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情仙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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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情仙使- 第5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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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土国对用兵,还是相当谨慎的。

    李清明身为军役部长,可以发布军令,但是用兵不仅仅是指挥军队。

    动兵可不是小事,别的不说,仅仅说后勤,就需要粮草和人力支持,宣传上还需要舆论支持,这都需要三院六部的配合,至于作战意图什么的,也得跟内阁解释清楚。

    当然,也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说法,但那指的是在外部的作战,想当年李清明挺进伊万国,不但没经过内阁同意,连上司也不支持他,可他也强行做了。

    然而必须指出的是,眼下的战事,是发生在幽州郡。

    这是京师所在的郡,是中土国政治、文化和经济的中心,天家在此,朝廷也在此——别说天子不想死,大臣们也都不想死,所以大家对军队的作战和调动,非常地关心。

    泄密这种事,也令人非常头疼,尤其是第三次军队出击的时候,除了李清明,只有内阁三位知道,甚至连坤帅这大司马都不知情——她在柔然边境呢,所以就特事特办了。

    可就算这样,消息依旧走漏了,一万精悍的士卒,直接被人堵在了山谷里,这支军队里配属了五名真人,但是最后逃出来的,也不过才千许人。

    这一支精兵,是要悄悄潜入海岱,断襄王的粮道的,结果惨败而归。

    李清明说到这里,苦笑一声,“主少国疑……原本就是这样了,很多人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打算呢。”

    主少国疑,就是说天家的威信不够,朝臣们不服气,有别的想法。

    这话实在太冒昧了,当着御马监的老大,他竟然敢这么说,这是人臣该说的话吗?

    然而非常奇怪的是,宁致远居然出声附和这军役部老大,“没错,消息竟然能从内阁走漏,天家彻夜不能寐,心脉郁结,甚至问我……朕真做了什么失德的事情吗?”

    “拉倒吧,”李清明却是不领情,他冷冷地看一眼宁御马,“谁说一定是内阁走漏的消息?没准是你内廷十二监呢?”

    这话也在理,严格来说,军方决定出兵的话,内廷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说句更过分的话,哪怕出兵不经过内阁,内廷也照样能知道。

    为什么十二监被人称作内廷?这是天家私人的朝廷,监督军方行事,也是内廷职责之一,而且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职责。

    这话也诠释了,为什么宁致远能容忍“主少国疑”四个字,没办法,他要是不能忍了这四个字,那就是默认内廷也有嫌疑——他巴不得李清明冲着朝臣开火呢。

    当然,现在李部长说的话,他就有点不爱听了,“你这话说得有趣,我们内廷的风光,全部得自于天家,李部长性情耿直我知道,但是麻烦你说话的时候,过一过脑子!”

    果然,内廷和军役部,还是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你少扯淡,”李清明一摆手,毫不客气地发话,“内廷全是心向天家的吗?先皇留下的老人多了,你去问一问天家,他敢杀完吗?”

    “你这话怎么说的?”宁致远的脸黑了下来,“先皇留下来的使唤人儿,天家当然要妥善对待……李部长,你知道你这句话,会得罪多少人吗?”

    中土是强调忠孝传家,少年天子再意气风发励精图治,也不敢把老爹留下的太监和宫女全部清理了——那叫不孝!

    退一万步讲,他将这些宫女和太监全部推进皇陵,活埋殉葬,倒是可以用“残暴”这个比较小的罪名,替代“不孝”的大罪,但是对他接下来执掌天下,有太多不利了。

    而且……当时太皇太妃还活着,她的身边人总不能也埋了吧?

    所以说,内廷其实也是个筛子,传出点消息也正常,先皇那么多的皇子皇女,那么多的妃嫔,还有太皇太妃这种连先皇都惹不起的存在,这里面……少得了探子和耳目吗?

    所以李清明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不过李部长心里也清楚,这话就是斗一斗嘴——事实上,内廷泄露消息的可能性,还真的非常小。

    这倒不是说,内廷里消息就不会外泄,筛子依旧是筛子,值此非常时期,天家正经是不能大面积撤换内廷的人手——有些人在内廷安置钉子,只是想自保,没别的想法。

    比如说英王,现在镇边东北,正红着呢,要说英王在内廷里没安排钉子,李清明是不信的,万一有点事情发生,英王岂不是变成了聋子和瞎子?

    没谁愿意成为聋子和瞎子——你走路起码不能掉到沟里吧?

