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闺中少女自然一边矜持着一边暗自挪步往前挤,纵然今日他大婚,也希望着能得他青睐。一众臣妇则只能看了一眼自家相公,叹一声君生我已老。
夏九炎自当没有看见这些,只是将礼数做了个周全,好容易折腾完了,送新娘入洞房,这便回转身来招呼宾客。
同样的八面玲珑,在今日大多数人都为讨好他的时候,更显得他处处逢缘。
第二百七十六章皇帝亲至()
婚宴尚未开始,自然也不会有人去灌夏九炎的酒。无非是进门的时候夏九炎与夏九炎道一声恭喜。
不过说到底,今天来的客人当众,能够有资格让夏九炎亲自去接的,就不算多了。
这些客人当中,最为位高权重的,却要算个鲁国公。
仍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鲁国公穿着很是喜庆的衣服来了,可人刚刚出现在门口,便引得一阵让人尴尬的沉默,仿佛他这是穿着戎装,手提战戟上门搞破坏似的。
夏九炎看到他来也是意外的一下,照例他是给朝中有名望的人都递了请帖,可鲁国公仍然算是个不速之客。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会来。
“鲁国公,快里面请。”夏九炎立马迎出门外,不算是远迎,但绝对是今天最最庄重的迎接了。
鲁国公陪着皇帝征战又辅佐皇帝上位,情分上倒像是皇子们的长辈。不过因他相貌粗犷,为人更是豪气,反而在皇子们心中落了个挺冷淡的结果。
便是如今已到了太子和吴王僵持不下的局面,却也没有谁率先跑去找鲁国公请求支持。
“呵呵,承王客气了。如今你都已经是成年的皇子了,又封过王,用不着这么大礼数。”鲁国公上来就老实不客气地拍拍夏九炎的肩膀,居然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夏九炎摸不着头脑,却是笑得和气,“哪里哪里,我们这些皇子都是您看着长大的,当年您辅佐父皇的情分,谁能忘了呢。”
鲁国公早就卸了权做闲散权贵,如今更是老迈到了连御林军一个小小副将都打不过的地步,当然也没什么捧不得的,谁都不担心他功高震主,自然夏九炎说起好话都没有顾忌。
“哈哈,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鲁国公大笑着,迈步就进了夏九炎的宅子。
就算是好汉不提当年,可是到了鲁国公这个年纪,总还是很喜欢人夸夸他的。
摸不准他的来意,但夏九炎还是给安排了上上座,这一点自然也没人有异议。
客人们都差不多是按着官阶品级来的,品级低些的自然早到,品级高的便到的晚些,鲁国公这一到场,差不多宾客也就算到齐,负责主持婚礼的喜婆早将伊老爷请上了主座,备着吉时到了便立刻请新王妃来拜堂。
冷不防却又听见门外侍童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所有宾客都是一阵静默,连忙就下了桌去跪着。
皇帝竟然亲至承王的婚礼!
这是什么意思?百官都惶恐了。
莫说最近有了猎苑那件事,阳城中人人自危,觉得怕是不太平,皇帝更是清楚知道墨瑰就在阳城的,可是他居然出了皇城,跑到了夏九炎这远在北郊的宅子里来。
若是寻常别的事,大家只会觉得这是皇帝恩宠夏九炎,这些年来,夏九炎处处受到皇帝的宠爱,那都是大家见怪不怪的事情了,若不是夏九炎生母早亡,也没什么有权势的外戚帮忙,恐怕早有人议论他会成为夺嫡的一员了。
可是今日。
就在今日,这一点恐怕是要彻底改变了!
这道理很简单,即便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也是将来继承家业的长子或者长房,才有资格在本家举行婚礼。否则那都是要分家的。
皇族虽然没有什么本家外家的区别,可是皇帝亲临观摩婚礼,这对于皇子来说不是什么殊荣,这是有礼仪规范的。能够让皇帝亲至参加婚礼的皇子,只有将来继承大统之人!
皇帝这么跑过来,那绝对不可能是他一时疼爱夏九炎,更不是不知道规矩,他忘了,那身边的太监也必定会提醒的。
莫非,皇帝起了易储的心了吗!
所有人匍匐在地上,心中都觉得震惊到无以复加。
如果是吴王,那也就罢了。
可这是夏九炎,是承王啊。
这个一向游手好闲的闲散王爷,为什么会得此特例?他哪里来的这样的资本?或许真的是皇帝一时心起呢?之前不是说皇帝喜欢那伊家小姐吗?说不定是为她来的?
所有人都在猜,却绝不可能有人在今天就得出一个结论来。
但有一件事情却是确定的,无论皇帝意下如何,那都是天子之意,绝无可能明示。而太子和吴王的党羽,因为今天这事,即便是心中没有相信皇帝想要易储,也绝对会把夏九炎当作竞争对手来防范打压。
阳城的天,是要变了!
