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走了三四天,众人衣衫都有些凌乱,疲惫不已的停留在一快草坪上,赵区区翻了个滚,吐了口气,说道,“不走了,在这歇一晚。”
她的提议得到了何所惜的附和,可怜的少爷能从锦衣玉食的**生活适应如今以天为席的流浪儿生活,真的很不容易。
周浣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势,眉头一皱,问道,“真的要在这歇息?”
草坪不远处可有一个深潭,怎么看怎么不安全,睡到半夜出了点事又得耽误四五天。
赵区区一听这话就有些烦躁。
这论调她听了不下十遍,之前因为这些这顾虑坚持到现在,精神已经临近崩溃,她再不好好睡一觉,可能就要疯了。大约是能感受到她的气愤,周浣沉吟了一会,改口说道,“轮流守夜,就地休整!”
话落,赵区区便再也坚持不住,就地躺了下去。
草坪上的草是刚长出来的,很是柔软,她的脸颊触到草尖,丝毫不觉得刺痛,反异样的舒服。
见着她躺了下去,何所惜看了一眼越清辙,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铺在地上,笑道,“你要不要睡会?”
越清辙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接受他的好意,“你穿上,我不怕脏”
“噢”何所惜拿起衣服,有些僵硬的套上衣服,不知道为何,刚才那一瞬间,他真切的感受到了越清辙的抗拒。
她在抗拒什么?
他不愿意往深处想,不然他会不开心的,他背过身,强撑起精神笑了一下。
身后一阵响动,越清辙走了过来,坐在他身边。
何所惜有些紧张。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她转过头,认真的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里清楚的倒映他有些窘迫的面容。
何所惜近距离的看着越清辙,精致白皙的五官令他有些眩晕,那清凉的视线落在他的眼里,他的脸开始有些发烫。
许多年前,似乎也是这样,只要她认真看他,他就会发烧。
“有什么好谢的。”他笑道,双手不自在的拔着地上的小草。
“我不惧怕任何诅咒。”越清辙扬起下颚,目光坚定的看向远方,风吹起她额头碎发,像极了画中的公主,哦不,她就是公主,如同蒲公英落在了心头,何所惜心一痒,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可耳畔又传来一道声音,令他的手停在原地。
“我将会强大,谁都不会阻碍我前行的道路,诅咒不过是一个心魔罢了。”
何所惜苦笑,他垂头,喃喃说道,“是的,你很强大。”
所以他的关心显得那样微小,而可怜。
越清辙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可还是要谢谢你,诅咒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义无反顾的站在面前替我挡住这些不好的东西呢?何所惜,除了你,好像没有别人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哀愁与茫然,如同飞翔在茫茫大海中的孤雁,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也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他听着心一酸,转过头,看向越清辙。
这个将自己武装到心尖的女子,此时此刻也露出柔软的一面。
何所惜定定的看着她,似乎要将她刻进心底深处。
“因为温暖很少很少,有那么一点点,我也会很珍惜。”她回过头,第一次笑的温婉,“何所惜,谢谢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像诅咒中说的那样,众人背弃,请记住,我一定会站在你身后,永远不会伤害你。”
何所惜觉得鼻子有些酸,他胡乱的抹一下眼睛,躺了下来,低声说道,“嗯”
越清辙站在他身后,看了他许久,随即转身离去。
………。。
何所惜做了一个梦。
梦里越清辙对着他说了很多话,还会很温柔的对着他笑,他幸福的快要飞了起来,可下一刻,情景一变,临水何家,他的亲人们站在他的对立面,愤怒的望着他,眸中的怒火令他有些惶恐,他努力的想张口解释什么,可谁都听不见他的解释,父亲气的将他在族谱中的名字划掉,爷爷冷着脸看着他,说了一句话,随即四周出现许多侍卫,将他赶出了家门,外面下了好大好大的雨,他孤单的走在街上,路边每个人看他的视线都带着厌恶,他走啊走,似乎没有尽头。雨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的水坑,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随即尖叫起来。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何所惜猛地坐起身,摸着脸,惊恐的看向四周。
没有下雨!
依旧是夜晚,草坪之上一片安静,
赵区区与越清辙睡的很深,他回头,对上了一双讳莫如深的视线。
周浣静静的看着他,问道,“你做了噩梦?”
