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便心仪于她,只是那会儿的理由或许更单纯些,也或许那个时候压根就没有理由。喜欢就是喜欢,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尘在尚不认识清然的时候,曾经同他说过:“这个世上永远是你远远望着、却得不到的最好!纵使是再美好的女子一旦成为了你的女人,你就会乏味地发现,她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虽说这话夜离始终不赞同,但原来的他没有反驳的立场。直到现在,诺语终于不再是他遥遥相望的人,而走下云端来到他身边。他也终于有机会以真实感受来反驳夜尘当初的臆断!
事实证明,夜尘错得离谱!
他并未因为同诺语相熟而觉得她有任何不好,相反,越是靠近他便越是被她所吸引。她的美好就如同佳酿,越是历久,越是弥香!
苏诺语垂下头去,虽说夜离的眼神中写满了真挚,可他越说她就越不好意思。不过,她不好意思的仅是他的称赞之语,他最后的那句话,她却听得顺耳极了!
苏诺语发现,无论白日里有多少辛苦,或是在李妃那儿受了多少气,只要晚上同夜离说一说,哪怕再多的不愉快也会瞬间就烟消云散。
翌日,当苏诺语回到瘟疫村,开始全新的一天时,夜离再度进宫将李妃的所作所为禀报给季舒玄。他丝毫没提李妃为难诺语,只是说了李妃仗势欺人,想要将患病的老妇人赶出瘟疫村的事。
季舒玄一听勃然大怒,这一次亲自派了章华前去给李妃传话,告诫她若是再如此胡闹,便即刻回宫!章华久在季舒玄身边,自然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任凭李妃如何旁敲侧击,章华也不曾说出褚哲勋的名字来。
章华离去后,李妃羞愤难当。冲动之下,命紫竹找来了张祜。
“娘娘,您叫微臣来,有何要事?”张祜恭敬地问。
李妃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直盯得张祜有些心中发毛,她方才起身,来到张祜面前,微微俯身,冷然道:“张祜,你是不是仗着背后有贵妃撑腰,本宫便奈何不了你?”
“娘娘如此说,实在叫微臣惶恐!”张祜连忙拜下去,“微臣不知做了何事,还请娘娘明示!”
“你不知做了何事?”李妃倏地笑出声来,尖声道,“你若是不知做了何事,皇上是如何得知昨日所发生的事?你若是不知做了何事,皇上怎会派章公公前来?你若是不知做了何事,本宫倒不知道莫非皇上是有千里眼吗?”
张祜俯首在地,心中惊讶。听李妃这意思,是有人将昨日之事禀告给了皇上。他知道,昨日自己多嘴,才会叫李妃娘娘今日将这事怀疑到自己头上。
顾不得多想,张祜大声喊冤:“娘娘,微臣冤枉!从昨日到现在,微臣不曾离开过瘟疫村一步,即便有心,也无力为之。何况,昨日那会儿,微臣那样说,只是权宜之计,从不曾想过要真的禀告给皇上啊!还请娘娘明察!”
“本宫用不着明察!”李妃赫然打断他的话,“若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一方面在皇上面前告状,一方面又在本宫这里装无辜!”
“娘娘,真的不是微臣!微臣冤枉啊!”张祜知道面对李妃这样的人,你再说再多也是没有用的。
李妃背对张祜,阴沉着嗓音道:“是与不是,本宫自会知晓。最好不是你,否则即便你是贵妃的人,本宫一样有法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祜面上一凛,再拜下去:“微臣明白。”
“退下吧!”李妃挥挥手,不愿再多说。
待张祜离开后,李妃想了想,又派紫竹找来了刘宾。昨日恰逢需要准备药材,刘宾排除万难地争取到出村的机会,因此错过了李妃同苏诺语、张祜间的争执。之后听说了,他想要主动表示一下支持,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下子正好,等到了李妃娘娘的召见,他也不必想理由了。
刘宾一进屋,便恭恭敬敬地跪下,高声请安:“李妃娘娘万福!”
“起来回话!”李妃照旧命紫竹给他看了座。现在的情形她基本也算看出来了,药方一事到最后还是得看刘宾的。张祜摆明了是贵妃的人,专门同她作对,是指望不上的。至于其他大夫,李妃始终是难以相信他们的能力。
刘宾站起身来,陪着笑脸:“不知娘娘今日召见微臣,有何要事?”
