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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期动手还带着几分谨慎,人隙中游走时顺手在对手的肩膀、后背等不着紧的地方推一下,拍一掌,点一指,内力控制依旧不稳,重的也就是把人摔出去个跟头,半身麻木爬不起来,轻的连点皮外伤都没有,经脉麻一段时间暂时无法动手也就是了。
结果越打人越多,龙飞的性子也就上来了。再把人打出人群,胳膊脱臼、锁骨臂骨肋骨小腿骨折、内腹受了震荡、经脉错了位等半重不重的伤便多了起来,半盏热茶的时间百丈坪上便躺了一地。
一边打一边还颇有心得,该用几分内力,指掌拳臂肘,头肩背腿胯该怎么运用,师父虽然传过几套掌法拳法,但是到了这人群的混战中,拼招式好像没啥意义,全凭耳目的灵活的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便游刃有余。
一边打一边体悟,脑子动起来,情绪就让了道,越打越平和,眼前这群乌合之众的刀剑棍棒之间的空隙和破绽也就越明显。
两盏热茶的时间,百丈坪上就躺下了二十多号人。
还围着龙飞的四人武器已经不敢往里递了,吆吆喝喝看着很凶,连动个手的装腔作势都没了。
龙飞也不好意思乐。
身法猛停,沉气爆喝一声:
“咄!”
四人抱头鼠窜,躲出去一丈有余。
“住手!”一黑衣锦服中年男子步出天珍山庄的步道来到龙飞面前。
先回头看看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挥手赶散拥上来叫着“大师傅”行礼的弟子,冲着龙飞一抱拳:
“弟子不懂事,冒犯了小兄,请小兄不要介意。”
龙飞回礼:
“前辈客气。敢问前辈如何称呼?”
“在下姓胡,胡月,是现在天珍山庄庄主的子侄,暂任这帮不成材弟子的教习,不知小兄因何事与这群蠢材动手?”
龙飞一摊手: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说求见贵庄老庄主胡幻玉胡老”
“且慢!”胡月连连摆手。
“若小兄再如此出言不逊,就不要怪胡某不客气了!”
龙飞讶道:
“出言不逊?前辈何出此言?”
胡月怒道:
“小兄口中的胡幻这称呼岂可随意挂在嘴边,江湖人谁不知道铸圣的名号,他老人家的江湖地位、辈分,那是老神仙,岂是你这个年龄的可以随意叫的?”
龙飞脸一红,暗骂了牛鼻子师父几句,当然心里也有三分不以为然,抱拳道:
“前辈恕罪,小子初入江湖不懂规矩,不知道这胡胡老前辈的名号不能随意叫,并非有意冒犯。”
胡月点点头:
“不知者不罪,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不过小兄打伤我这么多弟子,我这当师傅的也不能毫无表示就是个看字,也让我领教小兄几招绝技可好?”
龙飞心里便有三分不快,想拒绝,又懒得费唇舌,一甩衣襟,脚下不丁不八一站,抱拳道:
“晚辈恭聆前辈教诲!”
第16章 异人天降()
胡月蹲身,前拳后掌,当胸一击。
龙飞侧身避过,右手朝胡月肩膀一推。
胡月再矮身,拳头由下往上直击龙飞的下巴。
“咦?”龙飞惊讶地出了声。
右手由掌变勾挂胡月的手腕,胡月拳变掌往下一沉又奔胸腹而来。
“好玩!”龙飞暗自惊讶,“这不是四五岁时师父教我的打铁拳么?这人怎么也会?”
索性也不找对手的破绽了,跟小时候一样一板一眼顺着套路打了起来。
旁边观战的人都看傻了——怎么打着打着师父变俩了
两条人影在百丈坪上翻滚,越打越快几乎看不出人形。
这套拳法从三岁多就开始练,刚开始跟师父练,然后又跟大师兄练,一连练了六七年才换别的,闭着眼睛也能拆解,却不知这人是从哪学来的。
从武功方面来看,这人和师父之间好像还有点渊源,招来招往之间便留了几分谨慎。
但是打来打去打了得有半刻钟,龙飞有点儿不乐意了:
“这么大人怎么一点儿不知道进退,打这么久还看不出我手下留情么?”
一掌击出,脚底涌泉一道热流过血海、冲门、乳中,过巨骨、手五里、曲池,汇聚掌心劳宫,似发未发。
掌到半途忽然变得精洁如玉,掌尖掌缘在夕阳余晖映照下仿似笼罩了半寸许一团氤氲的白气。
“糟糕!”正在掌势欲收难收之际,一团白影从天而降。
眼前一黑。
方圆三丈气温爆升,周身就像忽被投进了一个巨大的熔炉,若非龙飞的先天真气本就有无须动心,自发护主的特性,值此骤变,逆火攻心,多少得受点内伤。
胡月就没这个修为了,白影下扑,胡月就像暴风里头的滚草,一路翻滚摔出去好几丈,龙飞双眼一花,连胡月单掌撑地勉强跪定都没看到,身体一软,鼓荡全身的真气就像皮球遇上了铁锥,瞬间消散。
从来都没感觉过如此无助。
不由想起小时候被大师兄夹到肋下从一个山头蹿到另一个山头,从一棵巨树荡到另一棵巨树的情景,这待遇四岁以后也就享受不到了,谁知道十几年后,又来这么一回!
