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桃花林,最终还是离去。
………。
儒门。
数千弟子列于殿前。
掌教真人一袭长衫站在祭台之上,下方跪着一道身影。
正是横澜冰。
这是赵区区离开桃林之后的第二天,也是镇住花妖之后,横澜冰回儒门受罚之时。
“横澜,你可知错?”掌教面无表情的问道,双手负在身后,眼底一片冷漠。
位于右方那一列的玉律忍不住张嘴,想说些什么,金科一把拉住她,用眼神警告她,别胡来!
“徒儿知错。”横澜冰低声说道。
声音却准确无误的传到了每一个列在身后的弟子二中。
“不会吧?”有人悄声问道,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素日里,最端方有礼的师兄怎会做出这等叛逆之事?莫不是中邪了?
“千真万确,前天晚上丁岚回来报信的时候,有弟子亲耳听见的,还是横澜师兄爱上一个女子,为了她甘愿做出这事的。”
“啊”听见话的人纷纷回头。
“横澜师兄,爱上谁了?”
不得不说,人人都爱八卦,特别是受人瞩目之人的小八卦,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我怎么,想象不出来横澜师兄会喜欢怎样的女子呢?”
“废话,你要是能想出来那可出大事了。”
“不不,我的意思是,谁配得上我们横澜师兄。”弟子连忙摆手,看了一眼跪在殿前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师兄天姿佼佼,容颜清俊,玉树临风,待人真诚…。。”
眼见着优点有点数不完,众弟子齐齐叹了口气。
第二百零一章 仲裁()
好一个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单身男神!
“师兄这般完美,到底是哪个女子有这么大魅力令他心折?”
某个弟子站了出来,笑得灿烂,“我听说啊,那人可是天启院的。”
顿时间,场间安静不少。
儒门对天启院的态度出奇的一致,都…很不友好。
“师兄他…。”有人支支吾吾的低声说道,“眼光是不是有点问题?”
“嗯,我觉得玉律小师妹就很不错啊。”
“怎么就看上天启院那边的了?”
“师兄做出这等事,说不定就是受那妖女迷惑的。”
“行了,没有确凿证据,别妖女妖女的乱叫。”站在队伍前列的男子回过头,肃然说道,“都给我安静点,也不看现在是什么场合,不知分寸!”
弟子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殿前这时候才是真正的落针可闻。
上方,横澜冰跪在地上,目光坦然的听着掌教宣读对于他的判决。
“不肖弟子横澜,犯大逆之过,令先辈辛勤付之东流,令妖孽夺取玉血,其行罪不可恕,其心罪可当诛!”
掌教话落,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一道无形的压力从头顶垂下,横澜膝盖一重,他抬起头,跪的愈加笔直。
“弟子,愿领罚。”他看着掌教,眼底满是坚定。
掌教这才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在祭坛之上,拿出了一道厚厚的书笺。
下方弟子一愣,脸色为之一变。
玉律目光一惊,也顾不得金科的拉扯。直接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师傅,不可!”
掌教脸色铁青,“站回去!”
“师傅,求求你了,收回书笺。师兄只是一时糊涂。您就手下留情吧,求求你了。”玉律跪了下来,拉着掌教的衣摆。双眼含泪,“书笺内有七道仲裁之剑,一剑斩尘念,一剑掠神识。一剑剔根骨,一剑杀天灵。一剑…。。”
越说下去,玉律的哭的就更惨,拉着掌教的衣服,泣不成声。“师傅,求求你了,别用书笺。师兄会死的…会死的…求求你了。”
掌教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殿前唯余玉律伤心的哭声。横澜冰微微一笑,往后看了一眼,台阶之下,千余名弟子,衣衫整齐,站的笔直,他一眼扫了过去,目光放在了一张面孔上,对着金科说道,“将她扶回去。”
金科目光一暗,上前,准备拉起玉律。
“师傅!师傅求求你了!”玉律甩开他的手,死死的拉住掌教,泪眼婆娑,“师兄罪不至死,求求你放过他吧,仲裁之剑…用不得啊。”她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而且…而且师兄这么些年,帮您处理门中大小事务,对待弟子也是谦和有礼,这些…这些您难道都忘了吗?”
玉律哀求的看着掌教,眼里满是希翼,“师傅…你…。”
“求掌教手下留情!”殿前某位弟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喊道,“横澜师兄罪不至死”
哗啦啦一阵响动,殿前数千名弟子依次跪了下来,端正笔直,众口划一的说道,“掌教留情!”
