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黑之时,三人方才回到了白老的小院之中,与白老作别,这么大年纪,竟是哭成了小小孩童,青芒和月儿一见这情景,又如何忍受得住,跟着一齐哭了起来。童陆好说歹说,把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才让白老停了下来,众人又是一阵倾吐,直到夜深人静之时,方才各自散去。小乙回到屋中,却是久久无法入睡,只觉刚一闭眼,却已然天明。
车马早就准备好了,计定的时辰也是极早,也是想着趁白老睡着,自行走了,以免他再看见三人,又要大大的难过一场。小乙执鞭催马,三人就此出发,城门刚开不久,马车出了城来,在那约定好的地方,梁多的人已然在此等候多时,他稍稍打扮了一下,与平日装束有很大的不同,似个商贾一般,若不仔细看来,倒还真不一定能够认出!梁多这边便是一个商队,有个十来位,带着十辆马车,其中五辆装着货物,其余五辆则是装的人。小乙与梁多一齐过来看过,装人的马车之中各有四人,三名囚徒,一名看守,囚徒双手背起,被绑缚在车里。看守严肃认真,从那双眼之中便能见出其精明与能干。
小乙见着了黑狗,黑狗却并没有看他一眼。那毒神的手下未在其中,可能对他来说,发配边疆完全不足以抵消他所犯下的罪恶!小乙还见到了那个大白脸,他在最里处缩着,看守还算友善,为他盖上了一条毯子。小乙心中感叹,竟是有这么多囚徒,看来这世间也并非像想象之中那么安宁。他回头看向桂州城,里边暗流涌动,也不知道结局又会怎样!不过,他相信黄大人的能力,有黄大人在,便没有什么事解决不得!
走了,走了,离开桂州城,去往遥远的南方,那里会有什么人、什么事等候着小乙,他一点儿也不知,不过,这一路必然不会平静,就似这天上的黑云那般!
自上次见着雨落,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这桂州城被水包围,因而无论再热,只要不在那烈日下边死晒,倒也不会觉出多么难受,实在不行,往江水之中一跳,痛痛快快洗上一洗,立时便会舒爽。这刚一出城,却似是惹怒了雷公电母,头顶上的乌云一阵飘忽,便四处都有电闪雷鸣!那声响极大,也不知惊醒了多少醉梦着的人们!狂风卷起灰土,漫天而起,竟是与那黑云连到了一处!小乙只能半眯着眼,看这风云激变!
童陆坐在车马,看着这一切,大发感慨,
“范二哥这几个月的辛苦,就这般没了!”
小乙叹道,
“是啊,他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却仍然那般用心作画,我作为一个门外汉,也都是钦佩至极!”
月儿也道,
“不知范二哥接下来又会怎样?!”
小乙道,
“希望他能早日克服伤病,振作起来,成为这世间最好的画家,我相信,总有一天他能够展露头脚,赢得生前生后名!”
月儿道,
“嗯,哥哥说的是,范二哥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一滴雨水滴落到了童陆脸上,他用上的抹,雨水之中带着好些泥土,他赶忙缩回到车中,
“这雨来得也太快了吧,难不成是这老天爷不想要我们走,便让这风雨前来阻拦?!”
这雨点极大,砸到马车顶部,砰砰直响。小乙与梁多等人商议好,把车马聚集到一处,将马儿拴好,待这雨停了再行赶路。小乙回到童陆月儿这车上,只是片刻时间,身上已然全都湿透,月儿赶忙找来干爽衣物给他换上。雷雨之声太大,三人在这车内说话,也得提起嗓子来!好一阵子,那雨仍是没有一点儿停下的迹象,小乙看看外边,水淹过一半车轮,那马儿也都被吓坏,竟是一点儿不敢乱走乱动。
童陆大声叫唤起来,
“喂,老天爷,你还有没有完啦!这么几个月不下雨,这一下就要把城都给淹了才行?没道理啊,对吧?!”
小乙笑道,
“就你话多,这么大的雨,应该也下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再等等便是!”
小乙这话说完,足足过了半个多时辰,那雨仍是未停,看这情形,似乎也没有一点儿减小的趋势!小乙不住摇头,摊到在马车之上。
忽的,马车帘布掀起了一个角来,小乙一眼见着,坐起声来,大声问道,
“是谁?是梁多兄弟么?!”
外边那人继续掀起,把头凑了过来,雨水太大,那人满头乱发,水顺着脸躺个没完,也不知他还能不能呼吸得过来!小乙正想着他是谁,月儿却是先开了口,
“范二哥,你,你怎么来了!”