唯一没有受什么干扰的,好像就是夏九炎了。
他远远地也在门口跪迎。
皇帝走进来的时候,便听见夏九炎高声道,“儿臣参见父皇。谢父皇隆恩。”
的确是隆恩啊,竟然亲自来观礼。
“呵呵,起来吧。朕早知道你今日大婚,没有提前告知你,你不会怪父皇吧?”皇帝还有心开夏九炎的玩笑。
“儿臣岂敢?父皇肯来,便是最大的恩宠了”,夏九炎拱手道。
皇帝也没有去跟他多言,“径自也走到高堂处,就这么在伊老爷旁边儿的凳子上坐下了。”
伊老爷这人还在地上跪着呢,当然不会犯迷糊,退身就溜到下首的位子去坐下了。
心中震惊之余,却是暗自庆幸。
当日答应替花杀隐瞒秘密,他只是为了保全伊家而赌一把罢了,心中并没有认为夏九炎能够成功。
可是今天皇帝亲自来参加婚礼,这总算是让伊老爷看见了一线希望。
他或许,是可以赌赢的。
“众卿平身吧”,皇帝大手一挥,招呼大家重新落座。
夏九炎也垂手站在了皇帝身边儿。
“朕记得进来时就听见吉时快到了,便照婚礼的章程,继续婚礼罢”,皇帝吩咐着。
喜婆战战兢兢,她虽是宫里派来的,可是当日太子的婚礼乃是贵妃亲自主持,还轮不着她呢。
这也是她第一次得见天颜啊。
“吉时已到,请新王妃上堂——”
喜婆高声唱到,能够主持有皇帝参加的婚礼,这事情怕是够她吹一辈子了。当然,前提是她能好好主持完这婚礼。
第二百七十七章“很好看嘛。”()
一抹红色的身影由人搀扶着从内堂里转了出来,只看她身量纤纤,一身大红嫁衣上缀着名贵的珠宝,可是这凡俗之物,竟然半点不减她的气质,反而点缀得她贵气莹然。
用黄金制成的凤冠稳稳地戴在头顶,随着她的步子,上面点缀的珠宝轻摇慢颤着,眼前是用细密的珍珠穿起的珠帘,将她的容颜遮了个隐隐约约,可仍然不难看见那一张唇红齿白,清丽的容颜,雪白的肤色在红色的映衬下,更是惹得人怜爱。
方才还在惊。艳夏九炎的俊秀儒雅的一众宾客,此刻见到了花杀出来,却是齐齐地又漏了数下呼吸。
世间竟会有这般女子吗?
她的眉眼分明不可见,但是透过那珠帘偶然露出来的一道目光,竟似可轻易勾了人的心神去。
可你偏偏无法对她生出半分亵渎,而想要跪倒在她脚下!
对,没错,是想要跪倒在她脚下。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大家都在猜,唯有花杀心情很是沉重——早知道这凤冠有这么重,就绝不应该准木木弄得这么繁复的。再说这裙子未免也太长了!
夏九炎很是贴心地上前,从木木手中接过了花杀的手,搀着她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步步走到堂前。花杀也似乎感觉到了众人的眼神有些不对,稍稍收敛了一点身上的气息,瞬间变得低调起来。
同样是一个人,用不同的姿势站着,便给人不同的感受。比如墨瑰,若是他想要低调,便是直接站在了你面前,也不会有人去留意这里多出了一个人。而他若想要气势逼人,只往人面前一站,便可逼得对手不战而退。
这只是杀手的一点微动作罢了,花杀用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请王爷王妃执花——”
有下人拿来用红绳扎起的花团,又将红绳的两头分别交到花杀和夏九炎的手上。
“请王爷王妃进香——”
有下人分别给夏九炎和花杀拿来喜香。
“跪,献香——”
花杀和夏九炎这便就地跪下,将香点在了高堂上。据说这是为了上启神灵,让上天知道此处有一对新人正要结为夫妻。
不过花杀在将香插。进香炉里的时候,脑子里却转过一个奇奇怪怪的念头。
上启神灵,那位身为半神的师父,会不会知道呢?要是知道的话,岂不是要气死了。
自己喜欢的女人嫁了旁人,还要特意点柱香告诉自己?
