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子接过他递来的酒囊,咕咚咕咚喝了个半饱。
“好酒量!与小乙哥一路之人,想必也极不简单。小乙哥,给说道说道你的事呗。嘿嘿,你不知道,这江湖早就流传着你的故事,我每次下山呀,都会特意去打听打听。哎,不过你这眼!哎!”
七子思思以往从未与那江湖中人接触过,哪能知晓这么许多,只是张大了嘴,不敢相信大山竟然早已闻名于天下。
见那人不住摇头,大山却只微微一笑,
“只一眼,却是看得更清了。至于我的故事,倒是记不得了。”
那人奇道,
“难道失忆了?不过你还记得我呀!”
“来到此处,便想起你来了!哈哈,沙老弟,你也别跟我讲我自己的故事,我只要到了那处,自然记起。这两位小友,便是与我一道,再走一次罢了。”
“哎,真是佩服你能如此洒脱,来,兄弟也什么都不说了,喝酒!”
“喝!”
几人喝到天明做罢,只因所带酒水只够喝到此时。屋里暖和极了,这半个多月以来,没睡一天安稳觉,三人一直到了第三日清晨方才醒转过来。
这天空破了几个洞,撒下万丈金光,几缕直直落到这小湖之上,波闪闪,异常动人。四人立在这湖岸金光之中,享受极了,
“这么长时间没晒过太阳,真是太舒服了!”七子感叹道。
“是呀,真舒服!你看这湖这草场,还有这漫山的茶花,简直就是人间仙境!!”思思笑嘻嘻说道,她不知这位沙姓男子为何会选择此处,心中虽有疑问,却仍不敢问出口来,不过还好,大山哥会讲给她听,她也只是晚些知道而已。
“没酒了!”
大山说了一句,二人大声笑了起来,整个草场都回响着这笑声,引得那远处山坡上隐约可见的一群牦牛不时回望这边。
“那咱下山?”
“好!”
二人齐笑一阵,这才回屋收拾。
各自分担了些肉食,那人将大半山珍打包起来,这才与三人一齐下山去了。这下山方向与那悬崖相对,倒是另外一条出路。这一路虽然好走许多,却绕得极远,后程还需探路前行,几人从天明走到夜深人静之时,这才下到了山脚下的村庄。
“小乙哥,这石板村好像没有酒楼,只怕连酒也不好找。咱们不如再走上两个时辰,到那建昌府中过夜。”
思思虽然未负重物,但这几日辛苦却是难以承受,最后也只靠意志勉力支撑了。大山知她早已到了极限,只道,
“我还不知道你心思?还是放不下吧!思思受不住了,咱们不如找上几匹马,又或是借上一条船来,总比走路要好上许多。”
“可这时候又如何找得?!”
大山指了指那一处灯火,笑道,
“马不好找,但船应该是有的,只不过保养的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大山的沙老弟一拍额头,惊觉道,
“我怎么把她忘了,她那老头子还在世,想必能借个船来。嘿嘿,这老头每日钓鱼,对其余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倒是过得舒心!”
大山一人去往那处,在水边寻到一条小船,便招呼几人过去。
七子惊奇问道,
“大山哥,这里竟然还有水呢!为何如此平静!”
大山示意几人上船,待到船儿离开岸边,这才说道,
“这老人家都睡得极轻,若是他醒了,可就麻烦了。我留了个信放门口,算是借用的。七子,你刚问什么来着?哦,对,这水啊!这是一个大湖,名曰邛池,这建昌府以这邛池为中心,方圆数百里。邛池之地与那安宁河谷相连,便是这建昌府最为富庶的地方了。这里几乎四面环山,得天独厚,一年四季日明月暖,气候怡人,倒是个养老的好地方。这邛池之美呀,一点不亚于我们之前的所闻所见。这里鱼虾肥美,资源丰富,倒是养育了一方纯良乡民。”
“我们前些日子看到的救灾情形便是如此,大家互帮互助,即使遇到这天灾,也是精诚团结,力合一处。”
那月儿挤了半天,终于露出头来。月光洒落水面,把他身影拉得老长。
“这邛池月颇为有名,可惜不是满月,不能饱上眼福。”
思思看这月儿虽小,却是明亮至极,把周围照得如白日一般,不由笑道,
“这已是极美了,我能想象那时场景,在这船上置上一桌酒菜,各位把酒言欢,真是美极了!”
“哈哈,妹子这提议好!一会上了岸,你们就在船上等着我,我去换了酒就来。小乙哥,哦不对,是大山哥不方便过去,这事就交给我了!”
