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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样的检查结果，法医作何解释？”奎尼问道。
“解释？其实你早就已经观察到了……”秦回答说，“法医认为，他们长期服用致幻剂，又突然停用，因而出现了戒断症状……”
“长期服用致幻剂？”奎尼皱了皱眉头，“这么多人……这恐怕不太可能吧？”
“是的……法医又对这些人进行了进一步的检查，采集他们的血样进行分析，结果提示，在他们体内，并没有发现外源性的成瘾物质……”
“那就是说，他们并没有服用过类似物品？……”
“嗯……”秦点点头说，“法医说，对血样的分析提示，在这些人的体内，有种几重要的神经递质，分泌水平明显低于常人……他认为，这就是造成这些人精神异常的原因……”
“神经递质？”奎尼听了有些困惑。
“按照法医的说法，神经递质是神经细胞用来互相传递信息的一种化学物质。这就好比是说，在神经细胞之间，以神经递质作为媒介，就可以实现信息的相互交流……哦，更加详细的解释，恐怕还是得请教法医才行……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对于秦的提议，奎尼没有反对。于是秦很快就与法医取得了联系，请他进一步讲解这个问题。
“哦……这个问题嘛，理解起来并不复杂……”在视频连线中，法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叫做多巴胺的物质……当然啦，它也是由大脑释放出来的一种神经递质……”
奎尼和秦都摇了摇头。
“啊……我知道，你们对于神经生物学的了解，一定非常有限，所以，我想起一个有趣的例子，可以帮助你们理解，大脑释放的这种化学物质，具有什么样的作用……”法医笑了笑，说道，“人们在研究这种神经递质时，曾经在一种叫做北美洲草原田鼠的啮齿类动物的身上，观察过这种化学物质对其行为的影响……当年轻的雄性田鼠与雌性田鼠相遇时，如果对方是它真正喜欢的对象，它的大脑中就会释放出大量的多巴胺，于是这就意味着，它们会有一次充满激情的会面……”
“这很有趣，不是吗？”法医停顿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我们常常意识不到，我们从某些社会交往中，所获得的那种愉悦的回报感，其实与这种叫做多巴胺的神经递质关系密切……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人类的情感，与北美洲草原田鼠这种低等的啮齿类动物相比，其实有着相同的神经生物学基础……”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多巴胺这种物质的作用是……”
“简单说，多巴胺是一种调节强烈愉悦感的物质……当我们经历新鲜、刺激或具有挑战性的事情时，大脑中就会分泌多巴胺。在多巴胺的作用下，我们会有幸福的感觉，或者会产生愉悦感、满足感……人们在品尝巧克力时，会体验到一种轻微的满足感；瘾君子在吸毒时，也会体验到腾云驾雾的感觉，这其实都是同样的机制在发生作用，那就是多巴胺可以刺激大脑产生愉悦感……”
“同样道理，刚才提到的其他几种神经递质，也有相似的作用……比如，血清素是由大脑分泌的另外一种化学物质……它能帮助人们放松心情，如果血清素缺乏，就会使人变得焦虑、抑郁和暴力……
“还有内啡肽……这是一种能够使人产生喜乐感觉的神经递质，如果有人大脑中缺少这种神经递质分泌，他将很难摆脱担心和忧虑的状态，以至于无法感觉到喜乐和幸福……他甚至会觉得，自己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种痛苦……”
“那么我来理解一下……”奎尼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精神出现异常的梦境玩家，在他们的大脑中，你所说的这些神经递质——多巴胺、血清素还有内啡肽，它们的含量明显低于正常……”
“对……按照我的判断，因为这些神经递质分泌异常，又进一步导致其他激素出现异常分泌，所以……”
“那么，你认为，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玩家的神经递质分泌水平低于正常？”奎尼问道。
“哦，这当中的原因，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来……不过，我首先要把这当中的原理向你解释清楚……你要知道，神经递质必须与相应的受体结合，才能正常发挥作用……”
“‘受体’？”
“嗯，你可以这么理解……所谓‘受体’，就像是房间门上的一把锁，而刚才我们提到的神经递质，就像是打开这把锁的钥匙……神经递质与相应的受体的对应关系，就像钥匙与锁之间的对应关系……而某种神经递质与它的受体结合之后，就像用一把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只有先将这把锁打开，你才能看到，房间里有些什么东西……”
