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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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威-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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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言相劝,总算暂时打消了祖母立即给自己说媒娶亲的心思。孟韬的思绪又飘到了宁羌寨。

    答应帮他忙度过饥荒难关的,自然不能食言,几车粮食已经准备好。送过去再拉着山货,野味、兽皮等回来,送去兴元府倒卖。

    听说孙子又要去宁羌寨,孟陈氏顿时着急了,刚才出了狼窝,又要掉头回去,这怎么能行呢?前几日的事情实在把她吓得够呛,至今仍旧心有余悸。

    “祖母,没事,这回是去做生意。”孟韬只得温言道:“转运使大人去过了,羌人不会胡来的。”

    “非我族类,当真不会胡来?要不让阿旺去,你留下。”显然,孟陈氏对羌人的品格很不放心。

    “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孟韬道:“阿旺马上就要成婚了,就不要让他奔波了,这个生意是长久之计,羌人未必相信旁人,孙儿得亲自去。”

    拗不过孟韬,孟陈氏只得答允,不断叮嘱孟韬路上小心,万不可有什么闪失。同时还特意封锁消息,不敢再像上次那样大张旗鼓,让卑鄙小人知晓行踪,加害孙子。

    孟韬当然知道祖母所指,此番绑架事件孟讯夫妻是罪魁祸首,但最终陈贯和赵明各方一步,暂时妥协。便不能明着追求其罪责,只能另想办法报复,仓促之间肯定不行,需要好好酝酿一番。

    此番前往宁羌寨,谁也不敢疏忽大意,除了猎户老七等人,又增加了十来个护卫。天不亮便出发,傍晚的时候才到宁羌寨山下。

    可能为防止再起冲突,释比麻吉亲自带着阿虎前来迎接,一见面便堆笑道:“孟公子果然重诺仁义,宁羌寨上下感激不尽。”

    “释比言重了,在商言商,在下这些粮食可不是白送的,可是要用山货兑换哦。”

    阿虎的表情本来有些尴尬,听到孟韬这句满含铜臭气息的话,顿时又多了几分不屑。

    释比麻吉见状讪讪笑道:“寨中山货虽多,可汉家商户的不愿与我羌人来往,孟公子这算是急人之所急啊!”

    孟韬怎会和阿虎计较,笑道:“嘿嘿,那是他们没眼光,山中的宝贝可不少,一张虎皮在兴元府,乃是京兆府都能卖上好价钱。上回有武将为向京兆尹送礼,高价求购优质虎皮而不得”

    “那就好。”释比麻吉笑道:“货物皆已准备好,天色已晚,孟公子现在寨中休息一晚,明晨再装车返回可好?”

    “客随主便,听凭释比安排。”孟韬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上山寨兴许会见到阿黎,能见她一面总是好的。

    上山寨的路上,释比麻吉叹道:“要是早有孟公子这条门路,扎戎寨主也不必远赴陇南。”

    “扎戎寨主不是去探亲吗?”孟韬心中略一抽搐,多了解一些情敌的状况也好。

    “说是去探亲,可”释比麻吉叹道:“我们宁羌寨原本是从陇南阶州迁来的,如今生活不易寨中老人流露出回归草原之意。为了谋生后路,扎戎寨主便去陇南求见当年的首领,兴许是首领的子孙”

    “原来如此!”孟韬道:“草原的生活应该不如此间吧?兴元府好歹是山清水秀,不像草原那般严寒艰苦。”

    “自然是兴元府好些,只是官府和汉民都待我们倒不如草原上自在一些。”

    “草原上也弱肉强食,也不见得多自在。”孟韬下意识道:“如果我能想办法改善你们的境况,你们还愿意离开吗?”

    “果真吗?如果能这样最好,不过此等大事还需要扎戎寨主回来之后,全寨人讨论决定。”释比麻吉惊喜不已,他并不觉得孟韬信口开河。转运使为救他不辞辛劳奔走,彼此间关系显然不一般。

    孟韬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为了些许山货生意?还是为了能留下她?留下又能如何,她已经

    唉!也不知这个扎戎寨主到底是怎样的人?孟韬倒真想会会这个素未谋面的情敌。

    不过很可惜,老天爷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就在当夜,睡梦中的孟韬被吵醒了,初时他还以为又是大安军来袭击,起身出门得到的消息却是——扎戎寨主在陇南出事了!

    不是吧?孟韬心中顿时泛起一种很古怪的心情,喃喃自语道:“真被我的乌鸦嘴说中了?”

第三十三章 民以食为天() 
扎戎寨主死了!