何所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有说话。
“我之前也做了一个噩梦,不要怕。”周浣笑着说道,指了指远处的夜色,“黎明总会来,任何事情都会过去。”
夜晚总是让人变得感性,连素日里两个逗逼一样的何所惜与周浣也开始了文艺而感人的对话。
何所惜点了点头,说道,“我不怕。”
当然,不怕是假的,梦里他的样子已经深入脑海了,他真的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那时候,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吾主()
何所惜有些迷茫的看着夜色,抱着膝盖回想着梦中自己的样子,真的很丑陋啊,已经没有了人样,他心跳的有些厉害,不知该向谁诉说这件事。
风轻轻吹过,草坪之上,每个人都开始有自己的秘密。
成长有时候就是这样可怕,何所惜第一次感觉到前路的不可测。
夜晚过半,周浣打了个呵欠,转头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赵区区,眼里多了几分担忧,如同何所惜一样,他时刻不能忘记脑海中的那一幕。
妖族的殿下?
赵区区?
怎么也不能将这个身份与她联系在一起啊,她父亲不是名将赵括嘛!?周浣百思不得其解,将赵家上三代的资料在脑子里循环播放了n遍,还是没找着一丝丝端倪,他咬着牙,惆怅的叹了口气。
一个梦而已,何必当真,想累了之后,他给了自己一个歇息的理由。
“好了,你去睡吧,我来开始守夜。”江云醒坐了起来,走过来笑道,“这么些天你也很累,不必强撑。”
周浣点了点头,露出两个酒窝,“辛苦了。”
…………。
而在他们草坪不远处,墨绿色深潭周围,一只形似鹿角的长状物漂浮在水面,鹿角上方多了一道亮光,一闪一闪,如同萤火虫一般。
“我闻到了那股香味了,不可抗拒的味道。”
声音绵软,带着几分可爱,话落,周围草丛一阵响动,许多双眼睛露了出来。都是竖着的瞳孔,与耶蛇的不同,它们的双眼多是纯真无邪,看起来与刚出生的小动物一般,湿漉漉的,每个看见的人都忍不住俯下身亲吻。
“我也闻到了,少鸢姐姐。那就是妖族最纯种的血脉味道吗?”
墨绿色的深潭少见的渐起了一道水花。鹿角渐渐上升,露出了藏在水底的真面目,那是一张美丽的少女面孔。只不过额头之上,有一只奇怪的鹿角,令她的面容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妖异的美。再往下看,她的身子被墨绿潭水衬得如同白瓷一般。周围的吸气声纷纷响起。
“少鸢姐姐,你好美。”
“是啊”
一道道赞美的声音在夜晚响起,潭水中的少女羞涩一笑,随即瞥了一眼水中的倒影。额头之上的那根鹿角让她的笑容一滞,她伸出葱白的指尖,抚向鹿角。眸中多了几分冷意,声音也不复之前的绵软。
“按照规矩。我们应该前去参拜的。”她的声音在深夜里多了几分凉意,侯在一旁的小妖们,面面相觑,有些不明白潭水中少女话中的真实意思。
“那…我们到底要不要过去行一下礼?”
少鸢温柔一笑,双手在潭水中一拍,水花溅起,刚好落在问话的小妖眼睛里,众道视线一呆,只见潭中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上了岸,身上披着一件墨绿色的锦锻,带着几分绿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妖娆有致的身材令人不由的屏住呼吸,妖便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带着媚人的气息。
洁白小巧的脚落在草地之上,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落在地上,一道漆黑的藤忽然长了开来,在那双迷人的双脚旁边围绕成圈,有意无意的磨蹭着她的脚腕,少女瞥了一眼脚下的树藤,抬起一只脚,轻轻踩下。
“啊!”
一道惨痛声响起,树藤迅速回缩,潭水边的一颗老树摇曳的厉害,漆黑的夜晚中,树根处露出了一双眼睛,上面写满了哀怨。
“少鸢你下脚好狠!”
笑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周围的小妖笑的开心。
“谁让你想占少鸢姐姐的便宜,活该你!”
树藤飞舞在天空,那双眼睛也一眨一眨,似乎是撒娇一般,少鸢也捂嘴轻笑,随即说道,“不胡闹了,我们商量一下正事。”
“少鸢姐姐,是关于那个同族吗?她怎么也会被逐出红河,她身上血脉味道可是最纯正的,我鼻子不会出错的。”
“到底要不要去看一下啊?”
