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季舒玄看着褚哲勋身着戎装,一步一步走近,龙心大悦。褚哲勋恭敬拜下:“臣褚哲勋率军归来,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季舒玄抬起手,朗声道。
接着,褚哲勋向季舒玄汇报了北上平叛的战况,季舒玄交代了之后的事宜,群臣一起商讨,定下了之后的作战计划。大事商定,季舒玄示意群臣退下,单独留下褚哲勋。
“皇上,数月不见,您气色比之我临行前,更好。”褚哲勋诚心说道。
说起这个,季舒玄更是眉开眼笑:“哲勋啊,这些日子你不在京中,朕有许多事都无人诉说。如今你回来了,朕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褚哲勋看着季舒玄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十有**是关于苏诺语的。他神色微黯,想着诺语同自己还有着诸多误会,几乎想要寻个借口离去。
“臣……愿闻其详。”褚哲勋说话间,有些迟疑。
然而季舒玄是听不出他的迟疑,他揽过褚哲勋的肩膀,说:“走,陪朕去御花园中走走。有些事,朕还想着要问问你。”
褚哲勋心中为难不已,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着装,说:“皇上,臣身着戎装,不便行走在宫里。若不然容臣回府一趟,晚些时候再进宫拜见。”
“不必多礼。你与朕之间,没得这些繁冗缛节。对你,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季舒玄毫不在乎地说。
褚哲勋无奈之下,只得应下,走在季舒玄的身边。
季舒玄说:“哲勋啊,之前朕不是告诉过你,关于苏太医的事嘛。如今她身在宫中,朕也按着你的建议,一步一步虏获她的心……”
季舒玄这边幸福地娓娓道来,听在褚哲勋耳中,却不啻于凌迟的残忍。他恨不能转身将季舒玄一拳打翻在地,也心有后悔。当日京中瘟疫,无论如何不该让诺语去瘟疫村,不该让她大显身手。若不然,皇上哪里会遇见她呢!
“皇上,”褚哲勋出言打断他,语意艰难地问道,“苏……太医,可是已经对您动心?”
说起这个,季舒玄面上微微有些得意:“这丫头平日里真当是能将朕气死!可她实际上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一直以来,朕都充分地尊重她,从不曾勉强过她。她在宫中数月,自然明白朕的一番心思,又怎会不动心呢?她虽一直说要同朕保持距离,可一听说有合宫夜宴,便主动要求陪朕出席。”
这当然不是苏诺语的原话,但身为一朝天子,好歹是有些面子的。总不能在自己的臣子面前坦诚自己心仪的女子毫不动心吧?于是乎,季舒玄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两人间平日相处的事。
褚哲勋走在一旁,听着这些话,心中滴血。一方面他不相信诺语会屈从于皇上,但另一方面,皇上说得声色动情,加之也完全没必要骗他。褚哲勋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刻冲到苏诺语面前,向她负荆请罪,将一切事情说清楚。
季舒玄接着说:“哲勋啊,说起来,朕是要感谢你的。若不是你,朕也不知道该如何同诺语相处。”
“臣不敢当。”褚哲勋说得有气无力。
季舒玄以为他不敢居功,也不在意,接着讲述他和苏诺语间的种种。对于季舒玄来说,同褚哲勋讲述的过程中,倒是有几分怦然心动,仿佛找到了那种少年钟情的感觉。只是这其中的不少事,都是他自己添油加醋改编出来的。
毫不知情的褚哲勋听见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无力承受。他只得一遍一遍地在心底告诉自己,诺语不是那样的人,诺语不会这样轻易地变心。可是……
就像是清然所说,在诺语心中,自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敌,她又怎会守着一颗真心给仇人呢?何况这边面对的是翩翩君子般的皇上,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皇上只心仪于她一人,怎能不叫人动心?
从前,他喜欢诺语,诺语喜欢阮天浩。当时的他能做到大度地祝福,默默地守候。可现在,为何当他心底一升起祝福的念头,便心如刀割?他发现,在曾经拥有她之后,再不能洒脱地放手……
“哲勋,你是不是身体不适?”季舒玄在絮絮叨叨之后,终于瞧出了他的异样,“朕瞧着你面色苍白,莫不是一路舟车劳顿?”
