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沙尘暴吧,那么携带的粮草和水就不够用了,到时不用辽军攻杀,干渴和饥饿就会让周军全军覆没。
柴荣正为粮草的事情郁闷,忽然又有南疆急报。呈上来后柴荣一看不禁大怒,原来蜀国兵马突出西川道,带着大量粮草往秦、成、阶、凤四州集结,大有图谋中原之势。这四州原为中原范围,契丹灭后晋时,蜀国趁机攻占。大周始终将这四州当成心腹之患,因为借助这四州为落脚点,蜀国可以随时侵袭大周腹地。柴荣征战北汉、大辽之前,也考虑到蜀国这方面的危险。但一个是蜀国现在兵马强盛,属地富庶,要想攻下这四州并不容易。而且突然间对邻国用兵师出无名,不像北征,可以借着从辽蛮手中重收幽云十六州的名义。于是北征之前他派特使与蜀国交好,并且结盟共御西边吐蕃国,所做这一切就是用来防止蜀国往自己的要害处来一刀。另外,他此次出征为未将实力最强的禁军带出,也是预防其他方面会有异动。可没想到蜀国还是不守信义,竟然在自己大战的紧要关头,趁着周国出现动乱,做出歹毒的小人行径来。
怎么办?众将军谋士都等着柴荣拿主意。柴荣长叹一声:“看来天不佑我就此收复幽云十六州,让辽蛮苟以残喘。明日拔营撤兵,回圣京再作计较。”
世称周世宗柴荣是五代十国第一明君主,由此便可看出此誉不虚。他思维缜密,能收能放,咽得下也吐得出,绝不会因为口边之食而不顾足臀之痛。
这次是周兵北征辽国最好的战绩。几年之后柴荣再次攻打辽国时,虽然连克两关三州,却突染疾患,再次被迫回师,连双宝山都未能攻到。何以如此,其中未解之谜后面书中会有详解。
也是因为周兵从未能闯过双宝山到达金沙滩,无法了解金沙滩的真实环境、地理特点和暗藏危险,这才会有后来北宋时杨家将被困金沙滩,一番血战八子只余两子的惨局。
栀意浓
“栀子只开两枝红,艳俏已摄蜀人魂。再得满城芙蓉绕,谁知其中败与成?”
在蜀国成都偏僻处的一家茶馆中,有对卖唱父女拉琴击拍,曲转调旋,余音绕梁。一众茶客聆听若醉,但都只是沉迷于女子的秀美和曲调的悠扬,却没几人注意到所唱诗文的内容。
不知此诗文是谁所作、为何而作,内容看似写实又兼有臆想,是否暗喻着某种玄机,又或者传达了什么隐藏的信息。
此曲唱完,未等大多数茶客从沉迷中醒来,已经有一道人起身出了茶馆。直到那道人已经走到茶馆大门口,身后才响起一阵击掌叫好声。
叫好声未落,一个俊秀的年轻书生也站起身来,往茶馆外走去。起身时衣袍被椅子扶手挂带起来,露出暗藏腰间的一块鎏金铸铁号牌。那铁牌子是“睚眦暴目”型,上面铸有“学宫十五”的字样,字体工整。
书生出门后朝道人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很快便消失在烟翠霓缀的秀色之中。
而此时那道人也停下脚步,回身看了一眼书生离去的方向。
在蜀国后宫慧明园中,红染绿凝更加秀美。此处有一方牡丹苑,其中各种牡丹名种皆有,齐全不输洛阳。但在牡丹苑旁还有一个红栀圃,其中的两枝红栀子花可就是天下仅有的。这红栀子花的花种是青城山的申道人所献,只有两粒。长成之后花开奇绝,艳若牡丹,清若幽兰,香若寒梅,因此被慧妃花蕊夫人奉作仙品,引为至爱。宫中其他嫔妃、宫女难亲此花容,便依形刺绣,装饰在团扇衣物上。红栀子花的花形样式流传宫外,蜀人个个效仿,以饰此花形为美、为耀、为尊尚。
当茶馆中曲飞琴扬之时,那花蕊夫人却正坐在依树傍花的盘榻上描画撰词。园门之外蜀皇睿文帝孟昶急吼吼地从抬辇上下来,颠着大肚子往门里走来。门口太监刚要传报迎驾,被孟昶抬手制止。他悄然溜到花蕊夫人身旁,从身后将其拥住,双手入怀,握住温软两团。
花蕊夫人先是一惊,手中画笔拉出长长一道,直至画页之外。待微微回头见是蜀皇孟昶后,便柔柔地放松身体,任凭孟昶的双手在身上游走,嘴巴在脖颈间啃咬。刺激之时发出轻呼娇喘,手中画笔则在画册与桌面上胡乱涂成一团。
“皇上,昨夜不是欢愉至子时吗?怎么现在又兴盎难抑?是我给你做的绯羊首补阳有奇效,还是申道士又教你什么房中御术了?”花蕊夫人一边扭动柔软的身躯,一边带着娇喘断续问道。
“是太高兴了,朕不但是要御你,朕还要御天下。”说完这话,孟昶一下将花蕊夫人放躺,宽衣解带,便在这院中红栀子花旁奋力摧花弄蕊。
孟昶已经许久不曾表现出如此男人的豪气、帝王的霸气,这不禁也将花蕊夫人的兴奋劲头激起,夹裹缠绕,积极迎合。同时心中暗想:看来今天早朝之上肯定是有什么大好的事情刺激到了孟昶,让他又拾起些雄心壮志。
孟昶今天早朝上真的是得到了好消息,而且不止一个。第一个好消息是无脸神仙有新仙语出来,是一句“富可坐金嬉,旧谷换活食”。此仙语找大德仙师申道人解释后,结论竟然是于蜀国大利。
