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亦行点头，无奈地耸了耸肩。
“恩。”霍斯寒慢条斯理地放下菜单，目光似笑非笑地停在她脸上，几乎一字一句地反问，“你们呢？”浅淡的语气，却又透着危险气息，纪安然懵了一秒，下意识就点了头。
“那点菜吧。”他这才移开眼，抬手叫来服务员，别有深意地补充一句，“吃完再聊。”
“……哦。”纪安然只能心虚地答应。
他那种属于长辈的压迫感又回来了，让纪安然有些局促，不太敢直视霍斯寒的眼睛。可是，她刚刚真的没说他什么坏话啊……
*****
霍斯寒的话向来不多，吃饭也都是安安静静的。陆亦行和潘锦都是聒噪惯的，他们因为牛排产生了共同话题，聊得兴致勃勃，气氛因此活跃了不少。
“喂，霍斯寒！”纪安然不想他受冷落，想着怎么着他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于是叫了他一声，但在霍斯寒抬头看过来时，却只能干巴巴地找话题，“好吃吗？”
他果然是和他们不一样啊！
纪安然默默地想：他举手投足间，都透射着优雅，而且是与生俱来的……正如他的冷清和骄傲一样……
“还可以。”他擦了擦嘴，放下餐具，“纪安然，我有东西送你。”
“什么？”她一愣。
旁边的两人也是一静，同样好奇地望过来。
他在三双眼睛的期待下，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不动声色地推送到她面前：“给你的。”
“你干嘛突然要送我礼物？”这样精美又正式的包装，让纪安然局促着不太敢收，但手经不住好奇先去拆，“是什么啊？太贵重我不能收的……哇！好漂亮！”
他送她的，是一串手链。不是名贵奢华的那种，但是很精致漂亮，链子是编织的，上面串了一颗珠子，像石头又像玉，淡金色的，在灯光下熠熠闪光……
她拿在手里就舍不得放下！可理智又不能收……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霍斯寒轻笑，抿了口甜酒，“欢迎你来江城的小礼物。”
“那……谢谢啊！”她迫不及待地戴上手腕，彻底宽了心。
霍斯寒点点头，别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角。
*****
“高手啊！”回程的路上，陆亦行止不住感叹，“这么漂亮的手链！我还以为你不擅长这些……”没想到霍斯寒一送，就秒杀了他送的盆栽几条街！霍斯寒这个人，真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看起来冷清无害，实则心计不浅啊……
“我知道，你是想获取纪安然的好感，然后……”他头头是道地分析。
“不是。”霍斯寒打断，笑意浅浅，“你真以为那只是手链？”
54。054洗完澡去敲他的房门吧（）
“上面串的是检测矿石，一旦靠近sh－1004药物，就会变色。”霍斯寒这才解释，对于自己的安排自信满满，“如果z教授试图接近她，我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他只要每天检查颜色就行了。
“原来如此……”陆亦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太专业的他不清楚，他只记得霍斯寒说过：sh－1004成品药物有一定的挥发性……那z教授身上一定会沾到！而且拥有成品药的也只有z教授……
以此类推，这是最简便的追查方法。
“原来你送她手链，是这个目的。”陆亦行明白过来，但对比先前的猜想，他总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反问，“那能不能获取纪安然的好感，其实并不重要？”至少目前的计划，看起来是这样。
霍斯寒不由蹙了蹙眉。
他的确没考虑过“好感”。他从不把情绪作为计划筹码，毕竟变数太大！可是现在，要让他顺势说出一个“不重要”，他却……突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斯寒？”
“你的提问毫无意义。”霍斯寒别开脸，冷冷回馈，终结了话题。
一路几乎无话，陆亦行安安静静地开车，心里却还想着纪安然，总觉得……她有点可怜，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快到霍宅的时候，他才重新开口：“z教授毕竟是个危险人物，如果直接找上她……”
他有些担心纪安然的安危。
“他不会伤害她。”这回，霍斯寒回答得很快，他嗤讽一笑，嗓音却很笃定，“绝对不会。”
*****
纪安然和潘锦手挽着手回华沃制药。她要回去上班，潘锦要跟着采访车回电视台。
“人长得帅，气质又好，还特意送这么漂亮的手链……”一路上，潘锦都在嘀咕，满脸八卦地凑过来，“安然，你要不和那位‘叔叔’发展一下吧？他是不是喜欢你？”
