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您这是什么意思啊,儿臣今年主持春闱,皇祖父和各大臣都赞不绝口呢,都说儿臣有您几分风范。”
“那狄仁杰小兄弟又是怎么回事,以狄仁杰小兄弟的才学,难道中不了?”李宽有些疑惑,他记得狄仁杰就是经科举入仕的官员,怎么可能考不中呢?
“父王,儿臣可是按照您的意思,今年科举实行的糊名法,谁知道狄仁杰为什么没中?”
李哲撇了眼狄仁杰,脸上闪过一丝怒火,他进门就瞧见了狄仁杰,但一直没说关于狄仁杰的话题,李宽问话之后,他才开口。
原因嘛很简单,狄仁杰是李治麾下的门客,为了春闱这件事,李治专程在上朝时,参过李哲一本,说李哲假公济私,因为狄仁杰的考卷算出众的,完全在中举之列,但却被李哲给阻止了。
所谓之子莫如父,李哲显然是知道狄仁杰的,而且李哲是故意让狄仁杰未能中举,所以李宽有些不太高兴:“说说理由,为父要的是正当的理由。”
李宽不希望儿子是那种公私不分之人,狄仁杰的情况他了解的不多,但他还是能猜到狄仁杰应该是属于李治的人,毕竟当初去酒楼时,狄仁杰曾说长孙冲设宴款待他与同窗,而长孙冲恰恰就是李治的人。
没等李哲说话,狄仁杰便开口道:“还有什么理由,无非是在下跟随晋王而已,非是在下自负,在下在落榜后,曾将答案交与师父看过,就是师父亦认为在下乃在中进士之列。”
李宽“哦”了一声,问道:“你师父是何人?”
儿子经受的教学与大唐常规的儒家学说不同,儿子更注重实际操作这一块,并非子曰诗云,大唐的大儒,或许大部分人参加科举未必就能让儿子满意。
这点,李宽很肯定,但狄仁杰既然敢这么说显然是有把握,对自己的师父有绝对的信心。
“家师陆德明。”
陆德明是大儒,还是当年李世民麾下的十八学士之一,但这些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陆德明当年也随于志宁去过台北进修,陆德明既然说能中,那就应该是能中的,对于陆德明的话,李宽还是相信的。
李宽点点头,转头看向了儿子:“怎么回事?”
“年纪太小······”
话还没说完,狄仁杰便打断道:“在下听师父说,楚王殿下曾言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贤王殿下这话是否未免有些可笑。”
李哲大怒,“你以为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与本王父王比肩,你如今有何功绩?这话本王的父王可以说,你却没有资格。”
李宽却面容平静,“胡庆,去扇两巴掌,让他长长记性。”
少年人傲气可以理解,心中不痛快也可以理解,但不能没有规矩,李哲是当今王爷,而狄仁杰说到底只是寻常士子罢了,连官都不是,出言讽刺当朝亲王,那便是没有规矩,教训一顿很正常,这事儿放在任何一个王爷身上,或许还不是两巴掌就能解决的。
胡庆下手特别狠,早就见不惯狄仁杰冷嘲热讽的样子,“啪啪”两声,狄仁杰的脸顿时红肿的不像样。
“打你不是因为本王气度小,而是你没规矩,连上下尊卑都不懂,怎么为官,如何为官?”
狄仁杰沉默,李哲微笑。
“说,到底因为什么,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小子就不是两巴掌就能过去的。”李宽看着儿子怒道。
“父王真是因为年纪小的问题,您也知道糊名制的好处,阅卷考官根本就不知道学子名字,就算儿臣想要假公济私也不可能。而且,李治是李治,狄仁杰是狄仁杰,儿臣又岂会分不清是非,更别说还是春闱大事了。”李哲满脸的无奈。
“贤王殿下,据在下所知,当初陛下、殿下、魏王殿下、晋王殿下与朝中大臣同在两仪殿选仕,陛下乃是因为殿下才未······”
“狄仁杰,本王对你已经够宽容了,你不要再试图挑衅本王,否则本王让你走不出桃源村,就算是李治,哪怕是当今陛下前来要人都不行,你信不信?”