褚哲勋听他这样说,总算是寻了个理由:“皇上恕罪,臣想先行回府。”
季舒玄颔首:“也好,若是你身体不适,晚上的夜宴便不必来参加。”
褚哲勋点头应下,行礼退下。
褚哲勋离去后,季舒玄也往嘉德殿的方向走。于他而言,这两日心情委实不错。虽说方才在褚哲勋面前,有吹嘘的成分在,但诺语昨日可是主动要求参加宴会的。他原本也是想让她参加,可想着她往日的性子,有些犹豫。
那丫头的性子,拒绝他向来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主动提出来。他自是喜不自胜,只以为她是回心转意了呢。
而褚哲勋在行至太医院附近时,停下脚步,很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找她。这样的念头在他体内叫嚣着,几乎要成行,却还是被他克制住。
光天化日之下,他若真有这样的举动,只怕是要陷自己和诺语于万劫不复之地。虽说他可以不管不顾地带诺语远走高飞,但他身为朝中臣子,是有所顾忌的。何况爹临终前,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尽力去辅佐皇上,以图大业。
褚哲勋收回目光,一步一步往宫门外走去……
回到褚府,石海已经候在那儿。见他回来,石海二话不说,便跪下请罪:“公子,都是石头无用,没能完成您交代的任务。”
褚哲勋知道他话中所指,可这事真要是追究起来,石海和冰雁固然有责任,可他自己也难逃干系。若不是当初他隐瞒诺语,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起来吧。”褚哲勋声音中透露着疲惫。
石海起身,道:“公子,关于惩罚,等您回谷,我和冰雁,自会去领罚。”
褚哲勋一怔,没想到他竟主动提及此事。关于石头和冰雁的事,他已经知晓。身为石头的主子,他自然是乐见其成。他摆摆手:“这件事以后再说。等着我处理好诺语的事,回头在同你们算账!”
“是。”石海恭敬地应是。
接下来,石海汇报了关于默贤阁的事,褚哲勋又交代了之后的事宜,告诉他,这一次回京至多只能待十日。公事处理完,褚哲勋简单收拾了行囊,小心翼翼地将诺语缝制的衣衫放在床头。
石海在一旁看着他那视若珍宝的样子,心底有些难受。但终究什么话也没说,毕竟事涉冰雁,他多少是有些私心的。
褚哲勋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主动问:“石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石海知道他话中所指,向来大大咧咧的他,难得的露出了羞赧的笑容:“公子,我……我同冰雁在一起了。”
褚哲勋听后,也难得露出笑容。无论冰雁做了什么,石头总是他最信任的人,他自然是希望他好。
“这是好事,为何不早早告诉我?”褚哲勋问。
石海略有些迟疑:“您和苏小姐的事还没有结果,我……”
“怎么?我若是和诺语没有在一起,你便也同冰雁分开?”褚哲勋好笑地问。
“这……”石海语塞。
第三百三十二章 合宫夜宴()
褚哲勋拍拍石海的肩膀,说:“石头,虽说因着冰雁的缘故,使得诺语离开了逍遥谷,继而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我的确非常生气,但你若是和冰雁最终走到了一起,我还是会祝福你们。”
“公子……”褚哲勋越是这样说,石海的心底就越是难受。
褚哲勋摆摆手,不让他再说:“好了,一路颠簸,我也累了。晚上还要入宫参加夜宴,我先休息会儿。你回逍遥谷吧,等我处理完朝政上的事,就回来。”
“公子,参加宫里的夜宴,那不是能看到苏小姐?”石海问。
褚哲勋点头:“是,我今日入宫面圣,皇上已经告诉我诺语晚上也会参加。”
石海脸色微变,看着褚哲勋,迟疑地说:“公子,皇上一直心仪于苏小姐。据暗线汇报,自从苏小姐入宫,皇上再没有去过后宫。皇上此举便是对苏小姐志在必得啊!要不您今夜便别去了,等明日抽空悄悄入宫去看苏小姐就是。”
关于苏小姐的心思,石海现在也是拿不准。尘夫人进了一次宫,回来说了苏小姐对公子产生的种种误会以及怨恨。之后他虽想劝尘夫人再去同苏小姐解释,可默贤阁的事太多,一时间也没有时间。但若苏小姐真的一直对公子有着深深的误解,岂非是要被皇上的宠爱所折服?他生怕褚哲勋今夜入宫会看见什么刺激他的场面,他担心他一怒之下,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举动。
褚哲勋眉头皱着,显然石海的话是说到他心坎上。于他而言,也是有这种担忧的。可数月不曾见面,他实在是相思泛滥。此时此刻对褚哲勋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见诺语一面,至于旁的,都不重要。
“石头,我分得清孰轻孰重。”褚哲勋言简意赅地说。
石海听后,没有再劝。这么十余年,但凡是涉及到苏小姐的事,公子从不曾有过迟疑。石海心中暗道:苏小姐,公子这样一心一意地待您,您可千万不能叫他失望啊!
