这些话以后切莫再说。皇上的美意,苏诺语自知承受不起。何况,许多话,昨夜我就已经同皇上说清楚。”
“苏大夫,难道您和褚爷之间真的有所暧昧?”即便昨夜发生了那么多事,章华仍觉得不敢置信。
苏诺语大方地点头承认:“章公公还不了解我,我断然不会拿自己的清誉来开玩笑。”
章华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心底有些替皇上抱不平。以皇上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偏生对这苏大夫一往情深,这若是换了旁人,即便是要欲擒故纵,可总得有个限度!苏大夫可好,偏偏就是不愿从了皇上,白白叫皇上为她这样付出!
当然,这些话章华只敢在心底想一想,若真是传到皇上那儿去,他也就不用活了。自打苏大夫进了宫,这短短几月,他已经看得太清楚。在皇上心中,苏大夫就是神圣不可欺犯的人。哪怕昨夜,皇上那般动怒,可看见苏大夫昏迷,还是不管不顾地冲进大雨中。
这样的深情款款,连他这样一个外人,都被感动不已。可偏偏苏大夫却不为所动!
章华看她去意坚决,知道自己是留不住她的,便说:“苏大夫,皇上上朝前再三叮嘱奴才,一定要照顾好您。您若是这会儿离开,等会奴才必定难逃责罚。还请苏大夫可怜奴才,好歹等到皇上下了早朝再说。”
苏诺语看着他,明知他这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却仍旧没法狠心拒绝。毕竟季舒玄也是个执拗的人,昨日竟能狠心对哲勋出手,谁知道他等会大怒之下,会不会真的责罚章华。
再三思虑,苏诺语终于缓缓点头:“好,既如此,我便在此恭候皇上下朝。”
“多谢苏大夫。”章华躬身道,“不若这样吧,奴才即刻吩咐太医为您把脉,再让膳房准备些清淡的吃食,给您送来。您看如何?”
苏诺语想了想,自己倒是不饿,但心云守了一晚上,若是再不吃些东西,只怕是熬不住。于是欣然点头:“如此,就让章公公费心了。”
“苏大夫说这话,奴才可承担不起。那您便歇着,奴才即刻去忙。”章华说完后,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李太医进来,为苏诺语把脉后,拱手道:“苏太医,您身体已无大碍,好生调养两日便好。至于膝盖,还是该好好用药才是。”
“劳李太医费心。”苏诺语谦恭有礼地说道。
李太医连连摆手,道:“其实,我说在您面前说这些,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以您的医术,哪里会不知道呢?”
苏诺语笑着说:“医者不自医,昨夜辛苦诸位。”
李太医看一眼心云,多一句嘴:“苏太医,我多说一句,您昨夜及时休养了一夜,并无大碍。倒是这心云姑娘,只怕是要好生吃两副药,调养一下。否则只怕将来是要落下病根的。”
心云一听,看着苏诺语,连忙说:“小姐,您别听李太医的。我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哪里那么娇气呢!”
苏诺语略带责备地看她一眼,转而对李太医说:“多谢李太医,我会照顾心云的。”
“如此,那我便先出去了。”李太医说完,转身出了寝殿。
待李太医走后,心云知道自己少不得被小姐念叨,便想着一定要先于小姐,解释一下。然而,不待她开口,便听得苏诺语说:“心云,你眼里只怕是没我这个小姐!从今以后,我也不便留你在身边,你好自为之吧!”
“小姐,您别说这置气的话。心云是您的丫鬟,哪儿也不去。”心云拉着她的手,恳求道。
苏诺语微闭双眸,并不理会。
心云看她这样子,只得认错:“小姐,我错了。我等会陪您回去,便去休息。您别生气了!”
“果真么?不讲条件了?”苏诺语语气中似有不信。
心云重重地点头:“绝不讲条件!直到您说可以,我都听您的,好不好?”
苏诺语听她这么说,方才露出笑意:“这还差不多。坐下吧,别站着了。”
两人规矩地坐在圆凳上,苏诺语放心不下,又给心云把了脉,确定并不严重,只需休养几日,方才放下心来。这丫头向来是只惦记着她,丝毫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接下去的这几日,一定要让她好好调养才是。
心云看着苏诺语,想起昨夜的事,说:“小姐,您是不知道,昨夜您昏迷不醒,皇上便问了我是否知道您与公子的事。”
苏诺语挑眉看她,示意她接着把话说下去。心云于是将昨夜的应对之策告诉苏诺语,末了,担忧地问:“小姐,我这样说没有问题吧?您不知道,面对皇上的质问,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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