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纳闷了。
“爷爷,今晚怎么做这么多好吃的?”我歪着脑袋问。
油灯下,爷爷满是皱纹的脸上展露出了朴实的笑容:“没啥,就是想跟你一起,吃一顿好的,你跟我这么多年,我也穷,整天省吃俭用的,让你也吃不好,娃儿,来,多吃点。”
说话间,爷爷就开始往我碗里夹鸡腿。
不对啊!
爷爷一直都喊我君宝的,只有小时候才会喊我‘娃儿',长大了再喊‘娃儿',那就不好听了,所以改口叫君宝,今晚为啥叫我‘娃儿'?
说真的我挺好奇,爷爷今晚好像很不同寻常。
我一边埋头苦干,一边含糊不清的说:“唔,好吃,好吃,爷爷,你也吃啊。”
爷爷就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我的脑袋,小声笑道:“我不饿,你吃吧,一会我去一趟何老才家里,让你跟小花的婚事定下来。”
我一听这话,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别人都说小花克夫,说她注定是寡妇,可我不信,我就是爱她!
没想到,今晚爷爷竟然同意我跟小花的婚事了,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见我激动的都快噎着了,爷爷又眯眼摸了摸我的脑袋,随即叼上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等我吃饱的时候,他才端着碗,让那些残羹剩菜吃掉。
收拾完碗筷,他披上破旧的中山装,踏着夜路,朝着何老才家走去。
我特么激动的一直在床上翻跟头,从床头翻到床尾,再从床尾翻到床头,遥想以后小花就会陪我一起在炕上翻滚了,那激动的简直要老泪纵横。
爷爷从何小花家里回来的时候,脸色红润,就像年轻了十几岁一样。
我知道,爷爷这一准是高兴呗。
“爷爷,成了吗?”我满怀期待的问。
“呵呵,那当然成了,何老才很同意,说婚事越快越好,君宝,今晚我就给你做新郎装。”爷爷抽了两口旱烟,从兜里摸出火柴,点燃了煤油灯,看样子要挑灯夜战,为我赶制新郎装了。
我真是太爱我的爷爷了,当即脱口而出:“爷爷,我祝你长命百岁,永葆青春,让我这一辈子都来照顾你吧。”
爷爷一愣,片刻后释怀笑道:“好啊。”
在爷爷话音刚落之时,不知为何,在已经点燃了一盏煤油灯的时候,他缓缓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根蜡烛,注视那根蜡烛良久,最后一声不吭的将蜡烛点燃,摆放在自己的正前方。
我很想不明白啊,爷爷这个人很节省,既然点了一盏煤油灯,为啥还要再点一盏蜡烛?
难不成爷爷年纪大了,眼花了,点一个煤油灯已经不够用了?
这个我也没多问,毕竟快要结婚了,有婆娘能玩了,那心里多高兴啊。
此时爷爷从柜子里翻出红布和黑布,要为我做一身中山装,听说县城里的人,结婚都穿西装,西装长啥样,我也一直没见过,反正村里人结婚,男的都穿中山装,女的大多都穿旗袍。
婚纱那玩意,山里人不懂,也没见过。
坐在爷爷旁边,看爷爷拿出量尺,熟练的用划粉画出一道道印记,然后拿剪刀裁切,最后我困意上涌,实在熬不住了,就说:“爷爷,我好困,我先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爷爷恩了一声,继续制作衣服,可就在我刚躺到床上的时候,爷爷忽然说了一句:“君宝,这件中山装,你切记一定要穿在身上,至少穿够七日,方可与小花完婚,记住!”
我迷迷糊糊的恩了一声,当即就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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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古洞往事(第三更!)()
朦朦胧胧中,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侧头眯眼看去,爷爷正坐在我的床边,注视着我。
“爷爷,你咋不睡?”
爷爷的声音忽然苍老了许多,他像小时候一样,摸着我的脑门,柔声笑道:“娃儿,我就是想多看你两眼,没事,你继续睡吧。”
说真的,大半夜的,我确实很困,哦了一声说道:“爷爷,那你也早点睡啊”,就继续闭上了眼睛。
一觉睡去,忽闻村子里的鸡鸣声,方才揉揉脑袋起床。
我眯着眼睛朝着屋里扫视而去,煤油灯还在燃烧,而蜡烛却早已熄灭。
我走过去,吹灭了煤油灯,正朦胧着双眼要到院子里洗脸,却猛然被眼前的事物吓了一跳!
摆放在窗台上的那支蜡烛,燃烧殆尽之后,流出来蜡油竟然汇聚成一个人形!
