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赵欣欣当然想过,她表示说,父王你若是有意出兵,我愿意找人去朝中活动,你手下虽然都是朝廷军队,但这不是什么难事。
胡闹!英王索性直接呵斥她了,说这些军队都是边军和常备军,布设在这里,是为了防伊万人的南下,你把兵都调走了,伊万人打过来怎么办?
赵欣欣赶忙解释,说我又不是要把兵全部调走——那样的话,朝廷也不会答应。
她只希望能调一半的兵走,反正目前伊万国正跟柔然发生冲突,应该无暇招惹中土,否则的话,中土和柔然夹攻,伊万人也得跪。
说到这个,她心里忍不住要佩服自家的夫君,若不是在去年冬天,他带着北地游侠儿,蹂躏了柔然和伊万,并且成功挑起了双方的矛盾,眼下的中土,局面只会更糟。
以伊万人的贪婪,以及柔然人爱贪小便宜的性子,绝对不会放弃这种敲诈的好时机。
事实上,中土国去年跟柔然起摩擦,导致李永生带领游侠儿进入柔然,起因可不就是柔然人见中土内乱,想要占点小便宜?
由此也可见,柔然人见利忘义,贪婪而鼠目寸光,真的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赵欣欣直到这时,才意识到李永生当时进入柔然,并且还北上伊万,这决定是多么富有远见。
然而非常不幸的是,英王告诉自己的女儿:你的消息不正确,伊万和柔然之间,虽然战云密布,双方都调集了重兵,但是目前看起来,双方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摩擦,都还算克制。
至于说能不能打起来,那还是两说呢,没准下一刻,两家就能商量好,一起瓜分中土。
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人别太一厢情愿。
赵欣欣闻言,求助地看向公孙不器,她对伊万的情况真的不熟,而公孙家就是东北的。
不器真君也很疑惑,他出声发问:伊万那边可是吃了大亏的,其中还有大公的人,以他们贪婪而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会忍住不发作?
英王的表情有点怪异,说似乎是涉及到了铁勒王的藏宝,伊万人想要寻找宝库,若是能找到藏宝的话,愿意以藏宝折抵柔然人所犯的罪行。
这又是李永生干的好事了,铁勒王藏宝的传说,在柔然已经流传了千年,但是最近提出来,炒这一锅冷饭的,却是观风使大人。
公孙不器见英王说得符合认知,于是就又提醒他,揶教伏尔加大区的主教说了,不会入寇中土,就算伊万和柔然和解了,有军队南下,没了揶教的支援,也不过是一帮土鸡瓦狗。
他特意强调一点,这是穆桐大主教当着北极宫三宫主,许下的承诺——有真君的背书。
但是英王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伊万人惯于出尔反尔,就算是大主教的承诺,也未必就可靠,他既然坐镇东北,就要对朝廷负责,对东北的父老乡亲负责。
这话就有点抬杠了,公孙不器觉得英王的态度不太正常,放出真君的感知感受一下,才发现不少的屯田兵正在兴高采烈地种地,纷纷说今年风调雨顺,会有一个好收成。
英王的士兵在种地!公孙不器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将消息告诉了九公主,九公主怒了,找到她的父王,问这是怎么回事。
英王轻描淡写地回答,说我的士兵总要吃饭,今年既有内乱,南方的产粮区又有大灾,我们不种地,饿着肚皮保卫国土吗?
赵欣欣愤怒地问她老爸:今年的收成如何?
收成很差!英王毫不犹豫地回答,朝廷不给拨粮的话,我的士兵吃不饱的。
赵欣欣气得笑了,我怎么听说,今年的收成很不错呢?
那是你听错了!英王非常肯定地告诉她。
不过,他终究不想跟自己的女儿太生分,所以补充一句:我说收成不好,那就是收成不好,就算收成很好,也还是要以我的意思为主。
你怎么能这样呢?赵欣欣有点接受不了,中土多少黎庶食不果腹,你怎么还跟他们争粮?
英王淡淡地看着她,好半天才叹口气,问她一句:中土的黎庶食不果腹……是我导致的吗?
赵欣欣当然不能这么认为,事实上,英王一直很注重劝农,又没有参与造反,中土的粮荒,确实跟英王无关。
大名府英王的封地,黎庶们不差吃喝,这是中土数得着的几个地方之一。
英王很干脆地表示,我的士兵种出来的粮食,只有他们有资格吃,别人休想惦记。
他也同情那些饿死的黎庶,但是这跟他毫无关系,而且中土的黎庶那么多,他的士兵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种不出那么多粮食,能让大家都吃上饭。
赵欣欣闻言,嘿然不语,好半天才出声问一句:你是不是也等着襄王打破顺天府?