小妖们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响起,少鸳站在潭水边笑而不语,一双湿漉漉的瞳孔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树藤忽然出声了,“她衣服都穿好了,一定想去打探一下情况,你们不要再吵了。”
声音戛然而止,众多视线放在了少女身上。
少鸳随手一挥,手中多了一道丝巾,她不紧不慢的将丝巾戴在了头上,围住半张脸,露出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墨绿色的头发在丝巾下方轻轻摇摆,整个人的魅力值直线上升。
“对了,人类还要穿鞋子,少鸳,给你。”树藤中央抛出了一双草鞋,少鸢看的一呆,弯下腰,捡了起来,看着上方细密的树藤,微微一笑,“谢谢。”
小心的将鞋子穿上,她一步一步走向远方的草坪处。
…………
江云醒是看着少鸢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期间,他们一直在对视,江云醒望着那双迷人的眼睛,嘴角挂着笑意,十步远的时候,他站起身,举手示意。
“不要再过来了。”
少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侧着头,问道,“为什么?”
“你再走一步,我就要出手了。”他肃然说道,手中已经凝起一道风刃。
“我…想见见她。”少鸳轻咬嘴唇,双眼愈加湿润,江云醒看的一呆,一阵风飘过,少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的眼前。
“妖孽!”他厉声喝道,有些痛恨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随手将手中的风刃袭了过去,破空声响起,十几根绿色的长发掉落在草坪之上,随即化为光点,渗透在了土地之内,小草摇曳,刹时长高不少。
少鸳回头。抚着头发,恼怒的看了他一眼,随手挥出了一阵迷雾。
江云醒立即屏息,上前伸手拉住她。
少鸳身体绵软,就着他的手臂就靠了过去,两张脸挨的极近,少鸳微微一笑。露出细密洁白的牙齿。
一个身材高大。一个娇弱瘦小,靠在一起与亲密的情侣无二。
周浣也正是这时候醒来,看着这一幕。有些不敢置信。
“我擦,就这么一会功夫,你就找着媳妇了,还是这么漂亮的媳妇。”周浣酸溜溜的说道。身为九五至尊的单身狗。他羡慕嫉妒恨有木有!
江云醒回头,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咬牙说道,“瞎了是不是?”
居然将他与妖孽配在一起,简直奇耻大辱!
他使劲的想摆脱背后少鸳的制约,却发现这姑娘气力极大。双手如铁钳一般,扣紧他的手臂
“你长的好看,我喜欢你。”少鸳忽然说道。一双眼睛眨了眨,漂亮的脸蛋继续往前一凑。
两人之间互相都能闻见对方的鼻息了。
江云醒羞恼不已。想摆脱她的控制,却发现脚已经被少鸳缠住。
“愣着干嘛,过来帮忙!”他回头看向周浣,眼底多了愤怒,原来,原来他如此弱小,连一个妖孽也灭不了!
周浣打了个呵欠,看着两人缠在一起的躯体,笑了又笑。
“这不是很好嘛,郎才女貌,今晚就把事给办了不好?”
江云醒已经被这话气的咬牙切齿了,偏偏少鸳如同一个未更事的小女孩一般,她凑近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令他打了个激灵。
“你愿意么?”
他愿意个屁!
江云醒碍于距离,不敢乱动,那双眼睛却是倔强的盯着少鸳,眸中满是愤恨。
“周浣你这个凑流氓!”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赵区区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睡眼,随即站起身,走了过来。
话落,江云醒能明显感觉到少鸳手中的力道松了一下,趁机便脱身。
少鸳静静看着走过来的赵区区,眸中复杂的紧,当看见赵区区那黑黝黝的面孔时,不由的一惊。
赵区区看见少鸳却是眼睛一亮,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好漂亮的姑娘!”
少鸳看了她许久,做了一个旁人难以理解的动作。
她轻轻的跪了下来,虔诚的向赵区区叩拜。
赵区区脸色一变,想上前将她扶起来,却忽然想起之前莲生同样的举动,便停住脚步。
这样贸然上前,恐怕有暴露身份的嫌疑。
“姑娘,你这是何意?”她抱着手,装傻问道。
少鸳看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吾主。”
四周一阵寂静,几道视线全都聚集在她的身上,包括已经睡熟了的何所惜也被这诡异的氛围给惊醒,他抬起头,看着赵区区,直接问道,“无主是什么意思来着?”
赵区区脸色有些阴沉,“你认错人了。”
她万万没想到,面前这姑娘如此直接,比莲生还令她苦恼!
周浣听见这两个字心便是一凉,他看向少鸳,第一次觉得那个梦境很有可能会真实发生。
被一个妖孽喊着‘吾主’,实在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周浣站在赵区区面前,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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