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落差让他很难不对自己的老板产生怨气:“不需要的时候随时都能联系上你,一旦需要你,你他喵的就在逛街了——你他喵的真的不是我的对头派来恶心我的吗?”
如果一个人已经尽心尽力地在工作了,可是却因为一些“场外”的因素导致他的工作进行不下去,而且还很可能导致他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这个人肯定也会和陆昊一样对自己的雇主满肚子怨气;如果这个人还像陆昊这样,不能在工作无法进行下去的时候结束工作回家休息,只能被动地继续等待下去,他一定会将他的老板骂得狗血淋头;如果他还像陆昊这样。死活联系不上自己的老板的话,他说不定就会直接撂担子不干了——工作哪里都有,谁他喵的愿意受这样的鸟气!
陆昊其实也不愿意受这样的鸟气,可惜的是。他并没有直接辞职不干、另找工作的勇气——天地下的工作是多,可是能满足陆昊的要求的只此一家;天下能人众多,可是有把握治疗月牙儿的只有笑破天一个人;对陆昊而言。只要月牙儿没有痊愈,他就必须在笑破天的手底下干下去。哪怕他的心里有再多的牢骚,他也只能咬着牙挺下去。
事实上。陆昊还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加遮掩地编排过自己的老板——他并不是第一次陷入这样危险的困境,也不是第一次联系不上笑破天,但是他还真的是第一次将笑破天骂得这么狠。
这一次的怨气来得异常迅速,来得莫名其妙,让他没有一点儿的防备——在发泄了一通之后,在起伏不定的情绪勉强平复了之后,冷静下来的陆昊自己也觉得很诧异:“我这是怎么了?”
“又他喵的不是雏儿,为什么还会表现得像是个怨妇一样?”冷静下来的陆昊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样激动:“上一次她忙着去逛街,胡乱地将我扔到了一个连鸟都没有的星球,让我独自在一个荒凉到没法形容的星球上生活了好几个月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我今天到底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陆昊想来想去也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细细数来,在这一次的任务中,能够刺激到他的无非就是“混乱的任务流程”与及“无法与笑破天联系上”这个事实——可是,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乌龙事件啊!
认真地回忆了自己的过往,陆昊还是决定将那一次“孤独星球之旅”拿出来与这一次的情况做对比,以期找到那个让自己失控的“元凶”:“这一次的任务流程再混乱也不可能与上一次她将我扔到那个蛮荒星球相比吧——这一次的任务一直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在最后一步这里闹了一个乌龙,而上一次可是从头至尾都没有所谓的任务流程啊!”
有了之前的经历做比较,陆昊愈发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莫名其妙:“而且,这一次与我相伴的至少还有莉莉——虽然说她的本质是一个外挂,但是,她至少可以和我说话啊!上一次。我可是不得不找一个石头来充当威尔森的……”
他是真的觉得,他现在的困境和上一次“孤独星球之旅”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长达数个月的绝对孤独我都忍受下来了——虽然说那个时候我也骂过笑破天,可是。我只是将骂人当成是消遣手段而已,并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和怨恨过啊!”
“再说‘无法联系笑破天’这件事……上一次孤独星球之旅我同样没有联系上笑破天——她本来就是因为急着要去逛街才将我胡乱地扔到那个星球上的,所以我根本
无法联系上她……”
“当我发现我被她扔错地方了之后我就尝试过联系她,但是却发现她已经出门了——那个时候的我虽然说同样狠狠地骂了几句,但是其实心中并不怨恨吧?”
“那个时候我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应该是‘哭笑不得’吧?”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被最好的朋友恶作剧了一番一样——我记得,我好像只是骂了几句,然后诅咒她看上了想要的包包却发现没有足够的现金,去取款机取到了现金却发现包包是最后一个,还刚刚被别人买了?”
“反正。我是没有气急败坏的吧?”
“那么,为什么这一次我的反应会这么大呢?”
“按照过去的惯例,她应该是在我们出发之后就动身去购物去了,也就是说,她现在可能已经逛了好几天街了——这也就意味着,她可能很快就会回家,或者说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在那颗荒凉的星球上,我第一次联系她的时候,她可是刚刚才出门啊——与上一次相比。这一次我可是不需要等待那么长的时间了……我明明是知道这一点,明明是知道,我很快就能联系上她的,可是我为什么会暴跳如雷呢?”