这一刻,李宽真的怒了,因为沈光的做法他本就不高兴,狄仁杰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快忍不住了。
“父王,狄仁杰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关于取仕的问题确实是孩儿提出的建议,才让狄仁杰他们这批年纪较小的士子位被选中。”
李宽“嗯”了一声,没说话。
“儿臣认为,他们年纪太小,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年轻气盛的他们不适合管理一县之地,毕竟他们都考的是进士科,而进士科的人出任地方县令,这是皇祖父的意思。
而且十五六岁的少年,也不会是地方下属的对手,所以儿臣便提出了参与进士科科举的学子必须年满二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者不得参考。”
“所以狄仁杰他们这一批人,就没被选中是吧?”李宽点头问道。
“不错。”
“你考虑的是有几分道理的,但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儿臣明白,但从大局来说,这没有任何问题,毕竟以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能掌控好一县之地的人不多。”
李宽满意的笑道:“不错,能有此考虑很好,为父很满意,但你这做法有些不妥,既然人家能考中科举,那就应该给人家一个名额,你提出的问题可以等到明年,等到下一届科举。”
“父王的意思,儿臣也明白,所以儿臣与皇祖父商议过,今年这批学子也会为官,儿臣称他们为特选官,只有一届的特选官。”
“哦,说说。”
“其实今年进士科的学子还是有不少优秀的人,像似狄仁杰、杨执柔、娄师德等等,他们的答卷很完美,所以他们虽未被选中进士,但他们可以去地方担任县丞、主簿或者法曹之类的官员,由陛下亲自下旨选派,所以儿臣称他们为特选官,也是唯一一届的特选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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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青年才俊()
长安城,狄府。
自从前年狄知逊从夔州都督府长史升迁至尚书左丞后,狄府也算正式迈入了贵人的行列,狄知逊可谓前途坦荡,尤其还有一个狄仁杰聪慧博学,投靠在了晋王门下,前途也是一片光明,狄府上下充斥着欢庆。
不过今年春闱,狄仁杰参加科举,明明中了进士却偏偏没能被选上,府上最近就充斥着一些怨气,都知道是当今贤王殿下因为晋王的关系,才未选中狄仁杰。
好在事情急转直上,狄知逊今日在坐班期间听闻了特选官一事,高兴了。虽说这个所谓的特选官与中进士相比,官职差了一些,但看待特选官却不能以官职的大小来看待。
特选官的官职不高,但这是在当今陛下心中留下了一个好印象,看看今年春闱中进士的人,百余人之中有多少可以让当今陛下记住?可是特选官却少有被陛下忘记的。
百余名进士与几名特选官相比,孰优孰劣一眼可知。
中午休息时间,狄知逊甚至等不及在班衙用饭,匆匆回到自己府上,就是为了告诉儿子这个好消息,结果府上上上下下都高兴了,但几句话的时间,狄府又陷入了愁云惨淡之中。
所谓知子莫若父,听说狄仁杰去了贵妃酒楼,儿子的用意狄知逊哪里会不清楚,无非还是为了春闱的事情。
运气好,没有碰见贤王殿下也就算了,若是运气不好,碰上了贤王殿下,狄知逊能想象到自己儿子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以自家儿子的性格,顶撞当今贤王殿下那是在所难免的,但当今贤王殿下那是什么人啊,楚王之子,如今这个长安城,谁敢说不在意楚王府。
运气这种东西,狄知逊从来不太相信,自从春闱结束之后,贤王一直在桃源村主持军校和住宅区修建的事宜,很少在长安城之中,两人碰上的机会很大,尤其自己儿子还是专程去找贤王,理论春闱一事,两人碰上可以说十成十。
原本欢乐的狄府在狄知逊一句“立即把那逆子叫回来”之后,又陷入了恐慌之中。
初夏时院子中的蝉鸣,在狄知逊回府之前犹如一首欢快的乐曲,但此时却像是一首催命曲,让狄知逊苦笑不已,只盼家中小儿没能遇上贤王殿下,只盼此番争论不至于令贤王殿下心生怨言。
狄知逊叹了口气,看了眼天色,又快到上班打卡的时间,只好匆匆出府,打定主意,等到晚间回府时好好教训下这个心高气傲的儿子。
刚刚从府中出门,遇见便遇见了笑呵呵的杨执柔。
“狄叔叔,仁杰贤弟可在府上?”
