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玄颔首,道:“你说得不错,朕是误信人言了。”
“皇上,您越是这样,越能说明您是性情中人,心底对苏大夫感情颇深啊!”章华拍着马屁,看着季舒玄面上又有了笑意,方才松一口气。
季舒玄看着他说:“章华,这样,你明日一早便去太医院,让诺语来一趟。”
“是。”章华躬身道。
正在这时,小魏子走进来:“启禀皇上,苏太医在殿外求见。”
季舒玄颇为诧异,一般而言,苏诺语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怎得这个时辰会主动求见?“哦?诺语在外面?”
“奴才见苏太医一脸焦虑,像是有什么急事。”小魏子说道。
季舒玄一听,连忙道:“那还不快些请她进来!”
小魏子忙不迭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苏诺语带着心云走进来,恭敬地行礼:“皇上,微臣有事相求。”
“你们都下去吧。”季舒玄示意章华、小魏子和心云都退下,方才讶异地问,“诺语,好端端的你怎得又自称微臣?朕不是让你有话直说吗?”
苏诺语顿了顿,还是坚持道:“皇上,微臣想了许久,觉得尊卑不能乱。您贵为一国之君,而微臣不过是一介寻常太医。若是人人皆如此,岂非是罔顾纲常?”
自从知道夜离甚是介意此事后,她便答应他,在皇上面前还是恪守本分。反正就她自己而言,她也不愿意在皇上面前这般特殊。最初,若不是季舒玄执意如此,她也不会乱了这规矩。
季舒玄皱眉,听惯了她直来直去,冷不丁听这些话,还真是叫他难以适应。一时间,季舒玄也顾不上多想,反倒是对她口中的要事比较感兴趣。这碧雪青的事有了结论,他实在想不透还有什么事只得她如此焦虑。
“罢了,你先说说看,今日所为何来?”季舒玄问。
苏诺语看着他,谨慎地开口:“皇上,微臣今日是为吴妃而来。”
“哦?吴妃?”季舒玄好奇地看着她,“吴妃有什么事?”
苏诺语郑重地跪下去,抬头道:“皇上,微臣恳请您能收回成命,暂时饶吴妃不死。”
“你说什么?”季舒玄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次!”
之前她千方百计地证明吴妃的罪过,为的不就是让吴妃罪有应得吗?现如今,他赐死吴妃,她应该高兴才是。怎得又跑来为吴妃说情?还有上一次也是,为了杨嫔的事,她也是来求情。这次又是如此。他实在不明白,这苏诺语到底在想什么。
苏诺语知道自己的请求太过突兀,可她还是不能不说。顶着季舒玄的注视,苏诺语再度开口:“皇上,微臣肯定您能收回成命,暂时饶吴妃不死!”
第三百六十三章 再次求情()
季舒玄脸色微变,沉声道:“苏诺语,你把朕的旨意当成什么了?朝令夕改吗?之前是你千方百计地向朕证明吴妃的过错,现在又跑来为她求情?你到底在想什么?”
苏诺语紧抿了抿唇,她知道对于季舒玄来说,自己屡次三番的这种行为,让他难以接受。但事关重大,她拼死也不能让吴妃现在就死。可到底要怎么对皇上说呢?吴妃的事若是堂而皇之地告诉皇上,只怕他难以承受啊!
即便皇上对吴妃并无感情,一切只是因着当年对吴老将军的承诺。但作为一个男人,尤其又是九五之尊的男人,只怕无法忍受绿云盖顶这样的事吧?
说,怕上了他的心,也会叫他疑心自己与哲勋;不说,又怕无法说服他。到底要如何是好?苏诺语有些犯难地看着他。
季舒玄见她一言不发,似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就那么一直盯着自己。他以为是自己方才言语太过严肃,不禁和缓了几分,道:“诺语,朕若总是朝令夕改,会叫群臣上谏,百姓议论。因此,这一次朕无论如何不能依你。若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那么不便再说,回去吧。”
苏诺语想了想,看着他,道:“皇上,这其中的许多事微臣现在也还不清楚,但微臣还是要告诉皇上,吴妃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单纯。她身上牵扯到许多事,在事情尚未调查清楚之前,希望您能法外开恩,暂时饶她不死。”
“你将话说得如此含糊不清,朕不能依你。”季舒玄丝毫不为所动,“诺语,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苏诺语犹豫再三,方道:“皇上,简单来说,吴妃同前朝有所牵连,对小皇子下毒手,绝非出于女子的妒忌。而是同前番瘟疫以及现在的诸王叛乱有关。”顿一顿,她再度开口,“或许,她也同白府灭门案有关。”
苏诺语的一番话令季舒玄震惊不已,她所说的内容,是他从不曾想过的,只觉得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吴妃同平南王他们有所牵连?”季舒玄诧异地问。
之前的瘟疫已经查出来,是这些个心怀谋逆的王爷所为。若是照苏诺语的说法,难不成吴妃同他们勾结?不是他不相信她,而是以吴妃和吴府的背景来看,断然不会同那些个王府有所牵连。
苏诺语点头。她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让季舒玄难以相信,毕竟吴老将军当年能冒死救驾,至少是证明吴老将军是个忠心于朝廷的人。而吴老将军死后,吴府尽是老弱妇孺,哪里有那个主见与心思去勾结王爷呢?