“是我的耐心变差了吗?还是说在和她的关系更融洽了之后变得放肆了?”
陆昊知道。对很多人来说,花了这么多的时间来试图弄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情绪失控”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他们会被自己的情绪所困扰,会被自己的情绪所影响。但是他们基本不会去追根溯源,试图找到引起自己情绪变动的“因”。
对这些人而言。情绪来了就来了,情绪走了也就走了——在他们的思维里。就算自己的情绪是负面情绪,只要它没有给谁带来伤害,让它自然地消散,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是最好的选择。
偶尔也会有人试图去追根溯源一下——他们可能会像陆昊这样,对自己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怨恨产生怀疑,然后试图去找到背后的原因,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像陆昊这样,将如此之多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这上面,他们跟更不会像陆昊这样,百折不挠地要和自己过不去!
陆昊其实也不想和自己过不去——他也很想和其他人那样,在花了一点时间和精力之后,在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会生气之后轻松地笑一笑,告诉自己其实自己只是习惯性地精神抽风——他真的很想就这么轻松地放过自己,可惜的是他不敢。
因为对他而言,无论是“耐心变差”还是“在笑破天的纵容下变得放肆”都是不能被接受的!
耐心变差会影响要他的工作——他从来都不是个以耐心见长的人,在之前的任务中,他已经被他并不算出众的耐心坑了很多次了——在公司里,有关他的投诉状已经堆了很厚的一沓,只是笑破天暂时没有处理他而已。
暂时不处理他并不代表笑破天对他的容忍是无限的,因为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融洽,她始终只是他的老板,并不是她的家人——陆昊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行为超过了笑破天的底线。
虽然说他一直都在努力,一直都在想法设法地想要将笑破天变成自己的家人,可是在没有成功之前,陆昊还是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必须要认清自己的身份的——他只是笑破天手底下的一个小兵,尽管可以在她的身后装大尾巴狐狸,但是并不代表他可以无所顾忌。
与耐心变差相比,陆昊更担心的是,自己其实已经在笑破天的放纵下变得放肆了——陆昊相信,就算笑破天能够容忍自己在工作上缺乏耐心,但是一定不会容忍自己变得放肆。
因为,对于上位者而言,放肆的下属意味着自己的掌控力不够,或者说下属并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陆昊相信,如果有一天笑破天觉得他变得放肆了,那么,他的末日也就到了。
他的末日来不来倒是无所谓,但是他还有一个女儿——这就是为什么他宁愿弄得自己精神崩溃也要找到自己情绪变化的“因”的原因:他可以承受一切施加在他身上的恶果,但是他不能容忍任何恶果降临在月牙儿的头上!
因为这样的担心,陆昊完全无法像其他人一样轻松地放过自己情绪上的“怪异”,可是,无论他怎么分析,他也无法确定那个真正的因。
所以,他决定求助于现场的唯一的“旁观者”——盖亚。
“很简单啊!”在听了困扰了陆昊很长时间、差点就将陆昊折腾成一个神经病的问题之后,盖亚只是简单地思索了一小会儿就笑着开口了:“是你将问题想复杂了哦!”
盖亚脸上明朗的笑容让陆昊感到一阵轻松,而她的话更是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你之所以会情绪失控,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面对过这样的状况哦!”
“你以为你现在遇到的状况是过去遇到过了,但是,你却忘记了一点:过去的你有选择权,而现在的你是没有选择权的!”
“就算是在那颗荒凉的星球上,你其实也是有选择权的:你可以随意地选择去哪儿或者不去哪儿,可以随意地选择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砸那颗星球上,你虽然孤独,但是却还自由着。”
“但是现在呢?”