英王的神色有点怪异,他叹口气反问,我坐镇东北,能保证抵御了外敌,不给中土添乱,这还不够吗?我并不负责拱卫京师,那是离帅的职责。
赵欣欣心里,算是彻底明白了,她这个父王在此刻,也生出了别的心思。
素有贤名,并不代表就是圣人,而且他说得也没错,在这样的乱世里,做好本职工作还不够吗?
赵欣欣心里这个郁闷,也就别提了,最后她问一句:你控制粮食丰产的消息,是不是想借此跟襄王一争天下?
英王淡淡地回答,我首先得考虑,朝廷的粮食供应断了之后,士兵们该如何生存,这个时候,谁想让我交出去粮食,那都是休想,我的人种的粮食,我就有义务帮他们保护好。
至于说中土黎庶的生存?对不起,我顾不了那么多,坐在金銮殿当中位子的,并不是我。
他倒没有说争不争天下,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年轻天子赌赢了就算了,赌输的话,别人争得,他为什么争不得?
赵欣欣的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良久才叹口气:父王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英王淡淡地反问,若是你在生日宴会上遇袭,自己家人也被人施术陷害,以及经历数不清的屈辱,你会怎么想?
“我都要回封地了,走到半路上被人儿戏一般地召回,不得不栖身于玄天观,这段经历,是你亲眼目睹的,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有点贤名,不该是赵家所有子孙的追求吗?”
简而言之,九公主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她原本以为,自己父王的工作,是最容易做通的,哪曾想,英王硬生生地给她上了一课,什么叫做无情最是帝王家。
跟李永生说起这些,她真的是一肚子的委屈,“我发现自己忙来忙去,所有人都不领情,当时我真想要回显达真君的傀儡,转借给坤帅护身。”
不得不说,永馨的心思,有时候赤诚得像个孩童,连这话都说得出来。
“那成什么了?怎么也是你这一世的父亲,”李永生不以为然地笑一笑,“他在这个时候,能说出保护好东北,已经很难得了。”
赵欣欣听他这么说,就又开心了起来,事实上,她从东北无功而返,最担心的就是夫君笑话她幼稚,他不出言调笑,她基本上就没什么压力了。
就在她回来的第二天,紫嫣都厨将大家召集了起来,宣布了一桩事情:有鉴于真神教再次入侵中土,在白虎庙的呼吁下,玄女宫将组织精兵强将,远赴西疆作战。
这一次,玄女宫将由玄后真君亲自带队,并且携带了五百名道兵。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青龙的承诺()
玄后这真君出动,又非一般道宫中人出行,沿途动静大得很。
按说真君出行,未必一定要摆多大的场面,比如说显达真君之所以被中土人炼制为傀儡,就是因为轻装出行,连随从都没有一个。
公孙不器携着赵欣欣,一日一夜往返东北,也就只带了她一个人。
具体到道宫身上,像上次在西疆惩治马盟,然后去新月国抢灵石,北极宫的三宫主也赶来接应了,她也没摆什么排场。
但是玄后这次出行不同,她带着弟子们去对战死敌真神教,这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很有必要广而告之,表示出道宫的担当来。
她所行的速度不慢,通告各方之后,直接带着龙马飞舟凌空飞行,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白线,所过之处,地方官员众生黎庶,都无不肃然而立,目视着这一行人。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玄后带着的人马,直接从荆王的地盘上飞过,差一点点就是从荆王府上空跨过。
而荆王不但不敢阻拦,还得矗立在空地上,表示出相应的礼节来。
哪怕他心里恨得痒痒的,该有的礼数必须做到——玄女宫此番出击,是履行自己的守护职责,是为了中土苍生,在此大是大非面前,所有其他的恩怨,在此刻都不值得一提。
其实玄后并不是要专门羞辱他——虽然有点顺势而为的意思,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她要前往海岱一行,穿行荆王控制的地盘,那是必须的。
她不是不能绕路,但是……凭什么绕路?