“你别乱说！”她和霍斯寒才认识多久？
“那他干嘛送你礼物？”潘锦不依不饶。
“这是欢迎我来江城的礼物。”话虽这么说，她的双颊却微微发烫。一定是因为潘锦起哄！
“哦……”潘锦故意拉长了声音，她倒是挺支持纪安然嫁这种青年才俊，于是不动声色地怂恿，“那你是不是该送他一份回礼？”
“回礼？”对哦，礼尚往来，况且她还借住他家呢，“送什么？”
“潘锦！回去了！”远处，正好有采访车叫潘锦的名字。
潘锦应了一声，丢下纪安然，一溜烟小跑过去。在她上了车以后，纪安然才收到她“出谋划策”的短信——
‘回礼：洗完澡去敲他房间的门吧！’
55。055心情，乱糟糟的（）
呸！
潘锦果然没正经……
纪安然红着脸，回复了她几个大大的感叹号，然后收起手机，回去上班。
**
办公室的气氛怪怪的。
像她这种初级药剂师，都是合用一个大办公室，每个人分到一张小小的桌子。但是现在，属于她的座位上却是空空如也……华凯不是说不开除她的么？
“安然！”往日不熟的b组同事过来，殷勤讨好，“华总正在办公室等你呢！快去吧！”
她给她指了方向，那边是教授办公区，一个个的小单间。
纪安然忙过去，耳边却听到不一样的嗓音——
“哼，她能有多大能力？”
“一个刚毕业的，她凭什么？”
周边有窃窃私语的讨论，她循声望过去，人群便立马散开。
****
“华总！”纪安然敲门进去，礼貌站好，“您找我？”
华凯正蹙眉坐在椅子上发呆，旁边的桌面上放着她拎东西的那个大袋，听到她的声音，他立马站起来，又恢复了温和的领导模样：“你看这个办公室怎么样？”
“呃？”突兀的问题，再加上他亲和的微笑，纪安然有些反应不过来，磕磕巴巴地回答，“很……很好啊。”
教授办公室都是设施齐全，还有观景落地窗，不过建筑装潢之类的她不懂……他问她做什么？
“那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办公室。”华凯愉快决定，顺便宣布了工作调动，“以后，你不用跟着a组了。你负责对所有研究小组监督审查，跟进他们的药物研究。”
“不行的。”纪安然的脸色当场就白了，“我刚毕业，无法胜任这个工作，这次发现新药问题的，也不是我，而是……”她急着解释，哪敢接受这样的安排？
她怎么懂审查药物？她看基础的都特别费劲……
“好了，我都知道。”华凯打断她，以领导的口吻鼓励，不给她任何辩驳的机会，“我相信你的潜力，多多努力，历练历练！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容置疑地说完，他便丢下她离开。
对于华凯这种商人来说：他并不在乎纪安然会什么，能做什么。她在他眼里的价值，是能应付药监局，推她上这个位置，能让公司少好多麻烦。
很简单的道理——
以后纪安然能审查出，那正好内部改；如果审查不出，药监局来找麻烦，那就把纪安然推出去，反正她是“有关系”的，药监局便不会太为难公司。
横竖都是赚。
****
而此时，纪安然站在崭新空荡的办公室里，心情乱糟糟的——
以后怎么办？
天天去请教霍斯寒吗？
56。056你听我的话么？（）
在纪安然目前的印象里，霍斯寒这个人——
平时还算好说话好相处，但一旦涉及专业性问题，他就会变得高冷毒舌，傲看众生……
所以如果天天去请教霍斯寒？
她实在没那个脸！
思忖了良久，纪安然决定豁出去一次：与其以后天天求教受气，不如现在就问问他的意见。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算是唯一一个“站在她这边”的人了……
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喂？”手机响过一声，便被接起。看到她的号码，霍斯寒微微有些头疼：要不要告诉她别随便打电话？没人“随随便便”打他的手机……但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逝，瞬间被理智压制了下去。
他只是静默了一瞬，然后冷冷清清地出声：“什么事？”
“我刚回公司……”纪安然吞吞吐吐地开口，看着这偌大的办公室，纠结着怎么形容自己的麻烦。
对面，他的动作明显一停。
“纪安然，”在她还在犹豫时，他便淡淡提醒，“你不用跟我汇报这个。”
他不需要知道。
“不是！我是想说，我好像遇到了点麻烦……”被他这么一误会，纪安然脸色一窘，连忙否决，顺势把这里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就是这样。可我能力不够，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她的声音，虔诚又期待，像守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你听我的？”霍斯寒一怔，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听！”纪安然在那端重重点头。