（本章完）
第342章 动乱的气息：控制（）
“嗯，我能理解这种关系……”奎尼说道，“神经递质与受体，就像钥匙与锁一样，这个比喻倒是简单明了……”
“嗯……”法医又把眼镜向上推了推，“我想你也能理解，在这个比喻中，‘房间里的东西’，就代表着神经细胞的功能……先用钥匙打开锁，才能打开门，只不过，同一道门上，也许有好几把锁，需要把这几把锁全都打开，才能打开这道门……而门开了，你才能看到这间房间里有什么——这也就是说……”
“意思是说，只有神经递质与相应的受体结合，才能开启神经细胞的某种功能……”秦代替法医解释道。
“没错……”法医看了秦一眼，说道，“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我想强调的是，在神经递质、相应的受体和受体所在的神经细胞三者之间，存在着某种数量对比关系……简单解释一下，这就是说，钥匙越多，能打开的锁就越多，才能看到更多的房间……可是，如果钥匙的数量，远远多于锁的数量，那又会怎样？”
法医停顿一下，看了奎尼与秦一眼，然后又自顾自地解释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很奇妙了——在人体中，当‘钥匙’的数量大量增加时，‘锁’的数量也会相应地有所增加，这个过程，在神经生理学中，就称为‘受体的上调’……而我们知道，神经细胞的生成，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这也就是说，在‘钥匙’和‘锁’的数量各有增加的同时，作为‘房间’的神经细胞的数量，却不可能明显增加……或者说，要开启同一道门，需要打开的锁比以前更多……那么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这会出现什么结果？”
奎尼耸了耸肩，等着法医进一步解释。
“结果也很容易理解——在这样的情况下，假如有同样数量的钥匙，所能看到的房间数量，比以前可要少多了……如果用专业一点的语言来表述，那就是，当受体上调时，神经细胞对于神经递质的反应，会相应下降……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神经递质的分泌量没有进一步增加，就无法达到原来的效果……”
“而你刚才说，梦境玩家的神经递质水平甚至还低于正常……”
“没错！这个过程，与瘾君子戒毒时经历的‘戒断反应’，非常相似……我推测，这些玩家在出现问题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多巴胺这一类神经递质的分泌水平，远远高于正常状态……而我们现在就会发现，当促进神经递质高分泌的刺激因素消失之后，这些神经递质的分泌，已经接近于耗竭状态……更何况，在神经递质高分泌的过程中，还同时伴随着受体上调……”
“啊……我终于听明白你的解释了……”奎尼好像松了口气似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有某种因素，刺激多巴胺这一类的神经递质高分泌，而现在这种因素消失了，所以在他们的大脑里，多巴胺的分泌，反而比正常状态还要低……”
“对！而且还要考虑到，要加上‘受体上调’的作用……”
“嗯，我明白……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精神出现异常，是因为大脑中分泌的物质出了问题……”奎尼摆摆手，阻止法医继续为他解说，“能够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接着，奎尼转过头来，看着秦，说道：“那么，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要想办法查清，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些物质分泌异常……”
“这恐怕是有些难度吧……”秦摇摇头说，“毕竟，他们这些人大脑里经历的变化，我们又怎么能说得清呢？”
奎尼提醒秦道：“你还记得利昂吧？他曾向我们讲述过，在梦境中，黑衣人对信徒所做的事情……”
“嗯……”
“我猜测……”奎尼继续解释道，“利昂所说的，如果为黑衣人做事，就能够得到奖赏……那显然是一种兴奋而满足的状态……现在看来，或许那就是法医所说的，黑衣人通过某种方式，对这些玩家的大脑进行刺激，促使他们分泌出多巴胺一类的物质……这样一来，这些玩家就会无比忠心地听命于他……”
“而这样的状态，甚至持续到了玩家梦醒之后……”秦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恐怕就与梦境对玩家潜意识的影响有关了吧……”
“嗯……”奎尼看了一眼视频连线中的法医，说道，“不管怎么说，他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实现对这些玩家的控制……对吗？”