想想那情景,花杀的嘴角难得带上了一抹些微笑意。
“跪,叩首,再叩首——”
两人在喜婆的指挥下连磕三个头。
“起——”
花杀由夏九炎搀扶着起来。
接下来便是三拜,即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这没有什么好讲,唯有花杀在夏九炎的脑袋碰到她那凤冠的一瞬再次皱眉,这凤冠是真的很重啊。
可惜她没什么时间抱怨,直接被送进了洞房。至于那另外一位侧妃,却是没有资格拜堂,明天早上对花杀进了茶行过礼就算是过了门了。
花杀在洞房里饿着肚子等了大半日,心中不免有气。从前看的电视剧和果然是信不得的,她在这洞房里虽然是想偷吃些喜果,却奈何那该死的奴才竟然用先前拜堂的红绳把她绑床上了。
这又是什么规矩,简直出乎她的意料!
要挣脱自然很容易,可是晚间夏九炎回来的时候,若有下人看见,又有些不妥。
她于是只能这般忍了下来,好容易到了晚间,夏九炎带着一身酒气便进来了。
不过那也只是一身酒气而已,他一点儿没有醉。
对于修士来说,喝酒都是千杯不醉的。如果他们愿意,自可引导身体内的灵力,将喝下的酒气都逼出身体之外,花杀前段时间买醉,却是没有用过这一手。
而此刻的夏九炎,显然是在进了房门的一瞬间将所有的酒气都驱散了去,所以才有如此重的酒味。
伺候洞房的下人们带着喜称喜帕喜酒便要跟进来,却被夏九炎挥挥手赶了出去。
找了个凳子坐下,这才看见被绑了手脚的花杀气鼓鼓地坐在床边,夏九炎不禁失笑,“你怎么真准他们绑了你啊,自己挣开不就行了?”
花杀见那房门已经关上了,想来不会再有外人来。倒也是很干脆地,一把扯开了绑住她的红绳,撩开面前的珠帘,就坐到桌前拿了个苹果先吃起来。
“这不是怕他们看见了说我不守规矩吗?”花杀很是怨念。
夏九炎摇头,“我府上的人,可不会多嘴。”
这么一说,花杀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夏九炎府上的人,听木木说都是千挑万选过的,一般的小角色,是不会放进来的。再说夏九炎一个闲散王爷,目前也不会被政敌针对,府上的人,自然都是他这边儿的。
可是想到这里,花杀又觉得不对劲了。
“都是你的人,你凭什么叫人绑我?”花杀近乎是在质问了。
夏九炎古怪地看着她,“这个出嫁女子大多羞怯,为免洞房时逃跑,确实有这么条规矩。”
花杀神色也是一滞,星灵大陆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规矩!
这么吃了三两个苹果,花杀觉得饱了些,正犹豫着今夜怎么住来着,忽然觉得身后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一向警觉,她立马抽出了匕首转身。
那一身制作繁复又厚重的嫁衣也是被她用灵力爆开,碎成了一片片的落下,如同花瓣一样的纷纷扬扬。
而她却是已经隐身跃起,动作之流畅,连七阶的夏九炎看见都是目瞪口呆了一阵。
花杀人在半空,目光却已锁死了自己的身后,然而入眼却是那一袭熟悉的白袍,一人长发如墨,随便坐在了床头上。
“师父”
花杀重新落回地面。
夏九炎和墨瑰都是多看她一眼,这人居然在嫁衣底下穿的是夜行服!
夏九炎只觉得背后一寒,很想吼一句你到底是出嫁还是搞暗杀啊喂!可是他毕竟忍住了,花杀本就是个杀手嘛。
更让他在意的,是随随便便出现在自己府上的墨瑰。
虽然知道没人能够拦得住他,可是不告而入,总不是会让人觉得舒服的行为。
“殿主”,夏九炎干巴巴地打招呼。
他竟然比花杀察觉的还要晚些,这个人,果真是世上最可怕的杀手。
“你,出去。”
墨瑰冷冷开口。
花杀愣了一下,收起匕首转身要走。
“不是说你。”
墨瑰再补一句。
嗯?
夏九炎反应了数息,回过神来却差点怒拍桌子跳起来!
不告而入那也就算了,就当是你们生死殿没规矩好了,这是我的宅子我的洞房,你叫我出去是几个意思?
饶是隐忍淡定如夏九炎,也是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让自己忍住了当场和墨瑰单挑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夏九炎默念了三遍最近花杀刚刚教会他的句子,总算是忍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对墨瑰道,“殿主,这里似乎不是生死殿罢?”
“我准你娶她已是宽容了,本尊的人,岂容你沾染?”墨瑰的神色更冷,看着夏九炎,大有你再不滚就是逼我动手杀人的架势。
夏九炎又是懵了一会儿,生死殿的杀手不准结婚的吗?
这个他确实是不知道,不过看花杀颇有点儿不自在的样子,想来恐怕的确是有些犯了他们的规矩。
想想前些日子花杀忘记告诉墨瑰这事情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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