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二叔明白,王永嘉还是规规矩矩的朝李宽行了谢礼。
“谢就不必了,算是互惠互利,哲儿刚刚开府,王府还需一名司马······”
话又没说完,被李哲打断道:“父皇,儿臣的王府已经有司马了。”
“为父知道,不过王······”
“殿下,草民侄儿字永嘉。”王傅提醒道。
“不过王永嘉无恩无望,此时还不够资格担任王府长史,自然由他担任司马一职了。”李宽一边解释,一边朝两个儿子招了招手。
兄弟俩跑到李宽身边,李哲便抬头看着李宽道:“依父皇的意思,那儿臣王府的长史一职便是由王玄策担任了。”
李宽摇了摇头。
“那父皇是什么意思?自古以来王府属官只有一人担任司马啊?”
“你真是笨,你都说是自古了,到了现在,有些规矩自然是可以改变的,父皇的意思自然是让王玄策和王永嘉竞争上位了,谁更出色便由谁担任王府长史,明白了吧!”给弟弟解释完了,李臻还不忘敲了弟弟的脑袋一下。
“那儿臣明白了。”李哲抬头望着李宽甜甜一笑,转头看向愣住的王永嘉颇有威严的道:“闽州共有七县,除去闽县之外,你与王玄策一人掌管三县之地,你便掌管连江、候官、与龙溪,给你们两年的时间,谁掌管的地方更为出色谁便升任长史,你可明白?”
王永嘉兴奋道:“微臣明白,微臣定不负殿下厚望。”
王傅和王礼也很兴奋,王礼和王傅没想到他们这次来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就算是王傅知道李宽会提拔自己侄儿之后,也只是认为李宽会让侄儿做一任小官,从未敢往王府司马的位置上去想。
“草民待侄儿(犬子)谢过殿下大恩。”
“既然本王说了是互惠互利,谢就不必了,说说本王想了解的东西吧!”
王傅点点头,解释道:“王家与世家以前是同气连枝不假,可是自从王家衰败之后,其余世家便趁机打压我王家一门,这便是草民为何宁愿一家被陛下处决,也不愿联合其他世家的原因。
我王家也是诗书传家之门,前些年其余世家之人给的耻辱,草民等人依旧记在心里。”
“王傅,你这话有些不实啊!”
李宽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令王傅遍体生寒。
“殿下之才,草民佩服。”王傅拍了一句马屁,战战兢兢的解释道:“这些年,草民曾仔细研究大唐如今的情势,陛下若是真要对世家下手,世家已经无力在做任何反抗······也不能说不能做出任何反抗,或许其他世家还能让陛下忌惮一些,但王家却不在此列,而王家若是联合其他世家,陛下一旦针对此事,王家必然会被当作替死鬼,所以草民才求到了殿下您这里。”
看了王傅一眼,李宽摇了摇头。
王傅再次想了想,恶狠狠道:“殿下,王家在闽州的两座矿山并非轻易得来,而是用利益交换所得,以王家几百年的藏书印本,还有五万贯钱财,以及王家在关中各地的产业交换。
本以为其余的世家之人能念在当年的恩情,王家能分到几处不错的矿脉,可惜王家已经败了,所分到的矿山尚不及我们给其余六家的钱财。”
李宽依旧不言不语。
王傅很苦恼,他知道李宽的意思,无非是要他说明与世家之间的仇怨,能让李宽相信他们王家崛起之后不会与其余世家再次联合,可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仇怨,毕竟在他看来这些仇怨已经足够了。
若是有朝一日,王家能崛起,他王傅断然不会放过曾经那些压迫过他们的人。
王傅实在是想不到了,只能指天发誓道:“殿下,王家这些年在大唐受到的其余世家的压迫之事并非秘密,您可派人打探,草民并非虚言,草民王傅敢发誓,若是王家将来联合其余世家,王家一门不得好死。”
李宽依旧摇了摇头,但他也开口说话了。
“这些事情本王自然知晓一些,除此之外,本王是想知道你们王家对本王的看法,要知道王家之所以衰败可是由本王一手造成的。”
“此事,我王家一门从未怪过陛下。”不等王傅开口,王永嘉便傻愣愣的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事实上,王永嘉并非做作,他是真这么认为的。
在他看来,王家的衰败皆因王家自视甚高,当年拒绝了李渊,这一切的过错得算到他祖父头上,而他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还是因为从商的原因,商人和世子看待事物的切入点是不一样的。
不过李宽没理会王永嘉,而是直勾勾的盯着王傅。
王傅自嘲一笑,叹道:“草民亦不瞒殿下,早些年草民是恨的,恨不得殿下去死,可是这些年已经想通了,正如草民侄儿所言,如今王家嫡系未恨殿下,他们恨的是其余世家之人。
至于草民,要说没有一点怨恨想必殿下也不会相信。”
李宽点点头,“这话是实话,若是本王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欺骗导致一家衰败,本王亦会恨那人一生。”
想到自己当年被李宽一点小把戏所骗,王傅自嘲的笑了笑。
“虽说草民怨恨殿下,可是为了王家,草民能将这份怨恨化为感激,永远效忠于殿下。
其实细想想,若是没有殿下,世家恐怕也逍遥不了多久,想来太上皇和陛下当年便已经对世家忌惮不已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若是让陛下找到机会,世家便不是衰败,而是灭亡了吧!”