“做你会的事。之前你在做什么，继续回去做什么……药物监督，只是个虚衔。”他对实验室的章程很了解，指点她并不难。只是此刻他心情好，不自觉地就松了口，“要是碰到不会的，可以直接来问我。”
虽然，他一向是不带学生的……很优秀的研究生都拒绝过。
但，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破了例。
“我以前在a组工作，我还能回a组吗？”当霍斯寒还在蹙眉细想自己的“失言”时，纪安然已殷切地追问出声。
“可以。”
“那我可以继续跟进这次的新药研发了？”
“可以。”
……
有他这样的“后盾”，纪安然渐渐心安，只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这个办公室怎么办？”她要回去当一个小药剂师，从初级开始慢慢进步，怎么能用独立的办公室？
可这回，他的回答却是——
“有个自己的办公室不好吗？”他反问，标准的霍斯寒式回答。
骨子里的傲娇……
****
挂断电话，霍斯寒却微微蹙眉。
细想这样的工作调动……显然，她的上司对她产生了些“误会”。
只是可惜——
她的价值，可不是他们能利用得了的。
57。057她，在他手上（）
陆亦行悠悠然地晃进来，看到霍斯寒刚挂断手机，他的脸色不由一沉，连忙跑过去：“出什么事了？”
会直接惊动霍斯寒的，都不是小事。
“纪安然的电话。”霍斯寒暗叹，神色无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给了她号码后，他的手机没再消停过……而已。
“啊……哈？”陆亦行一怔，眼底顿时都是盎然地笑意。
果然！
纪安然是不会理解那个号码的重要性的……
“她说什么了？”按捺下心中的八卦和好奇，陆亦行刻意问得一本正经。
霍斯寒瞟他一眼，冷冷一笑。
“公事，你不用胡思乱想。”他简单概括，没有心情回答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在陆亦行的想象更天马行空之前，霍斯寒已打断他，快速部署：“我要回实验室，你准备录入实验数据。”
“……哦。”陆亦行只能意犹未尽地应了一声，闷闷地跟在他身后。
只是在走了几步后——
“换个铃声。”霍斯寒陡然停脚，在陆亦行还未回神之时，他便已将手机丢过来，再度强调，“给她的号码，换个不一样的铃声。”这样她再打过来，他就知道了。
“好……恩？”陆亦行没追问，看着霍斯寒的背影，默默地燃烧着内心的八卦之火：专属铃声啊？不是说“公事”的么……他懂的！他真的懂的！
*****
此刻，世界的另一端。
凌晨的实验室里一派冷清，静置或运转的仪器都亮着幽暗的光，照亮了墙壁上偌大冷暗的字母“z”。他正守着sh－1004的最后研制阶段，眼底自信和杀意皆是满满……
角落里的一台电视，正在滚动播放各地的行业要闻，此时正是江城的新闻：华沃制药新药延迟上市，或因内部员工检举，但公司领导承诺，一定会对大众负责……
这样的新闻，他总是百无聊赖地听着、看着，但这次，在镜头切过某个画面时，他的身形却骤然一僵，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本能地冲过去，按下回放，然后……将画面静止在某个定格上。
安然，真的是你。
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忍不住抬手，触及画面上略模糊的人影……只是，在瞥见角落中的某人时，他的心骤然一沉，然后脸色也跟着彻底冷了下来——
是霍斯寒。
“教授，您怎么了？”很久后，才有人过来找他，却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
“我们得去江城。”他缓缓开口。
“啊？为什么？您不是说……”
下属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他扳过屏幕，义无反顾：“安然在他手上。”
58。058他，是你朋友？（）
屏幕上——
新闻拍到的只是模糊的剪影。纪安然站在人群的中央，以“华沃制药员工”的身份，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而霍斯寒出现，只是个一闪而过的侧影……
他们有没有关系？没办法确认。
甚至无法凭肉眼判断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只是巧合？”下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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