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看季舒玄驾到,纷纷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
“起来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闹这些虚文?”季舒玄斥道,“朕只问你们,苏太医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会中毒呢?”
太医甲上前一步,将方才诊断的结果又重复一遍,方才道:“皇上,方才微臣等已查过苏太医吃的膳食,问题就出在那道羹里面。有人在羹里面下了剧毒!”
一听下毒,季舒玄脸色瞬间铁青,怒道:“章华,给朕去查,今日苏诺语的膳食是谁做的,中间经了哪些人的手!将他们都给朕带到太医院来!”
“是,奴才即刻就去。”章华应是后,转身飞快离去。
季舒玄见太医一直没有解救的动作,目光冷厉如利箭:“你们都是死人吗?既是中了毒,就想办法解!若是苏诺语有个三长两短,朕便摘了你们脑袋!”
“臣……遵旨。”诸位太医一听这话,吓得双腿打颤,这苏太医是身中剧毒,哪里有药可解?能一直撑着留一口气,他们已经是诧异莫名。
苏诺语看见季舒玄怒不可遏的样子,知道这些太医必定是吓坏了,气若游丝道:“皇上,您休要为难他们。我的身子自己知道,无药可救了……”
“胡说!”季舒玄怒吼,“诺语,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放心,有朕在,你不会有事的。朕不会叫你有事的!”话虽如此,可看着苏诺语那样子,季舒玄心底纵使是百般不愿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诸位太医见皇上如此伤心震怒,既不敢贸然上前打扰,也不敢离开。所有人都在心底默默地为自己哀悼,这苏太医眼看就要行将就木,自己大概也是活不过今日了。
季舒玄见屋内还站了那么多人,骤然回头,像是野兽一般,吼道:“你们一个个地站在这儿干什么?给朕滚出去!滚!”
听见这话,众人像是得了特赦令一般,纷纷行了礼就退了出去。哪怕是明知要死,也没有人愿意在临死之前还承受这骇人的怒火。
刹那间,屋内便只余他们两人,季舒玄顾不上许多,一把就握住苏诺语的手,一改方才的怒不可遏,深情地说:“诺语,朕的心意,你虽说早已知道,但是有些话朕却从未对你说过。诺语,你可知道,朕活了这三十余年,你是第一个叫朕动心的人……”
苏诺语眉头微蹙,很想出声阻止他说这样一番话,可她实在疲惫至极,即便只是开口说话这样简单的事,她也无力去做。
季舒玄见她神情痛苦,只以为是剧毒在她体内造成的,心疼的几欲落泪。
屋外心云早已哭成了泪人,她不时地趴在门上听听动静,然而只能听见皇上的声音,几乎听不见小姐的回应。心云很想冲进去,陪在小姐身边,她相信,事已至此,小姐最想见的人一定是公子,而非皇上,她知道小姐心底一定还有许多话要对公子说。可此时此刻,皇上陪在那儿,她压根就进不去,想要说什么,做什么也是枉然。
心云双手合十,微微闭眼,在心底祈祷着:老天爷,我家小姐自幼便心地善良,从未做过什么坏事,您为何要如此对她?过去拿十余年,难道她说承受的一切还不够吗?好容易现在寻到了生命中的真爱,为何您还要如此为难她呢?您若是真的有眼,便不要再为难我家小姐,有什么惩罚通通落在我身上吧!
苏诺语从进宫之日起便一直备受瞩目,现如今出现这样的事,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月华宫内,贵妃听说这事后,心中一惊,诧异地看着彩纹:“你说什么?中毒?”
“是啊娘娘,奴婢刚得的消息,说是苏太医已经病入膏肓,现如今连皇上都守在她病榻前呢。”彩纹说得信誓旦旦,“奴婢还听说,皇上为此动了大怒,说若是苏太医有个什么闪失,便要全部太医院的人陪葬呢!”
“让所有人陪葬?”贵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彩纹郑重地点点头。
贵妃原本脸上的怜惜之情迅速被冷酷取代:“活该!这是她咎由自取!”
“娘娘,您不是说……”彩纹惊愕于贵妃的转变。之前娘娘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贵妃冷哼一声,语气冷漠:“本宫的睿儿当初不治而亡,皇上虽说伤心不已,却也没有说过要太医院陪葬的话。睿儿可是长子,也是皇上膝下唯一的子嗣!没想到在皇上心中睿儿竟不如一个女人!她得到了睿儿都不曾有的重视,本宫岂能容她?”