“昨日的事……”李妃顿一顿,方才略微有些尴尬地说,“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刘宾见提及昨日的事,连忙表明态度:“是,昨日臣出村取药,没有在场,回来后听旁人说起来。微臣以为张太医此举非常不妥!身为宫里的太医,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维护主子!他却为了一己之私公然联合外人来忤逆娘娘,实属不应该!对此,微臣昨日也好言相劝了张太医。”
刘宾这话明显取悦了李妃,她面色稍霁,语气也和缓了许多:“还是刘太医会说话!本宫就喜欢如刘太医这般明事理、知进退的人!刘太医,你放心,别看张祜现在是太医院院判,那个位置他也难以长久。依本宫看,刘太医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李妃如此明显的暗示刘宾哪里会不明白,他面上乍喜,再度起身拜了下去:“微臣谢娘娘提携之恩,日后必定为娘娘马首是瞻!”
“好,有刘太医这话,待得本宫日后回宫必定在皇上面前为你美言!”李妃豪气万千地说道。
如此一来,两人也算是结盟了。对刘宾来说,有了四妃之一的李妃撑腰,日后在太医院也不必再如从前那般夹着尾巴做人。而对李妃来说,太医院中有了自己人,行事也会更加方便。
“多谢娘娘!”刘宾再拜。
李妃这才言归正传:“刘太医,昨日的事不知是何人多嘴,传回了皇上那儿。本宫方才询问了张祜,他却矢口否认!”
刘宾一听,脑子里飞快地转了转,随即道:“娘娘,张太医即便是有心如此,他也没有机会面圣啊!微臣昨日出村发现,皇上是专门派了人每日巡查几个瘟疫村。会不会是他们说的?”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李妃发难(上)()
既然刘宾也这样说了,李妃便也作罢。然而知道了皇上专门派人来寻,李妃也暗自在心底告诫自己,再有什么事,必得悄悄地做。
李妃看着刘宾,计上心头,问道:“刘太医,本宫虽说懂些医术,但到底比不得你们专业。有个问题,本宫想咨询一下你。”
“娘娘,您有问题尽管开口就是,哪里用得着咨询二字?关于医术上的事,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刘宾就差没有拍着胸脯。
李妃满意地点头,缓缓道来:“本宫在配药处也待了几日,虽说都是那几位药,但是不同病人的药方却在药量上不尽相同。如此一来,若是有哪位大夫一时间大意,错了怎么办?”
刘宾笑着说:“娘娘,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诸位大夫都是京城中医术较高的。人命关天,像您说的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如此甚好!”李妃颔首赞道,“那么,若是万一出了错,可不是件要命的事?”
刘宾想了想,说:“其实也没有这么严重。若是在个别药材的选用上差了一些,也不会要命。只会有些其他的不良反应,比如头昏或是呕吐一类。当然事无绝对,也要看病人的身体情况来定。”
李妃沉思了片刻,方才说:“看来刘太医的确精通医术。本宫不过是闲来问几句,你不必往心里去。”
“是,娘娘。”刘宾站起身来,行礼,“如此,若无别的事,微臣便告退了!”
刘宾离开后,李妃坐在椅子上,凝神许久。她那水葱似的指甲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在桌子上,面上忽而浮起一抹笑意。一旁站着的紫竹小心地瞥向她,打一个寒战,不知为何,看见娘娘的笑容,她便莫名地觉得心惊。
无论如何,在皇上派人来敲打了李妃之后,她的确是老实了几日。只是有时候,那事情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日晨起,李妃正在梳妆。对于李妃来说,无论身在何处,都是要精心装扮的。就见紫竹一脸兴奋地小跑进来,神秘兮兮地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哦?”李妃放下手中的胭脂,转身惊诧地问,“果真么?”
“千真万确!娘娘!”紫竹信誓旦旦地说,“奴婢方才出恭,亲眼看见的!若是您不放心,不如奴婢今夜去打探一下!”
“好!你今夜再去打探一下,若是真的,那么……”李妃话未说完,眼底浮出一抹阴鸷的笑。她在心底暗忖:贱人!你向来猖狂狷傲,又向来爱在人前显示你的正直,本宫倒要叫人看看,你是如何正直的!
是夜,紫竹在外面站了许久,终于回到小茅屋,肯定地说:“娘娘,奴婢在那儿转悠了许久,那事是千真万确的!”
“明日晨起,你早些起来,再探!”即便紫竹说的言之凿凿,李妃仍旧不放心。同苏诺语交手数次,无一不是被她占了上风。李妃这次也算是学乖了,若非板上钉钉,她不会贸然行事!在宫中数年,李妃也是有些心得的:若是不能一击击溃敌人,便不要出手!
在紫竹的再三确认之下,李妃脸上终于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她本想即刻叫来张祜,将此事告诉他。虽说她贵为皇上的妃子,到底不是这儿的负责人,加之之前同苏诺语之间多有龃龉。若是由她出面,只怕众人难以信服。张祜身为瘟疫村的负责人,又是太医院的院判,在这村里也是极有威信的,由他出面再好不过!