    宁羌寨议事的厅堂里,一个名叫泽让的羌寨汉子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叙说他们在陇南的遭遇。

    因为在汉地不受官府待见,汉家百姓也多有仇视情绪,宁羌寨的处境很尴尬,羌人们的生活受到很大影响。

    最显著的问题便是粮食,山上土壤贫瘠,产不出多少粮食,以往都是靠猎物和采摘的山货换取粮食的。

    但自打西北开始打仗,愿意和羌人交换贸易的乡民商户便少了许多,山寨里已经出现了粮食和生活物资匮乏的问题。这也是阿虎听到孟韬运送粮食的误传便信以为真,率人抢掠的原因。

    所以越来越多的羌人开始怀念他们的故土,希望能回到陇南草原生活。

    尽管他们已经离开那里很久,尽管很多人压根不知道陇南草原是什么样,甚至不知道如何放牧剪羊毛

    汉人常说:树挪死,人挪活嘛!苦难中的羌人想要换种活法,尽管前路未知,但他们笃定至少会比现在好!

    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扎戎寨主才带上近百族人,踏上前往陇南的探亲之路。名为探亲,更主要是则是为了寻找祖上的那个部落,寻求庇护,争取将全族迁回陇南草原。

    孟韬不知道这种做法是否正确,毕竟离开那里已经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了,而今的草原部落会认可他们吗?

    扎戎寨主大概是高估了草原同族的仁善,虽然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但部族首领始终没把他们当回事。

    哪怕祖上是同族,也毫不犹豫把他们当作炮灰,作为和另一部族作战的先锋派出去。

    听泽让话中的意思,扎戎寨主还不算傻,看出了其中的凶险,及时带领族人逃离。结果被当地部族发现,遭到拦截。扎戎寨主为了掩护族人逃生,亲自断后,泽让亲眼看见他中箭坠马,那种环境下必死无疑。

    随同前往的近百人,回来的不过十几个,若非他们及时逃回宋境,羌人畏惧不敢继续追逐,可能会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噩耗突然传来,宁羌寨上下一片愁云惨淡,痛哭流涕者不知凡几,从大安军手下死里逃生,得到粮食的喜悦荡然无存。

    释比麻吉坐在原地沉默不语,阿虎的表情虽然也悲痛,但目光却时不时在海棠夫人阿黎身上打转。

    孟韬瞧见阿黎一脸凄苦,默默垂泪的神情,心中滋味古怪,毕竟是死人了,按理说哀悼是必要的。可一想到的死去的是“情敌”,心里难免会有些许兴奋,至少有名正言顺追求她的机会了

    尽管不确定她的态度,更不知道老祖母会不会答应让寡/妇进门,单从局势上来说对自己而言似乎是好事。尽管孟韬想要做个品德高尚之人,可难免还是动起了“小人之心”。

    寨主意外身亡,宁羌寨的势必会出现权力过度的问题。会是怎样的局势?她会怎么样?

    很明显,阿虎的眼神有些不善,说不定已经在打什么主意了,这是孟韬所不能容忍的。上次的事情可以不计较,但如果他打算对阿黎不利,那就不客气了。

    按照宁羌寨的习俗,灵堂当晚就搭建起来了。

    根据泽让的描述,扎戎没有生还的可能,宁羌寨众人也都接受了这个观点,认定扎戎去世了。

    孟韬很担心会出事,但作为一个客人,致祭凭吊之后便没有理由再待下去。何况家中祖母本就担心,倘若延期迟迟不归,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状况。

    离开之前,孟韬特意找机会靠近阿黎,叮嘱道:“阿黎姑娘保重,若有危急,孟韬愿竭力相助。”

    得到的回应是一双泪眼迷离的眼神,孟韬不由在想,她和扎戎的感情很深吗?

    随后孟韬还特意叮嘱释比麻吉,说道:“寨主空悬,释比地位尊崇,寨中大小事务少不得您过问。海棠夫人于在下有救命之恩,还请释比尽量维护。”

    释比麻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孟韬,点头答允!

    带着满心挂念和遗憾,孟韬无可奈何地离开了,此后一段时间,他总是趁着和羌寨交易的时机打探情况,得到的回复总是一切平静。

    虽说可能有暗流涌动,可毕竟眼下相安无事,旁人也不便介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桂花幽香的气味已然弥漫在空气中。

    秋天,收获的季节到了。

    因为修了江堰引水灌溉,定军寨的庄稼挺过了旱灾,江畔的上千亩稻谷都获得了丰收。高处的沟坎坡地上亦是瓜果飘香,勤劳是农人的天性,这是他们肩挑手提,一瓢瓢水浇灌的成果。

    整个定军寨都洋溢在丰收的喜悦中,孟韬站在田埂上,看到庄户家的男人扛着一个梯形木桶放在田里,乡间的百姓称之为“拌桶”。

    健壮的妇人们把齐根割断的稻谷递过去,膀大腰圆的汉子们接过便使劲抡起,不断在木桶边缘抽打,直到上面的谷粒全部落入桶中。在没有机械动力脱粒设备的岁月里,一切都依赖人力。

    孟韬看在眼里,觉得这个活肯定很累,但农人们不以为意。看着木桶中黄灿灿的谷粒,脸上全是灿烂的笑容,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比丰收,比粮仓充实更值得高兴。

