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极全程闭着眼,船上有四个人,除了面前的两个人类小孩,还有个正在来回走动的声音,以及船舱里有些虚弱微弱的声音。
“他还活着,小芷,去盛碗米粥过来。”女子的声音传来。
“可是妈妈,我们自己都没多少可以吃的了。。。爸爸又病了。。。”女孩站着不动。
“快去!”女子加重了声音。
“妈妈。。。”女孩有些不乐的撒娇道。
“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快去!”女子厉声道。
夏极耳中响起女孩迈步的声音,很快他觉得有人抬起了自己身子,给自己做了些奇怪的“倒水”姿势。
随后,则被缓缓放了下来。也许感受到了自己呼吸的缓和,那女子稍待片刻,就开始给自己试着喂些粥,以作补充。
见到自己顺利喝下粥,她奋力的拖着自己,然后入了个小船舱,放置在了软软的地铺上。
船应当是渔船,船上一家四口,男人当是受了伤,或者生病,卧榻不起。
感受着水汽浓郁的空气,夏极继续睡了起来。
次日清晨,他睁开眼。
“你醒了。”女子声音传来。
面前却是个长发扎辫,卷着洁白长袖,正在理着渔网,准备劳作的女子,她容貌中上,神色文雅,皮肤雪白,而那双手修长,白嫩,似该当摆弄纸墨笔砚,而非眼前这些劳作的渔具。
尽管育有两个孩子,但身材依然保持良好,无论形姿气质,她根本不像个渔民。
夏极故作恍惚的揉了揉脑袋,然后打量了面前女子一会,铭记着自己此时当有的心理状态,他神色平静,带着颓废忧郁之色的靠到了墙边,也不答话。
女子却也不生气,道:“遇到盗匪了吧?哎,这日子。。。”
她摇了摇头,然后任由这个男子静坐在此。
他虽然胡须拉渣,但是脸庞坚毅,身上散发着一股英雄豪杰的气概,绝不会令人想到是奸邪之辈。
他眼神虽然落寞,但却很干净,女子因此莫名的放下了警惕。
晚饭是烤鱼,鱼在小船船头烤好,由小男孩跳着脚跑进来递给自己。
“闷木头,给你的。”小男孩笑哈哈的将烤鱼递给这已经醒来的大块头,他沉默着,犹如一座山,令人安心。
夏极接过,沉声道了声“谢谢”,然后就直接吃了烤鱼。
也不知道被自己丢开独自试炼的那个少女,现在怎么样了。
他依然抱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就像某个秋日在田园散步,随意洒下一颗种子,总是期待着来年春天,可以发出嫩芽,然后绽放出明艳动人的花。
想起那瘦弱的黄毛丫头,还有那酒醉后拔剑的动作,与神色。
夏极打了个饱嗝,应该可以做到吧?
好歹,也是个剑圣的女儿。
心疼?
不存在的。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魔。
第130章 77。乌篷船(为我的第一盟主“平阳陈二”加更一章,谢谢!!)()
“闷木头,你怎么会掉到江里?”
“闷木头,妈妈说江里有怪物,你怎么没被吃掉呀?”
“我之前想悄悄到江里游泳,妈妈都不让。”
“哦,对了,外面的世界怎么样?”
“哎?你怎么不说话?”
“闷木头!!”
自从发现这个从江里“捕捞”上来的男人无害后,经过了的短短两日的相处,名为“小尚”小男孩和“小芷”小女孩已经彻底放下了警惕,与这个大个子成了“好朋友”。
而且两个孩子还异常话痨般的围绕着夏极,来回跑着,来回说着。
但这个落魄男子却总是沉默不言,斜靠在乌篷,将身子松软的陷入其间,抬头望天。他如最安静的海,尽管未起波澜,但却总给人以深不可测之感。
两个孩子经常顺着他目光,但是天空却是空空荡荡,连云都没一片,所以看了几次就觉得很无聊了,也因此更觉得这个男子是个闷木头。
若不是他还会说谢谢,怕是以为他是个哑巴。
渔船上负责作业的女子名为周琳鱼,而卧病在床的男子名字却是汪大狗子,无论相貌、气质、姓名、谈吐、举止,这对夫妻都极其不相配。
而周琳鱼则根本不似渔民,而像个千金小姐,可是据两个孩子所说,因盗寇横行,乡土被毁,而他们无奈撑船入江,在偏僻之处捕鱼为生。
几人已在江上待了很长很长时间,自父亲汪大狗子为水中怪物所刺,而感染疾病,每日便都是由母亲劳作,来维持升级,只有待到入暮,才会寻一处浅水,以重石为锚,抛在水心,以维持平衡,可是几人从不上岸。