作为弘农华阴杨氏之敌,杨执柔的消息可不缺,他祖父的哥哥杨恭仁当年也是贞观朝宰相,虽说去世好几年了,但杨家在朝堂依旧屹立不倒,其父辈皆是各州刺史,一方大员,尤其还有一个叔叔杨思玄担任吏部侍郎,朝廷特选官一事,他自然得到了消息。
今日来狄府便是为了和同窗狄仁杰一同庆贺。
“杨贤侄。”狄知逊叹了口气,“那小子不在府上,去了桃源村。”
杨执柔愣了一下,来不及开口询问,狄知逊便将自己猜测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当然也少不了请杨执柔去桃源村说说情。
他们狄家对上楚王府没有多大的脸面,杨家还是有一点点的,虽说与楚王府没有多少交情,但杨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弱,且杨执柔的亲生父亲杨思止乃是当年由李宽举荐为官的,多少有几分香火情。
这个时代的同学情远非后世能比,同窗之间,以命相待的情况不在少数,杨执柔想也没想,便在狄府要了一匹马匆匆赶往了桃源村。
此时,桃源村贵妃酒楼中,狄仁杰涨红了脸,羞愧的朝李宽父子行了一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十六七岁的少年且才智出众,向来没有受过多大的搓着,心气高,让他们说出道歉的话很难,不过李宽也不在意,一个狄仁杰而已,若是他还是华国的皇帝还有心教导一番,如今却没了那兴趣,教导其他人还不如教导自己儿子。
“你小子弄出一个特选官还是不错的。”李宽笑呵呵的看着儿子,招呼儿子坐下,亲手给儿子倒了杯酒。
李哲受宠若惊,随即苦笑道:“父王,您还是说那个但是吧,一般来说,‘但是’肯定少不了。”
“那就说说但是。”李宽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为父认为你的想法是不错的,二十岁之前便担任一县之上确实不合适。
所以,在为父看来这个所谓的特选官根本没有必要,直接下道旨意言明二十岁之龄不得为官便好,下道旨意表彰下杨执柔、狄仁杰这些青年才俊便好。
若是如此,他们还不认同,或者对朝廷科举取仕有怨言,自暴自弃,这类人便不值得培养了。守得住寂寞的人,才能守得住才华,方可知晓为官之后,为百姓谋利。”
李哲若有所思,作为官员耐得住寂寞很重要,毕竟在官场为官,升迁的时间不定,若是长年没能得到升迁,又耐不住寂寞,官员在地方上会做出怎样的举动,其实也就不难想象了。
“楚王殿下,此言不妥。”狄仁杰站起身来,朝李宽行了一礼。
“哦,有何不妥?”
“殿下以一时论英雄未免太过偏颇。”
李宽点了点头,“此话倒是有道理。”
以一时来论英雄确实不合适,毕竟有很多大器晚成之人,李宽也承认狄仁杰的话有道理,但是对于帝王而言,一时的成败已经足够了,若连一点寂寞都难以忍受,这样的人不值得让帝王记在心里。
见李宽赞同,狄仁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若此时是李治,他甚至都敢讲诉一番自己的道理,但李宽给他的压力实在有些大,多说多错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狄仁杰不说话,李宽也不在与他多交谈,问起了李哲在长安城的情况。
情况还是不错的,一方面忙着帮巫鸿等人出谋划策,一方面忙着安平和小芷成亲的事宜,小日子倒也过的充实,甚至有些忙碌。
当然,对于忙碌的说法,李宽是不相信的,若是处理国家大事,儿子不会偷懒,但处理杂事之类的,儿子不偷懒,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说说笑笑,在酒楼中吃了一顿好的,刚刚出门正好遇见从长安而来的杨执柔。
“草民杨执柔见过楚王殿下,见过贤王殿下······”一连串的问话,杨执柔行完礼,便感觉到了口干舌燥,咽了两口唾沫。
李宽愣了下,走到杨执柔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什么楚王殿下,不见外叫声叔叔就好。”
杨执柔傻了,这那是什么见不见外的问题,问题是杨家和李家之间似乎不存在什么亲戚关系,这叔叔从何而来?
见杨执柔不明所以,李宽没解释,反而笑呵呵的问道:“你父亲还好吧?”
不明所以的杨执柔行礼道:“家父安好,谢殿下挂念。”
“好就好。”李宽笑了笑,感叹道:“当年见到你时,你还是蹒跚学步的小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已是青年才俊了。”
听李宽这么一说,杨执柔更傻眼了,在他的记忆之中,自己一家和楚王应该没有交集才是,楚王竟然认识自己,而且看样子与自家关系似乎不错。
刚想要问,便听李哲问道:“父王,您认识他?”
杨执柔的祖父是杨恭仁,而杨恭仁的父亲是杨雄,按照辈分来算,杨雄与李渊同辈,李宽便是与杨执柔的父亲是同辈人,但李哲相信自己父亲不会因为这个关系便让杨执柔称呼自己父亲为叔叔,肯定有其他原因。
李宽看了眼杨执柔,看着儿子笑道:“怎么不认识,当年他父亲便是为父举荐到凉州为官的,那时候他才一岁不到,说来为父对你思止叔叔还有些歉意,儿子刚刚出生就去了凉州。”
听到李宽这么一说,杨执柔似乎明白了什么,难怪今年参加科举之前,父亲从潞州来信说去楚王府拜见,原来早已熟识,之前不说恐怕是担心自己借着楚王府的名声在长安城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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