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还失忆过吗?
尹诚想。
“搞定啦!”关水激动地拍着陈明城的肩膀,“真有你的!”
尹诚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只见一只靴子正卡在一处支撑流利的支架和琉璃之间的空隙里。
长长的鞋带结着绳子的另一头,正抓在陈明城的手里。
嘭!一阵前所未有的震颤,石柱甚至有摇摇晃晃要倒塌的趋势。
穆牧用下巴指了指琉璃穹顶上的靴子,“加油。”
陈明城把火中丢了出去,整整三只打火机,都没丢中。
急性子的关水一把抢过陈明城手里的打火机,点着了鞋带。
火苗顺着鞋带不紧不慢的爬升,石柱却已经坚持不了了,嘭的一声,倒塌了。
站在柱子上的人像是风筝一样,飘飘忽忽毫无方向的朝着少说一百多米的深处跌去。
玄武在底下张开大嘴,似乎在等着他们掉下来,然后一秒钟也不要等,一下子吃了他们。
然而,真是幸运极了,六个人落到一半的样子,就被另一根石柱截住了。
那是一根和之前完全一样的石柱,只不过略窄,而且在之前石柱的正下方,几个人只注意底下的玄武和沉船残骸,没注意这里还有窄窄的、也就三到五米的石柱。
虽然摔得够呛,除了莫乙的腰砸在了石柱上,有些严重,其他人至少没有姓名之忧,而这时候他们离地面已经很近了。
这个高度就算被玄武抓到,或者摔倒地面上,也不见得会死。
而坑爹的是火苗已经顺着水靴的鞋带越爬越高,眼看就要点着靴子里的炸药了。
早知会这样,一开始就不要搞这么多花样了,关水无比后悔的仰头看着卡在穹顶上的水靴,拉着其他人手拉手靠在石柱的边缘,希望水砸下来的时候不要吧大家打散。
轰!的一声,水靴被炸了个稀巴烂,琉璃穹顶应声而碎。
大量的水像是瀑布一样顺着残存的琉璃,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冲了下来,不断地把残存的琉璃打成碎片。
贴着石柱站着的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深吸一口气,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做准备。
第一百六十六章、穆克礼()
一道水墙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瑟缩在角落里的一撮人的头顶毫不客气的砸下里,像一块巨大的板砖,砸在人身上的一瞬间,分崩离析水滴无孔不入的钻进鼻孔、耳孔,呛得肺里一阵酸疼,耳膜生疼。
大水彻底打散了一伙人,就连玄武也被打的够呛——因为正在水中央因此首当其冲。
尹诚只觉得周遭除了水还是水,整个人漂浮在水里,四面连个能拉扯的地方都没有。
渐渐地那股子挥之不去的药味又似乎蔓延在了鼻翼之间,伸手出去,像是被困在了一口大缸里,虽然觉得很难受,但和呛水已然是两回事。
那是一种全身都浸泡在一股神奇液体里,全身发麻刺痛的感觉,脑袋像是打翻了的浆糊,除了那股药味和刺痛感什么感觉也没有。
尹诚觉得胃里一阵翻腾,那股药味让他觉得反胃,但又逃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挣扎之际,突然听到了一生遥远的呼唤,那声音模糊又陌生,带着沧桑的感觉,涌入了耳朵。
“不死不死”那声音不停地喊着,喊的尹诚觉得浑身发毛,想要逃走,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那声音越来越近,“鱼镜子”
猛然间,轰的一声,像是盘古开天辟地般惊天地泣鬼神,那种混沌的感觉霎时间消失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尹诚一下子觉得耳目清明,之前的种种不适随着那种混沌的感觉,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睁开眼睛,他却还身处水里,身边是水流下陷产生的巨大漩涡,关水和陈明城正像两片叶子,被卷在里面,脆弱飘摇的找不到方向。
方韦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正躺在老爷庙的大门口的睡袋里,身上盖着毯子,不远处是一堆火苗攒动的篝火。
要不是浑身酸痛提醒她,说不定她会以为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们才刚刚到达这里,从来没有进过老爷庙。
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方韦的视线往远处挪去,莫乙和其他人横七竖八的躺在篝火的另一边。
因为担心莫乙,方韦站起身来,朝着篝火另一边走去,却被拦了下来。
拦住她去路的是一位老爷子。
虽然这位老爷子长得和平常里见到的那些会在胡同口、楼底下下棋的老头儿没什么区别,但却浑身散发着一股迫人的威严气势,一双隐藏在松弛面部上的眼睛,又黑又亮,所谓不怒而威,大概就是这样了。
“还没醒,不过没什么大碍。”老爷子不急不缓的说。
这句话给了方韦一颗定心丸,神志也渐渐回归,于是略微点了点头,礼貌的问道,“您是”
“我是穆牧的父亲。”
穆牧远远地看到老头子和方韦有说有笑的,还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第一反应不是老头子的反常,而是他此举意欲何为。
“他想干什么?”穆牧盯着老头子那让自己莫名恐惧的和蔼笑脸,问尹诚。