更奇怪的是,按照常理,即便好心救了一人,也会在这人恢复后,将其送至岸边,任由其离去。
可是,这名为周琳鱼的女子却是从不提这事,不仅如此,似乎根本无送他离开的打算。
自从夏极上了船,度过初期的警惕期后,她似乎就将他视作了“家人”,或者说至少说是“同舟共度”的人,只是这“度”却是不知度往何处,也不知会不会抵达终点。
幸而这乌篷船还算宽敞,其间三个大小乌篷连接一起,前后乌篷稍高,可供大人休息,中央的小棚子则是给两个孩子的。
周琳鱼在船头篷子里照料卧病、始终昏迷的丈夫,而原本存放渔具的船尾乌篷被整理后,则给了夏极作为休息之地。
接来下几日,周琳鱼也彻底放下了对这陌生男人的戒备,甚至平日里更换衣衫都开始不避嫌。
她虽是捕鱼为生,可是皮肤确是毫无道理的细腻白嫩,头发虽乱,但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稍作梳妆,根本不比大户人家小姐模样差,尤其是一身文雅、知书达理的气质,与做这粗鲁活计,产生了强烈的不协调,从而给人视觉冲击。
也许是渔活做多了,身上根本没有赘肉,腰部紧绷,扭动期间却又似拂柳,常常几分江上阳光,便照出回风舞雪般的白皙,丝毫瞧不出生过孩子。
每当宽衣解带时,她根本不避着这刚被救上船的男人,她不在乎,夏极更是所谓,他吃着烤鱼,享受着日落后的冰冷月光,随着波涛上下沉浮。
若是有心情了,则看看那火辣的雪白。
日子过得也算平常。
直到第五日晚上,他躺下后,感到乌篷隔帘被微微掀起,那人动作很小心,小心的近乎不似人。
半丝缝隙旋即露出,缝隙里外,皆是黑暗。
他心里不禁一跳,突然莫名兴奋起来。
因为帘子那头,有着轻微呼吸,但是竟然没有心跳声。
这。。。这种熟悉的感觉,这种幼稚的窥视手法。。。
联想到之前自己那恐怖的“八方退散”的气场,所到之处尽是和平的假象,此时此刻的窥视,令他生出了幸福感。。。
所以,他决意给那窥视的存在,一点点小小鼓励。
于是,沉睡中的他似是有所察觉,而猛然一动,眼睛看向那帘子的缝隙,缝隙旋即消失无踪,令人觉得之前的不过是幻觉。
可是夏极的目光早已看清楚了,站在帘子另一边的就是周琳鱼,她瞳孔大瞪着,一反白昼时候的文雅,变得充满了想要交配的需求,以及一种莫名的贪婪。
这种贪婪,夏极简直是习惯极了,这可谓是黑暗一脉的最基本素质了。
帘子如无无波的水面,平复下来。
夏极配合的喊了声:“谁?”
无人回应,除了蓬外江风,如刮骨刀,在簌簌割着船身。
而一缕缕莫名阴冷,从无可察觉的缝隙里钻入,带着需要静心凝听,才能察觉的呜咽,似是远处女子在哭泣。
“谁?”他又叫了一声,并且走近了,掀开那帘子,帘子外两个小孩正在呼呼睡着,氛围显得如此平静祥和。
似乎是这贸然掀开帘子的人多心了。
待到天蒙蒙亮,周琳鱼已经换上洁白护袖,以及粗布服,在春寒里裹着嫩白身子,开始在船头捕鱼。
天气并不好,阴沉,压抑,一反常态的阴寒。
可是,按照日子,此时已至三月,初春江暖,本不该如此冷。
周琳鱼是早早就起床了,因为小炭炉的铁架上摆放着三条烤鱼,简易的小木桌上,放着三碗稀薄的白米粥。
夏极自是不客气的享用,体验这未曾有过的渔民生活。
吃到一半,棚里突然传来两个孩子的哭声,呜呜呜的如同昨夜的风声。
烤鱼才吃到一半,夏极有些尴尬,于是加快速度,将烤鱼全部吃完,才抹了抹嘴,按照正常人的反应,掀开帘子,跑入其中。
“爸爸!爸爸!”
小男孩和小女孩早哭成了泪人儿,他们一左一右,拉着那床上那此时根本看不清长相的男子。
那男人原本只是脸色拱着豆粒大小的绿痣,此时那些绿痣竟已膨胀到指粒大小,并且之间诡异地“搭桥”,犹如城与城之间修建了路径,又如一张可怖的绿网,覆盖在了面庞上。
期间,绿脓缓慢如泥沙流动,令人恶心。
第131章 78。恐怖的发现()
噗
似鱼目转动的轻响。
一颗绿痣竟然裂开来,其间绿脓流淌出来。
这只是个开头,很快那汪大狗子脸色的绿痣全部破了,“绿网”变成了绿浆,很快覆盖了他的脸庞。
额啊
那男子似乎极其疼痛,突然惊恐之际的张大了嘴巴,瞳孔在同一时间张大。
没错,是张大!
