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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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文魁- 第5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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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是明朝的会推制度,因为天子很少会特旨提拔官员。这与清朝不一样,朝廷大臣的任命还是由皇帝说的算。

    而明朝官员推举皇帝说得不算,同样也不能轮到首辅说得算。

    公推就是对宰相权力的限制,当然这样看人,张居正在位时公推也就是个摆设,但现在呢?

    申时行就没有办法把九卿会推弄成自己说的算,若真有这天,天子也容不下申时行了。

    所以林延潮必须要计算票数的时候了。

    现在的九卿中的礼部尚书沈鲤,户部尚书宋纁,兵部尚书严清,工部尚书舒应龙,大理寺卿孙丕扬,通政使张孟男,要么是中立要么就不站在申时行这边。

    在九卿会推时他们会投自己一票吗?

    就在万历十五年的年末之时,礼部左侍郎王弘诲被任命詹事府詹事,掌府事。

    而原礼部右侍郎于慎行被任命为礼部左侍郎。

    礼部右侍郎之位出缺。

    而这时候暗中蓄势已久的各官员,也终于亮出了各自的底牌。

    一顶轿子停在了张鲸府邸。

    此人正是工部尚书舒应龙。

    舒应龙与其子一样都是年少及第,眼下虽任二品大员,但却是正值盛年。

    舒应龙投靠张鲸看起来颇为令人不耻,但这是很正常的事,官员在朝中不能没有靠山,当初兵部尚书张学颜还与张鲸兄弟相称。

    不过张鲸还未上位时,舒应龙一路升迁,除了任吏部文选司郎中的亲家外,更重要是他凭的是出色的政绩,本身也是一位极出色的干臣。

    但现在到了他这个位子,也并非事事由心,照样要听人差遣。

    通禀后,张鲸府的下人对舒应龙道“舒尚书,客厅里请!”

    听说张鲸没有出来迎自己,舒应龙心底不舒服。

    但是他喜怒不形于色,只是点了点头,捋了捋胡须就步入府内。

    客厅里张鲸高坐椅上自顾喝着茶,舒应龙一见即拜道“舒应龙拜见督公!”

    张鲸早知舒应龙入内,故意装着没看见,见对方参拜,他立即起身搀扶笑着道“失礼,失礼,怎么敢有劳舒兄行此大礼,来,这边坐。”

    张鲸身上扑着香粉,舒应龙却丝毫不以为忤,谦让了一阵后,他挨着张鲸身旁坐下。

    寒暄一阵后,舒应龙道出来意。

    张鲸道“这一次礼部侍郎出缺,舒兄有意替蒋太常奔走?”

    舒应龙正要起身回禀,张鲸笑着道“坐下说话,坐下说话。”

    舒应龙重新坐下道“舒某当年这一路为官,多亏亲家提携,亲家当年为言道弹劾辞官,舒某一直为他愤愤不平,现在时过境迁,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舒某愿为他向公公求一求,提携一二,如此我们舒蒋两家感激不尽。”

    张鲸闻言笑了笑道“这不容易啊,这礼部侍郎多少人盯着这位子,你要为你亲家奔走……”

    舒应龙道“公公帮了我们舒家多次,舒某感激不尽,若这一次能再帮这一次,我们舒蒋两家必有重礼奉上。”

    说完舒应龙拿起出一个单子。

    张鲸眼睛一眯但见头一行就是写着‘纹银两万两’。

    张鲸见此心底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舒应龙又补了一句道“公公,之前我派犬子去试探林三元,听闻他也有意争这礼部侍郎的位子,此人是公公的心腹大患,无论如何也不能便宜了他。”

    “若公公能帮了我们这一次,事后还有厚礼奉上。”

    张鲸闻言终于道“好吧,咱家就勉为其难,试一试,切莫抱太大期望。”

    舒应龙大喜道“我们还信不过公公吗。”

    舒应龙走后,张鲸想了想对手下道“把张绅叫来。”

    张绅入内向张鲸讨好地道“干爹,不知舒大鼻子方才来所谓何事?”

    张鲸道“还不是为他亲家求礼部侍郎的缺。”

    张绅闻言笑着道“就是那蒋铨郎,当年人家向他求官,结果他娶人家女儿的那个蒋铨郎,干爹他开了多少钱?”

    “不多,纹银两万两!”

    张绅吃惊道“何时礼部侍郎都值两万两了?干爹,这钱不赚白不赚,还不是你与申相打一个招呼的事。”

    张鲸道“你怎知申吴县没有自己要保举的人?”

    张绅问道“那干爹你叫我来是与此有关?”

    张鲸点了点头。

    。

一千六十三章 帮你活动() 
张鲸看向张绅道:“我听闻京城里的那个甄家是你亲戚?”