〇一上 真相大白难以置信()
“什么?你,你说什么?我和他,他,怎么,怎么可能!”
哼哼姑娘被惊得无以复加,她双腿一软,倒了下去。高大强也被大山所讲吓到,竟是忘了去扶哼哼。青芒过来扶住哼哼,想要把她拉起来,可哼哼一点儿没有意愿起身,她尝试了几下都未成功,也就不再勉强了。
所有人都清楚的,大山应该不会说慌,不过高大强竟是哼哼的生父,真是好难让人相信。
高大强声音有些颤抖,身子也是不住的晃动,说道,
“小乙,小乙兄弟,你说的,可是,可是真的?!”
大山与白老喝上一口,方才回他,
“我说的,可有过一句假话?!”
确实如此,大山讲述的故事当中,高大强也是经历其中,虽然有时听起来有些夸张,但事实也都是如他所讲!高大强嘴角抽动起来,看看大山,又望向众人,最后还是把眼神留在了哼哼那里!
“哼哼,我,我,你,你,我,我对不住你!”
哼哼怒道,
“你别自作多情,我跟你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高大强欲言又止,再次看向大山。大山笑着来到哼哼身边,轻声说来,
“若换作是我,我也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没有人能改变得了!你好生想想,多站在他的立场上看待此事,也许就要容易许多!”
哼哼哇哇哭喊起来,双手揪住大山衣袖,大山也就任她作为,只听得嘶的一声,那袖口被撕开了一条口子!这一声后,哼哼却是平静了一些,大山伸手摸摸她头,笑起说来,
“我也曾这般摸过你的,可你意是一点儿也记不得我了,哎,这是什么世道啊!”
哼哼泪水流得缓慢了许多,眨眼看着大山,似是在努力回忆当年情形,可谁都知晓的,她若是还能记得,又怎会不要命的来杀大山。大山伸出去的手本来还要再摸她一下,可看着她这般眼神,也是立时收了回来。
大山转向那高大强,又道,
“高大强真不是个东西,我想,你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高大强不住点头,悔道,
“我,我怎会不知夫人已然有了身孕,还,还为我生了个孩儿!我,我真是该死,真是该死!”
他伸手出来,在自己脸上重重打了一记,直把自己打得眼冒金星,那边脸上立时红肿起来,与另外一边形成了鲜明对比。而这种状态并未维持多久,那另外一边脸上也是同样受了一击,而后两边便没了任何区别。
大山笑道,
“我倒是挺佩服你夫人的!你这般对她,她还愿意为你生下孩子!”
高大强眼巴巴看着大山,他张开嘴说话,却因脸上肿起而显得不那么方便,
“她,她为什么,为什么会那样做,为什么不把这些事告知于我!”
大山反问他道,
“高大强,这都是你自己的问题啊!你好生想想,你有几时在家,在家时,又可曾关心过她,她大了肚子你都发现不了,可以想象她有多么伤心!她不愿意叫你知晓你还有个孩子,可能也是受不过这气吧!”
高大强喃喃自语,
“还有,若是那孩儿的伙伴知晓她爹是这么个小人,也定会瞧她不起,所以,所以还不如找个好人家,让她安安稳稳长大成人!”
大山摇头叹道,
“我可不那么想,若是一个孩儿知晓养育自己的并非自己的亲生父母,那才是真的悲剧!你可以不完美,但请不要放弃自己做父亲的责任!”
高大强眼中朦朦胧胧,泪水不停的打转,他慢慢走近哼哼,伸出手来擦了一下眼泪和鼻涕,
“哼哼,我,我……”
哼哼打断他道,
“要我认你当爹,绝不可能!你害了我娘,害了我,害了所有人的人,我不会原谅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
哼哼起身跑开,青芒赶紧冲了出去,又叫了人一齐跟上,免得她一人出事!大山也站起了身来,双手一摊,笑着说来,
“这姑娘个性太强,我可拿她没什么办法的!”
高大强一脸的忧郁,问道,
“小乙兄弟,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大山笑道,
“给她一些时间吧!还有,若是想要认亲,那也该学学怎么才能当个称职的爹爹吧!”
