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门,有衙役见了,忙是点头招呼着:“麻老爷,你来了!”也有不少衙役见了愣愣地好奇看着。
他们还见李友亮跟在后,不觉奇怪,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
走进里面,足有近百平方米大堂,两旁柱子上镶嵌着幅楹联:“门外四时春和风甘雨;案内三尺法烈日严霜。”
大堂正面有张大案桌,上放印玺、签筒、朱笔、惊堂木和簿册案卷。后面高高悬挂着大匾,上面工整用楷书写着“明镜高悬”。
匾额下方,有一屏风,绘有山水朝阳图。
两侧立有“回避”、“肃静”排,堂边放置笞杖、夹棍、长凳等刑具。左面还有公案和座椅一副。
早有衙役进内报信去了。
不会儿,铜锣响起,三通鼓毕,几名衙役两列鱼贯而出,瞬间在两边站的齐齐,手中粗棍撑在地,手中或执火棍,或拈竹板,腰间挂着铁链和拶指的夹棍。
大堂之外庭院与廊庑处场地上已是围满了看审的人,
“麻老爷,你们这是为的何事啊?”
只见从内走出位戴着长长翅膀一样的官帽、身穿绿色官服的瘦矮个,尖长细脸,颧骨突出。
如没猜错,他便是李为序。
第十六章 判决()
在李为序身边还跟着二人,一人戴软帽,穿黑色衣衫,高瘦个,看去有些斯文,在他身边不远处站着。
另一人也着软帽,身着白布袍,估计里面刑房一书吏,在左面案前坐下,用笔写着。
李为序走上案桌后,忙吩咐道:“快给麻老爷搬座。”一衙役搬出张椅子放在麻仁人面前。
这恶官看来与麻仁人交情非同一般啊!真不知结局会如何,皇甫天雄暗暗地担心起来。
此时走出两名衙役,朝着李友亮、皇甫天雄和三狗的腿后关节上踢着,直到跪倒在地。
李为序瞪起小眼,操起惊堂木“啪”地拍下,两边衙役喊起“威武”,不断跺着手中粗棍。
别说这架势还是有点唬人。
“李仵作,身边是你何人?”
“一位是小人伙计名叫三狗,另一位是犬子名叫李鑫。”
“你们如何得罪了麻老爷?”李友亮恭敬道:“回知县老爷,我们从未得罪麻老爷,只是麻老爷误会我们。”
“误会?”一边坐着麻仁人顿时跳起:“他家伙计竟将我家下人杀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李为序转身对堂下王班头道:“你速去验下尸体。”
王班头抱拳应下,出了公堂。
皇甫天雄愤愤道:“那是你家下人挑衅在先,我们忍无可忍。”
三狗此时已是清醒过来:“是他们在我们铺前先闹事的。”
“好个‘忍无可忍’,如此说来,你们便可随意杀人了!”李为序又是拍下惊堂木,“再者麻老爷家岂会有如此不怕死的下人。”
皇甫天雄暗笑,这种偏袒也是太过了!忍不住道:“回县老爷,不是他家下人不怕死,只是他万没想到,我们会失手杀他。”
李友亮忙是使着眼色,示意皇甫天雄不要再说。
听得皇甫天雄一番话,在场的人顿时哗然。
皇甫天雄继续道:“县老爷,你仅凭几人言语来判案,如此如何能够公正断案?”
李为序愣了下。还从未有人在公堂上如此大胆说开自己,且现下还是一个十五、六岁小毛孩。
“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孩,公堂之上竟是如此无礼。难道要你教本官如何断案?”
皇甫天雄想学着李友亮抱拳,可是身上被绑着,只能弯头道:“知县老爷,小的并没无礼之处啊!所言是事实!”
“你尚有理了!”李为序顺手拍了下惊堂木。
皇甫天雄脾气也是上来:“知县老爷,是他麻家下人跑到小的家铺子前来挑衅,小的和伙计赶他们走,可他们就是胡乱取闹,情急之下,小的家伙计三狗拿出斧子吓唬他们,谁知他们根本不当回事,还当众羞辱,他一不走神才失手砍死了他们麻家下人。这麻老爷竟——”
皇甫天雄用身子指了指那高坐着麻仁人:“到案发场地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小的家伙计给绑了,还殴打小人。
现还将那尸体放置小人家里。如此私刑岂可造次。”
皇甫天雄一口气说完事实经过。
现场顿时一片寂静,众衙役也都惊呆。
倒不是人家对事情原委感兴趣,且是有哪个大胆之人竟会指责知县老爷和麻老爷,除非是个疯子,可现在还是一个十五、六岁小孩。
外面看审的街坊邻居,也个个惊愣在那里。
李为序久久未出声,喘着粗气。
身边瘦高个睁大眼紧看着皇甫天雄。
“啪!”李为序狠狠拍了下惊堂木:“你小小年纪竟如此放肆,真是未有教养,再任你下去简直要反天了。”
说着朝那些衙役喊道:“来人,李鑫蔑视本官,先治他个大不敬,与他臀杖十下。”
“县老爷,使不得。他可只是个孩子!”李友亮使劲磕头道。
“李仵作,那可是你教管不严。现在本官替你教训教训。”
“县老爷,就让小的替逆子受罚吧!”