被某种奇怪的力量拉扯着,越张越大,大到成了三个黑窟窿,而那些绿浆似是找到了入口,如旋涡般旋转着淌入。
入口的是顺时针转,而入眼的却是逆时针转,端的诡异无比。
夏极面色凝重,但实则饶有兴趣的看着。
就在这时,乌蓬的隔帘被先开了,面色苍白的周琳鱼站在门前,逆着没有阳光的白昼,而使屋内显得更为阴沉,森然。
她怔怔看着床上已经不成人样的丈夫,突然加速走来,然后将被子一裹,将他整张脸盖住,旋即又寻了船上的粗绳索,以及灰麻袋,以及几块重石,不顾孩子哭闹,将石头与丈夫尸身一并直接装进了麻袋。
扎紧袋口,来回缠绕十几圈,打了几个死结,然后才伸出雪白的手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然后将灰麻袋扑的一声,丢入浑浊江水中。
叮
随着那麻袋的入水,空气里传来莫名的轻音。
“爸爸,爸爸!”小男孩,小女孩突然围在夏极身前,喊着他的名字。
而周琳鱼则似是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事情,微笑着挽过夏极的手,靠在他身边,与他贴在一起道:“相公,真是老天保佑,你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她面颊桃红,眼波流转,一股旖旎的气氛突然生出。
夏极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正在闯入脑海里的一段记忆,某种神秘的力量正在强硬的塞入,似乎要取代自己的意识,或者只是压下。
我叫缪大猫子,一个渔夫,我的家乡被盗匪所毁,无奈与妻子周琳鱼,以及两个娃子,寻了处远离航道的江段,捕鱼为生。
前段日子,我自持水性良好,入水捕鱼,却被怪鱼所伤,感染疾病,卧床两周,在妻子悉心照料下,老天保佑,我康复了。
现在妻子在我怀中,这段日子真是辛苦她了。
夏极嘴角抽了抽
汪大狗子?缪大猫子?你这后生晚辈,更改记忆中的人名能走点儿心吗?回头我一定要问问到底是谁特么教你这么起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决意暂时配合。
否则,他就需要将这些可爱的小东西,直接弄死了,那多可惜。
对于还未成熟的,他一向抱着良师益友般的栽培之心,对于黑暗一脉的晚辈,他则是看心情,高兴拉一把就拉一把,不高兴就直接推到井中,埋上石头。
对于浩劫,那可是食物,是珍稀食材一个都不放过。
“琳鱼,这段日子,真是苦了你了。”夏极酝酿了下情绪,柔声道。
“相公,我不苦,只要你平安无事,琳鱼就很开心了。”周琳鱼双手勾搂着面前男子的腰,羞红的脸颊贴在了他肩上,像是无依无靠的小鸟终于寻到了温暖的巢穴,而可以不再管丛林蛰伏的危险,而可以闭目休息。
男人回来了,主心骨有了。
“哎。”周琳鱼突然幽幽叹了口气。
“怎么了,琳鱼?”夏极积极配合着,制造台词。
“可惜我们的家已经被盗匪给毁了,若是我们还在村子里,多好。”周琳鱼睁开眼,眺望远处,露出缅怀之色。
“说什么呢,琳鱼。”夏极笑道,“家,并不是一个房子,而是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呀。”
周琳鱼一愣,露出错愕神色,她显然没想到自己丈夫能说出如此的话来
但这样的话,却给她安全感和温暖,她腻腻地点了点头,将身子又像夫君身侧靠了靠,好久没有亲近了。
这段日子,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女人看待,拼命劳作,以维持生计。如此压抑,而一旦放松,则产生了强烈的发泄需求。想到这里,她又紧紧抱住了面前的男子。
入夜。
白日无光,晚上也无月。
孤舟已经抛在了浅水,两个孩子也已经入睡。
细长红烛点燃,照亮乌篷内舱壁,以及床榻上相拥的两人。
“夫君,你身体真结实,一点都不似在大病初愈,更不似在床上躺了十多日。”周琳鱼一边在男人身上摸索,一边压低声音说,她是害怕吵醒隔壁的孩子。
呼
蓦然,不知何处的阴风吹来,红烛稍作扑朔,即刻熄灭。
周琳鱼停下动作,挽了挽头发,对床榻上男人笑道:“我去点起来,这样更有洞房花烛夜的感觉。”
她光着雪白长腿,垫着脚尖,如猫般窜到桌台前,正要去抽屉中寻火折子,突然哎呀一声扑倒在地,似乎是因地板的不平,而使脚尖碰到了什么,而失去平衡摔倒下来。
“怎么了,琳鱼?”夏极随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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