“你倒是看得明白。”李宽笑道。
在没有他李宽的历史中,李世民在位时倒是没有怎么杀世家之人,但等到武则天登基后,世家之人确是死伤不少,等到了唐朝末期,世家才有了翻身的机会。
“过了这么多年,草民又怎能看不清其中的厉害,世家之人过于嚣张跋扈了,哪怕是如今,世家之人依旧是高傲的,可惜他们忘了,这个天下并非是世家的,而是皇家的。”
“听你这么一说,你们亦是高傲的了?”李宽打趣道。
“殿下说笑了,如今的王家已经算不得世家了,充其量只能算是商贾之家。”
说完,王傅沉默了,李宽也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宽回神,问道:“你实话告诉本王,大唐还有多少官员听你王家一门的号令?”
“不足五十,而且皆是县令。”
王家已经如此衰败了吗?
李宽暗暗问着自己,有些感慨。
对于王傅的话,李宽不信,毕竟王傅肯定有所隐瞒,但从王傅报出来的人数来看,就算王傅隐藏的势力也没有多少,据李宽估计王傅报出的势力大抵只有王家的一半。
但就是这一半,也是让人意外的,要到当年王家身为七大世家之一,整个天下有半数······甚至是三分之二的官员与暗地里遵从世家的意思,王家能指挥动的官员可不少。
叹了口气,李宽正色道:“朕如今给你王家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得看你王家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本王会吩咐王府在大唐的所有人员开办学舍,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吧!”
“草民明白,多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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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昨日荣华()
王傅太明白。
在这个尊师重道的时代,老师乃是受人敬重的,而且以楚王府的名义所开办的学舍,学子们走上仕途明显要容易许多。
虽说这些由王家人教导出来的学子,对王家的感恩不及对楚王府的恩情,但这已经足够了,毕竟施恩这种事情,他们王家不能超过楚王府,否则便是大祸。
一旦学子步入仕途,王家恢复指日可待。
王傅是兴奋的。
或许二十年,甚至可能用不了二十年,王家便有可能恢复当年盛况,甚至超过其他世家,毕竟楚王府在大唐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从王家旁系纷纷脱离王家就能看出来。
“别太高兴,本王的话还没说完呢。”
王傅正色道:“殿下您吩咐。”
“岭南之地虽地处荒野,但也是挣政绩的好地方,冯公如今正好在台北,明日去拜会下冯公,若岭南有空缺便可挑选合适人去任职,不过本王有言在先,去任职的人得懂规矩,若是像二伯派到闽州的那些官员一般,可别怪本王今后不讲情面。”
“殿下放心,草民定当仔细挑选。”王傅笑道。
李宽点头,再次告诫道:“记住,本王可以让你王家翻身,亦可让你王家随时覆灭,所以不要做出让本王反感之事,否则王家的结局会被抄家灭族更惨,本王的手段,相信你多多少少也了解!”
“殿下放心,我王家一门定然唯殿下马首是瞻,决不负殿下恩情。”
“时候也不早了,想必你兄弟二人也要商议,本王便不与你多说了。”李宽朝怀恩望了过去,笑道:“怀恩,带王家主等人去休息。”
吩咐完,也不管王家人,带着两个儿子就进了书房,因为在他刚刚和王家人商议之时,两个儿子就已经拉了很多次他的衣角了。
一进书房,李臻便道:“父皇,听父皇提及当年的旧事,王家可是与我们有大仇,父皇难道就真信任王家,若是王家有朝一日翻身了,未必还会听命与咱们。”
“臻儿、哲儿,你们被人推落井中,是恨推你们下井的那人,还是更恨你们落到井中之后,朝你们丢石头的人呢?”
