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峰心里头咯噔了一下,府内出了这等事,他一得到消息便立马赶了回来。但是太子和崇王跟着也过来了,而且,好像比自己这个家主还要了解事情缘由一般。
这样想着,慕峰感到一阵凉意自背脊传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如果说先前是觉得被扒光了衣服暴露在众人面前,那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很明显他是鱼肉。
但同样也有些庆幸,他及时投靠了其中一人,起码心中也有了份底气。
“今日,本王今日从一群黑衣人手中救下了一对母女,一问方知是忠义侯府的,便顺手把她们带了回来。”君逸崇说道。
慕紫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真的找到了。
心中对君逸崇不由又多了几分感激。
慕峰知晓崇王所说的母女必是失踪的安妈妈与菊儿无疑,但此时他最怕的是太子误会,只得看向君逸皓求助。
君逸皓仿佛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般,只顾玩着手中的骨牌,没有理会。
慕峰也只得默认。
之后,便有人把狼狈不堪的两人带了进来。菊儿一看到慕紫鸢便跪了下来,爬到她跟前哭了起来,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
安妈妈跪在屋中,没有看慕紫鸢,也没有抬头。身上有几处刀伤在泛着血,伤得不轻的样子。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峰对着安妈妈问道。
安妈妈俯首,凌乱的头发垂下盖住了半边刻满皱纹的脸,说道,“都是我做的,是我想要她死,与其他人无关。”
安妈妈像是报着必死的决心,没有任何的辩解,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
慕紫鸢就这么看着她,一行清泪默默流了下来。
“为什么?”
她从来没有想过安妈妈真的会对自己下毒手,即使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之时,她还是不愿相信,她甚至欺骗自己她只是被人陷害而已。直至菊儿也跟着消失之后,她才意识到严重性,那一堆毒蛇,这是要她的命啊!
真的要她的命啊!
可是这是她娘亲的奶娘呀,为何会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安妈妈略抬起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凉凉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我的孩子,没了,就在你出生的那天。”
这件事,慕紫鸢是清楚的。
听娘亲说过,安妈妈曾有个儿子,但她出生的时候,原本住进家中的稳婆偷溜出去。但此时娘亲生产等不得,大家都出去寻之时,安妈妈唯一的儿子便不小心落入了湖中淹死了。
这是意外,谁也不想。
“你怎么会有那样的药丸?”慕紫鸢把眼泪抹掉,问道。
安妈妈的理由无法说服她,况且一个老妈妈而已,怎么会有本事得到这些东西。
“其实,你是知道的,我这一门双面绣的手艺,想要换个银子,换个东西,再简单不过了。原本以为夫人死了,我离开了侯府,这辈子都无法替我的孩子报仇了,但老天还是待我不薄的,大姑娘是你自己让我回来,是你让我回来的,哈哈哈哈……”
第一百零三章 一样的目的()
“姑娘,她不会的,干娘不会的。”菊儿跪在地上磕头。即使安妈妈下药把她迷晕想要带她走,但她还是不信,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安妈妈目视菊儿之时,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本想念在母女一场,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但还是失败了,你今后好自为之罢。”
说完,表情有些决绝,藏在袖子当中的手动了一下。
“不要……”慕紫鸢喊道,但她与安妈妈之间有着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去阻止。
但有一人的动作却比安妈妈来得要快,就在那匕首就要刺进之时,白云眼疾手快把她手中的利器踢掉。
“干娘,干娘……”菊儿爬着过去,抱住安妈妈,痛哭不已。
“外边追杀你的,是些什么人?”慕紫鸢一颗提起来的心,稍稍安静下来了一点。
安妈妈身后还有人,直觉告诉她。
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自己害死她的儿子,要报仇。但如果真的那么恨自己,十几年来,那么多的机会,要是真想要自己的命,为何偏偏要等到今日。
如今心中的仇人还在,却急着要自杀,这反倒好像想要隐瞒着什么。
“许是以前的仇人罢了?”