    木桶里的谷粒已经满了,壮汉会便停下手中的活计,用密实的大箩筐将谷粒挑走,挑回自家院中或者村寨的晒谷场。

    半大的孩子也被发动起来,嬉闹和玩耍可以,但首先得拿着木耙翻动晾晒的谷子,要是耽误了便会被爹娘打的屁股开花。

    兴元府秋天时常会有连绵的秋雨,趁着好日头尽早晒干粮食,装仓是入库是很必要的。要是收获的粮食因为阴雨而霉变,就会非常糟糕,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掉与轻心。

    为此,孟韬也象征性地出现在田间地头,可当他拿起镰刀时,便被庄户们阻止了。

    “孟公子是读书人,焉能做这等粗活?”

    “是啊,多亏了孟公子修筑了江堰,大家才有好收成”

    “孟公子只管在家里等着,今年的租子不会少,粮食的成色也很好。”

    见此状况,孟韬只是暗自苦笑,说声辛苦了。然后回家命人煮了茶水提到田间地头,给庄户农人解渴。

    相比于定军寨的丰收,数百里之外的商山(陕省商洛)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同样在秦岭山脚下,也是今年旱灾受害地区,可惜他们的抗旱措施不得力,加之山区本身贫瘠,以至于很多地方颗粒无收。

    民以食为天,在古代,农民一旦没有饭吃,后果是很严重的。

    大灾之年多民变,水旱灾害之后,一旦赈灾安抚不及时,很容易出现流民和造反。古往今来,许多朝代灭亡都有灾害的因素。

    商山就出现了这种情况,更为糟糕的是,盘踞此处多年的盗匪张海、郭邈山趁机出动,吸纳流民,迅速成为一支声势浩荡的叛军。

    商山在宋朝属于京西路,再往东便是南阳盆地,以及河洛中原要地,此间叛军蜂拥而起,无疑可能直接威胁到东京汴梁。

    大宋枢密院本来已经注意到此事,可惜低下的行政效率,以及地方官办事不利等诸多原因,延误了将叛乱扼杀在萌芽的最佳时机。

    是以当声势浩大的叛军占领金州(安康),进入襄、随诸州,并且威胁东京汴梁时,天下为之震动

第三十四章 平叛和大肚子() 
民以食为天,很多事说到底都是一个“食”字闹得。

    孟韬不由感慨,为了粮食和生存,扎戎寨主远赴陇南,结果搭上了性命,一去不回。为了一口饭吃,商山的许多百姓稀里糊涂地揭竿而起,加入了叛军。

    其实他们不见得不满大宋朝廷,有心反叛,主要还是为了一口吃的果腹。跟着叛军一起烧杀抢掠,多少会有收获,至少能有一条活路。

    人在饥饿面前会有怎样的疯狂,可能是和平盛世的人们难以理解的,古代灾年叛乱毫不奇怪。

    这类的叛军对统治阶层的威胁不是很大,但破坏却十分严重,对百姓而言更是恐怖的灾难。

    古代所谓的农民起义,初期往往是极具破坏性的。最初是为了一口饭吃,渐渐的人性丑恶的一面会暴怒无疑,抢掠财物,趁机发财;祸害百姓家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奸/淫掳掠;甚至作威作福,随意烧杀,视人命为草芥

    只有到了一定规模,起义首领有了雄心壮志和远大谋划,才是叛军向义军的转变。他们才会好好经营地盘,安抚善待辖地的百姓,收买民心,作为根基。

    否则过境的猛虎哪会在乎当地百姓的死活,流离失所,尸横遍野,十室九空这种惨剧,某种程度上他们才是罪魁祸首

    听闻距离不远的陕南商山发生叛乱,孟韬还是蛮紧张的。遭受旱灾的商山粮食匮乏,朝廷的赈济和安抚似乎也不够及时,叛军为了生存必然会转移。

    东、北两个方向他们肯定不会去,北边是关中京兆府,那里有大宋最精锐的西军驻守。只要叛军首领脑袋没有被驴踢,就不会去送死。

    至于东边则是中原河洛平原,那里富庶不假,却是大宋的京畿之地,拱卫自然严密,焉能容叛军横行?

    说句不好听的,倘若让叛军进了河南,大宋枢密使恐怕就该自刎以谢天下,连请罪都显得多余。

    所以叛军的移动方向只有西和南,孟韬很担心叛军沿着汉水西进,那样的话,整个汉水谷地就会血流成河,甚至成为修罗地狱。

    定军寨的安危也会受到威胁,大好的家业先不说,想要保住性命恐怕都是一件难事。

    幸运的是有消息传来,叛军选择南下,进入了襄阳和随州地界。

    自后汉三国开始,荆襄便是富庶的鱼米之乡,叛军冲着钱粮财富而去完全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们的死期快到了,荆襄北接关洛,南连荆楚,东达江淮,西可进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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