“你没有选择——”(。。。)
。。。
第两百一十七章 知道真相的我眼泪……(二十四)()
陆昊是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的,所以在他被那个问题折腾得欲仙欲死的时候,他选择了求助唯一的旁观者,也就是盖亚。n∈n∈,
事实上,他在求助盖亚的时候并没有抱有太多的奢望——他并不认为一个对地球的了解全部来自于一些偶然到过地球的变形金刚带回来的资料的外星人能够在听完他的叙述后解决他的疑问——他其实只是希望,她能够给他一些提点,让他看到一个新的思考方向。
然而事实证明,盖亚这个旁观者确实看得比他要清楚许多。
那个差点杀死了陆昊全部脑细胞的问题在她看来简直没有一点儿难度——陆昊甚至怀疑,这个问题对盖亚来说可能并不会比“11=?”这样的问题困难,因为她在听到了他的问题之后,根本没有经过思考和分析,就给出了一个相当明确而又合理的解释:“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之后,陆昊不得不承认,盖亚说得很有道理——他确实没有选择的权利,而且是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
在一开始,如果他有选择的权利的话,他应该是不会接受这一次的任务的——与“拯救”某个被困在偏远的宇宙角落里的孤独星球上的盖亚相比,他更愿意去拯救那些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的亡灵,与及自己那些受到了牵连而不得不流落他乡的团员。
就算是他还没有找到有关他们的任何线索,不能立即前往他们所在的世界去拯救他们,他也愿意将时间用在自己屋里的“魔法屋”里——事实上,在被笑破天抓壮丁之前,他确实是这样做的。
虽然他并没有从那些从魔法阵中走出来的召唤生物的身上找到任何有关利亚或者其他人的讯息,虽然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忍受失败带来的空虚和绝望。虽然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承受魔力枯竭带来的剧烈的痛苦,但是,如果他真的有选择的权利的话,他还是愿意将自己的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那间魔法小屋里——可惜的是,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利。
尽管笑破天并没有威胁过他,也没有强迫他一定要接受这一次的任务。甚至还告诉他,她正在帮他寻找那些亡灵的线索,但是在陆昊的潜意识里,他确实是被“胁迫”了。
“胁迫”他的并不是笑破天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而是他与笑破天的关系——一种看似亲密、看似平等,但是却有着泾渭分明的阶级差距的关系:她是他的老板,他是她的员工;她是无所不能的超级boss,他是她手下的杂兵;她为他提供工作机会,他负责完成她交给他的任务;她需要为他照顾和治疗他的女儿。而他则用自己的工作来作为回报。
在笑破天的面前,陆昊就好像是一个因为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而不得不苦苦索取、等待她慷慨地施舍的乞丐——这样的他又怎么有勇气、怎么有资格去和她说“不”?
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情绪失控,不是盖亚说出了他“并没有选择的权利”的事实的话,陆昊可能还不会认识到,自己的潜意识里竟然还潜伏着这么多的怨气!
也许,在他获知自己被选中来执行这一次的任务的那一刻起,怨气产生的源头就已经在他的潜意识里种下了吧——在上位者的意志面前,无力反抗的他被迫放弃了自己的爱人、朋友。不得不将他们的安危暂时抛到一旁,去另一个陌生的星球执行一个不知道需要浪费多少时间的任务。这怎么能让他不心生怨气?
种子在他被动地接受了这一次任务的时候就种下了,然后,在他来到斯提尔之后,它得到了第一次浇灌——当他来到这颗偏僻而荒凉的星球之后,当他第一次睁开这具身体的眼睛试图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当他想要让自己的这具身体动起来的时候。他发现,他依然没有选择的权利。
看不见、听不着、动不了——这就是笑破天留给他的唯一的“选择”。
在发现自己居然连“控制自己的身体”这样理所当然的事都做不到的时候,陆昊潜意识里的那颗种子轻轻地动了动——在那一刻,他感到了沮丧、感到了惶恐,感到了被上位者捉弄的无力和无奈。以及对高高在上的她的小小的怨恨。
尽管在莉莉这个笑破天特意配给他的、看、动的能力,但是,对陆昊来说,“假手于人”的滋味并不怎么美妙——你所看到的“世界”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看到的,而是另外一个人帮你精挑细选、甚至帮你处理过的“画面”,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所看到的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尽管陆昊并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过与此相关的不满,但是他确实是不止一次这样怀疑过;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送到了这颗完全不真实的星球!
“如果,斯提尔这颗星球与及这颗星球上的所有变形金刚、甚至还包括在我的体内从未露过面的莉莉都是虚假的呢?”他偶尔会产生这样“疯狂”的想法,而且还不止一次:“如果我并没有真的踏上这个星球,我应该在什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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