至于说她为什么去海岱?那是明摆着的,青龙真君跟玄女宫的人起了一点小龃龉,虽然事情没有搞大,很快就揭过了,但是真君之间沟通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尚未抵达海岱,襄王就得知了消息,这时候别说他在全面防守,就算搁在两月前,他正处在进攻状态时,也必须选择低调。
至于说对崂山玄女宫的敌意,他更是完全收了起来,才派到附近的五千军士,也老老实实地缩在军营里,不敢做出任何的举动。
玄后在青龙庙里待了一天的时间,然后两大道宫同时发出通告,在海岱的范围内,两宫将会展开更积极的配合——包括但不限于崂山一地。
也就是说,玄女宫对崂山松峰观的整合,获得了青龙庙的认可,一旦十方丛林建设完毕,有极大的概率是直接转交给青龙庙。
事实上,除了青龙庙,旋昊观也对这个建设中的十方丛林,也起了浓厚的兴趣,他们有意将此地当作旋昊观名下的小十方。
他们之所以有这个想法,也是对松峰观有不小的怨念,通过对松峰观高层的拷问,他们已经确定,自家的堂主之所以遇袭,是松峰观的人向襄王的人泄露了情报。
发动偷袭的人,九成九就是襄王的人,不过目前的情况太过微妙,中土的大敌新月国再次寇边,国内实在不能再乱了。
所以,在没有得的切实的证据之前,旋昊观不能对襄王做什么。
正是因为如此,旋昊观很渴望得到松峰观遗留下来的产业,也算是狠狠地恶心一下对手。
这些因果暂时揭开不表,因为得了青龙庙的认可,玄女宫和雷谷在松峰观,都没必要留那么多人手了——一旦有外人骚扰的话,青龙庙会直接出面庇护。
这种情况下,玄后在离开的时候,将丁经主和紫嫣都厨也带走了,她俩在玄女宫也是数得着的战力,此去西疆,肯定要有足够的好手,才能狠狠地教训新月人。
公孙不器和呼延书生商议一下,决定也一起去西疆,书生真君需要关照一下族人,顺便加快对秘境的建设。
公孙不器之所以跟着去,一来是两人的关系不错,二来也是伺机回报一下玄女宫的跨境之缘,但是必须指出的是,对于同样可能面临袭击的东北,他竟然没有出力的意思。
不得不说,英王的反应,令他有点微微的不爽——反正有你守卫东北,我就不瞎操心了。
所以玄后的离开,带走了崂山不少的战力,但是同时,她也留下了一个人——化主栗娘。
栗化主是跟着玄后来的,考虑到她跟赵欣欣关系极好,玄后特意将她留在此地,协助赵欣欣,将十方丛林建好。
玄后真君倒是没对雷谷的人提什么要求,不过李永生一看这架势,知道这里不会再有太大的问题,于是打算带上自己的人回雷谷。
离开之前,他还是有点事情要做,就在玄后离开海岱的当天夜里,他和赵欣欣悄然来到了摩天岭附近,距离青龙庙也不过三百里左右。
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李永生搭建一个阵法,然后摸出仙使令牌,轻轻激发一下,然后就收了起来。
不多时,一阵清风吹过,青龙真君已经出现在两人面前,他毕恭毕敬地一拱手,“小龙见过仙君和仙子,未知两位大人相召,有什么吩咐?”
李永生看他一眼,很随意地问一句,“你见过我?”
“小龙有幸,曾经远距离听过仙君讲道,”青龙真君毕恭毕敬地回答,“是经历了罗刹之变之后,上界仙君集中讲道的那一次。”
“哦,罗刹之变,”李永生点点头,这件事情他是对得上号的,虽然他并不认为,罗刹之变是多大点事,“原来是那件小事……我还当是朱雀分身跟你讲的。”
“那老鸟就不是好东西,”青龙真君听到这话,心中顿时冒出无数的怒火,“它才不会好心告知我,那厮乐得看热闹……有时候我真想响应玄女宫的号召,诛杀了这野祀!”
“好了,不说这个了,”赵欣欣一摆手,出声发话,“我且问你,你是被什么术法禁锢了活动范围,能否离开青龙庙,去西疆作战?”
“术法……没有术法,”青龙真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怪异的表情,“只是口头的承诺,可是我哪里敢不照办?”
“承诺……”赵欣欣的脸上,也现出一丝怪异来,若是对方是承受了术法的禁锢,她倒是不怕伸手解除禁锢,但仅仅是承诺的话,她都有点不便撺掇对方违背了。
要不说,这世上就没有破解不了的禁锢,只有心理上的禁锢,才是最让人无计可施的。
李永生倒是没有指望,对方能参与下界的战争,所以他只是问一句,“那你在这段时间内,庇护好崂山的这些人,没有问题吧?”
“这个当然没问题,”青龙真君一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表示,“虽然我承诺不轻易出手,但是此前不小心开罪了仙君,哪怕是为了赎罪,我出手也毫无压力。”
李永生点点头,才要发话,哪曾想赵欣欣不悦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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