彩纹听后,有几分无言以对。她知道,凡事涉及到小皇子,娘娘便会失去往日的冷静与优雅。
贵妃眼底满是阴鸷,原本她还想着留苏诺语一命,可以调查睿儿的事。可如今看来让苏诺语活着,便是对睿儿的伤害!既然这宫里有人视她如死敌,她自然是乐见其成,至少省了她动手!
高阳殿内,午后本是杨妃礼佛的时间,然而佛堂的清净被香茗急切的脚步声惊扰。
杨妃不悦地放下手中的佛珠,薄责道:“香茗,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难道连本宫的规矩也不懂?”
“娘娘息怒。”香茗微微喘着粗气,道,“奴婢知道娘娘礼佛之时,不愿被人惊扰。但今日实在是事关紧急,奴婢不得不坏了您的规矩。”
“哦?什么事?说来听听。”杨妃不疾不徐地开口。
香茗看她一眼,一字一顿地说:“娘娘,今日苏太医吃了小忠子送去的吃食,身中剧毒,快要不行了。”
“什么?”杨妃猛地跪直身体,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她,“本宫不是让小忠子以本宫的命令行事吗?他怎会贸然行事?”
香茗也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奴婢也是奇怪这个事呢。会不会除了咱们之外,还有旁人也看苏太医不顺眼,想要除之而后快?”
杨妃抬手,香茗会意地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杨妃沉默半晌,方道:“这一切应该只是个巧合,一份吃食,要经过多少人的手?而这宫里想要对苏诺语下手的人多得很!哈哈,如今可好,不劳本宫出手,便可以除去心头大患!真是天助本宫!”
香茗附和地说着:“是啊,不知是谁,无形之中竟帮了娘娘大忙!”
“香茗,皇上一定派了人在查。这样,你也悄悄地去打探一下,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杨妃饶有兴致地吩咐道。
香茗含笑点点头:“是,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去打听清楚。”
第二百八十三章 命悬一线()
桃花源,吴妃得知苏诺语快要不行的消息,起身便要往太医院走。雅儿在前面拦住她:“娘娘,太医院内皇上陪着苏太医呢,您即便是去了也见不到她啊!”
“让开!”吴妃低声喝道,“本宫同诺语姐妹一场,她如今生死悬于一线,本宫是一定要去见她最后一面的!有些话,本宫还未同她说呢!”
“娘娘,您这是何苦呢?”雅儿苦苦劝道。
吴妃一把挥开她的手,说:“纵使是皇上在,也不能阻止本宫见诺语!”
主仆俩推搡着出了门,吴妃方才问:“本宫之前交代你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吗?”
“娘娘放心就是。”雅儿自信满满地说道。
吴妃颔首,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她们以为在本宫身边安插了眼线,就能探听到本宫的秘密?未免太过天真!本宫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的手段更高明!”
“自然是娘娘。她们哪里是您的对手!”雅儿由衷地赞道。
吴妃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脚下步伐加快,赶往太医院。
太医院内,眼见着苏诺语命悬一线,季舒玄伤心欲绝。他甚至认为若不是他执意将苏诺语留在宫内,也许今时今日她还健康地活着。于季舒玄现在而言,没有什么比苏诺语活着更重要的事!
季舒玄看着床上已无力说话的苏诺语,握住她的手,贴在脸颊边:“诺语,若是一切可以从来,朕一定会尊重你的意愿,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
“多谢……皇上……”苏诺语气息奄奄。
季舒玄心头一酸,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总觉得有太多话想要对她说,可是到了这最后关头,却发现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吴妃来了,候在外面。
心云走进来,低声说道:“皇上,小姐,吴妃娘娘来了。”
“她怎么来了?”季舒玄蹙眉,不耐烦地问。
心云说:“吴妃娘娘说,她与小姐情同姐妹,如今小姐生死垂危,她一定要来送送小姐。”
季舒玄听后,看一眼苏诺语,问:“诺语,你听见了吗?吴妃想要见你。不过你若是不想见,朕可以命她回去。”
“让她进来……”苏诺语的声音沙哑低沉。
既然她这样说了,季舒玄自然不会拒绝。一边深情凝望苏诺语,一边头也不回地吩咐:“让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吴妃被雅儿扶着走进来。她的目光紧盯着床上的苏诺语,就好像是没有看见一旁坐着的季舒玄似的。她径直来到床边,伤心欲绝道:“诺语,本宫不过是两日没来看你,你怎得就变得这般憔悴?究竟是谁,如此居心叵测地想要害你?你告诉本宫,本宫一定为你报仇!”
苏诺语看着吴妃,虚弱地摇头:“没有谁……想要……害我。”
吴妃哭得伤心:“诺语,你总是这么善良,你这么好的人,老天怎能这么无情?你放心,你一定会无事的!”