“是的……”法医说道，“虽然你们所说的事情，详细的情况我并不十分了解，但是，我想那与毒品贩子控制毒品进而控制瘾君子，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我们能够找到黑衣人的玩家……”秦说道，“也许就能解开这个谜团……他用了什么方式，竟然能够刺激玩家的大脑，影响神经递质的分泌状态，尤其是，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到底能不能找到这个玩家，我很怀疑……”奎尼摇摇头说，“因为我们现在甚至根本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个玩家存在……”
“黑衣人的玩家并不存在？”秦有些疑惑。
“嗯……”奎尼冲着法医挥挥手，结束了视频对话，然后又对秦解释说，“之前我在体验《仙名道义》时，就曾有过一些疑问……因为那些在梦境中出现的NPC，形象实在是太逼真了！以至于我在醒来之后，根本就没有办法区分，哪个是玩家扮演的梦境角色，哪个是梦境游戏设定的角色……”
“啊，你是在怀疑，因为总控系统是量子计算机，所以……”
“嗯……你还没有看出这当中的联系吗？早在一百多年前，在VR城事件发生时，由电脑控制的虚拟角色，就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而当时所谓的‘超级电脑’，相对于现在的总控系统来说，那不过只是一台原型机而已……”
（本章完）
第343章 动乱的气息：逃脱（）
“这倒是……”秦说道，“经过斯格尔三辈人的努力，我相信，总控系统的运算能力，比起VR城事件时的电脑，应该早就有了很大的提升……所以，如果像我们一开始时担心的那样，有人篡改了《仙名道义》的梦境内容，那么很有可能，通过黑衣人这样的NPC，来控制梦境玩家，就是他的目的……”
“说到篡改梦境的问题，它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还很难说……”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看到，梦境中黑衣人对玩家的控制，已经与现实中要求放开克隆器官移植的骚乱，发生了联系，所以……”
“所以什么？黑衣人，并不能代表整个琐罗亚斯德教，不是吗？我们很难因此推断，梦境遭到篡改，是与克隆器官有关……”
“但我们至少可以推论，通过黑衣人这个NPC控制玩家，是他篡改梦境的目的之一……”秦说道。
“也许吧……”奎尼似乎并不完全认同秦的说法，他抱起双臂，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思考着，然后说道，“其实我所担心的，是另外一种可能性……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意识到，自从斯格尔提到，总控系统其实是一台量子计算机，当我们再次回顾与《仙名道义》有关的事件经过时，或许就应该转换视角……”
“嗯？另外一种可能性？你的意思是说，与总控系统有关？”
“是的……”奎尼点点头说，“我的想法还很模糊，或许那只是一个直觉——我总是会想到，如果在某一刻，总控系统作为人工智能的意识，真的觉醒了，那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秦异常惊讶地看着奎尼，不知应该如何回应。过了半天，秦才缓缓地说道：“假如真的像你说的那样，需要把人工智能作为一个独立的因素考虑进来，那么这件事情可就变得复杂了……”
这时曼洛从外面回来了。“你们听说了吗？”曼洛一进门就大声说道，“就在刚才，外城又发生了新的骚乱……”
“哦？”奎尼问道，“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仍然是为了克隆器官！这一次，外城有更多变异人参与骚乱，而且，他们的矛头也更明确……”
“矛头？他们这样闹事，是要针对谁？”秦奇怪道。
“他们针对的，就是小卡洛斯！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在我们这座巢城中，一切重要的决定，都要经过小卡洛斯同意，所以，他们就要向小卡洛斯施加压力，让他同意放开克隆器官移植……”
“可是……”秦说道，“像克隆器官移植这样的事情，好像并不是小卡洛斯能够决定的……如果他同意这样的要求，就要面对来自其他巢城的巨大压力……”
“这些闹事的外城人可不管这个……”曼洛撇撇嘴说，“你真该看看，他们闹事时候那种发狂的样子……我很奇怪，他们在这种神志不清的状态下，居然还能态度一致地，把矛头指向小卡洛斯……”
“那是因为，他们都被别人控制住了……”秦说道。
曼洛平静地看了秦一眼。对于秦的这个说法，他好像并不觉得意外。
“对啊！”曼洛说道，“就是这样！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人是带头的！所有闹事的变异人，都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