“你一个老妇人,能招惹到什么仇人,说,是不是你的同党?”慕峰质问道,恨不得上去把安妈妈活剥生啃了。不过是侯府内的一个奴才,居然也敢肖想谋害府上的主子。这分明就是当着太子和崇王的面,说他连一个下人都拿捏不住。
“没有同党。药丸是昨日里我瞧见屋子里没人偷偷放进去的,毒蛇也是我买通了蛇老七放进来的。然后在厨房的饭菜中下了迷药,只有院子中的人都不在了,我才好动手。”
安妈妈一句一语地说来,平淡地陈述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像说今天吃了什么饭,干了什么活一般。
“那你又是如何杀死的蛇老七?”慕峰不是傻子,单凭安妈妈一个六旬老妪的力量,根本无法完成。
而且据他所知,安妈妈是这两日才重回的京都。这样的事情,分明是蓄谋已久,安排细致,岂是一两天便能发生的。
安妈妈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是震惊。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屋内的人足已捕捉得到,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干娘,你肯定是被逼迫的对吗?到底是谁在逼你,你说啊,说啊……”菊儿在不断地摇晃着安妈妈的身体,只想要从她口中得出一句‘不是我’。
安妈妈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跪着,任由菊儿打闹。
慕紫鸢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她知道娘亲的死因。当时娘亲身边的所有人一夜之间,全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安妈妈平安归乡养老,现在看来,或许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慕紫鸢看了一眼李姨娘,她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样,她最近真的异常低调,事出反常必有妖,会是她吗?
前世,慕紫月亲口承认,沈氏是她与周裴君所杀,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慕大……”慕峰低声吼道。意思非常明白,就算在这继续审问下去,也是无果了。但是查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的。
人前审问不出来,人后可就难说了。想从一个普通人里问出点事情,这个本事慕峰还是有的,审讯的办法多得是,只是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而已。
眼瞧着安妈妈就要被拖下去,慕紫鸢想要开口阻止,但她却不是最适宜开口的一个,只得求助般地看向君逸崇。
但君逸崇只顾盯着手中的茶杯端详,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慕紫鸢咬了一下唇角,狠狠地瞪着,她还是没有反应。
“慕大姑娘可是眼睛疼?”如此明显的动作,怎能不引起坐在旁边的君逸皓的注意。
慕紫鸢也是病急投医,乱了阵脚,才会如此。这关乎到她娘亲的死,她不能不紧张,查了那么久,才有那么一点眉目,不能放弃。可偏偏唯一能帮助她的君逸崇,又假装没有看到……
慕紫鸢收回她的目光,对君逸皓莞尔一笑,没有说话。
安妈妈被两个侍卫拉扯了出去,但到门口之时,却被站在门口旁的白云拦住了。
慕紫鸢心中一喜。
但慕峰却看向君逸崇,不明所以。
“慕侯爷,可是忘记了,这人是本王救下来的,理当属于本王的人。你这样做,是否欠妥当?”君逸崇说道。
君逸皓把手中的骨牌像君逸崇抛去,“三皇弟这话未免不在理了,这人分明就是忠义侯府的下人,怎又成了你的人了呢?”
骨牌准确无误地落入君逸崇的怀中,“是吗?可有卖身契为证?”
“这……”慕峰不知该如何作答,这些事都是李姨娘和老太太在打理,他怎会知道一个下人的卖身契,只得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的神色变了又变,安妈妈的卖身契早在沈氏过世之后便还了她,让她返乡还老了,如何还能拿得出来。
只是,安妈妈一定不能让崇王带走。她身上牵连的事情太多了,一旦被挖掘了出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太子皇兄,你还有何可说。”君逸崇挑衅地看向君逸皓。
君逸皓摊摊手。
“太子殿下。”老太太突然站了起来,向太子跪了下去,“太子殿下,这妇人涉及谋害我慕家孙女,罪大恶极。至此,元凶却还未找到,太子殿下可否卖我们慕家一个面子,把人留下,待审讯清楚,再行带走。”
小李姨娘在一旁撇撇嘴,这老太太还真是糊涂。人明明是崇王想要带走,却去求太子,真不懂是不是病糊涂了。
但慕峰却知,老太太此举已是最明智的了。
既然投靠了太子,便要站清立场。如若求了崇王,反倒让太子生疑。还不如趁现在,跟太子表明忠心,更借此探明太子的态度。
慕峰方才对老太太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他就知道,母亲不是那般没有见识的内宅妇人。
君逸皓让人扶了老太太起来,对着君逸崇说道,“不过是个下人而已,三皇弟你要来也没用。更何况你既然带她回了慕家,可不就是帮着慕侯爷查清真相的吗?”
君逸崇没有搭理,反咬了君逸皓一口,“如今有了太子皇兄在这,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说完,便欲走了。
慕峰和老太太想拦却不敢拦,只得求助于君逸皓。
君逸皓当然也不能让君逸崇走,他想要的东西还在白云的身上,岂能会让他轻易离开。
“太子皇兄是想动手了吗?”
