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吧,半个月后御史中丞潘仁行大人的六十大寿。”遂不再翻看剩余的那些帖子。
“是,王妃!”知落把手中的帖子往石桌上一放,随即接过帖子,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而后想到什么,她再次抬眼看向宋颂:“王妃,那这贺礼”
宋颂却是有些不耐的轻轻挥了挥手:“这事你去跟李管家商量就好,他肯定有经验的。”
“王妃所言有理,奴婢这就去!”知落收拾好石桌上的请帖,这才刚转身没走几步,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她捧着请帖再次来到了宋颂的面前:“王妃,届时您要穿的衣裳”
“全都由你做主就行,我相信知落你的眼光!”宋颂直接出言打断,十分肯定的看着知落的双眼。
这一刻,知落是满心的感动,重重的点了点头:“嗯,我一定不会辜负王妃对我的信任!”
“去吧。”宋颂对知落轻轻笑了笑,复又躺靠了下来,轻轻往上拉了拉身上盖着的毯子。
虽是夏日,但在这树荫之下小憩,还是有些凉意的
行至半道,知落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宋颂三言两语给打发了,顿时气恼的跺了跺脚:“王妃真是”
定是她在安王府这段时日过的太过轻松,才会被王妃给忽悠了的!
“哎呀!”却是不想,她手中的帖子因为她的动作,连二并三全都掉在了地上。
无奈的叹了口气,知落认命的蹲下身去,一个接一个的捡起
“娘,听说那野丫头把旁人的帖子都退了回去,只接了御史中丞潘大人家的帖子,您说,那野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门窗紧闭的房内,宋芷沫坐在梳妆台前,手握桃木梳,心不在焉的梳理着自己那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
第85章 替嫁小王妃11()
“或许,这是安王的意思。”
站在宋芷沫身后的柳氏轻轻抽走她手中的梳子,接替着她先前的动作,轻柔的梳理着:
“众所周知,潘大人的嫡长孙与安王自小玩在一处,私交甚好。”
“那她为何推了所有人的帖子?安王身子骨羸弱,她不是更加应该多多走动,广结善缘,为日后多做打算吗?”
宋芷沫看着铜镜中模糊的面容,秀眉微皱,很是不解。
“沫儿,枉你自小跟在娘的身边,竟是连这点都看不透吗?”柳氏的话语中,透露出丝丝的失望。
宋芷沫轻轻咬了咬唇,随即颇为不甘的吐出一句:“娘,您是说我不如那个野丫头?”
柳氏动作一顿,随即把手中的桃木梳往梳妆台上轻轻一放,转过宋芷沫的脑袋,定定的看着她的双眸。
直至看的宋芷沫心虚不已,双眼微垂,躲闪着她的视线,柳氏这才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沫儿,万事不可争一时之气。而且,娘也并非那个意思。”
“那娘这是何意?”宋芷沫看了柳氏一眼,嘴角微耷,说的颇是委屈。
“你看不透那丫头的打算,只因你并未把她放在眼里,娘说的可对?”她怀胎十月生的女儿,她又如何不了解呢?
“娘,她不过是在乡下长大的野丫头而已,能有多大的能耐?”宋芷沫很是不以为意。
柳氏正色道:
“这才是娘刚刚失望的原因。有时候,你越瞧不起一个人,往往就是那个人给了你致命的一击。
所以沫儿,别看不起任何一个人,哪怕他只是一个贱籍的奴隶。”
“娘,对不住,是沫儿糊涂了。”宋芷沫眼中是浓浓的愧疚。
娘吃的盐比她吃过的米还多,她应该相信娘说的话。
“我的沫儿真懂事。”柳氏欣慰的抚了抚宋芷沫的鬓角,“现在你再仔细想想,那丫头为何如此?”
宋芷沫微敛着眉头:
那野丫头如此行事,究竟是不敢?还是不愿?
如若是不敢,她又是在怕什么?安王?圣上,亦或是
如若是不愿,她又为何不愿?是觉得此举无任何意义?还是说
柳氏见此,也不急着催促,缓步行至美人榻上坐下:
赐婚的圣旨到丞相府之前,沫儿刚行了及笄礼不久。如今虽是那野丫头替沫儿嫁去了安王府,但沫儿总归是到了与人议亲的年纪。
她不能再因为舍不得沫儿受累而慢慢教了。只有清楚的了解内宅妇人的手段,并且学以致用,沫儿往后在夫家的日子才能过的舒坦
“娘,我明白了!”宋芷沫并不蠢,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
“哦?说来给娘听听!”柳氏闻言,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眉头松了松,声音很是温柔。
宋芷沫莲步轻移,而后在柳氏身旁缓缓坐下:
“安王虽然身子骨不好,但他深受圣宠,只要那野丫头在安王病逝之前,无微不至的照料着。
届时,不说圣上会因此而怜惜于她,安王也极有可能会在临终之前,为她求得一道圣旨!”