无脸神仙的仙语只说平民事,不说官家皇家事。但申道人不但能像解卦一样把平民所问仙语解释出来,而且还能从平民事再推出国运盛衰、运势玄机。这申道人便是因为有此本领,然后又有进献红栀子花和教孟昶房中术、养生道的功劳,才被封为蜀国大德仙师的,并由国库出资在成都城内给他建了一座解玄馆。除此之外,孟昶还赐给他九花金牌,凭此可自由出入朝堂和内宫。
“富可坐金嬉,旧谷换活食”是广汉一群富足的耕户在求询自己家族前景时得到的仙语,而且他们先后分几次求询得到的都是这一句。于是找到申道士解释此仙语中所含玄机,申道士推算出,此为预言广汉耕户将遇大富之事,多年耕种的存粮有机会以高价换取到可以不断延续增长的活财。而这个机会不仅是对广汉人而言,或许还可推及到所有蜀民身上。
第二个好消息恰恰应合了第一个好消息。南唐提高出境和过境货物税金的事情其实很早就有探报、折子递交至成都,但是提高税金而产生的效应直到现在才逐渐体现出来。南唐和蜀国之间隔着楚地和南平,再加上蜀国物产自给自足还有富余,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南唐税金的提高,遭受负面影响最大的竟然是大周和北汉。现在南方粮食货物北运无利可图,甚至亏损,大周本国盐产只能走旱路,距离远、费用高,三司辖价必须官家贴钱才够成本。而其他相关用品也因为税金提高减少或暂停了北运。于是数日之内大周物价飞涨,市面上不但粮食、食盐等各种必需品出现紧缺,就连布匹、绸缎、笔墨纸张这些非必需品也都相继缺货。
得到这个消息,宰相毋昭裔连说“大好!”。毋昭裔非但是宰相,而且还兼管盐务,知道粮盐对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更知道粮盐方面如果运作恰当,可以在短时间内富民强国。粮盐一旦艰难,随即而来的可能就是国难。大周目前出现了如此非常状况,国势、军势都将出现危机。但对于一直与大周关系微妙的西蜀来说,却是个利好。
“皇上,此时应该暂时放开一些易货和盐务统管的规定,鼓励耕民、盐民和商家至大周边境进行交易。这样的话,民可以短时间内赚取大量财富,国亦可从中获取不菲利益充实国库。不过这件事情具有一定的波段性,因为当大周的物价提升到一定高度,南唐、吴越、南汉等国的商家便可以弥补税金的损失再次获得利润。到那时候,他们会继续南货北运,这样很快又会将物价压降下来。当物价降到一定位置,商家再次无利可图,南货停运,物价重又飙升。所以目前的操作需要的是出手快速,而此一轮过后则需要看准、抓准时机。”毋昭裔的分析非常到位,而且思虑得很长远。
枢密院事王昭远非常赞同毋昭裔所说,认为这是提升蜀国国力的一个大好机会,也是与后周交好的一种手段:“周国此时正在北征辽国,之前还遣特使到蜀国来示好。所以蜀国用存粮、食盐与他们买卖或易货,并非要趁机占他们什么便宜,而是对周国的一种支持。”
但是在交易方式上王昭远却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何不民商改作官商。蜀国富产之地在东西川腹地,要将粮盐运至周蜀边境路途艰险遥远。且凶山恶水之中多盗匪,民商开此商路风险极大,前景叵测。而刚才毋大人也说了,大好商机稍纵即逝,必须出手快速。因此我想是否可以由国家统一收购百姓手中的存粮、食盐,然后由军队运输到凤洲沿境与周国民众交易。军队马壮车固,兵卒又常走这种险途,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另外,由军队运输的辎重,沿途那些盗匪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王昭远的想法不无道理,但毋昭裔却并不同意:“官商的话,首先需要拿出大量金银收购百姓手中的盐粮。这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就算把国库搬空也不一定够用。”
“为何一定要拿现银收购?我们可以用抵粮券、抵盐券替代。在这些券上签好粮银数量,加盖户部税印为证。待交易之后按数返还银两,可以加上一定利率。这样百姓既不用自己冒险,而且还可以多得利率,何乐而不为?对于盈实国库,则更是无本万利的好事。”王昭远的想法真的非常独到。“而且在周蜀边界交易时最好不要现金买卖而是采取易货方式,用粮盐换取大量马匹牛羊。这样不但军需马匹可以得到保证,而且有了北方那些大型牲畜,蜀国境内的耕种也可轻松,可以扩大开发更多荒地。然后再将一些未成年的牲畜和品种优良的牲畜进行畜牧、繁殖,以后蜀国军用和运输用的牛马以及食用的肉品都不用再外购,这可就是利上滚利的好事。无脸神仙刚出仙语不也提到‘旧谷换活食’吗?”