三人使力,加上这月色皎洁,船行速度极快,也只一个时辰,小船便已到岸。这最近的酒馆只怕也有四五里地,大山三人熬不过沙老弟,只好坐在岸边等他回来,他一人扛着大块牛腿肉飞奔而去。这辛苦两日,还能有此体力,果然很不简单。
也只半个多时辰,他便带了酒回来,喘匀了气,这才说来,
“大山哥,刚在酒楼看那告示,你好像被通缉了!上次下山并未发现,似乎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你不是说这皇帝老子只默许了让江湖人士插手么?怎么官家也开始管起闲事了!这一带‘瓜哥’说话还有点分量,大家睁眼闭眼便放你走了。可这官家要是出手,只怕还是有些麻烦!”
大山摆摆手道,
“无防无防!该来的,总会来的!七子,看来咱们一时脱不了身了!你们自己小心一些!”
三人不知他为何说出此番话来,正疑惑间,四周火光亮起,把这一片照得似白日一般。
“大山哥!这怎么回事!”
“咱们早被盯上了!哈哈,我这般样子,可太容易暴露了!”
“哈哈,原来如此,那咱们先喝上两口,再大战一场,若是有命,回来继续喝!”
“甚好甚好!”
69 事态多变玉殒香消,江湖义气笑坐天牢()
那火光慢慢围了上来,连这水中都遍布了小船,想来也是做了周密安排才会如此有条有理。大山二人喝了个半饱,随意把那酒囊抛在一旁,然后直立起身形,将七子思思护在身后。
“别挣扎了!这里百十号人,有弓有箭,还有那众多江湖好手!你再厉害不过三人而已,哼,这还有个弱女子!要想活命,快快束手就擒!”
大山看看此人,约莫二十初头年纪,身着便服,却是一派官相,
“若是猜的没错,你便是人们口中说的‘小洪大人’了!”
那人抬起头来,火光印在脸上,国字脸形,绝非俊美之相,却是阳刚正气十足。那人一听,也是一滞,
“你这奸人还想使何诡计,本官不与你理论,这就要将你拿下!来人!”
四周窜出数十人,手持长弓,箭已上弦,只需小洪大人一发号令,便能将四人射成筛子。大山自己无数次历经生死,倒是毫不畏惧,可还有其它三人,可不能就命丧此处。
“小洪大人,我这死了都不知自己所犯何事,真是太过冤枉啊!”
那小洪大人哼了一声,笑道,
“祸害百姓,残害忠良,这还不够么!我这得到密报,可是千真万确!你的身形容貌,还有这同伴随行都一一对上,还有什么话可说!我本不愿牵扯这江湖之事,可都指向同一人,你还认为你冤枉么!”
“这祸害百姓,残害忠良,哼,确实是极大的罪行。不过,这密报!哎,我说小洪公子,哦不对,小洪大人,我犯了事,你找我便是。这几位,特别是这女子,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小洪大人甩了甩袖子,由于是便服,袖口并未展开,不很威风,
“哼,作为帮凶,一个也不能放过!”那小洪大人口齿清晰,谈吐有力,倒似是个秉公执法的大清官。
“我数到三,若是还不伏诛,便让你等万箭穿心而死!”
“大山哥,跟他废什么话,大不了一死!”
周围众人听了这话,都极为愤怒,几个弓手拉满了弦,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身穿大山胸膛。
“一!”
那小洪大人大喊,大山几人并未理会,
“二!”
那小洪大人有些怒意,正待叫出这‘三’,突然一人大声喊来,
“箭下留人!”
大山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一听这声就猜到了!‘瓜哥’别来无恙,您这箭下留人,也是从那说书的听来么!”
从那外间进来一人,正是“瓜哥”。七子思思那日远远见过,此时近处见了也觉奇妙。瓜哥头顶秃了一大半,只有后脑下方有些许黑发,他不愿成一光头,便一直将其留了下来。这月色之下,他这秃头倒是有些亮眼!常人都用手掌摸头,可瓜哥不同,他用前臂来回摩擦头顶,把那汗珠擦拭干净,似乎那汗珠会影响到他头发生长一般。
“小洪大人,我小乙兄弟绝对不是那丧尽天良之人!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以我这大头的作担保,他是绝对不会害人的!”
周围倒有不少江湖人士,一听这话,也是乱成一团,一人高声问道,
“瓜哥,莫非这人便是闻名天下的小乙哥?可刚那人叫他大山又是为何!还有,若是小乙,如此英雄,又怎会是,怎会是那奸贼!让人不敢相信!被这黑白两道同时追杀,可是遇上什么厉害对头?!”