少少的区别就是鼻子里没有了那个熟悉的兽臭,以及大师兄下手可是没有那么狠,要不是胸膛被憋得吸不进一丝空气,龙飞肯定喊出来:
“卧槽!轻点,肋叉子要折了!!”
身体动不了,但是视听能力仍在,虽说只能看见那人的半条腿两只靴子,比昏过去毕竟强多了。
两只脚丫子蹬了一下地上的青石砖,接着是牌坊上的红色琉璃瓦,再之后就是石阶,四次纵跃最少移动了百丈,考虑到高度的变化,恐怕远不止百丈。这身法和速度绝对不次于大师兄了,人真能练到这种级别?
“扑通”一声,头昏眼花的龙飞被一把掼地上。
龙飞是不好意思承认,这一下子差点把屁给摔出来。
一边咳嗽一边猛喘,差点憋死。
龙飞抬头,一眼看过去就愣住了。
第17章 顽童老人()
眼前站着个高大的老人。
老人须发皆白,一身洗得发白犯旧的灰色长衫,腰里随便缠了一条黑色布带,腰带上挂着个肚子比自己脑袋还大的酒葫芦,头顶半秃,额前脑后如雪般的乱发随便用根皮绳子捆了一下。细看眉毛都白了,眉脚垂落两绺长可过腮。
年龄应该可以和牛鼻子师父一比,和牛鼻子师父不一样的地方是这个老人满脸通红,闪着如初生婴儿般的红润,体型也比师父大了老多,俩牛鼻子师父站一块差不多能和这个胖老头一般宽。
龙飞仰着脖子趴地上挣扎了半天还是爬不起来,全身上下一阵麻酥酥的酸。
老人一撇嘴,从鼻子眼里头哼出来一句:
“切,无极子这老牛鼻子就这么教徒弟的,我要是你的家长非找他退钱不可。”
听到师父的名号,龙飞身躯一震,勉强爬起来磕头:
“老前辈就是胡幻胡老庄主吧,小子这里行礼了!”
老人仰天大笑:
“小子别给我玩这套,你师父介绍老夫时肯定说的不是这个名儿,说,你师父是怎么称呼老夫的?”
龙飞一咧嘴,趴地上没敢抬头:
“牛鼻师父只吩咐小子来天珍山庄见见胡疯子”
老人哈哈大笑,弯腰把龙飞拉起来,拽着手上下端详了龙飞片刻,然后点头:
“嗯,这就对了。小子大变样了,你小时候老夫见过你一次,你还吃过我重孙子奶妈的奶呢。”
龙飞脸一红:
“小子已经没印象了。”
老人拍拍龙飞的肩膀,这大巴掌,一拍下来跟大铁锤似的:
“你那时候顶多百天多点,怎么可能记得。”
老人捏捏龙飞的肩膀,疼得龙飞龇牙咧嘴,老人皱皱白眉:
“小子,给我说说,无极子这老牛鼻子教了你点啥?算算都十六年了,怎么还一副弱吧小鸡子样?”
龙飞不敢运气相抗,勉强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恭敬道:
“师父说他的无极真气不合我练,从府里随便挑了本七幻诀给我打打内功底子;身法方面自悟了一套飞猿渡,肤浅得很;心法是师父传的镜藏功,可惜没体悟多少;刀剑兵刃之类师父说我天生杀劫太重,不让我碰。”
老人啐道:
“都过百岁了,这牛鼻子还是这般迂腐。杀劫大怎么了?杀得对不就好了?多杀坏人好人才能不受委屈。
“你又不练刀剑,跑我这里来干啥?”
龙飞挠挠脑袋:
“我也不知道。其实不瞒老前辈,我这次下山是偷着跑下来的,师父让大师兄给我带了封书信,书信里头就一张小纸条,什么也没说就让我来天珍山庄看看。”
忽然想起一事,伸手入怀把那方黄白相间的玉佩取出,双手呈给胡幻玉老人:
“师父在书信里头还附了个玉佩,我不知道有什么用,是否是让我交给前辈?”
胡幻玉老人伸手捻起玉佩,咧嘴一笑:
“这个老东西,小九九儿打得是门儿清,敢情是让徒弟跑我这儿要账来了!”
第18章 回忆过往()
老人说完身影一晃。
龙飞只觉得眼前一花,腰里一紧,接着耳边便风声大作。
龙飞闭着眼暗自叫苦不迭:
“搞什么搞,这是个大活人,不是包袱卷,我有腿!!而且有俩!!”