李宽没有正面回答李臻,而是反问了兄弟二人一句。
“自然是落井下石之人。”兄弟二人异口同声。
“这就对了,为父与王家的关系便是如此,虽说王家的衰败是由为父一手造成的,但王家人却也明白为父当年为何这么做,一切皆由王家人得罪为父。
再有便是王家这些年确实遭到了其余世家的打压,这点,王傅并未说谎。
当初哲儿送来书信后,为父便吩咐陈家老大仔细查探过,王家这些年的日子不好过,可以说其余世家之人便是落井下石之人。
有此可见王家人与你们是一样的,他们更恨落井下石的其余世家,否则他们亦不会专程来找为父了。
至于臻儿所问的为父是否信任王家,为父自然是信不过的,不过王家现在还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等到王家成势之时,咱们也能有其他手段制衡王家,他们是否忠心并不重要。
而臻儿所担忧的王家是否会一直听命于我们,这点为父亦不知晓啊,因为没有人保证咱们的子孙后代一直能压制住王家人,所以如何将子孙教育成才,那便是你们将来该思考的问题了。”
李臻点点头,没再说话。
李哲也点点头,疑惑不解道:“父皇,王家在闽州私自开采矿石,这可是滔天之罪,若是父皇保王家,势必会令大唐陛下感到不快啊,咱们为了一个王家而得罪大唐陛下值得么?”
“你啊,与王家人差不多。”李宽轻轻敲了下儿子脑袋,笑道:“其实王家人并未看清其中的关键,以他们王家如今衰败的程度,就算你们二爷爷知道王家在闽州的作为也不会处置王家的,你们二爷爷会从其他世家之中挑选出其中一两家打压,如果为父所料不错的话,应该便是崔家和陇西李家,因为这两家如今是世家之中最有势力的。”
“父皇怎知大唐陛下不会处置王家?”李臻疑惑道。
“看来,你和你弟弟也不了多少嘛!”李宽呵呵一笑,同样敲了下李臻的脑袋,才解释道:“朝堂在于平衡,天下也在于平衡,而大唐虽说是皇家的天下,但也是世家的天下,尽管这些年世家衰败,但世家在百姓心目中依旧是有威望的。
你二爷爷一旦重处王家,便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这样所带来就是大唐会在一段时间内处于无官可用的境地,会有无数的人说你们二爷爷心狠手辣,非明君,这样的结果是你们二爷爷不愿意见到的。
处置崔家和李家就是最好的办法,因为这样可以平衡世家之间的实力,也不会令世间学子感到反感,明白了吧!”
“父皇,可是王家私自开采矿石之事迟早要被大唐陛下知晓啊,您此举总会让大唐陛下感到反感的,您不是说咱们如今还得靠着大唐吗?”
“这点,你们就不用担心,为父已经想好了,王家所有的矿山储量不大,咱们可以给大唐陛下说当年就开始开采矿石了,并非王家私自开采。
况且,就算你们二爷爷感到不快又能如何呢?为父可是给他送了一份大礼,在大唐创办学舍的事,你们二爷爷高兴还来不及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小道尔。
最重要是,咱们虽靠着大唐发展,但大唐亦离不开咱们,咱们有底气,所以说自身硬才是硬道理,哪怕你们二爷爷不高兴,也得和咱们合作,明白了吧!”
沉默。
沉默了良久,兄弟二人才朝李宽点了点头。
在李臻和李哲兄弟两向李宽求教时,王礼和王永嘉父子也问起了王傅。
“二弟,你为何答应咱们王家人去楚王殿下开办的学舍担任夫子呢,若是二弟认为其中有利可图,我们也可自行出资修建学舍啊!”
“大哥,这是不同的。”
王傅叹了口气,也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就是脑子转的不够快,想不清楚其中的关键之处,总是要有人提点几句。
“这有何不同?”
“大哥,你当时没听明白殿下的意思,殿下说的是让楚王府留在大唐所有的人创办学舍,你可曾想过楚王府在大唐到底有多少钱财?
这些钱财一旦投入到创办学舍之中,可以创办多少学舍,招收多少学子,这些学子学成之后,又有多少人可以步入仕途?
以咱们王家如今的财力能做到吗?
办不到啊!”
瞬间,王礼便想通其中的关键,赞赏似得看着弟弟,点了点头。
“可是二叔,这样一来,咱们不就是为楚王府挣到了好处,咱们却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王礼到底比儿子年纪大,见识也比儿子要多,朝着儿子就是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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