    张绅讨好地笑道:“是啊,干爹,这事都知道,真没什么瞒得过你的。”

    张鲸点点头道:“当年去林延潮府上宣旨,正好看见你和甄家老爷在他府上。”

    “干爹真是好记性。”张绅满脸尴尬,当时林延潮被夺官,甄家想乘机让林延寿入赘,让他抬出张鲸的名声过去壮一壮声势,哪知当众被打脸。

    张鲸道:”最后甄家还是与林府做了亲家?”

    “回干爹的话,甄家与林延潮的兄长结亲,说实话这门亲开始时候,我姨夫姨妈都是不太满意,但是时候久了也就认了。”

    张鲸哦地一声道:“以林延潮今时今日在朝堂上的地位,甄家为何还不太满意?”

    张绅长叹一声:“还不是……”

    听了张绅说完,张鲸点点头道:“既是如此,正合我意,你帮我办趟差。”

    张绅连忙道:“干爹要儿子办什么事尽管吩咐。”

    张鲸点点头道:“你给甄府透个风声,谁能出两万两银子,我就保谁任礼部侍郎。”

    张绅吃了一惊道:“干爹,你这是吃两家聘礼……。”

    张绅见张鲸目光一瞪,立即将口里的话都收了回去。

    张鲸冷笑道:“什么两家不两家,对了,这话你不必和林延潮说,只要与甄家,以及他那兄长商量,甄家家大业大,这两万两银子不会拿不出来。”

    张绅闻言吃了一惊。

    “怎么不说话?”

    张绅立即道:“儿子这一身荣华富贵都是干爹给的,儿子这就去办。”

    却说教育与文化从来不分家。

    有文化之时,即有了教育。

    而明朝的最高教育机构,就是国子监。

    明初时国子监门槛还是挺高的,但成化年捐监一开后,监生无疑就掉价的厉害。不过监生的待遇还是在那边,廪膳衣服都有供给,还可以免役二丁,所以仍是有不少读书人往里面钻。

    眼下林延寿正在国子监里读书后,正收拾书案上的《大明律》,《御制大诰》准备回家。

    身为监生除了可以参加顺天乡试,会试,但是更多人的出路就是去衙门历事,历事就是为吏,而积攒年功后可以授官,无论为官为吏这律典都是要读的。

    林延寿将两本书放进书袋后,出了门丢给小厮,迎面正遇上袁可立,张汝霖,徐火勃三人。

    三人身为林延潮弟子结伴在国子监读书,但他们都并非例监出身,平素也不与林延寿往来,但现在碰面都是面上一苦。

    三人一并施礼向林延寿施礼然后道:“见过世伯。”

    林延寿点点头道:“汝等近来学问可有进益?”

    三人闻言脸黑,徐火勃答道:“托世伯的福,学业上不敢懈怠,若是无事,我们先行告退。”

    “诶,慢着,”林延寿续道,“你们三人乃我弟的门生,既在国子监读书,那么身为世伯照顾你们一二也是应当的,学业上若有不明之处,大可来请教。”

    “这是应当的。”三人敷衍。

    林延寿继续道:“余读书有一心得,看四书不看朱注(朱熹注释),看其他经书,也不可以各家注释橫据心中,需自己阐发,如此读书三年,必然大有长进。”

    这学舍附近人来人往。

    有几名监生听了林延寿的话,不由驻足相互讨论道:“此言甚有来处。”

    “此乃释道二门直指本性的法门,听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能道出此话的并非一般人,此人是谁?他日不知可否向他请教学问。”

    “哦,他我是知道的,此人乃名满天下的林学士,学功先生的堂兄。”

    “难怪,难怪,才想有这等见识。”

    “但是学功先生不到二十岁即三元及第,怎么他的兄长只是区区的监生?”

    “诶,监生如何了?我们也是监生,大家不要妄自菲薄。”

    “正是,正是,只要有心向学,他日也有金榜题名之时。”

    林延寿听了这几句话,神色淡淡的,丝毫也没有自矜之色。

    而徐火勃他们大感丢人,他们知道林延寿的水平,这几句话估计又是他从哪里听来的,现学现卖倒是能唬人。

    不过现在三人被一名捐监出身的监生提点,实在面子挂不住。

    林延寿则是絮絮叨叨说了好长一阵,方才放了他们。

    到了无人处,三人相互埋怨道:“就说了今日不要往这走,你们非不听,这下好了,若为同学知道必传为笑柄。”

    徐火勃叹着道:“这有何益?在国子监一日,这世伯总是避不过的,抬头低头都要见,你们二人学我一般,忍忍就是。”

    “忍不了,忍不了。”

    林延寿提点完三人学问回到甄府。

    甄家小姐早候着门口,一见林延寿即道:“不是与你说了,今日家里来了客人,让你早些回来,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