季舒玄盯着她,又问:“诺语,这些事情干系重大,你身为一介女流,又一直身在后宫,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苏诺语没想到他竟如此敏感,三两句话就问到关键。她反倒有些犯难,这若是实话实说,便会暴露了自己与哲勋的关系。可若是不照实说,又该如何解释呢?
季舒玄见她不言语,若是在寻常事情,他也不会去逼迫她。可方才她的话,已经不单是后宫的事,还关系到前朝。如此,是容不得她不说了。
“苏诺语。”季舒玄难得如此严肃地叫她的名字,“你把话同朕说清楚,不许有一丝的隐瞒!”
苏诺语有一丝为难地看着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尽可能地将实话说与皇上听。“皇上,此事尚得从前两日微臣与褚爷调查碧雪青说起……吴妃娘娘是个对毒非常精通,对医也有一定了解的人,她清楚碧雪青和赤炎草的药性。一切都太巧合了!小皇子的事和瘟疫的事,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动摇您的江山!”
季舒玄面色凝重:“诺语,一切都是你的推测,并不能代表什么。”
“皇上,还有白府的事。”苏诺语又说。
季舒玄挑眉:“这和白府有什么关系?”
苏诺语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语调平稳地开口:“皇上,您一定听说过关于雪玉合体可得天下的传闻吧?”见季舒玄颔首,她又道,“对白府下手之人,大概也是为着雪玉去的。这些事情看似没有关系,但其最终目的都是一样的!”
季舒玄看着她,突然开口:“苏诺语,这些都是褚哲勋分析出来的,是不是?”
苏诺语坦然地看着他:“准确说来,这些是微臣与褚爷这两日调查碧雪青的过程中,推断出来的。”
“你与褚哲勋……”季舒玄的声音放低,低到只有自己能听见。她看上去一副坦然的样子,然而他心底却莫名地又有了一丝疑惑。
苏诺语见他还是不肯松口,有些心急。
季舒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出苏诺语的着急焦虑,他心中明白,只怕她还有话没说。他有些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内容,能让苏诺语有这种欲言还休的样子。
“不行,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们的推测,并不能让朕改变圣旨。”季舒玄断然拒绝。
苏诺语一急,也顾不上那许多,脱口道:“皇上,您可曾知道吴妃曾经有个心上人?”
季舒玄初听这话,愣了半晌,方道:“你说什么?”
苏诺语看他那样子,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是什么不该说的话。她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季舒玄双眼圆瞪,拍一下桌子,道:“把话给朕说清楚!”
苏诺语心中猛地一跳,但随即一想,又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便又抬起头来,看着他说:“之前褚爷似乎跟您提过这件事,但您一时间未置可否。为了调查碧雪青,褚爷便自己去了解了吴府的事。据吴府的一个老管家说,吴妃娘娘曾经有过一个心上人。”
“你继续说。”季舒玄一脸平静,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诺语接着说:“微臣和褚爷经过种种分析,一致认为这个人或许和平南王府有关系。”
季舒玄冷声道:“到底是谁?”对于季舒玄来说,心中对吴妃从没有过喜欢,有的只是对她父亲的承诺。可再怎么说,她跟在他身边五年多,是他的女人。他也绝不能接受她心底一直住着另一个人。
苏诺语看他那副样子,虽然和她之前想的差不多,但仍旧有几分不能理解。身为皇上,他坐拥后宫三千,却不允许人家有个心上人?
“有可能是……平南王的翁婿。”苏诺语平静地开口。她心中知道,自己今日似乎说的有些多,不知会不会坏了夜离的事。但这话赶话说到这地步,也容不得她将话收回来。
季舒玄猛地起身,一掌重重地击在桌上:“混账东西!”
苏诺语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季舒玄扬声唤进章华,吩咐道:“你派人给朕查清楚吴妃进宫前的事情!要事无巨细!”
章华微微诧异,不明白皇上怎会突然下这样的命令,小心翼翼地问:“皇上,那吴妃赐死的事呢?”