横澜冰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低声说道,“承情了。”
声音很小,金科站在最上方却听得清楚,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师兄弟,眼底多了几分荒凉,原来…原来这便是他的魅力所在?
得道者,落难之际,无人落井下石,反有人守望相助。
横澜,便是这种人罢。
这就是儒门的大师兄,也是他的师兄。
他恍惚一笑,缓缓跪了下来,轻声说道,“求,掌教留情。”
上榛看着跪下的弟子,眼底深处多了几分欣慰,他将玉律拉了起来,声音蕴含着真元,沉声说道,“既如此,七剑减四剑,惩罚年,抄万卷经书。”
这惩罚,比之前的重量,轻了不少啊。
三剑之后,横澜最多修为下降一个层次,养个数十年便好了。
看来,掌教早就另有打算。
众人放下心,微微吐了口气。
玉律抽了抽鼻子,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横澜冰,问道,“师兄,你别怕疼。”
横澜冰点了点头,“我不怕疼。”
话落,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不怕疼,可他…怕抄书啊。
多少年没有仔细阅读过一本书了?
看了就忘,忘了再看,丝毫没有印象,以至于这么些年,他一见到书脑十年…十年啊。
他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心塞塞的。
掌教拿起书笺,轻轻翻过其中一页。
符文乍现,天际风云涌动,一道巨剑横在空中,锋芒毕露,日光都被斩去两半,下方弟子看的一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便是,传说中的仲裁之剑?
“这是第一剑,斩去尘念。”
巨剑豁然向下,剑锋狠狠刺去横澜冰的头顶。
剑身没入横澜冰体内。
“啊”横澜脸色顿时煞白,脸上青色筋脉突起,看起来异常痛苦。
他死死的咬住嘴唇,闭上眼睛,尝着巨剑凌迟的感觉,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一处不挑战辙他的忍耐极限。
便在他痛苦的想晕过去时,巨剑猛地抽离他的身体,他瘫倒在地,长长地吐了口气。
师傅他…留情了。
仲裁之剑,每一次的执刑,需七个时辰以上,而他,不过这短短的半刻钟。
他撑起身子,朝着掌教再次行了一礼。
“接下来,我可帮不了你了。”掌教叹了口气,看着还未正式掌握的第二道仲裁之剑,心里多了几分担忧,他望着横澜,语重心长说道,“第二剑,你需守住心神,万不可失心!”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点了点头,“谨遵教诲。”
上榛不忍的撇过眼,伸手,翻过第二剑。
殿前一阵风平浪静,有人疑惑的看向上方,
“怎么也没个响动?”
“我看过记载,仲裁之剑后几剑无形无影,专斩心魄。”
“快看师兄!”
殿前有人惊呼,玉律忍不住一惊,看着浑身都是血迹的横澜,泪水再次涌了出来,正想上前查看,金科再次拉住了她。
第二百零二章()
“你上去也没用,他所承受的痛苦,无人能分担。”金科眸光黯淡,拉着玉律的手微微颤抖,看着接近昏迷的横澜冰,心下忽然多了几分酸意。
一直以为,躺在地上这个人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敌人,曾多少次,他都想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见。谁曾想,真正见着他这虚弱的样子,居然会觉得…难过。
那样丰神俊朗神采奕奕的一个人,也会这般脆弱?
是不是天启之下,皆蝼蚁?
蝼蚁的生命,便是这般不堪一击。
玉律的哭声在他耳边越来越小,他的思想空明,进入了另外一个境界。
上榛转过头,看了金科一眼,欣慰的点了点头。
………
整整六个时辰,横澜冰蜷缩在地上,血液流了一地,殿前一阵寂静,所有弟子静静的观望着。
丁岚眼眶有些发红,他背过身,仰着头,狠很的吸了口气。
“师兄,你咋了?”旁边一个弟子扯了扯他衣袖,小声问道。“你哭了?”
“你才哭了!”丁岚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喝道,“前天晚上我是不是警告你了?!师兄的事情别往外说,你当我话是耳旁风?!”
弟子目光一闪,往后一缩,“这事大家迟早要知道的。”
丁岚皱眉,扬手握拳,“你还有理了?”
“哎哎哎师兄,别动手,这事能怪我吗?”
丁岚冷笑,“难不成怪我?”