    然而,李清明还真不太相信,消息是内廷泄露的,第一次反击撞上援兵也就算了,等第两次反击遇伏大败而回,就算再蠢的的人也能确定,是走漏了消息。

    那么第三次出兵,天家还能不知道控制内廷的消息?

    内廷虽然有监督军队的职责,但是能有资格掌握如此重要消息的人,内廷里也没几个人。

    这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是天家的心腹——比如说眼前这位宁致远。

    天家位子一旦不稳,这些人没有幸免的可能。

    李清明对宁致远不客气,那是因为内廷对军方的监督和牵制,倒不存在不信任的问题。

    所以对方说什么得罪人,他只是不屑地笑一笑,“不得罪人,我若是跟你同气连枝……你猜咱俩谁先死?”

    “你这话就没意思了,”宁致远哪里敢接这个话茬?他干笑一声,“其实吧,我觉得内阁也是担心军方势力过大……他们有私心。”

    “握草,”佘供奉听到这里,是实实在在忍不住,“内阁这是要夺军权?”

    “多稀罕呢,”宁致远很不屑地看他一眼,“文臣武将,这不是天生该对立的吗?你要不信……问一问李部长好了。”

    李清明嘿然不语,这种事情,不是他想否认就能否认的,事实上,他心里认为,极有可能是内阁泄露的消息,原因也在此了。

    内阁的三位宰辅,未必就会心仪哪个反王,但是值此江山动荡之际,能为阁臣多抓住点权力,才是真的。

    说白了,这依旧是赵家的江山,赵家天子可以换,人臣却未必会换,此刻不借机抓紧军权,那才是傻的——起码要抓住商议军事的权力。

    至于说出兵三次失利,会不会让内阁失去这个权力,那就在人说了。

    其实很简单,借口随便就找得到——军方的谋划能力不行,换我们内阁来吧。

    换内阁来的话,行不行呢?这就是两说了——大不了就是打输了,换个天家呗。

    这么诛心的话,也就是宁御马能说出来,并且试图点醒李清明。

    可是李清明哪里用得着他点醒?三次出兵都被人设计了……这里面仅仅是探子的问题吗?

    说句实话,他不相信里面没有猫腻,而最令他恼火的就是,某些文臣这么做,不是因为跟天家不对眼,也不是有了投靠的主儿——人家这么做,单纯地就是为了争夺权力。

    所以他郁闷地叹口气,看向李永生,“你明白了?”

第八百零九章 破局很简单() 
“我明白什么了?”,面对李清明的文化,李永生的眉头皱一皱,

    观风使听着这些消息,也有点震撼,说句实话,他真的没想到,朝堂的争斗,竟然会严酷到了这一步。

    这些人为了争夺权力,竟然能视军士们的性命如无物,也不在乎整个中土动荡,黎庶因此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甚至可能导致外敌入侵,中土沦陷。

    要不说,权力能蒙蔽人的一切良知,这话还一点不假。

    但是李永生并不因为这些意外,就忘了主要探讨的问题,他一摆手,“朝堂的事情我不想听,我就是想问一问,以粮困敌……你们怎么能看着黎庶受苦?”

    “你不要跟我说黎庶,”李清明莫名其妙地暴躁了起来,“你知道朝廷现在有什么建议吗?有人建议迁都……是迁都啊。”

    “迁都?”李永生的眉头微微一皱,“建议的人该杀!”

    大敌当前,建议迁都,这不仅仅是坏天家的形象,会动摇人心,还会给中土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

    前两点,李永生并不是很在意,起码不是特别反感,他在意的是第三点。

    迁都的过程中,会出现太多的问题,比如说政令的传递,又比如说国家防御重心的转移。

    但是对李永生而言,他最接受不了的,是黎庶会遭受的动荡。

    那要花好多的钱,浪费好多的人力。

    李清明却冷笑一声,“你也觉得建议的人该杀?”

    “迁都也没什么不好,”宁致远出声了,屁股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就不同。

    他最担心的是天家的安危,只要天家能活着,别人会遭遇什么,他是懒得考虑的。

    “屁话,”李清明毫不客气地呵斥他,“天子守国门,这是太祖定下的,你信不信,只要迁都,北方领土被人蚕食的命运,就距离不远了?”

    张木子听他们说了这些,也有点明白其中涉及到的东西了,不过她还是皱着眉头发话,“为了这些,你们就可以无视黎庶的生死,用粮食逼迫叛军?”