“荒唐,如此岂能代过。”说着手一挥,掷下令签。顿时出来两衙役,将皇甫天雄身上的绳索去掉,将裤子脱至膝盖处。
皇甫天雄有些紧张,不知这古代的大板挨上是怎样的滋味,肯定不会好受的。
马上一道板子落在屁股上,感到钻心的疼。还未来得及喊出声,又是道板子落下。
板子接二连三落在身上,渐渐地已是麻木。
十大板很快打完,疼痛瞬即蔓延开来,皇甫天雄忍不住还是叫起。
李友亮忙是将皇甫天雄扶在怀里,心痛道:“疼吗?”说着流下眼泪。
皇甫天雄也是愧疚起来,都是自己连累了他们,如不是自己占据了这个身子变成李鑫,想必他们一家过着安逸日子。
“爹,是孩儿不好,拖累了你们。”李友亮摇着头,噙着泪轻轻地抚摸着皇甫天雄伤痕累累的屁股。
此时,王班头上堂来,呈上尸检报告。李为序看了下,道:“你们也是够狠的,将人脖颈砍的只剩层皮。”
“县老爷,你可是要弄清事情的原有啊!”
“啪!”又是一记惊堂木,“大胆小子,现在还敢如此无礼。”
“县老爷,小的不服,小的要上诉。”
激动之下,皇甫天雄喊出了现代的言语,显然那李为序还是听的出意思来。
在场的人惊呆了,这下李友亮也是恼了,在他脑袋上打了下,斥责着:“你就不能给我服个软。”
“你——你——”李为序指着皇甫天雄,起身马上又是坐下,恼羞成怒道:“依照我《宋刑统》之律,斗杀人者,绞。本官即向知州大人提议,处三狗绞刑——”接着转向身边那高瘦个:“高主簿,从犯按律判为何罪?”
未等那主薄回答,李为序道:“从犯李鑫,徒二年,且藐视公堂,另脊杖二十,本府将案情报知州大人以正式判决。”
李为序正举起惊堂木要拍下,高主簿走上前去在其耳边悄声嘀咕着。李为序忙是看了下,起身匆匆走进了内衙。
高主薄招呼着麻仁人也进了内衙。
堂下李友亮大声恸哭起来:“为何你是这般的不懂事?现下可要受苦了。”接着也是抱着三狗:“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啊!”
“掌柜勿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三狗倒是硬气。
皇甫天雄这下也是慌了起来,毕竟现下在宋朝,是那些当权者的说了算啊,难道自己小小年纪就被拘禁起来服役二年。
三人顿时抱头哭成一团。
外面人群也是纷纷叹息,“和谁作对不好,偏偏要和麻府作对。”
“呆子变成‘神算子’,硬是没有算出自己好下场。”
“横啊,再横啊,还是横不过麻家吧!”听得出,那是王婶女儿的声音。
一盏茶功夫过去了。李卫序从内衙走了出来,麻仁人和高主薄紧跟后面。
“啪!”李为序拍了下惊堂木,“三狗和李鑫犯案后,未出逃,而到官府投案自首,且念他们第一次犯案,本府将上报知州府衙,三狗刺配流放岭南。李鑫则罚麻家徒役一年。”
所谓罚麻家徒役一年就是去麻家做家奴一年。
第十七章 被罚做家奴()
众人惊呆,不知他们在里面到底商量什么,为何却是将判决结果往轻里去。奇怪是,麻仁人也未反对。
皇甫天雄和李友亮也是面面相觑,甚是疑惑。
忽见里屋门后处有人探头探脑,皇甫天雄望去,却见那人忙缩回去,看那人年纪不大,却是有着几分面熟。
想来定是他从中帮着周旋,此人会是谁,在衙门自己也是无熟人,是不是李友亮衙门朋友帮的忙,而想来也是不像。
那人会是谁?皇甫天雄充满好奇。
签字画押后,三狗和皇甫天雄分别进行处置。衙役用大方枷套住三狗朝内而去,因三狗属重刑犯被收押牢狱,等上报州衙后,择日由州衙正式判决。
皇甫天雄免罚牢狱,当日执行。
别说宋朝执行力还是挺快。马上皇甫天雄被两衙役押着出了衙门,李友亮紧跟其后。
按照程序,先去家中告个别,拿些换洗衣服。
刚进家门,就听的阵阵啼哭声。小丫头马上冲了过来:“爹,哥哥,你们总算回来。奶奶和娘在屋里哭的伤心极了。”
皇甫天雄心里充满愧疚。“麻家将那人尸体扛到家里来了?”小丫头眼噙泪水点了点头,“在你们来之前,麻家才抬走。”
堂屋内李黄氏扶着奶奶出来,两人都是泪流满面。
皇甫天雄跑到奶奶前,伸手轻轻地将她脸上泪水擦去,安慰着:“奶奶,孙儿无事。”
此刻李黄氏也是扑在李友亮身上呜呜哭着。
门外两名衙役走进来对李友亮说道:“李仵作,你们稍微快些,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你们这是要去何处啊?”奶奶和李鑫娘不解问道。
皇甫天雄愣了下,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奶奶顿时哭出声:“日后可要吃苦了。”
皇甫天雄劝慰起:“奶奶无事,不就一年吗,正好让孙子磨练一番。”小丫头和李黄氏也是哭着进屋帮他整理起衣服,不会儿,李黄氏拿出个包袄出来,哽咽着:“内有一套娘刚为你做的新衣衫,还有些吃的和银两,你拿着用吧!”
