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又指点了火无害入阵出阵之法,叮嘱再三。
两仪微尘阵玄奥莫测,变幻无穷,要入此阵,非从死门入内不可。只要不落幻、灭两门,还可商量。火无害乃打点精神,按着赵坤元指示,选定东北方位,化作一道火光直入阵中。
这死门虽有一线生机,最是难入。火无害还未靠近,便是一道雷火,自门内飞出,宛若火龙,将他裹住。一身爆响,响彻云霄,五台众人不由大骇,担忧火无害的安危。只见四周云雾散去,火无害居然毫发无伤,全身包裹着一层淡淡的墨绿宝光,正是离合五云圭护住了全身。
主持死门的正是妙一夫人,她见雷火无功,索性不再阻挠,将火无害放进阵内。一入阵中,火无害心中熄了轻视之念。只见阵中云雾弥漫,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死气沉沉,杀机四伏。忙将五云圭牢牢护定周身上下,自身化作一团火球,算定正东方位的灭门而去。
妙一夫人见他这般行为,暗暗赞叹,由这先天火精率先探阵倒也便宜,又有连山大师的至宝护身,破阵虽是妄想,出阵倒也不难。只是有心为难他一下,免得叫人小瞧,乃高喝一声道:“无知狂徒,且看贫道的手段!”
当即祭起纯阳宝珠,手扬之处顿起万丈雷火金光,将火无害团团围住,威力远非先前旗门外可比。又将自己飞剑取出,一旁伺机而动。
只见火无害也是将双手一扬,太阳神针随手施放,一道道亮若银电的津光,直往雷火金光上撞去,纷纷炸开,以火御火,竟生奇效。刚要松口气,心生警戒,妙一夫人飞剑已至面前。好在离合五云圭已与身合,心有所感,宝圭放出神光,抵住飞剑。
连山大师本是长眉师叔,算起来也是峨眉一脉的尊长。妙一夫人自然识得这宝圭的形状,知道它的威力,也怕自己飞剑有损,乃将飞剑收回,道:“你这火精倒也有几分道行,贫道且看在连山祖师与你有几分渊源的份上,任你自去,到时自有取你性命之人!”
火无害实则心中暗暗叫苦,他那太阳神针炼制不易,哪里似纯阳宝珠发射雷火这般容易,时间一久,耗尽自己的神针,只能靠五云圭护体,正面硬扛,便是自己不畏烈火,也必被震得七荤八素。乃不敢耽搁,急往正东方位灭门而去。
主持灭门的乃是追云叟白谷逸,他先前在月儿岛取过连山大师宝物,算起来也是欠下一份情意。火无害习练了连山大师的火经,便算是半个传人。他也无心与五台作生死之争,又见妙一夫人亦未与他纠缠为难,索性顺水推舟,只叫火无害吃点苦头便罢。乃将灭门旗门略微发动,道:
“你这火猴子,如今成了人形,也算没白吃月儿岛百年的苦楚。今日既然敢到了这两仪微尘阵灭门中,且看看是否熬得住这大阵的压力,好叫你断了心高气傲的毛病!”
只见大阵发动,四面忽然有千万根奇亮如电的七色金银光针环身乱射,仿若当日月儿岛的大五行绝灭神光。其实这微尘阵的死门,可拟化世间万般灭魔的手段,且境由心生,最是能看透来者心中忌惮的杀招,再一一演化,可谓杀机重重,有死无生。
火无害自然识得厉害,他已精通火经,宝圭护身,又颇多经验应付,虽不免有些损伤,倒也能勉强应付。
白谷逸见他仗着火经修为,倒也将大五行绝灭神光挡去十之八九,又是元神凝练,不由暗叹,似他这般修为,莫说峨眉一般弟子,便是不少长老也多有不如。这五台派有此佳徒,莫不是果真有崛起之望?
叹息一声,将旗门定住,道:“你一后辈弟子,我胜之不武,你倒也有些道行,代师出阵,便不为难你了,自去了吧!”
火无害喜出望外,拱手施礼,也不多话,往晦门而去。
晦门是矮叟朱梅主持,先前见火无害连过两门,均是有意通融放水,心中愤愤,只是他虽对五台刻骨厌恶,恨不能将赵坤元挫骨扬灰,只是他也不是糊涂愚蠢之辈,知道如今峨眉、五台已然势同水火,妙一夫人还对火无害手下留情,不由狐疑。
等火无害飞遁而来,仔细端瞧打量,心中也是不住点头,似这般良才美质,世间倒也罕有,可惜落在五台门下,真正是明珠投暗了。忙将火无害止住道:
“你昔年能入月儿岛火穴,也是借着我和白矮子行法取宝的契机,火口未曾及时封闭,你见机而下,如今这般成就,说起来和我等也有些牵连了。我看你本质不坏,不如改换门庭,拜在我和白矮子名下,日后成就不可限量,何必与五台妖人沆瀣一气,自甘堕落!”