当年甄妃去世的内幕,知情者甚少。大多数人都以为,安王是因为不足月出生,再加上出生之际高烧不退,才会导致如今这般体弱多病。
“娘就知道,娘的沫儿是最聪慧的女子。”柳氏欣慰的笑了。
“娘,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总不能放任那野丫头逍遥自在吧?看她前些日子在赏花宴对我的态度,分明是不打算放过我,甚至是整个丞相府!”
每每想起当日的情形,宋芷沫这心里头的火气就止不住的往上冒。
“这丫头不简单啊。当初在丞相府,娘还以为她只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要不是她嫁入安王府之后,逐渐露出了她的狐狸尾巴,娘到现在都被她蒙在鼓里呢。”
也不知李氏那般生性纯良之人,是如何生出宋颂这般心机深沉的女儿的!
宋芷沫闻言一惊:“那野丫头如此厉害!”
随即面色一慌:“娘,我们绝对不能让她得势,不然,我们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慌什么?忘了娘教过你的吗?”柳氏眉目一厉。
看到宋芷沫被自己吓到了的模样,柳氏又缓和了神色,拉过她的双手,轻轻拍了拍:
“娘心中早已有了对策,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这一回,你可得好好学着点,万不可再喊苦喊累了。”
两人这边各种阴谋论,殊不知,宋颂的心思却是完全没有她们想的这般复杂。
她在这个世界的任务,跟丞相府任何人都无关,她为何要给自己找麻烦?吃饱了撑着吗?
她推了各府的请帖,只是因为她不愿与人虚与委蛇,看着那些人惺惺作态的模样。
而在赏花宴上对宋芷沫所说的那些话,她可都是真心实意的,并无任何讽刺的意思。
她是真的感激丞相府这么多年以来对原主的不闻不问。感谢自原主回丞相府之后,宋芷沫并未和她有多少亲近。
如若原主自小就生长在丞相府,恐怕也不能无忧无虑的过这么多年了。
如若原主回府之后,宋芷沫经常来串门子的话,想必原主必定会有一些不好的遭遇吧
但就算宋颂知道了宋芷沫母女对她是这般的恶意揣测,她也只会一笑置之。
她不想招惹麻烦,但如若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也休要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她宋颂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忍气吞声之人,犯到她的头上,休想掉几滴金豆子,就妄图她网开一面!
御史中丞潘仁行大人,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市井之中,都颇有名望。
潘大人是一心为民的好官。
但同时,他也明白为官太过刚正不阿,容易得罪人的道理。指不定什么时候,你被人下套了,还云里雾里的呢。
因此,那些有点小癖好,贪的不多,但却会为百姓做实事的官员,潘大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毕竟一个国家,不可能全都是两袖清风的清官。好官,并不一定都是清官。
如此这般行事作风,再加上潘大人整日如弥勒佛一般笑呵呵的模样,谁人不爱和他打交道?
因此,此番潘大人六十大寿,这来道贺之人,可谓是络绎不绝啊
第86章 替嫁小王妃12()
一眉清目秀的小厮早在御史府正门处翘首以盼,待有着安王府标志的马车由远及近,缓缓而来,他的双眼顿时一亮。
“王爷,您可算是来了!”眼见着欧阳凌和宋颂从马车上下来,他忙不迭的迎了上去。
“阿成?”看到来人,欧阳凌微微有些讶异,随即被惊喜所取代,“是你家孙少爷让你在此处等候本王的?你们何时回来的?快快前头带路!”