然而这念头刚一浮出脑海,便被李妃按了回去。那个张祜处处同她作对,又几次明里暗里地偏帮那个贱人,若是一早叫他知晓了,必定会通风报信。若是走漏了风声,岂不是要坏她好事?
这一整天,李妃都不时地打量着苏诺语,只要一想想她在人前丢脸,李妃便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斗志。
苏诺语察觉到李妃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中不免有些起疑。这才安分了几天,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然而,苏诺语并没有多少心思放在李妃身上,对于她来说,处事原则向来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李妃的翘首期盼中,天色终于渐渐暗淡了下去。日落西山,余晖如金,那整片天空都凝聚着流光溢彩的晚霞,如最最绮丽无比的织锦……
这样摄人心魄的美景就如同此时此刻李妃的心境一般。她的目光紧紧锁住消失在茅屋前的身影,迫不及待地想要到晚上夜深人静之时!
不知又过了多久,李妃终于等到紫竹的身影出现:“娘娘,奴婢虽未亲眼看见苏大夫离去,但是敢肯定此时此刻她人定然不在村中!”
“好!”李妃脸上是得意的笑,“未保稳妥,再等上半个时辰,你便去将张祜给本宫找来!”
半个时辰后,紫竹身后跟着张祜进了李妃的茅屋。张祜不明所以地问:“娘娘,此时已夜深,不知娘娘唤微臣来,有何要事?”张祜心中有几分忐忑,这里到底是娘娘的闺房。如今夜深人静,他身为臣子贸然出现在娘娘的闺房,若是叫人瞧见了,即便是问心无愧,终归不好。
李妃现如今满心兴奋,哪里能顾忌到张祜的心思?“张太医,本宫这夜深露重的将你找来,自然是有极要紧的事要说!”
“还请娘娘赐教!”张祜态度恭敬地说道。表面上镇定自若,内心里却是有几分忐忑。这个李妃难得安分几日,看如今这样子,只怕又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李妃笑语盈盈地看着他:“张太医,皇上看重你,将你派来这里,主治这次的瘟疫,你也算是劳苦功高的。只是,本宫尚不明确这瘟疫村的规矩,还请张太医指教一二。”
“不敢不敢。”张祜连连说,“娘娘面前,微臣胆敢用指教二字?娘娘有什么问题,还请明示!”李妃越是如此晦涩不明,张祜越是心惊胆战。
李妃优雅地拿起身畔的茶盏,小小地啜一口,方才道:“张太医不必惶恐。本宫找你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咨询你,也想让张太医做个见证。”
张祜躬身拱手道:“若是娘娘有任何用到微臣的地方,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好!”李妃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既如此,本宫问你,当初皇上设立这瘟疫村,是否曾经言明,任何人若无要事,不得离开村子半步?”
张祜终于松口气,看来李妃是拿住别人的错处了。他点点头,道:“不错。任何人若无要事,不得离开村子半步。瘟疫传染性极强,倘若随意进出,那么瘟疫极易再度大肆蔓延!皇上曾有令在先,无论是谁,违反此规定,严惩不贷!”
李妃浅笑出声:“哦?原来还有严惩不贷这一说法,本宫倒是头一次听说呢!皇上英明,如此甚好!”
“敢问娘娘,不知是何人明知故犯呢?”张祜低声询问。不论是谁,被李妃逮住,只怕是没有好下场了。若非是那苏大夫向来处事认真,极有原则。张祜几乎以为能令李妃如此大动干戈的人就是那苏大夫了!只是,这样的念头一闪过,张祜便下意识地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李妃随后的话验证了张祜的猜测。
“一般人自然是不敢明知故犯的,可是这世上总有些个胆大包天,不知死活又自以为是的人存在!”李妃的声音中透着一丝阴森,她面上虽笑着,然那笑意却是未达眼底的,“比如,那个在你们所有人看来都颇为了不起的苏大夫!”
“苏大夫?”即便这念头张祜曾经有过,然而当李妃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抑制不住心底的惊诧。
李妃看着张祜,冷笑道:“怎么?张太医不相信本宫的话?”
“微臣不敢。只是……”张祜顿一顿,说,“苏大夫自打来了瘟疫村,便一直兢兢业业,病人中对她的认可度极高。”
“民间来的嘛,讨好百姓最是拿手了!可是,却半分规矩也不懂!”李妃的声音陡然间严厉起来。
张祜面上一凛,只得应道:“是,娘娘所言甚是。皇上早有言在先,无论是谁,违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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