火无害不由大怒道:“你们这些自居正道之士,居然教人背弃师门,可见卑劣。自古只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道理。我五台乃是上清圣人真传,玄门正宗。我谢你昔日一点机缘,如今你又无门无派,我看不如你加入我五台,拜在我师父赵真人驾前,日后自然得个正果,你看如何?”
朱梅怒极反笑道:“好个不知死活的红猴子,既然执迷不悟,便由我送你早等极乐吧!”
当即将双手一搓,旗门发动,阵中形势大变,上下四方混沌一片,不见天日。火无害识得厉害,忙按着赵坤元事先指点,仗着玄功变化,将元神化为芥子,离合五云圭牢牢护住,好似一颗墨绿宝珠,中间裹着一点红色精光,往旗门上撞去。
朱梅知道五云圭的底细,有心称量一下到底能有多大威力,默运玄功,祭出飞剑,将火无害圈住。哪知这五云圭阴阳合璧之后,威力远超先前,与飞剑甫一接触,便撞得朱梅拿捏不稳,险些失了控制。这也是因为先前所受暗伤,到底有些妨碍,飞剑运转稍不如先前。
因怕有失,朱梅忙撤回飞剑护在胸前。火无害不敢多加纠缠,化身一团光火,往旗门上一撞,顿时烟消云散,晦门内混沌景象复又通明。忙借机往幻门而去。朱梅略想了想,也为追赶,由他逃去。
主持幻门的乃是苦行头陀。火无害只见前方旗门下站立一个相貌清秀的禅师,布衣芒鞋,毫无烟火之气,不由心生亲近,经前面三门侥幸脱身,也早没了轻视的态度。乃拱手施礼道:“老法师,你这阵是何名称?”
苦行头陀稽首道:“小施主,贫僧这里乃是两仪微尘阵的幻门,自古万般空幻,迷惑世人,若能看穿,便是大解脱了。这里幻阵一起,道心迷茫,轻则失了道基,千年功行毁于一旦,重则神识泯灭,天魔入体,落个身死道消的收场。贫僧劝你还是勿要入内,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就此迷途知返,皈依我佛,你意如何?”
火无害板着脸道:“你这和尚,看你说话斯文,怎么和方才那个长胡子矮老头一样,教唆我背弃师门。既然如此,废话少讲,小爷我便走幻门一试,叫你心服口服我五台的本领!”
说罢横冲直撞,飞入幻门。
苦行头陀见他不听劝告,不知悔改,不由叹息,只得施法将旗门催动,顿时阵内景象大变,外人看去依旧是雾蒙蒙一片,不明就里。火无害身在其中,甘苦自知。这幻象一起,便是大罗金仙也不敢说十足把握看破。不过火无害乃是火精成道,只一般常人的血脉,自然也少了不少世人的机心。遇到这般专门克制人心杂念的幻阵,反倒容易应付。
当即默念赵坤元所传上清凝神静心的心法,离合五云圭护住安危,一任你万般幻化、千种意象,都视若无物。
苦行见他居然如此定力道心,起了爱才之念,叹息一声,将幻阵撤去。
火无害忽感觉浑身一轻,眼前开朗分明起来,还疑有诈。见苦行头陀依旧立于旗门之下,以手指点他道:“贫僧若是全力催动幻阵,怕你万难全身,我佛慈悲,贫僧不愿造此杀孽。你且去吧!”当即返身入内,不再言语。
火无害一看自己果然已经出阵,忙按着所指示的方位,直奔西南生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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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五台剑阵初显威()
生门乃是玄真子主持,他本是长眉首徒,如今一众峨眉长老的大师兄,当年长眉真人飞升时,只因为他志在专修内功,乃禀明真人,愿把道统让给齐漱溟,自己却前往东海隐居,苦参上乘玄宗。如今齐漱溟坐稳教主之位,峨眉也有了兴旺的局面,他居功甚伟。其人道行精深,老成持重,对五台崛起之态势,嘴上虽不多言,内心最是忌惮。前者在东海三仙岛议定围剿五台一事,便是他力主狮象搏兔,皆用全力,一面峨眉底牌尽出,三仙二老布置两仪微尘阵合围五台祖庭,一面请出佛门同道牵制大荒二老并极乐真人,其余未来五台的师弟,也皆有安排,暗中将五台盟友一一羁绊住,断了五台外援。
不过玄真子最在意的只赵坤元一人,觉得只需将其铲除,五台派自然树倒猢狲散,余子皆无可虑。今日两下布阵比试,哪知赵坤元未曾率先下场,只由一个二代弟子来此搅闹,而且居然机缘巧合,眼看便要平安出阵。只是若发动大阵,将火无害铲除,怕为五台看出端倪,难免露出两仪阵底牌。如此一想,不免有些犹豫,这火无害倒叫他为难了起来。
转瞬间,火无害已到生门,玄真子忙将他挡住。
火无害抬眼望去,只见旗门下站立一老道,青袍白发,面若婴孩,飘然似神仙中人,手中也不见什么兵器,只眯着眼睛端详自己。他连番遇着峨眉的高人,心中不敢大意,施礼道:“前面这位道爷,我乃五台掌教真人弟子,奉师命来此,不敢说破阵,只愿为师门效力,打探虚实,若有得罪,还请鉴谅!”