啪唧一声又被扔地上,这次时间长,憋得眼前金星直闪。
双手拄地勉强睁开眼抬头一看,不远处胡幻玉老人已经盘腿坐在了一个蒲团上。
老人抬手示意龙飞坐到前面的蒲团上。
几步路的距离,龙飞抽时间打量了一下身处的环境。
一个大厅。
横着长有三十丈,纵深没二十丈也差不多,除了几条桐油木柱,满地平整的青石砖,里侧挨墙放了十来个大蒲团,几乎空无一物。
太阳已经到了山尖上,晚霞映照,雪白的窗纸变成了粉红,整个大厅略显幽暗,但是对内功已入先天之境的龙飞基本没影响。
龙飞学老人坐下。
老人手捻着那方小小的玉佩,开口道:
“现在说得有七八十年了。
“当初我还是铸房的一个小学徒,连持锤的资格也没有,就在旁边铲铲炭,给师父擦擦汗,拎个水跑个腿啥的。你牛鼻子师父虽然没比我大多少,但已经开始名显江湖。那时候牛鼻子年轻,自视颇高,竟然上了我们天珍山庄求取宝刃,你以为我们现在天珍山庄臭规矩多?那时候他奶奶的更多,头一关的武学试炼牛鼻子就碰了个灰头土脸,若不是当初山庄有铁令不许伤人,牛鼻子都下不了天珍山庄。即便如此,四个山庄教习也差点让牛鼻子累吐血,最后趴地上喘站都站不起来,还是被人抬着给扔出山庄大门的。”
龙飞挠挠耳朵:
“牛鼻子师父倒是没跟我提过”
老人啐道:
“提个屁,这丢人事儿他肯跟徒弟说?!也就是他那所剩不多的老友可以给他拆拆台!”
老人再捻捻手上的玉佩,续道:
“当时我下山办点私事,回山正好遇上牛鼻子那时候还不是牛鼻子你师父被人抬着手脚扔出山门,趴地上半天都没动,我以为死了还过去探探他的鼻子,你可知你师父当时说了句什么?”
龙飞歪头,迟疑道:
“要酒?”
老人仰天哈哈大笑,大巴掌一拍龙飞的肩膀,疼得龙飞一咧嘴:
“真是你师父的徒弟!当时小牛鼻子吼了一句:
“‘拿酒来!郁闷死你老子我了!’”
龙飞苦笑。
老人摇摇头:
“当初我老人家天天泡在铸房,为防学徒们功力不足热火攻心,上面便每天发一壶烈酒寒冰酿让我们散散内里的火气,虽说名字和大师傅喝的一样,酒质可差了八百里。也因此我年纪轻轻便迷上了这杯中之物,平时走到哪怀里都揣那么一壶。见你师父可怜,我从怀里掏出酒壶,拔了塞子就给他塞嘴里了。你师父还真不客气,眼都没睁开,咕噜咕噜一口没给我剩!
“等你师父缓过劲儿来,天都黑了,老头子我年轻时善心足,半扛半抬拎你师父去我住的小木屋睡了一晚,幸好我那时候是天珍山庄的直系弟子,没和一般的弟子一样睡大通铺,否则都没地方塞你师父。
“你师父占着我的床铺一觉睡得跟死狗似的,天蒙蒙亮才醒。我早早起来在院里抡大锤,每天的功课不能不做,其实说到铸造,初期也没啥深奥的地方,材料、火候、锤击的力度节奏啥的,有师父领路,脑子没被门夹过的,能吃得起苦的,总能学个糊口的本事。真谈到铸造神兵利器,那没点天分、运气、悟性基本就是扯淡。
“作为山庄的直系弟子,又是大师兄,我当初是第一批被分到甲级铸房的学徒,学艺时师父长辈们没少夸我有天分,结果入铸房的第一次拿锤就砸烂了一块玄铁锭,罚了仨月的薪俸不说,从此就被大师傅禁止持锤,啥时候有了新的心得才准再次持锤。郁闷了半个多月了,直到遇上了你师父。
第19章 改艺之恩()
老人叹口气后续道:
“年轻时的确自视过高,稍微遇上点挫折就一蹶不振,只会生闷气丝毫自省能力都没有。你师父蹲台阶上看了我挥锤子挥了没一刻钟就笑话我‘能放不能收’,蛮牛的脾气。
“那时候正好是老头子我在师兄弟间初露锋芒的年龄,干啥都想冒个尖,别人练功练俩时辰,我练仨;别人的锤子十斤,我拎二十斤的;别人打铁用七成力,我用十成。世间诸事本就不是能靠冲劲儿、靠热情、靠努力便能轻易解决,你师父一句话可谓当头棒喝。
“之后你师父在我那小木屋盘桓了一个多月,不仅用刚练出点成绩的无极真气帮我调和本家偏阳偏烈的内功,还趁着铸房大师傅不在的时候偷偷跑进来看我打铁。
“现在想来,那时你师父在武学上的天分就超了我一大截,每天看我们一众师兄弟打铁,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