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嬷嬷,难道还能对我怎么样?”衍宣可故作不意道:“我这次来看你可是禀过父皇,慧妃母还担心过了病气,父皇却夸我友爱手足。我看啊,今天等父皇下朝以后,估计他也是要来看一看你。”
衍宣和苦笑,前两天自己昏迷刚醒时候,父皇甚至都没有派人来看,送人参也是让慧妃带来,虽然这里面也有郑皇后逼迫太过缘故,但他对自己厌恶已可见一斑,若他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份,只怕也是会伤心吧?今天可能来看他,估计也是为了压郑皇后一个头,毕竟自己是给郑皇后请过安后才病倒,可以算是她照顾不力。
衍宣和轻咳了几声:“你今日不用上课吗?我生病了,师傅也不会太管我,你可就麻烦了。”衍宣可眨了眨眼,笑道:“昨天功课我都做好了,林太傅重孝悌,他不会说我。”衍宣和觉得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心里暖暖。林太傅为人是板正,重孝悌是没错,若衍宣可真逃了上午课,那也是绝对捞不着好。
衍宣可又磨蹭了许久,才衍宣和板起脸训斥下去上课去了。哥哥虽然懦,落水之后多了几分主见,却让人觉得可爱了,他也不知为何,只要与哥哥一处就觉得高兴,为了让哥哥亲近自己,使点小手段也是应该。他握紧了自己右手,他刚刚用它试了哥哥额头温度,好高兴。衍宣可心里高兴,但总算还记着自己要与衍宣和佯装不和,出门时候脸色板正,还刺了守门口李嬷嬷两句不痛不痒,自己让她下去她就下去,她还明知他与衍宣和不和,这样不忠心奴才要之何用?
“殿下,奴婢为殿下把药取来了。殿下先起身把药喝了吧。”衍宣和抬眼一看,却是昨日他从郑皇后处讨来小宫女,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样子,五官模样都只是一般,但她本来是郑皇后宫里,也经过了郑皇后筛选,看模样应是今年选宫女,还未完全被郑皇后收服,还是有收为己用机会。他现根本就没有宫外势力可以调查,也只能借用郑皇后已经筛选过了。
衍宣和一口将那一小碗苦涩药汁喝光,拣了两颗蜜饯吃下,故作不经意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呢。”那小宫女脸上一喜,迅速跪倒恭敬道:“奴婢没有名字,还请主子赐名。”衍宣和扫了她一眼,这下反应倒是,当初怎么会被其他人推出来提醒郑皇后说是慧妃到了呢?
“你就叫碧玺吧。”衍宣和沉吟道。他又看看已经候一边李嬷嬷“嬷嬷,这丫头还小,您我这儿时候先帮我管教一下吧。”他对这个小宫女还是不够信任,且让她与李嬷嬷互相监督,自己再观察一下吧。
等到近午时候,善财突然掀开了衍宣和床帐:“主子,陛下来看您了。”衍宣和一怔,就挣扎着要起来迎接。昭帝却已经进了殿内,示意善财按住他:“你还病着呢,就不要起来行礼了。”衍宣和不应,到底还是被他挣扎了起来,床上向昭帝行了一个礼。昭帝皱着眉头:“你与朕乃是父子,不必如此多礼。”话虽如此说,他话音里却没有半点不悦。
衍宣和善财搀扶下坐了起来,他微侧着头,轻声道:“儿臣虽然年少,也知孝悌之意,哪怕重病,礼也不可废,何况儿臣本就没什么,劳动父皇来看探已是惭愧了。”昭帝看了看衍宣和仍因为发热而泛红脸,又念及他只有两个孩子活了下来,心里慈父之心到底还是压倒了对郑皇后厌恶。
昭帝向后看了看,从跟着嘉德殿大总管元圆手中接过了一个锦盒,打开来是里面是六座巴掌大精致小山,山上人物楼阁树木皆细致异常,连人头发都历历可见,看形制正是仿天下六座名山而成。衍宣和微愣,这个东西他上一世也是见过,却是衍宣可手上,是他珍藏之一,没有想到昭帝居然给了他!