    林延寿道:“遇到我兄长几个弟子向我请益学问,就提点了一番,故而耽误了。”

    甄家小姐搀着林延寿的手笑着道:“原来如此,好了,我表哥就在厅中,你不要失礼了。”

    林延寿点点头,不自然地将手从甄家小姐手臂里挪开,令甄家小姐脸色一黯。

    林延寿天不怕地不怕,但对甄家小姐不知为何有些畏惧,二人成婚近五年,期间甄家小姐有段日子身子不太好,故而没有怀孕,一直用药调理着。

    而林延寿也是如整日打熬气力的梁山好汉般,忙着自己的事,有些不近女色。

    现在夫妻二人相见,林延寿在她面前还是有几分不自然。

    林延寿扭捏地道:“夫人我知道了。”

    于是二人来到客厅里,但见张绅正与甄家老爷夫人谈笑。

    张绅一向是甄家座上宾。

    甄家已是许久没有出过官员,生怕这么大的家产朝人窥觊,故而当初与林延潮结亲也是为了这个心思。

    但林延潮官场上起起伏伏,还有段时间不在京里,却是不如张绅自拜了张鲸为干爹后在京城里呼风唤雨。

    甄家在京里有些麻烦事,托张绅出面,没有摆平不了。用张绅的话说,就算是京兆尹当前,都要卖他三分面子。

    眼下张绅来甄家府上,甄家老爷夫人都是格外热情。

    但相较下对于林延寿这个女婿,甄家老爷夫人则是心情复杂许多了。

    当初他们有让林延寿入赘的打算,是因为他们膝下独子身子一向不太好,不过到了近来却越发好了,从此也没有让林延寿入赘的意思。

    不过甄家老爷夫人仍是极疼女儿,只是女儿近来身子不太好,而且小两口的感情似乎也不太和睦。

    甄家小姐对林延寿是尽了妻子责任,但林延寿却我行我素。二人觉得林延寿如此,是不是在外面有了人了?

    二人查了一阵,却知林延寿此人‘三观极正’,丝毫也没有在外沾花惹草。

    二人这才恍然是不是当初提议入赘,以及悔亲的事,办得不够厚道,故而让林延寿对甄家一直耿耿于怀。

    随着日子渐渐久了,二人心底对女儿早已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之心。

    现在他们生后悔之意,特别是甄家小姐身子调养好了,但林延寿却一直没有与她亲近,更令二人担心。

    现在林延潮在朝中权势日重,深得天子与首辅的赏识器重,特别是听张绅说林延潮近来可能提拔为礼部侍郎,这是马上位列部堂,出将入相也在指日之间。

    甄家现在生怕这门亲事出了什么变故。

    别看张鲸现在权势赫赫,但身为太监最多风光个几年,基本不出十年。

    但是文官却是可以封妻荫子,一个家族里只要出一名进士,只要在朝堂上不出差错,可以有几十年太平荣华的。

    所以甄家老爷,夫人二人现在看见林延寿心情格外复杂,既想放下身段,但又拉不下这脸。

    甄家老爷勉强笑着道:“贤婿来了,入座吧。”

    林延寿走到桌前径直坐下,与张绅点点头道:“大舅哥来了!”

    张绅笑了笑,气氛还算不错。

    甄家小姐坐在一旁,体贴的给林延寿倒上酒。

    一旁甄家老爷道:“贤婿,方才张绅说了,有一个天大的好事要关照你兄弟。”

    林延寿夹了口菜,甄家小姐在他倒是不敢放肆,于是道:“那真要多谢大舅哥了。”

    甄家老爷,夫人都是笑,看来自己这女婿经过这么多年,终于上道了。

    张绅道:“方才与姨夫与姨妈详细都说了,就是朝廷的礼部右侍郎出缺了,这肥水不流外人,要想关照林学士,你以为如何?”

    “礼部右侍郎,那是正三品官?”林延寿问道。

    “没错,没错,”甄家老爷夫人都是笑,“此事若成了,以后咱们都要称你们兄弟一声部堂大人,当然期间还是要托咱们家张绅出大气力。”

    张绅笑着道:“姨夫,姨妈都太抬举我了。我哪里有这天大的本事,一切还是靠我干爹,当今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张督公!”

    甄家老爷点点头道:“是啊,你干爹督公大人,那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论当今天下权势,除了皇上和首揆,督公就是第三人了。他若肯出面替你兄弟奔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林延寿当下道:“泰山在上,我有一事不明。”

    “贤婿请讲!”

    “这张督公高高在上,这平白无故的为何要将这等好事给我兄弟呢?”

    说到这里,甄家老爷夫人以及张绅都是矜持地微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张绅将手里的扇子一合当下道:“妹夫,你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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