玄真子听他言语客气,也不好与他后辈一般见识,乃道:“你这孝心可嘉,只可惜明珠投暗,所学非人。老道见你资质不错,几个弟子均不如你,你若愿意弃暗投明,我便收你为关门弟子,日后传我衣钵如何?”
火无害气极反笑道:“怎么今日遇到的峨眉高人都有临阵收徒的嗜好,况且我五台也是玄门正宗,上清嫡传,去年中秋望海峰上,道长也是亲见,今日在我一晚辈面前诋毁我师门,即便我是不恼,怕也是犯下三清戒条吧!”
玄真子没想到他居然伶牙俐齿,说得自己哑口无言,忙尴尬冷笑了一声道:“你若不愿,作罢便是,日后如有悔意再来寻我也是不迟!只是这大阵非你所能轻易来往,我怜你成人不易,与连山大师又有渊源,见好便收吧,快快回去,叫你家师傅入阵方是正理!”
话毕也不等火无害多言,手指之处,无形剑露出身形,直刺火无害面门,吓得他一个激灵,将五云圭宝光祭出,抵住剑光,一个疏忽,后面失了防备,被玄真子玄功幻化一只大手,一把抓住后背,抛出阵外,落在北台叶斗峰上。
赵坤元见状遥遥拱手对玄真子道:“多谢道友对劣徒手下留情!”
玄真子摆手道:“你我也非初次交手,前两次峨眉斗剑想来你也不服,如今两家又起争端,何必叫小辈拖延时间。我看不如你直接来我峨眉大阵中一试,若能安然而出,便算你五台技高一筹。若是我峨眉侥幸困住了你,还请贵派勿要再做有违天机之事。”
许飞娘亲历了前两次斗剑之事,忙劝阻赵坤元道:“掌教切勿上当,他峨眉惯会以多为胜,如今这微尘阵又是演化洪荒,无穷奥妙,更添威势,掌教一人入内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赵坤元也有些犹豫,还未开口,玄真子乃笑道:“赵掌教若是有些担忧倒也平常,不若就由贫道先去请教一下贵派护山剑阵奥妙,再作计较如何?”
玄真子主动叫阵,到颇出乎赵坤元意料,转而一想,也只能先如此了,便道:“既然道友有此雅意,贫道岂能拂逆。便请道友下场一试!”
当即玄真子驾起剑光直奔五台而来。
五台护山剑阵,暗借地势,依循五方五行路数,参用截教诛仙剑阵。今日虽少了几个高明之士操持阵法,威势也是不小。
玄真子来势汹汹,一道剑光直取东台望海峰。许飞娘见状不敢小觑,忙催动阵法,又将自己的百灵斩仙剑祭出,一起迎敌。只见五台五座山峰,飞起无数道剑气,纵横交错,汇成一股洪流,将玄真子剑光抵住。玄真子卖弄玄功,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幻化出巨大身形,恍若天神下凡,手持巨剑,剑尖指处,五台剑阵的洪流剑光居然寸步难行。许飞娘忙将手连掐剑诀,那剑光倏忽分开,依旧五股光华,罩定玄真子周身上下。玄真子将巨剑一摆,也化为五道剑光,分头迎敌。又将硕大脚掌抬起,狠狠往五台望海峰踩下。
赵坤元见他如此威猛,远胜昔日两次峨眉斗剑的功力,走的居然是一力降十会的刚猛路数,想要打破护山剑阵居中调和主持的东台望海峰阵眼,怕许飞娘应付吃力,忙将太平清宁剑放出,有若万丈青龙,缠住玄真子法相周身。护山剑阵的剑光已将玄真子飞剑抵住,赵坤元飞剑又疾,玄真子无暇顾全,太平清宁剑四下一绞,居然将其法相绞碎,化为点点金光随风而散。
五台这边诸人见之雀跃不已,赵坤元忽然心中陡生警戒,高声招呼许飞娘小心,还未说完,玄真子真身已到望海峰上,将手一掐剑诀,直指许飞娘。虽然不见任何剑光,许飞娘顿觉剑气扑面而来,应该便是玄真子的太乙玄门无形剑了,当年二次峨眉斗剑,混元祖师便是为其暗伤,苦捱了几日不得已而兵解,可见其狠绝毒辣。当下不敢大意,百灵斩仙剑化为光幕,护定周身。还未及多加戒备,便见一道道剑光火花上下飞溅,原来是无形剑与百灵剑两下交接,激斗正酣,一时难分轩轾。
转眼赵坤元也已飞至,将太平清宁剑祭起,一旁寻机而动。玄真子不欲腹背受敌,一阵猛攻,将许飞娘逼退,自己跳将出来,遥遥望着赵、许二人道:“五台剑阵不过尔尔,无非就是以多为胜,合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