高大强这辈子,一半时间被人推搡瞧看不起,另一半则是毫无人身自由,其实也算是非常坎坷了!他本就对生活没有希望,更别说激情了!若是没有大山,他便会长久的待在那里,然后孤独的老死在属于他一人的树屋之中。对他这么一个身子残疾之人,能有那般归宿,其实也算得上是幸运了。他这次误打误撞出来,又听到了这辈子最让他铭心刻骨的话语,便叫他的生命瞬间充满能量!他有个女儿,一个活生生的女儿,她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自己却是要叫他人说起才知晓二人之间关系,真是不配做个父亲!
大山把高大强提起,放到长凳之上,笑道,
“你要给哼哼时间,也要给自己一点儿放松的机会嘛,来喝酒,喝酒,大醉一场,明天的事,明天再来解决!”
高大强的急促呼吸慢慢缓和下来,他端了酒,一连干了三碗,然后一头砸在桌角之上,撞起一个大包来,可他已然醉得不省人事,白尺叫人抬他下去,他也一点儿没有感觉。
七子早就有一大堆的话想要问大山,此时终于找着了机会,
“大山哥,你不会搞错吧,高大强真是哼哼的亲爹?!”
大山笑道,
“若是由你来讲述于我听,我也很难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想赖也赖不掉的!”
七子不住叹气,一连喝下好几口酒,
“谁能想到,高大强生出来的孩子,竟是一点儿不像他!我想他定是以为他这小身子会传给子女,所以才不愿要个孩子,这一来二去,他便更加自悲了,所以不愿回家,不愿与外人接触!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竟是偶然得了一女,生得还如此的健康!”
大山道,
“可不是么,所以说,无论是谁,都不能随随便便放弃自己,若是对自己都没了希望,那又叫他人如何看你!”
七子点头,回道,
“大山哥这话说得对,我也定会谨记于心!”
大山看着白尺,问他,
“我这次过来,也没好生与你说上几句,你这家伙,怎的还是那般不顾家里人,再这般下去,可不太好!”
白尺嘴巴张合一阵,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只听得大山又道,
“青芒是个好姑娘,你以后可要好生对她!你也知晓高大强身上发生的事情,本该是幸福,却被他亲手给丢弃了,这样的悲剧,我可不愿再见一次,白尺老兄,你可懂得?!”
白尺直立起身子,认真点下头来,
“我知晓了,知晓了!”
白老也是年纪大了,体力已然不知,又过一小会儿,便被人搀着回去歇着了。再看白尺这边,实实在在学那高大强模样,把酒当了水喝,没两下便把自己灌醉,然后被人抬了出去。
七子看着这画面,也是忍俊不禁,
“他俩还真是可爱!若是论起亲来,他俩当年也算得上是一对担挑,可是亲近得很,今日又是一齐把自己灌醉,果真算得上是有缘人了!”
这一大堆人很快便只剩下了大山与七子二人,大山心情尚佳,又道,
“不说这了,七子,这昨日在桂州城玩得可好?!”
七子点头道,
“这里山清水秀,气候宜人,百姓安居乐业,军民亲如一家,商业繁荣,人丁兴旺,还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宜居之所!我算理解了大山哥口中的范大画家,为何一来到此处,便再也不愿离开!”
大山点头道,
“喜欢便好,不如咱们就多待上一阵子!”
七子问道,
“那又要待到什么时候才好?!”
大山眯起眼来,笑道,
“待到哼哼不再跟着我们再走!”
七子哈哈大笑起来,回问大山,
“大山哥,难不成你还是怕了她不成?!”
大山道,
“咱们两个大男人,老是被个女的跟着,真是浑身不自在!咱们还是要把这事儿解决了才好!”
七子道,
“那又该如何解决?!”
大山嘿嘿笑起,回道,
“这不是有高大强么,这事啊就交给他来处理,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四处游玩便好!”
七子也笑了起来,
“哼哼若是被高大强缠着,想也烦也烦死了,又哪里会有时间来管我们,嘿嘿,此计甚妙甚妙!”
大山端起酒来,半眯着眼,又道,
“只是,玩归玩,咱们可别要忘了,这暗地里,还有不少人想要来拿我们的脑袋!”
七子立时收住笑意,严肃问他,
“大山哥,你是察觉到什么异常了么?!”
大山摇摇头道,
“这桂州城,如同当年一样,表面平静,暗里却是浪潮汹涌!”
七子哎了一声,回道,
“大山哥,我知晓得了!哎,对了,那位黄大人可还在这里为官?!”
大山反问他道,
“你认为呢?!”
七子呵呵笑着,回道,
“若是真有本事,只怕早就高升,去京城当大官儿去了!”
大山哈哈笑起,与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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