此时小丫头也紧紧地贴着皇甫天雄,哭泣着:“哥哥,此去要小心,勿再顶撞人家。”
皇甫天雄拍了拍她的头,故意笑着:“不要担心,不就在城内,有空来看哥哥。”说着头也不回走出家门,门口围着不少围观人。
麻家在街东头,远远看去,庄园宏伟,亭台楼阁,飞檐走廊。
皇甫天雄吓了一跳,只听说麻家很大,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如此。就连门前路也是精细石板铺就,足有四米宽,两边种着密密高树,看此气势就觉不一般。
大红门口放着两尊大石狮,有两家丁站岗。见衙役押着人过来,忙是鞠躬,低首将大门打开,估计麻家早已得知此消息。
朝里望去,真是大开眼界,花树繁茂,鸟语花香,流水潺潺,廊阁曲折,大小各色房屋隐身期间,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穿过河中走廊,径直来到座大房前,大门敞开着,想必此就是厅堂,窗净明几,光线充足,两角落放着大瓷瓶。
中间挂幅大画像,也不知是谁,画像下有张大案桌,左右各放些大椅。
此刻在案桌右边坐着位妇人,上着大袖宽领衣衫,下穿拖地裙子,乌发盘起,插着金光闪闪头衩,相貌端正,风姿绰约,不过三十出头。
两衙役见了忙恭敬道:“拜见麻夫人。”想必她就是麻仁人管事夫人,估计已知道此事。
“你就是那李屠夫的儿子。”那妇人上下打量了番。
“长的倒是挺精神的。”那妇人没有再说什么。
门外面和窗棂外都围满了前来观看的麻府丫鬟和家丁。
皇甫天雄长叹口气,有什么好看,以后就是和你们共事了。
忽然见角落里有一丫鬟正冷冷地看着自己,细细一看,不正是王婶的女儿吗?原来她也在麻府里做事啊!
看来日后免不了与她硬磕。
妇人在衙役递来的纸上签下字,接着对外面喊道:“管家。”走进位约五十岁年纪、略显精明的男人。
“夫人,何事?”“带着这两位大人到账房里去领个赏。”两位衙役抱拳谢过。
那管家正要走,妇人又是喊住了他,“把他也带去,给他一个差使就是了。”管家连称是。
皇甫天雄跟着那管家走出大厅。
“麻全,此有位下人,你安排吧!”皇甫天雄一惊,此麻全莫非就是那天到家里闹事的麻全。只听的对方应诺了声后,从后面闪了出来。果然是他!瘦脸小眼,一副奸滑模样。
“是你!”麻全瞪直了眼,吃惊不已。显然他还不知自己因杀了人被判为家奴一事。
“你来此当下人来了,哈哈!”麻全大声笑起:“看我如何收拾你?”
皇甫天雄突然也哈哈大笑起来:“起初还以为你是麻府的管家,原来和我一样不过是个下人罢了!”
麻全本以为皇甫天雄会老实地求着自己,没想到根本不以为然。顿时睁大眼,咬牙道:“你给我小心点。”
忽他露出笑脸低头恭敬道:“少爷!”皇甫天雄转身,这才看见麻球端着鸟笼站在自己身后。
见是皇甫天雄,麻球吓了一跳,胖手抖动下,差点将鸟笼摔下,“他!他为何会在此?”
麻全忙是解释:“少爷,莫要担心,此小子现到我们麻府来当下人了。”
麻球奇怪地看着皇甫天雄,转身又问道:“此是究竟一回事,难不成他爹嫌弃他,将他卖与我家。”
“你爹才会嫌弃你呢!我乃杀了你家一个下人,被那衙门判到你家当下人。”麻全和麻球顿时惊问:“你杀人了,杀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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