    宁致远皱一皱眉,淡淡地看着她,“朝臣有二心,军队也屡战屡败,天家还不想迁都,那只能用粮草逼迫对方了……不用担心对方捣乱,这叫阳谋。”

    张木子眼中,其实也是没有普通百姓死活的,但是这么多黎庶的性命安危,那就涉及到了道宫的根基,她冷哼一声,“屁的阳谋,死的又不是你。”

    对于她的脏话,宁致远也不介意,只是冷笑着反问,“那你倒是说一说,我们能做什么?”

    张木子被问住了,半天才叹口气,“这会让中土大伤元气啊。”

    “动荡之际,总要有人做出牺牲的,”李清明面无表情地回答,“你以为我忍心这么做?但是为了中土长治久安,我也别无选择了。”

    张木子不说话了,佘供奉虽然刚才说了几句怪话,可是现在,他也没心情说话。

    只有李永生轻叹一声,“黎庶做出这些牺牲,你问过他们的意见吗?朝廷问过他们吗?”

    “这何须问他们,”宁致远不耐烦地一摆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行了!”李清明喝住了他,很显然,他也觉得这话有点操蛋。

    所以他看向李永生,换了一种方式来陈述,“大事不与众谋,这个道理你该懂。”

    “大事不与众谋?”李永生气得笑了,“这不是一般的大事,而是关系到了他们的生死,当事人居然没权力知道?”

    “是啊,”张木子点点头,颇有一点不忿,“若不是永生你猜到了,咱们也不知情。”

    当然,他们都是真人,是否知情,并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死,但是这种可能动摇道宫根基的事情,大家竟然被蒙在鼓里,这就太令她生气了。

    李清明默然,半天才叹口气,颓然回答,“消息传出去,会提前引发动荡,其实有的时候,活得无知一点,并不是坏事。”

    李永生的眉头皱一皱,“终归死的不是你李家人……好了李部长,咱们的交情,也就到这一刻为止吧。”

    李清明的眉头一挑,低声怒吼,“那你让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

    “这太简单了,”佘供奉冷哼一声,“再出兵的时候,不要通过内阁,不就完了?”

    “你说得轻松,”李清明也冷哼一声,“在别人眼里,李某人是军役部长,但是在这顺天府里,我屁都不算,三院、内阁、大司马、皇亲国戚、权贵勋爵……你知道我惹不起的人有多少?”

    他心里真的很委屈,“这些人一个两个的话,我李某人不惧,他们加在一起,那影响力……天家都不敢说军事不过内阁!”

    佘供奉冷哼一声,“合着权贵的意见才是意见,黎庶的性命就不是性命?”

    李清明无奈地看他一眼,“你这不是抬杠吗?换你来试一试?”

    他也承认,这说法是不太公平,但是天底下的事,哪里有那么多公平可言?

    “呵呵,”李永生轻笑一声,脸上是满满的嘲讽,“李部长,你的脸还真大,敢跟天家比……天家不能的做的事,你就也不能做?”

    “那是当然了,”李清明下意识地回答,“天家不能做的……咦,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还用得着问吗?”张木子快言快语,“你当初在东北,不也是没有遵从军令就出兵了?”

    “这怎么能一样?”李清明从话语中能听出来,张木子是外行,他却也懒得解释,只随口说一句,“边军和护卫京城,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佘供奉嗤之以鼻,“还不是舍不得屁股下面那个位子?”

    “你!”李清明眼睛一瞪,真有心思发火了,他很看重跟李永生的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任由外人耻笑自己——道宫就很了不起吗?

    然而下一刻,他的眉头一皱,将火气又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良久,他才看向李永生,“原来是这个意思……你考虑过我这么做,会遇到什么后果吗?”

    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当初他在伊万边境的时候,孤注一掷地出兵,那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责任不算太大,现在他敢这么做的话,责任不算小,但也未必一定会掉脑袋。

    只要能打了胜仗,天家也愿意保他的话,哪怕是众人一起弹劾他,他付出的,大概也就是丢官罢职——起码是有幸免的可能。

    此前他想的是,自己若是敢这么做,是官场大忌,会成为众矢之的——体制中人维护体制的决心,那不是外人能想像的。

    但是李永生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其实,只要自己是出于公心,也就未必会粉身碎骨,此前他觉得对局面无能为力,还是太看重自己的位子了。

    这就是所谓的固定思维模式,跳出这个圈子看一下,事情并不是完全不能改变。

    当然,想这么做,那也要冒天大的风险,首先要不把军役部长这个位子当回事,这个决心就不是那么好下的——须知他再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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