阿成的态度恭敬却又带着几分熟稔:
“因着老爷的大寿,孙少爷和奴才紧赶慢赶,可算是在今晨天微微亮之际赶回了府中。一个时辰前,孙少爷就让奴才在此处候着了。王爷请随奴才来。”
说着微微侧过了身。
欧阳凌将将迈出一脚,余光瞥见身侧的藕粉色身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微微一顿,侧过脑袋对一旁的安砚吩咐了一句:“你先带王妃过去。”
随即抬眼对宋颂轻轻一笑:“颂儿,你先行入席。任何事,直接吩咐安砚即可。”
关于欧阳凌和潘大人嫡长孙的交情,宋颂也是略有耳闻,十分理解的点了点头:“你去吧。”
阿成见此,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随即嘻嘻一笑:
“王爷和王妃的感情真真是好。王爷放心,您和王妃都是咱们御史府的贵客,就算您不在王妃的身边,也万万无人敢怠慢王妃。
王妃,您也不必挂心王爷的身体,王爷和我家孙少爷那是打小的交情,奴才自小就跟在孙少爷身边,自是懂得该如何照顾王爷。”
“就你懂的多。”欧阳凌笑着轻轻敲了下阿成的脑袋,却并无怪罪之意,显然是早就知道了他的脾性。
。。。。。。
阿成小心搀扶着欧阳凌,穿过几道拱门,绕过几处曲折游廊。越是往里走去,这来往的奴仆越发的少了。
待走过一处精致的木桥,眼见四下无人,阿成放缓了脚步,依旧微垂着脑袋,只是低声说了一句:
“王爷,先前在外头人多嘴杂,奴才不方便多说。孙少爷此次回京,除了给老爷贺寿之外,还带回了一个好消息,是关于王爷您的。”
欧阳凌闻言,面上未露丝毫的异色:“本王晓得了。”
但他垂在身侧的那一只手却是微微收紧,昭示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这么多年,他终于是可以摆脱这令他苦不堪言的毒素了吗?这一刻,他竟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一句对话之后,两人又是无言。
。。。。。。
阿成搀着欧阳凌来到一处精致却又不失大气的院子,率先映入两人眼帘的,是前方一大片翠绿的竹林。
两颗相距不远的翠竹之间,悬挂着一方月牙白的吊床。
其上一男子双手枕着脑袋,嘴里叼着一根竹叶,一脚踩在地上,微微摇晃着。
欧阳凌轻轻推开阿成的搀扶,笑着朝男子走近。
吊床上的男子似有所感,脚下一顿,朝院门望去。
巳时的阳光并不猛烈,看着背光而来的身影,男子虽是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却是在第一时间吐掉嘴里的竹叶,喊出了来人的名字:“阿凌,许久不见。”
清朗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的笑意,给人一种随性的感觉。
看着已然从吊床上站起的男子,欧阳凌走至他的身前站定,嘴角微勾:“阿玖,许久不见了。”
与欧阳凌相对而立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御史中丞潘仁行的嫡长孙,年长欧阳凌两岁的潘达玖。
也许与他多年四处游历有关,他的皮肤并不若京城中那些世家公子一般面如冠玉,反而是淡淡的古铜色。
但这丝毫不减他丰神俊朗的样貌,反而更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两人相视一笑,微微轻轻吹过,带起了两人的衣角。
半年未见的两人,却并未见丝毫的生疏。
。。。。。。
与潘达玖一起回到屋中,欧阳凌随意的打量了一番这与半年前并无多大差异的卧室。
随即收回视线,在圆桌旁落座,看着对面手执话本的男子,他轻笑着摇了摇头:
“阿玖,什么时候你也迷上了这些话本?倒是和我那王妃颇有些相似。”
潘达玖闻言,手中的话本轻轻往下压了压,调侃了一句:“同道中人。阿凌你可得让我见见你这王妃。或许我和她会相谈甚欢。”
欧阳凌轻挑了下眉,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那可未必,我那王妃不喜与人交谈。”
“哦?”潘达玖放下手中的话本,双腿交叠,姿态随意的撑着脑袋,“听阿凌所言,你与你那王妃,倒是感情不错。”
欧阳凌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不再多说什么。
“云先生有话让我带给你。”说起正事,潘达玖收起了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云先生说,短则一月,长则三月,一定会顺利把药引带回。”
“如此,那便是再好不过了。”欧阳凌轻轻一笑,好似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一般。
但身为欧阳凌多年来唯一的好友,潘达玖又岂会看不出他是在强装镇定?
“走吧,宴席快要开始了,迟了我又要被爷爷他们念叨了。”
潘达玖说着就站起了身,与欧阳凌擦身而过之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这只是一个十分随意的举动罢了。
但欧阳凌却是明白他的意思。
人生难得一知己。
所幸,他唯一的这个朋友,是值得他交付后背的知己。
。。。。。。
宴席还未正式开始,但在回廊处,宋颂早已听见前方的欢声笑语。
男女隔着屏风,分席而坐。。。。。。
看着侍女引着宋颂穿过人群,在右方靠前处落座,女眷这边的声音静默了一瞬。
随即,众人依旧和身旁的人交谈着,好似先前的安静并不存在一般。
但此刻她们那低低的语调中,却是多了股心不在焉的意味。
无论在座的女眷掩饰的有多好,但被几十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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