一个四肢伸展,平躺在地上的人形!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生在山村,蜡烛那可没少点,可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流出的蜡油汇聚成人形。
我没多想,走出家门在院子里洗了把脸,然后来到院子外的菜地里。
爷爷昨晚那么辛苦,我得给爷爷做一顿早餐犒劳一下,这才是个像样的孙子。
我正弯着腰拔青菜,忽听身后传来一句:“哟,小宝,今天咋起这么早啊?”
我低着头,从裤裆里往后看,正是村里的张寡妇,今天打扮的特俊俏,看样子像是去县城买东西。
“婶儿,早啊。”我仍然是低着头,在裤裆下跟张寡妇对话。
正走着呢,张寡妇忽然停了下来,笑骂道:“你个小王八蛋,老在裤裆里看你婶干什么?站起来,把**捋直了再说话。”
我挠挠头,红着脸站直了身子。
张寡妇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而且论长相,那也是村里排的上号的,虽说是山里人,但那皮肤真白。
小时候我还偷看过她洗澡,那时候总想不明白她的身体为啥那么白,有一次还被她发现了。
她笑嘻嘻的问我:“婶儿的身子白不白?”
我傻了啊,因为当时被张寡妇逮着,我根本不敢跑,所以只能呆呆的点点头,说:“恩,白,就跟白馍馍一样。”
张寡妇挺高兴,摸了摸我的脑袋,眼带笑意的问:“那你想不想摸一把?”
我靠,我又傻了。
思来想去,最后竟然天真的点了点头,脱口而出:“想!”
张寡妇一巴掌轻刷在我后脑勺上:“想的美!”
到最后才知道她是故意逗我的,当时她还说,年纪轻轻不学好,偷看女人洗澡会长鸡眼的,明白不?
“小宝长大了,越来越俊俏了呀,抽空让婶儿给你检查身体啊。”张寡妇又让我弄了一个大红脸。
我赶紧转移话题:“婶儿,你起这么早,干啥呢?”
“我去县城里买点化妆品什么的,你要啥东西不?给你带点。”
我想了想,快跟小花结婚了,她喜欢听故事,那就让张寡妇给我带本小说吧。
“婶儿,给我带本书吧,随便啥书都行。”
一番交代,张寡妇扭着丰腴的翘臀,走出了山村。
在村里,有那么几个人比较另类,一个是张瘸子,此人另类的原因是,从来不说实话,一直骗人。
还有就是张寡妇,原名好像叫做张小妹,山里人嘛,名字没啥文化,嫁到她老公家的时候,连儿子都没来得及生出来,她老公就死在外地了,这么多年来,她家的屋门都要被踩踏了,但愣是没再看中任何一个男人。
甚至村里有传言,说她在死了老公之后,性情大变,现在是个百合,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不过这些跟我没关系,我从来不去在意,都是一些老娘们茶余饭后的议论话题。
做好了稀粥,炒了个青菜,我去叫醒爷爷。
“爷爷,吃饭了。”我晃了晃爷爷,但目光却落在了爷爷为我制作的那件中山装上。
“爷爷,吃早饭了。”我又晃了晃他。
“爷爷,起床了,该吃早饭了。”当我说出第三遍之时,我才猛然惊醒!
我放在爷爷肩头上的手掌,竟然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入手处冰凉之极,犹如青石板!
“爷爷!爷爷!你醒醒啊!你别吓我啊!”
我脸色都吓白了,赶紧掀开爷爷的被子,不停的晃他,可不管我摸到爷爷身体的任何部位,爷爷的身体都是凉的!
晃了约有十几下,爷爷始终不动弹,我愣在了原地。
爷爷死了?
我不相信!打死我也不相信,昨晚还好好的爷爷,今天早上就死了?
“爷爷!你醒醒啊!我是君宝,我是你的乖孙子小宝啊!”晃着晃着,我的眼里就涌出了泪花,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唔…我怎么睡过头了。”我正看着爷爷流眼泪呢,爷爷缓缓的睁开了眼。
我狂喜不已,赶紧伸手去扶爷爷。
爷爷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先是揉了揉脑袋,随后穿上老旧的衬衫。
“娃儿,给我倒杯水,我口渴。”
我端起茶壶给爷爷倒水,而爷爷却颤巍巍的起床,将窗台上凝固成人形的蜡油捏了起来。
“爷爷,水来了,你慢点喝。”
爷爷一只手接过水杯,另一只手将蜡油递给我:“娃儿,去,把你小时候吃饭用的小红碗拿过来,把这蜡油融化了,放到碗里,插入一根灯芯,然后点着。”
我愣了一下,问道:“爷爷,这大白天的,点蜡烛干什么?”