“不知道。”尹诚也很奇怪,认识穆牧这么久,虽说知道穆克礼跟**有些瓜葛,但穆克礼在尹诚心目中的形象并不是那么可怖,反而像个威严又受人尊敬的长辈。
如今偶然见到穆克礼这样的举动,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样啊,那你爷爷一定很喜欢他。”
尹诚和穆牧走到近前,听到穆克礼来了这么一句,而方韦则是腼腆的一笑,“嗯,我爷爷很喜欢他。”
这完全就是一幕长辈和晚辈相谈甚欢的场面。
见惯了老头子和阴谋、杀戮纠缠不清的穆牧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耗子和猫对桌喝酒,他转过脸看着尹诚,后者也是一脸的不解。
“你们回来啦?”穆克礼朝他们两个和蔼的笑了笑。
听惯了穆克礼要么命令要么威胁的语气,穆牧从来都没有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时候,可是此刻穆克礼突然间这样和蔼的对自己,穆牧反而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幸好陈明陈这时候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王明强出现了,远远地就打了招呼,“方韦!你醒啦!”
穆牧看到王明强眉心一紧,这才过了多久,王明强怎么坐上轮椅了?他们在老爷庙的这段时间,外面究竟发了什么?
“你倒高兴啦!”王明强笑吟吟的说道。
“是啊,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穆克礼回答道。
两个人四只黑亮的眼睛互相交换着复杂的信息,末了两人相视一笑。
穆牧看不懂他们两人的互动,就给方韦使眼色,意思是,“老头子和你说什么了?”
方韦一脸无辜的微微耸肩,“我怎么知道?”
穆牧又转而看向陈明城,陈明城的挤了挤眼睛,“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尹诚跟着穆牧的目光走了一路,最后两人交汇,也是一脸的心照不宣。
好好的一场家常,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诡异的眼神交流,直到关水那货及时出现。
“你们干什么呢!”关水大大咧咧的走过来,从他的角度,穆克礼正好被穆牧挡了个结结实实,他没看到穆克礼。
走进了才发现坐在一条石头上的穆克礼,先是一愣,随后神色严肃了起来,朝着穆克礼鞠了一躬。
“您来啦?”
尹诚很少见到关水这么有礼貌、有分寸,惊讶的看着关水。
穆克礼则是微笑着摆摆手。
“开饭了!”莫乙站在不远处喊道。
方韦见莫乙醒了激动地从条石上站起来跑了过去,和莫乙拥抱在一起。
“你看看人家多好。”穆克礼回头朝着穆牧来了这么一句,像极了一个盼着儿子结婚的父亲。
久久不见这样的温情,穆牧的心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哪怕知道这八成是老头子另一个‘早有预谋’,但他还是想一个冻伤严重的人突然遇到了火堆一样,感觉到心里的伤口大片的溃烂成疮。
尹诚站在一边,看着穆牧的表情,突然觉得一直坚不可摧的穆牧其实很可怜,虽然父母早亡,可自己多少还有父母给的爱的回忆,穆牧大概就没那么幸运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罗布泊()
穆克礼怎么说在道上也有些地位,而且已经成功洗白,说白了就是**上的楷模,关水对穆克礼尊敬,其实就和尊敬关公是一样的——崇拜而已。
这次尴尬之后,穆牧私底下拉着陈明城,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整件事搞清楚。
他们炸了琉璃之后,水把大家都冲散了,是尹诚救了他们。
而穆克礼和王明强,据说在尹诚把筋疲力尽的把他们拖上岸的时候,就已经在了。
“尹诚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穆牧毫不犹豫的反问道。
尹诚的水性他是最清楚不过了,尹诚哪里有那种技术,一救五,简直是开玩笑。
“我也这么觉得,”陈明城也疑惑的说道,“可我是最早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营地就已经是这样了。”
听到这里,穆牧不得不怀疑,老头子到底有什么意图,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湖面之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尹诚一边搬柴火,一边努力回想着,自己是怎么把五个人救上来的。可不管他怎么回想,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最后头疼欲裂,才不得不放弃。
方韦倒是不操这份心,把心都给了莫乙来操,自顾自的在水边欣赏起风景来了。
穆克礼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方韦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不会也是来看风景的吧?”穆牧站在穆克礼身后问道。
这样冲的语气,一针见血的提问,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当然不是,”穆克礼不假思索的说,“我是来找药的。”
药?什么药?