“暂缓!严加看管!”季舒玄顿一顿,又说,“记住,查的时候切勿走漏了风声!”
“是,奴才遵旨。”章华应声是,便退了下去。
苏诺语听他转了心意,心底终于松一口气。只要吴妃活着,一定能找到她和阮天浩之间的证据!届时白府的事便也能有准确的结论!
季舒玄阴沉着脸看着苏诺语:“若不是朕不答应,你是不是不会告诉朕这些事?”
“是。”苏诺语坦然地点头,“皇上,这些事已经过去,您不知道会更好些。”
“混账话!”季舒玄喝道,“朕会即刻派人去军中,将阮天浩召回京!”
苏诺语看着他,下意识地说:“皇上,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您这样做未免会打草惊蛇。”
季舒玄闻言,一记眼刀飞过去,怒道:“宁可错杀,不能轻纵!”这样的事身为天子,岂能容忍?
苏诺语无奈地说:“皇上,若是事情有误,只会让更多人知道。您已经派人前去调查,想必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为何不能等两日呢?”
季舒玄怒视苏诺语,此刻还敢这样说话,若不是苏诺语,换做是谁,都是死路一条!
苏诺语摇摇头,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还算早些回去吧,免得遭受池鱼之殃。于是,她恭敬地行礼:“皇上,若无旁的事,微臣告退。”
季舒玄看着她行礼告退,转身离去,不知为何,看着她的背影,他心底竟有一种感觉,似乎她正一步步地走出自己的生命。
“苏诺语!”季舒玄突然出声唤她的名字。
苏诺语停下脚步,回首看他:“皇上,还有何事?”
季舒玄仔细地打量着她,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吴妃和贵妃的话。于是乎,他忘记了章华同他的分析,脱口道:“有人告诉朕,你与褚哲勋关系暧昧!”
这话仿佛是晴天霹雳般直劈到苏诺语的头上,她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瞳孔剧烈的收缩。她下意识地为自己辩护:“谁说的?没有的事!”
季舒玄的目光一直紧紧地盯着她,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的那丝慌乱……
第三百六十四章 误伤诺语()
看着苏诺语脸上明显的那丝慌乱,季舒玄的心瞬间就跌到谷底。他几乎敢肯定,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苏诺语见季舒玄的脸色渐渐铁青,心底一阵慌乱,只怕是露了马脚。她深深地呼吸,飞快地冷静下来,恢复往日地镇定自若,迎上季舒玄的目光:“皇上,宫中总有些爱嚼舌根、搬弄是非的人。这根本是一件子虚乌有的事!”
“苏诺语!”季舒玄的声音森冷,“若是真的子虚乌有,你方才为何会如此慌乱?你向来是镇定自若的人!”
此刻的苏诺语已经彻底恢复了冷静,她淡然地说:“皇上,若是有人将这样的事强加在您身上,您也会有本能地抗拒。何况男女授受不亲,毕竟是件有损清誉的事。”
季舒玄的目光一直没有从苏诺语的脸上移开过,他冷声强调:“你那不是抗拒,是慌乱!”
苏诺语知道若是不能让季舒玄消除疑虑,只怕是对褚哲勋不好。为着数年前的事,皇上便能即刻命阮天浩回朝,若是这事坐实,哲勋那边只怕更糟。一来皇上视他为兄弟,心中更是难以原谅;二来皇上对她一直充满了占有欲,不比吴妃。
苏诺语坦然地说:“皇上,您方才说有人在您耳边说三道四,那么微臣敢问是何人所为?微臣愿与她当面对质!”她自问在人前从未和褚哲勋有过任何暧昧的言行,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倒是不怕对质的。
季舒玄见她神色坦荡,的确没有了初听时的慌乱。理智上他是愿意说服自己相信她的,但潜意识中总觉得这件事不是这样简单。她表现得越是镇定淡然,他心底的疑惑便愈甚。何况这样的事容不得半分差池,苏诺语是他志在必得的女人,绝不能有任何闪失!无论是谁!
“是谁说的并不重要,但朕可以告诉你的是,绝非一人在朕耳边如此说!”季舒玄并未将吴妃和贵妃透露给苏诺语。
苏诺语笑得轻蔑:“从前听人说过三人成虎的故事,从未想过有一日这样的事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皇上,您若是如此不信微臣,又何必浪费口舌?”
季舒玄面上有些愠怒:“你不必对朕用激将法。这法子早已是朕用剩下的。”他实在生气,每每遇到这样的事,她都一定要用这样强硬的态度进行对抗吗?难道就不会像别的女子一般,偶尔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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