昭帝注意到了衍宣和盯着小山不动眼,还以为他十分喜欢,当下笑道:“这个小玩意做得还算精致,又不失意境,确实是不错。”他随手将锦盒搁衍宣和枕边,柔声道:“太傅那里我已经交代过了,你先安心修养,等过半个月再去读书也没有关系。”衍宣和伸出手指搭锦盒边沿,闷闷道:“这东西阿可也有吗?我是哥哥,还是要让他先选比较好。”昭帝朗声大笑:“朕给你了就是给你了,你拿着散心吧,别闷坏了。再说了,大两个时辰算什么大呢!”
昭帝又把广明宫如今管事宫人都叫了过来,恩威并施敲打了一番。尤其是顶着照顾衍宣和名义李嬷嬷,是被他说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待昭帝走了之后,广明宫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
当夜,衍宣和辗转反侧苦恼了一夜,他明明不是皇室子弟,现如今一切都是他不应该得到,他占据着这个位置也只是想报仇而已。昭帝今天对他温和是他上辈子渴求了一世也未得到,衍宣可也是真心对他,他却抢了他珍视摆件,分薄了父亲宠爱,虽然不是有意,可结果就是如此,他又是内疚又是恐惧,第二天愈发烧得厉害起来。
*d^_^b*
8第六章()
衍宣和这一场病反反复复折腾到了第六天上,才好了起来。期间连避居慈宁宫中太妃们都惊动了,得了昭帝允许后一起来看了一回。这些太妃虽然无子,又是常年困慈宁宫不能出,但毕竟是长辈,郑皇后虽然不用看她们脸色,可也不能太过给她们没脸,何况有几个父母兄弟朝中也颇能说得上话。
衍宣和觉得病一好,便要求去上课,郑皇后本来不允,后看衍宣和一直坚持,李嬷嬷又劝她让衍宣和出门散散心也好,待太医说出七皇子风寒已痊愈,身体还需长期调理之后,她到底还是点头允了。衍宣和读书上没有多少天分郑皇后也是知道,但有个好学名声这个事又好处置一些。
第七日时候,衍宣和终于站了上书房里。可能是因为昭帝吩咐吧,林太傅也没有考他功课,倒是把他提到一边,让他自己先抄书复习一下,布置任务也极轻。衍宣和抄了一阵,抬起头来放松一下,却见身边桌椅上已坐了人,他一转头,那人就冲他露出了个见牙不见眼笑,唬了他一跳。
“郑瑾远!”衍宣和真是又可气又可笑,这个孩子比他还小一岁,虽是郑家人,甚至还是**孩子,他却对他讨厌不起来。**子嗣之艰难,比之昭帝甚,他到现还仅有郑瑾远一个孩子,还是个庶子,他那些有名有份正妻、平妻、滕妾没有一个有消息,偏叫一个大字不识二等侍女只一夜就抢了先。按说作为艰难得来独子郑瑾远该是极其受宠,可**妻妾哪一个是好相与?**刚出生,生母就被发卖了,他则被养嫡母跟前。而且现还只有衍宣和知道,郑瑾远靠装疯卖傻长到成人,不仅偷偷寻到了他生母,还抛下了郑姓,随母亲姓夏去了。
时人引为笑谈,可夏瑾远半点不乎,他惫懒性子和满不乎态度不知气昏了多少郑氏长老,偏偏他不知从何处挣得了万贯家财,净身出户不说,还留了七万两给郑家,说是还了养育之资。衍宣和当时虽为他担忧,可心里不是不羡慕他恣意。现觉得他们都是反郑家同盟,心里增几分亲近。