穆牧不说话,只在心里琢磨起来,同时也是让穆克礼继续说下去,他知道穆克礼还没说完,还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自己。
“不死药。”穆克礼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穆牧先是一愣,随后嗤之以鼻道,“你也信这个?”
穆克礼微微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和穆牧都打起了太极,“不过似乎不在这里啊!”
穆牧朝着穆克礼收紧了眼皮看了半晌,最后严肃的说道,“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等到穆牧走远了,穆克礼才转过身来,看着穆牧的背影悠悠的说道,“没时间?那可由不得你。”
关水坐在水边上,变得沉默起来,常常一个人把玩从在林巧儿后心上拔出来的那把匕首。
林巧儿的尸体丢失在茫茫湖面,想要找到实在是太难了,而且在其他人看来,既然人已经死了,再搞什么都没有用了。
从前每每说道这件事,关水都会哈哈一笑,“尘归尘土归土,到时候你们就记得给老子多少点纸钱,省的老子不够花,在底下还要卖命才能养得活自己。
可是现在真的轮到身边在乎的人,却也洒脱不起来了。
有些人的伤在心里,伤的太深了,反而看上去没什么异样,关水就属于这种人。
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关水没什么事的时候,他却已经有了非常可怕的执念——一定要找到罪魁祸首。
等到穆克礼估摸关水他们的伤都没什么大碍了,这一队常常惹人侧目的“考古队员”才不紧不慢的离开了老爷庙水域。
坐在飞机上,关水是越想越觉得冤枉。
本来嘛,老爷庙之行是给别人打工,命差点丢在里头不说,什么好东西也没找着,整个故事又再度被分割开来,除了不知所踪的林峰、林巧儿的尸体和一身伤,什么也没得到。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亏本的。
但转念想想,其实从他决定以身犯险的那一刻,这笔生意就注定赔本了。
“接下来你还要去个地方。”穆克礼的语气恢复了往日的严肃冷漠,穆牧看着穆克礼不苟言笑的一张脸,突然很想抽自己嘴巴。
这么样的一个人,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差点被他的演技感动。
“我不去。”穆牧以同样陌生又阴冷的声音回到道。
“这是通知,不是商量。”穆克礼看这儿舷窗外的朵朵白云说道。
穆牧解开安全带,站起身来,“我也一样。”
“我去!这穆牧他爸真是不错啊!包了整架飞机送我们回家!”方韦兴奋的边吃边说。
莫乙一心被谜团纠缠,尹诚为自己身体的细微变化而疑惑,穆牧则跟穆克礼在一起,陈明城虽然腼腆,但没耐心,所以找不到一腔情绪发泄地方的方韦,就只能悻悻的坐在一边什么忙都帮不上。
关水则把匕首掏出来,那是一把非常普通的匕首,没有丝毫的特别之处,可关水看见它却总觉得像是看到了林巧儿。
这次没人跳伞,飞机平稳的着陆的,关水摸了摸腰间的匕首,“终于到家了。”
几个人一到穆牧的别墅,就知道为什么老爷子说这一趟他们势在必行了。
别墅是没少什么东西,反而在茶几上,看到了他们偷偷藏在祁连山的浮雕。
那么隐秘偏僻的地方,他们几个左商量,又商量的,结果到头来还是被老爷子找到,不过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除了那个金鹰门的神秘人之外应该没有别的怀疑对象吧?
金鹰门跟老头子要好道这种程度吗?这么重要的消息要给他,还帮着他拿到浮雕,这可不是金鹰门的作风。”
除非金鹰门所求的东西,更难以得到。
会是什么呢?穆牧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突然想起了穆克礼对他说的那三个字。
“不死药。”
难道那东西真的存在?穆牧心里犯了嘀咕,想到这里他拨通了穆克礼的电话。
“要去哪里?”穆牧就不信了,没有证据老头子会轻易动手?
“新疆罗布泊。”穆克礼彬彬有礼的说道,“那里是生命的源泉。”
说完就挂了电话。
穆牧走南闯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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