爷爷似乎很难受,就连说话都特别艰难,他轻声道:“按我说的做就行了,去吧。”
我一切照做,忙好了之后,用棉花搓成了一个灯芯,插入蜡油里边,然后点燃了蜡烛,那小火苗在红碗里左右摇晃,飘忽不定,像是随时都会熄灭的样子。
爷爷喝了口水,对我说:“娃儿,我给你做的中山装,从今天起,你要穿在身上,至少穿够七天。”
我不问为什么,只是认真的点头,因为我感觉出来爷爷话里的凝重了。
“还有,你今年23了吧?”
“恩,刚过23生日。”
“你可以和小花结婚,但婚礼必须在你24岁生日的那一天举行,在这之前,你不能和小花同房,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我虽默不作声,却很想问问原因,但每当看向爷爷的面孔,我总是不敢多言。
爷爷指着床底下说:“娃儿,床底下有个木匣子,你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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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鬼作梯()
我弯腰钻到床底下,摸索了半天,最后搬出一个黑色的木匣子,看起来古香古色,只不过年头有点久远,看不清上边的花纹了。
爷爷枯槁的双手,缓缓的打开盒子,从里边取出了一把剪刀。
而这剪刀,竟然是木头做的!
“娃儿,在你和小花结婚的当天,婚礼必须在白天中午十二点举行,在举行完婚礼,回洞房的时候,一定把这木剪刀压在小花的枕头下!还有,如果以后深夜有人来找你,要你做衣服的话,你不要问他们的名字,只管拿这把木剪刀去做就行,切记,切记!”
爷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穿着一个小背心,肩膀上大多数皮肤都裸露在外,爷爷拍打我肩膀的时候,我隐隐感觉到,爷爷的手心中,仍然没有一丝温度!
说真的,我有点害怕了,我不知道爷爷交代我这些事究竟是什么意思。
忽然,爷爷伸出手掌,就像小时候那样,摸着我的脑袋,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娃儿,我死后,三天之内定有人来找我,你不用管他们是谁,届时他们会从我身上拿走一件东西,你尽管让他们拿。”
一听这话,我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爷爷!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说着说着,我的语音就开始哽咽了,眼泪更是噙满了整个眼眶。
爷爷摸着我的脑袋,慈祥的笑着:“娃儿,你起来,先听我说。”
爷爷伸出双手架住我的咯吱窝,就像小时候那样,想让我架起来,可爷爷刚用力抬了一下,就憨厚的笑道:“你看我都老糊涂了,娃儿长大了,我抱不动了。”
我赶紧起身,擦掉眼泪坐在爷爷的旁边,他眼神里满是回忆的幸福,拉着我的手对我说道:“娃儿,你切记,这件中山装,不可外借,不能让别人穿,其次,这把木剪刀你要收好,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东西,有灵性的。”
说着说着,爷爷的眼皮竟然不由自主的开始往下耷拉。
我赶紧摇晃起来:“爷爷!爷爷!”
用力摇晃了两下,爷爷就像刚睡醒一样,又朦胧的睁开了双眼,他侧头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小红碗中的火苗,由于小红碗里边的蜡油,本来就是已经燃烧过后的蜡油,现在重新插入灯芯,也燃烧不了多久,此刻火苗飘飘摇摇,眼看用不了多久就会熄灭。
爷爷静静的躺在了床上,平静的对我说:“娃儿,再。”
我擦掉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唱:“小嘛小二郎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那先生骂我懒,没有学问无脸见爹娘。”
伴随着歌声,我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小时候,爷爷告诉我,民国二十一年(1932),他出生在一个穷苦家庭,1942,河南大灾荒,父母卖掉了女儿,换来了两斤小米,这两斤小米让爷爷和他的哥哥在逃荒的路上活了下来,父母却饿死荒野。
1945年,日本鬼子被打跑了,爷爷给陕西一家地主打长工。
当时《读书郎》这首歌深深的激励了正在给地主家放牛的爷爷,从此发奋努力,给东家打工,存钱上私塾,这也就是如今的村里人,只有我爷爷有文化的原因。
爷爷的兄长,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后来进入共和时代,爷爷几经打听,可兄长的下落始终查无音讯,十之**是死在了炮火横飞的战场上。
被父母卖掉的女儿,也就是爷爷的妹妹,据说也是卖到了陕西,但爷爷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十七岁之时,爷爷就已经是个无父无母无亲人的孤儿了,后来在一直打听兄长下落之时,爷爷路过南阳卧龙岗,拜会当地裁缝,便学了这一手行当。
我唱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是从嗓子里哽咽出声音,而小碗里的火苗也开始越来越弱,爷爷听着读书郎这首歌,幸福的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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