小乙这名号在这大理江湖之中早已如雷贯耳,对大多数江湖中人来说,对他虽有些嫉羡,却无人敢说他是恶人一个。那小洪大人也曾听过此人名号,而自己也确实与他有些渊源,他全然不知自己想要追查之人,竟是小乙!心中也是打起鼓来。他本不愿伤人,刚才最多也只是吓唬对方,要说下死手,只怕也是不能。
“我确定,他就是小乙,我的好兄弟!大家都知道我的为人,我以性命担保,若他是那贼人,我先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我们先查清楚事实,再由小洪大人定夺,大家认为如何!”
这瓜哥在此一带极有声望,这般话也是合情合理,多数人当场便为他声援。
“哈哈!小乙哥,你看我们大理江湖,还是一派祥和的嘛!”
大山大笑起来,
“可不是嘛!小洪大人你认为如何?”
小洪大人犹犹豫豫,道,
“既然瓜哥作保,本官也可给你这面子,不过……”
话音未落,人群之中有人惨叫,竟是被暗器击中了要害!
“不好,有人偷袭!有人偷袭!”
众官兵惊慌起来,却并未乱了阵型,再看那中招几人,皆是中飞刀暗器,直直插入喉头,不论是否带毒,只怕都难活了。
“小乙先走,这群酒囊饭袋交由我们处理!”
这一声过后,却是四处惨叫声起,似乎这大山的帮手不止一人。大山看出一人,正要上前将其制服,岂料这伤了官兵,小洪大人怒极,再不管其它,
“还说不是那贼人,竟敢与官为敌,放箭!放箭!”
数十只箭急速射来,大山四人腹背受敌,情况十分危急。
大山把腰带一扯,散了开来,使劲向外一挥,飞跃而起,又将另一端接住,向外一拉,便卸下了半数箭失。那剩余飞箭也有半数被七子二人挡住,其余并未威胁到几人,思思被护在身后,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可这只是第一波箭雨,马上这第二波便已到达,此时大山与另外三人分开,箭雨也是分散开来,多数射向了大山这方。那小洪大人的卫兵训练有素,分两队人马,这队开弓时那队上弦,反过来也是一样,箭雨急促而下,又无太多停顿,七子三人便要支撑不住。大山只一人之力,又如何护得他们周全。
一只箭飞速射来,大山觉得有异,不似这此普通官兵所发,他不敢怠慢,赶紧迎上前去化解。可这用箭之人箭法极高,竟是在极短时间内连射四箭,分别指向一人。大山心头大惊,三个男人应是能够勉强应付,但这思思,可就难说了。自己离得太远,真是有心无力。七子本在思思前方,勉强卸下他的那箭,可思思那支已到眼前,他飞速后跳,想要用身体挤开思思,不过自己的身子也就暴露给了这飞箭。他不想这么多,只想救下思思,舍了自己性命也值了。
怎料思思看出他心意,竟然故意向那飞箭奔去。七子后退扑空,差点跌倒在地。飞箭从思思心口穿过后,直直插入水边杨柳枝干。又一波飞箭到来,七子还未奔到思思身边,右臂中了一箭,之后几箭也是被大山帮忙格挡,这才好险保住了性命。再看思思,身上又中几箭,浅色衣衫已被染红,鲜血涌出,把那身下尘土席卷成泥。七子眼中血丝遍布,看上去异常恐怖!他将手臂上的箭拔出,攥在手里,血水顺着箭失流下,一滴一滴清清楚楚印在地上。
“住手!全都停下!停下!不然我宰了你们小洪大人!”
叫唤之人正是瓜哥!他从后方制住那小洪大人,一把短刀抵住他喉头,
“你们都他娘的傻了么!有人制造混乱,就乱杀人啊!他娘的!老子也不管啦!要杀来呀!来呀!”
几个江湖之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来到瓜哥身边,一人说话,
“大家想想,刚才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为何又生变故,对他们四人又有何好处!大家想想,定是那奸人之计!咱们中计了!现在快些收手才是!”
众官兵犹豫着,那小洪大人也知自己刚才有些冒失,又害了那女子性命,
“众人听命,收箭!注意警戒!”
众位官兵倒是听话,全都放下弓来。瓜哥也慢慢放开了小洪大人。
不多时,一位士官来到小洪大人身边,
“报告大人,刚才有人偷袭,却不是他们一伙的。那几人已经伏诛,一人被生擒,却是自食毒药而亡。经确认,这些人十日之前便混迹在江湖人中,想必与这大山,呃,小乙无关。大人你看!”
小洪大人看着死伤官兵,捶胸顿足,再看看那边惨烈死去的思思,他大吼一声,
“你,小乙,还有这几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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