郑瑾远咧咧嘴:“表哥你怎么病了这么久,弟弟家里都要玩疯了。”衍宣和苦笑,郑瑾远向来恣意,又不知道受了他嫡母什么刺激,每每只有他上课时候郑瑾远才会懒洋洋出现,自己连前些日子昏迷都算进去,可不是让郑瑾远疯玩了十来天么。衍宣和深知郑瑾远行事习惯,这样话已经算是他表示关心方式了,并没有觉得被冒犯。
郑瑾远小小年纪就显示出了惫懒个性,撩拨了衍宣和,见他好脾气表哥完全没有生气之后,就又开始撩拨别孩子。衍宣和也只是笑笑就低下头继续抄写了。郑家虽然不比亲王或者近支宗室爵位高,朝上却有不菲势力,虽是宫学里独一份庶子,可大家一般对他无伤大雅小恶劣都容忍了。只除了一人。
“郑瑾远,安分坐好,待会测试你们今天功课,你要是不过关就要罚别人两倍。”林太傅依然看着手中书,头也不抬淡淡道。郑瑾远打了个寒噤,乖乖低下头来看书去了,他身后孩子也大松了口气,赶紧看起书来。林太傅惩罚可不是一般二般多,而且林太傅绝技之一就是分辨字迹,只要不是一个人写,他就能看出来。
郑瑾远与衍宣和相处和谐,不远处仅有几次斜眼看来衍宣可却气得连笔都要撅折了。他心知自己与哥哥正演着不和,他有时候也有些乐其中,可是像这样情况,哥哥明明就那边,他却无法参与感觉真是糟透了。再看看郑瑾远一脸猥琐笑容,觉得碍眼,哼,笑什么笑,他与阿和哥哥才是亲兄弟,郑瑾远也不过是庶出表弟罢了!
待到午休时候,身边甚至连个小厮也没带着郑瑾远毫不客气坐了衍宣和旁边。郑瑾远只衍宣和上课时候才来上宫学原因之一,就是他总是两手空空入宫,没有衍宣和他就没饭吃。衍宣和曾经隐晦提过需不需要他帮忙处理,可郑瑾远却只是笑,后他才明白,当时还是孩子郑瑾远是想欠郑家少一些,不然以他身份地位,长到成人,用钱二十万两都不止!哪里只用了七万呢。
见郑瑾远毫不客气样子,不舒服了一上午衍宣可领着自己侍从也坐了过来。往常与他交好定北王世子、左丞相次子面面相觑,后还是留了原地,没有过来。衍宣可一坐下就冲郑瑾远道:“郑家厨子我记得还不错啊,怎么回回瑾远弟弟都与皇兄一道用饭呢?可是底下人不用心?”
“底下人不用心我难道还能跟他们置气不成?再说是表哥邀我过来。”郑瑾远轻描淡写道,顺手指了指面前参汤:“表哥,你多用点这个,对你身子好。”他又故作欢欣道:“你们明光宫小厨房几道拿手好菜我是闻名已久,今日终于能尝到了。对了,八殿下,对面那些总是看过来不是你朋友吗?不如叫上他们一起?”“你!”衍宣可自己也知道他们不过是面子上朋友,还没到可以为了自己站队地步,刚刚也是,他们以为自己来寻哥哥不是,就都明智没有跟上来,可是这样事他自己知道也就算了,这样被讨厌人说出来他还是有些恼羞成怒了。
“好了好了,来吧,吃饭,都吃饭吧。”衍宣和终于出面打了圆场,宫里尚算被娇纵着长大衍宣可,哪里说得过百十个姨娘母亲互打机锋中长大郑瑾远,再闹下去,场面就不好看了。他给郑瑾远夹了一筷他喜烟笋,又给忍不住向他抛来哀怨眼神衍宣可夹了多苦瓜——衍宣可不爱菜品之一。衍宣和才觉气平了些,他想收服郑瑾远滑不溜手,偏偏衍宣可还来给他添乱!郑瑾远瞧了瞧衍宣可变得与他碗中苦瓜一样青绿脸,偷偷笑了。
*d^_^b*
9第七章()
“什么?林太傅得了风寒,今日他课没啦?”只听郑瑾远话语,里面还是颇有几分沉重担忧,可看他模样,却满是惊喜愉悦——他昨日又被林太傅罚了两倍罚抄,虽说后还是要交,可毕竟期限还是宽限了一天,不必那么急了。