君逸皓一笑,“本殿下如何会跟皇弟动手,只是三皇弟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到底目的何在?”
君逸崇凑近君逸皓,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是说了吗,和你的目的一样。”
说完便扬长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拦车()
秋日落叶纷纷,暖暖的朝阳斜印。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尽显京都繁华景色。
青石街道,忽高忽低的吆喝,哒哒的马蹄,高楼上阔谈的商人,结伴而行的伙伴,生机勃勃,京都的一天已经拉开了序幕。
慕紫鸢娴静坐在马车之上,双手紧握锦帕,叠放在膝盖之上,愁容满面,心事重重。
透过薄薄的纱帘,可以看到,大街上多了许多风尘仆仆的外地人,原本宽广的街道一时显得有些拥堵。毋庸置疑,离秋闱不过半月了,这些无非是京都附近赴京赶考的学子。
朝廷三年一届的考试,已此来选拨人才。多少寒门子弟寒窗苦读,只为这一日一跃龙门,从此报效朝廷,荣华富贵。
突然,只听车夫喝马的声音,马车骤然而停。
这分明还在闹市当中,何故会停下。
梅儿挑帘,想要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夫询问,“你是何人?这可是忠义侯府的马车。”马前,一个俊朗的少年张开双手,定定地站着,只离马蹄不过数步的距离,要不是及时控制住马匹,这少年可能早被践踏于马蹄之下了。
那少年不说话,只看着挑帘的梅儿眨眼睛。
梅儿认出了那少年,放下帘子,在慕紫鸢旁耳语了一番,慕紫鸢点了点头。
梅儿再度挑帘,看了一眼旁边,果然已有些行人驻足停留。京都是皇城,达官贵人自然是多,但平头百姓也不少。
他们最感兴趣的,无非就是这众多贵人们的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马车顶上,忠义侯府的旗子在秋风吹拂下来回飘动,格外引人注目。
忠义侯府最近的名声传地很响。
二姑娘越过大姑娘首先许了人,对方还是个白丁,令人猜测不已。
姨娘弑子,原因蹊跷,无从查证。
数十条毒蛇涌入府内,唯一的证人却被崇王带走,不了了之。
忠义侯府人口简单,这一桩桩的事情可不简单,耐人寻味……
现在,大姑娘的马车当众被个男子拦下,这戏码,看头也还不小。一时间,聚集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
“原来表少爷,我们姑娘方才寻你寻不着,没想到你却跑大街上来了,快些上来吧,去庙里上香,可不能耽误了时辰。”梅儿特意拉大的嗓音说道,清脆的声音,令旁边的人豁然大悟。
噢,原来是表亲。
看这少年的年纪,应是沈家的小兄弟吧。众人不禁这么猜测,听说皇商沈家的两位公子与慕大姑娘的感情特别要好。
原只当又是哪出好戏,现在发现是场误会而已,没有热闹可看,人流慢慢散去。
车夫是见过沈家的几位公子的,但没有一个跟眼前这位长相秀气的少年长得一样,正在纳闷之时,菊儿向他投来了个眼色,只得悻悻地低下头。
奴才的本分便是不该看到的东西,就要看不到。
那少年听闻梅儿的话,显得特别开心,连忙跳上了马车。
宽敞的马车内,中间放置着个小茶几,慕紫鸢正在悠哉地品着茶。
茶水的热气冒出,女子的容貌变得朦胧,那少年竟一时有些看痴了,这般绝色,如随时幻化成仙子,腾云而飞。
“七公主,可又胡闹跑出宫来了?”慕紫鸢问道,没有起身行礼。
君绍芹大大咧咧地,也不介意这些,但想到上次因为自己顽劣,罔顾病中的慕紫鸢,险些闯了大祸。
于是带着些讨好的意味,问道,“慕姐姐,你好啦?”
“托七公子的洪福,早就好了。”
君邵芹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好了便好,好了便好,省得三皇兄记恨我。”后面一句,几乎是自言自语嘟囔着,声音特别地低。
慕紫鸢一时没有听清,只听见她说三皇兄,便反问道,“崇王怎么了?”
君邵芹连忙摆摆手,吐了吐舌头,“没,没,没什么。”说着,便在慕紫鸢的身旁坐下,自顾自地为自己倒满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一路赶来,确实是渴了。
“七公主这次怎又偷溜出来了?”慕紫鸢继续回归刚刚那个问题,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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