“如果易货的话,那么到时候如何向百姓兑现银两和利率?”孟昶听得很仔细,他觉得这一点要是没有保障,那其他的一切都难以行得通。
“这是第二步,在马匹、牛羊赶回后,可以让百姓先拿手中的抵粮券、抵盐券来更换抵马券、抵牛券、抵羊券。根据他们自己对牲口畜牧、繁殖前景的看法,确定需要更换哪一种或哪几种。然后这些马匹牛羊可分放各地牧场放养、繁殖。在扣除官家成本利润以及劳务手续费用之后,按期根据百姓手中券额分给获利。当然,百姓也可以提前申请在某一期全数兑现,但这样的话,兑现金额必须大打折扣。如若到期时马匹、牛羊未能售出变现,也可直接兑取马匹牛羊。另外,这抵券也可以在市场交易,可以根据养殖状况和预计获利自行商量交易价格,但必须通过户部税点更改券户名。而户部可以根据成交价格收取一定额度的手续费用。如此这般,就能将国库大额度的收益长久持续下去。”
“此策略初听起来很具吸引力,但只是表象。整个流程中关节众多,外在影响造成的变化极大。不知道王大人有没有将可能出现的各种变故和意外考虑进去,有没有想过其中只要一个小小失误或差错就会断了衔接,最终落个满盘皆输、本利俱赔的局面。”毋昭裔觉得王昭远所说有些虚渺,但他也未曾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和经验,无法找到关键的谬误处,只能是以这样笼统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见。
官代商
“毋大人所说没有错,此计划的确处处关节、无一能断。如若断了,需耗费大量金银才能补救。但商营之事犹如赌博,不搏不得大利。更何况我们又并非没有钱的庄家,干吗不把这赌注给下满了?”王昭远倒也不否认毋昭裔的说法。
“有钱的庄家?你是想把国库储备作为补救时的急用?”孟昶只能这样理解,有谁能大过国库为庄?
“应该无须动用国库储备,皇上难道忘了前些日子我献上的一个暗财线索。”王昭远凑近九龙口,靠在龙椅边低声对孟昶说。
“怎么!那件事情是真的吗?当时你说了后我还以为只是民间流言,所以让赵大人查出源头,消除蛊惑,免得百姓中出现贪欲起、犁锄闲的状况。”孟昶倒是毫无顾忌,音量丝毫没有放低。
“皇上思虑得周详,但这事情确实是真的。那周、南唐都已经闻风而动了。本来我是想求皇上将此重任委与下官来担当的,但皇上却委托给赵大人了。不过不问源馆在赵大人领导下不负皇恩,在楚地与其他几国秘行组织一番周旋,现在已经是后来居上,探得新消息,抢住先机。可见皇上委人英明。”王昭远也不好意思低声了,那会显得他很小人的样子。
礼部编撰尚书郎赵崇柞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主要出于两个原因,一个是王昭远知道得太多,而且他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必须是从不问源馆内部传出的。这说明自己不问源馆里应该有王昭远安插的人。还有个原因是王昭远说得太多了,在这朝堂之上,众多官员,如此肆无忌惮地将一些秘密大声说出来,很有可能会影响到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赵崇柞真实的身份角色类似于南唐的韩熙载,略有不同的是他辖下兼管的那个不问源馆是个公开的特务组织。如果不是皇上直接下旨意安排的行动,是要经过枢密院批复,这样才可以支取所需的经费和一些特别的装备。
“赵爱卿,确实如此吗?”孟昶问道。
“对。”赵崇柞只说了一个字,因为他觉得这件事情在朝堂之上、一众官员面前说这一个字都是多的,这一个字其实是确认了王昭远泄露的好多秘密。
不过这一个“对”字却是孟昶今天听到的第三个好消息。
“今日暂停呈折。王昭远、毋昭裔、赵崇祚留下,其他爱卿先行回去另理其他公事吧。”赵崇柞的一个字也提醒了孟昶此事关系的重大,于是立刻将无关官员驱下大殿。见众大臣退下,孟昶又一挥手,示意侍卫、太监也都退下,整个朝堂大殿就只剩下四个人。
而就在此时,一个身着灰袍的身影避开带刀侍卫和禁军守护,悄然往早朝金銮殿靠近。
当那灰袍身影到了大殿后气窗下时,他却发现大殿里面寂静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