石海几乎不敢想象,如是有一日苏小姐真的成了皇上的妃嫔,公子今后要如何自处?若是像之前那般,从未得到过倒也罢了,可偏偏是在两人有过海誓山盟、花前月下后,一旦失去,他真怕公子会崩溃!
褚哲勋见石海站在那儿,眉宇间有着浓浓的担忧,故作轻松道:“石头,你回去吧。诺语的事,我自会处理。逍遥谷内,我方才交代你的事,你做好就行。”
“是,公子。”石海领命而去。
石海离去后,褚哲勋独自躺在床上,诺语亲手缝制的衣衫就放在他枕边。褚哲勋轻轻闭上眼睛,幻想着身边的人就是诺语。
之前在外征战的无数个夜晚,他都是这样自欺欺人的。尤其是在得知诺语进了宫,接到了皇上的书信,看着上面洋溢着皇上得到佳人的喜悦,他更是难以安寝。
若不这样自欺欺人,他真是不知道要如何从天黑熬到天亮。然而即便是如此,可每当睁开眼睛,心里还是会有深深的失落。
褚哲勋苦笑着想着:褚哲勋啊褚哲勋,你什么时候竟也变得这样没志气呢?被一个小女子整的失魂落魄、神魂颠倒!
纵然心底千般难受,万般痛苦,他还是告诉自己,以皇上的宠爱,诺语很有可能最终会选择皇上。若真是那样,他……他要何去何从?
褚府内,褚哲勋就这样胡思乱想一整日。而宫内的太医院内,早早地便打扮得体的苏诺语也是坐立不安。一整日,她几乎一直盯着桌上的更漏,希望时间能过快些,她好早些见到夜离。
然而,眼见时间流逝,她又矛盾地希望能时间停下来。若是就这样见面,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同他解释呢。虽说她知道夜离很宠她,很爱她,可若是知道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误会他,他是否还会原谅她呢?
苏诺语暗自告诫自己,这一次无论如何,一定要同夜离解释清楚!
晚膳前,季舒玄就派了人来太医院接苏诺语,也派人去各宫告知其他人参加夜宴。自从睿儿的百日宴后,宫内的大事小事不断,季舒玄一直没有再办过宴会。
对于后宫中这些平日难见天颜的女人来说,好容易有这样一次机会,自然都卯足了劲,极尽打扮,想着能一举重获圣宠。若是再错过这次的机会,只怕皇上的心再难从苏诺语的身上移开。
苏诺语坐在嘉德殿的偏殿,耐心地等着季舒玄。今日她心情大好,想着等会儿便能看见朝思暮想的夜离,面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坐在桌案前,忙于朝政的季舒玄不时地抬头看一眼端坐在一旁若有所思的苏诺语,唇角上扬。他看得出,今日的诺语格外开心。不知是不是为着等会的夜宴,平日里不太注重打扮的诺语,今日也是重装敛容,让他惊艳!
“诺语,等会儿你便先陪着朕用晚膳,然后随朕一同去宴会。”季舒玄吩咐道。
苏诺语本想拒绝,但想着唯有这样才能快些见到夜离,只得点头。
用膳时,季舒玄不时地地吩咐人为苏诺语布菜,她不便拒绝,却每次都起身谢恩。如此一来二去,季舒玄方才作罢。面对苏诺语的执着与坚持,到最后几乎都是季舒玄放弃。
好容易陪着季舒玄用完晚膳,苏诺语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来到宴会上。耳边听着章华尖细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苏诺语忍不住紧张地双手交握着,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季舒玄以为她的紧张是因为要面对宫内的一干妃嫔,于是安慰道:“诺语,这样的场面你日后还会经常参加,不必紧张。”
苏诺语讷讷地嗯一声,半晌后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想要解释,却听到季舒玄接着说:“走吧,随朕进去。”
苏诺语故意忽略他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两小步,恭敬地屈膝:“皇上,我走后面。”
季舒玄无奈地摇摇头,无论如何,诺语愿意同他一起出现,已经是一种进步。他知道,对于诺语来说,不能一次性要求太多。于是,季舒玄大踏步走了进去。
苏诺语则由心云搀扶着,走在后面。眼看就要到门口,苏诺语的脚下微微一个趔趄,心云连忙紧紧扶住她,低声说:“小姐,您不要太过紧张,公子又不是外人。”
苏诺语点点头,微微整理一下衣裙,脸上挂着得体的笑,跟在季舒玄身后走了进去。
屋内的嫔妃与奴才见了季舒玄,纷纷起身,恭敬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因着苏诺语的关系,季舒玄今日心情大好。
“谢皇上。”嫔妃们起身,目光却被季舒玄身后的身影所吸引,继而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今夜这样的场合,大家其实早有心理准备,苏诺语是一定会出席的。但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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