好脾气杜阁老宽容笑了笑:“他病我也看了,明日就能回来上课,只是他母亲放心不下,让他修养一天而已。”此时已到了七月份,正是暑热之时,林博远家来报信仆从说是与夫人花园赏花时吹多了风,受了些凉,这自然不能取信于人。至于真正原因,宫学里老油条们一个比一个想法多,可那些猜测也就不好对这些小孩子们说了。
郑瑾远敏锐察觉了杜阁老笑容中深意,黑白分明眼珠滴溜溜一转,转身对衍宣和道:“表哥,不如你向陛下请旨去太傅府上探病吧?”衍宣和抬眼看他,脸上似笑非笑,只是不接话,他虽然有些意动,但是郑瑾远平时鬼精鬼精,他主意还要小心琢磨一下。郑瑾远见衍宣和不应,又扬声道:“表哥,你就去请旨吧,到时候看完太傅,咱们两个还可以一起出去玩,我那儿还有这么大雪獒雪狐等等,我以前带不进宫来,你要是去了,保准就再不想回宫了!”衍宣和依然摇头,可郑瑾远却笑笑,再没有缠下去了,没见八皇子殿下连头都没抬么?这事情准成,他要是跟过去,下午课就可以名正言顺逃啦!
到得午后,嘉德殿中还是传出了昭帝旨意,允了七皇子、八皇子至林太傅府中探病,朝中多感叹林太傅恩宠之盛,哪里想得到只是皇子们想要出宫看看而已呢?
“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衍宣可本以为只有自己和哥哥独处,哪知道那个无齿之人居然也巴巴跟着来了,他语气自然不好。郑瑾远咧了咧嘴:“表哥虽然已经病愈将近一月,但到底还是弱了些,姑姑让我跟着来,别让哥哥过了病气。”他正准备欣赏衍宣可激愤表情,却见衍宣可眉头微挑,缓缓露出抹笑来:“母后真是思虑周到。”一点勉强与愤怒也无,直笑得郑瑾远头皮发麻,逗过头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昭帝喜爱衍宣可一些,可明面上,却还是衍宣和居嫡长,这次探望就须以他为主,昭帝少不得多嘱咐几句。衍宣可直到看见哥哥温文笑容,才觉得心中郁闷稍平,他当然知道郑瑾远是故意逗他,可他心里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能露面上让他高兴了!
到得太傅府上,早有人将他们来意通禀,府中大管事门口迎接,衍宣和当先问道:“太傅可好?我们求了父皇来看看,让太傅安坐,我们这些弟子去请安。”那管事回道:“大人只是小病,唯不能见风,明日便好。只是不能亲自接待殿下们,只有太太和老夫人等中堂了。”
衍宣和进得中堂,与衍宣可三人一起向上座老太太请安。林太傅母亲可不一般,她自己丈夫是追封太傅,自己也是皇家血脉,身上有着郡主封号,是他们名正言顺长辈。这位老太太坐得极板正,很有些锋锐样子,脸色沉凝,答话也是一板一眼,难怪林太傅有那样性格,简直与她一模一样。
因为这几个来访者年纪还小,上头又坐着婆母,林太傅妻子也没避嫌,倒是陪了一旁。这位面目只是清秀夫人,却是八面玲珑,慈眉善目,与她说话,有如春风拂面,极是爽。待见得其中一位小客人已有些坐不住,林夫人嫣然一笑:“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