苏诺语想要抬手为她擦拭眼泪,终究也是有心无力,她的手又缓缓地放下来。
一旁的季舒玄见吴妃如此伤心,心下微微有几分动容。没想到宫里竟有人对诺语这么好,吴妃此举,不禁叫季舒玄对她刮目相看。
然而,正在这时,章华回来了。他进了屋,在季舒玄耳边低声说:“皇上,奴才已经将相关人等都带来了。您现在可以出去?”
季舒玄看着哭得梨花落泪的吴妃,说:“吴妃,朕暂时将诺语交给你照顾。”
“是,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好好守着诺语。”吴妃仍旧伤心不已,一边抹泪一边说道。
季舒玄随章华一起走出去,见太医院内跪了五六个人,他看一眼章华,章华立刻会意,将诸位太医请到了另一个屋子。
季舒玄这才端坐在上首,看着跪在那儿的几个奴才,厉声道:“你们几个都是接触过苏太医吃食的人,说吧,究竟是谁?”
“皇上明察,奴才冤枉啊!”跪着的几个奴才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冤。
季舒玄重重一掌击在桌案上,喝道:“若是没有人交代,朕便将你们通通拉到慎刑司去!将慎刑司的刑罚受一遍,总会有人说实话!”
几个奴才一听这话,吓得抖如筛糠,一个个地死命磕头,嘴里喊冤:“皇上明察啊,奴才真的是冤枉的!皇上明察!”
“放肆!朕已经知道下毒之人就在你们当中!”季舒玄呵斥,“不说也无妨,朕即刻传令,将你们家人通通抓入宫内!”
季舒玄说话间递一记眼色给章华,章华会意,上前一步,挨个盘问。
“皇上,奴才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奴才是负责烹饪的,但周围一直有人。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啊!”奴才甲哭诉道。
奴才乙也拼命叩头,说道:“奴才也是,奴才虽说是负责盛菜的,但旁边也一直有人在。皇上明察啊!”
如此一个个说来,直到最后的小忠子,他战战兢兢地说:“皇上,奴才是负责送饭的。奴才虽说是一个人,可……可奴才什么也没有做啊!”
季舒玄冷然地看着他们,颔首道:“很好!既然你们人人都说冤枉,那么还是让慎刑司的人来审吧!”
奴才们在高声喊冤中被侍卫拖了下去。
吴妃在屋内一面同苏诺语说这话,一面随时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季舒玄从外面进来,吴妃连忙起身,关切地问:“皇上,可有什么线索?”
“暂时没有。”季舒玄因着苏诺语的命悬一线,已然是方寸大乱,也没有那个心情同外面那些奴才多说。
吴妃听后,想了想,说:“臣妾同诺语说了好一会儿话,想必皇上还有话说,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季舒玄看着她脸上犹自挂着泪水,语气也不由地和缓几分:“爱妃有心了。你能这样对诺语,朕很欣慰。”
“皇上谬赞。臣妾对诺语好,纯粹是因为姐妹之情,而非皇上。”吴妃伤心地说道。
季舒玄点点头,道:“朕明白。好了,朕派人送你回去吧。”
吴妃又拉着苏诺语的手说了几句话,这才行礼告退。
出了太医院,吴妃仍是伤心不已。直到回到桃花源,回到寝殿,她方才一改之前的伤心欲绝。吴妃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内的自己,有些嫌恶地道:“许久没有流这么多泪,眼睛都有些肿了!”
“娘娘辛苦了。”雅儿说道,“不如奴婢想些法子给您眼睛消肿吧。”
吴妃一听,断然拒绝:“愚蠢!若是消了肿,那本宫方才哭那么久意义在哪儿?”
雅儿抿抿嘴,低声道:“是奴婢考量不周,娘娘勿怪。”
吴妃摆摆手,不甚在意地说:“无妨,本宫知道你也是好心。”顿一顿,她的语气中有几分疑惑,“只是这距离午膳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怎得苏诺语还没有咽气?”
“这个……奴婢不知。”雅儿摇摇头。
吴妃沉吟着,这个问题实在叫她想不明白。方才去太医院的路上,她还在想,若是到了那儿,苏诺语已经一命归西,她要如何表现才能让皇上动容。可是她坐了那么久,苏诺语虽说一直都是气若游丝的状态,却始终有一口气在。这一点实在是有些蹊跷。
按说那毒一入口,即便不立刻身亡,也绝对活不过这么长时间!难道是那药被人掉了包?
吴妃道出心底的疑惑,雅儿连连摇头:“不会的。小忠子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又是……他不会出这样的错。会不会是苏太医本身体质的原因?”
吴妃听后沉默着,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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