弟子偷偷瞥了他一眼,声音如蚊子一般哼唧。“师兄,连夜回来打小报告的不是你么。”
丁岚转过头,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师兄,你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弟子扯了扯他衣袖,略带歉意的说道。“总之。横澜师兄的这件事不管如何隐瞒,最终都会公之于众,何必藏着掖着?再者。这件事还有一个人一直未出场,我总觉得有些不甘心。”
“谁?”丁岚瞥了他一眼。
“那个…赵区区啊,师兄为她做出这等事,怎么没见她出来说句话?”他摇了摇头。怨声说道,“就知道天启院没一个好人!”
“别乱说话!”丁岚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弟子撇嘴。默默退下。
其实,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再少数,横澜冰此时越痛苦,众人对那位不出现的天启弟子就越发怨恨。
为什么别人救了你。为你受苦,你却连句谢谢都没有?
……。。
七个时辰,终于过去。
第二道仲裁之剑终于结束刑罚。掌教立即上前,查看横澜冰的状况。他轻轻输入一些真元。横澜冰脸上乌青一片,真元入体,如遇干涸的沙漠,艰涩难行。
体内的经脉已经被斩碎成段,或许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再使用真元念力了。
也安心的抄十年书。
掌教叹了口气,转过身,正准备拿起书笺。
“师傅!第三道剑,可否缓缓?”金科忽然睁开眼睛,眸中掠过一丝精光。
上榛看了他一眼,“刑罚之时,不可中断,这规矩,你不懂?”
金科抱手,回道,“弟子刚才有一事忘记禀报。”
“说。”
“天启院一泓院弟子赵区区,愿为横澜师兄领罚!”
众弟子目光一变,将视线放在了金科身上。
“这事,你怎么早不说?”丁岚不顾规矩气得大吼,“你偏要看着师兄痛的死去活来你才甘心?!”
金科并未答话,他跪在上榛面前,将赵区区临走之前的话说了出来。
“她说过,等试炼归来,横澜师兄的责罚,她一力承担。”
躺在地上的横澜冰手指微微一动,唇角绽放出一丝笑意。
金科目光直直看着掌教。
上榛一双瞳孔晦暗不明,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但金科知道,某一瞬间,师傅他…心动了。
赵区区与横澜冰,两人在他心里孰轻孰重,他当然分得清楚,如今横澜躺在地上虚弱无比,第三剑能不能接得下来,还是一个问题,这样下去,损失的是他儒门大弟子,与天启院有何干系,偏偏又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出了事,还要他徒弟一个人受罚?
思想刹那之间,众人脸色变了又变,终于有人站出来说道,“掌教,既然那姑娘有这个心意,我们…。”
“住口!”上榛大声喝道,“是不是以为自己做了事情,一定要得到回报?横澜他心甘情愿做这件事,与他人何干?!”
他迅速转身,似乎怕自己反悔,将手中书笺再次一翻。
第三道仲裁之剑,出现了。
众弟子脸色一沉。
看来事情已经不能回转了。
有时候真的挺恨掌教真人这个榆木脑袋的,这人怎么就不知道护短呢?
“次——…”
声音响的很突然。
整个耳边全是风声在嘶鸣,儒门弟子纷纷看向天空上方。
一道玄色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横澜冰身前,四五片碎衣摆摇摇落下。
“第五晨涧!”有人惊呼,不可思议的喊道,“他怎么来了?”
“他挡住了第三道仲裁之剑!”
“相传他已是天启准境,看来传言不虚啊。”有弟子带着几分羡慕的看着那道身影,喃喃自语,“太强大了。”
上榛自然也看见了第五晨涧的身影,他眸光一闪,向他行了一个特殊的礼。
那双黑曜石一般的双眼始终未向下方看一眼,端的冷傲出尘。
修长的手指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一般,有轻微的血液流出,但这依旧不妨碍他的强大气场。
毕竟,能单手捏住仲裁之剑的人,如今修行界中,已经少之又少了。
当然,也没有这么无聊,捏这个东西来玩。
“有何贵干?”上榛行完礼之后,依旧冷着一张脸。
第五晨涧淡淡看了他一眼,身影迅速消失在空中,一道蚕茧般的气流凝聚在某处,四周风刃肆意破坏着殿前的物体,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殿前的白玉阶梯已经坑坑洼洼,惨不忍睹,轰然一声,屋门前两根大石柱子裂开来,尘土飞扬间,上榛捂着心口,有些难过。
基业。
祖宗的基业啊。
“你到底在干什么?!”上榛大吼,忍不住飞掠上去,准备挽回一下祖宗的基业。
身影刚离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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