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灵云知道,自己姐弟二人远非许飞娘之敌,忙撤回飞剑,护住金蝉,喝问道:“原来是五台派的许仙姑,为何收了我蝉弟的飞剑?”
许飞娘当年在黄山五云步卧薪尝胆之时,忍辱负重,与就近监视自己的九华山妙一夫人处,还有些来往,与齐灵云、金蝉也屡有会面。后来虽说两家不断明争暗斗,许飞娘对齐家姐弟却一直不曾撕破脸面,言语中依旧亲切,当即笑道:
“原来是云姑当面,你与令弟,既不在九华山修行道法,又不在凝碧崖侍奉双亲,夤夜至此,所为何来?况且适才以二敌一,与我五台派一个三代弟子为难,怕是有失体面吧!”
齐灵云不是个能言善辩的,涨红面皮,说不出话来。
金蝉却是个胆大的,毫无顾忌,破口便骂:“妖妇休要装什么高人,你的根底,谁人不知?不过仗着美色,得了五台掌教的欢心,还说什么体面不体面!快将我的飞剑还来,否则定叫你好看!”
许飞娘怒极反笑,也不理他,见对面峨眉派的一众女弟子,并优昙门下素因、玉清二尼也来至眼前,乃稽首道:
“诸位峨眉道友请了,贫道此来乃是为了慈云寺之事,等明日里,两家首脑约谈,自有分说。星夜赶路,不容多述,便不一一见礼了,还请多多见谅,容后再见吧!”
诸人见她丝毫不隐瞒来意,也算是光明磊落,颇有几分豪气,也不愿在此仗着人多为难她。
诸人中白云大师最是年长,乃出言道:“既然如此,还请许道友将我峨眉仙剑交还,两家自有比剑斗法的时候,不必急于一时!”
许飞娘也不与她纠缠,将手一扬,霹雳鸳鸯剑依旧是两道光华,缓缓往前飞去。
她虽将飞剑交回,暗中却存了考量之意,用了玄功,制住飞剑上的禁制。金蝉虽拼尽死力,按着心法欲要将飞剑收回,却毫不见效,双剑依旧直飞,不听使唤。
白云大师看出端倪,暗骂一声,运转心法,飞身而前,将双剑拿到手中,却才发觉丝毫没有劲道,对面许飞娘分寸拿捏十分机巧,算定了她必定这般施为,自己险些用力过猛,露出破绽。
两人初次交锋,白云大师便吃了个暗亏,不由对许飞娘又恼又叹。峨眉诸人意兴阑珊,与素因、玉清二尼依旧去辟邪村玉清观不提。
许飞娘送还飞剑,依旧端坐丹凤之上,与石生等人继续往慈云寺而去。
慈云寺那厢,也早得了消息,晓月禅师亲自出迎,将许飞娘等一行人等请到大殿中落座。殿中红烛高悬、灯火通明,已然来了不少的帮手,一时间冠盖云集、高朋满座。
已来的人,除了许飞娘带了石生、雷起龙和灵奇三人,还有晓月禅师请来的昆仑四友,金佛寺方丈知非禅师、川东剑仙钟先生、长白山摩云岭天池上人、巫山风箱峡狮子洞游龙子韦少少,司徒平回五台山请了金甲天王何章与火无害,紫玲、寒萼姐妹,去往武当,得了半边老尼默许,与缥渺儿石明珠、女昆仑石玉珠、姑射仙林绿华三人一起赶来。
尚有不少同道还在纷纷赶来的途中,不一一介绍。
诸人中,晓月乃是主家,许飞娘地位最尊,知非禅师年岁最长,三人并排坐于中间,其余诸位前辈长老,两厢落座。余下弟子各自侍立。
晓月禅师乃道:“为了蔽寺些许小事,劳顿诸位高朋,实在是铭感五内!”
许飞娘笑道:“还不是寒萼这孩子,给你们惹下祸端,陷贵寺于此境地,我五台实在过意不去!掌教师兄因为还有别的大事,分身不得,便令我前来!得罪之处,还望晓月禅师鉴谅呢!”
晓月叹道:“哪里能归罪秦姑娘,俱是朱矮子早就有心算计,凝碧崖那几个人暗中使坏罢了!老衲差了弟子四下去打听,这被杀的罗九乃是佟元奇的弃徒,本就是个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的!
朱梅故意将他作为弃子,借此兴风作浪,好不可恶!”
知非禅师也道:“想不到这矮叟因为忌恨五台掌教赵真人,居然越发糊涂颟顸了,已然入魔,可笑可恼!”
许飞娘笑道:“他自取死路,怪得了谁去?便是凝碧崖那几个首脑,成天说什么善功因果,计算自家得失,哪里将天下百姓放在心上!
昔日与辽东鞑虏沆瀣一气、助纣为虐,如今看朱明中兴,我五台气运大涨,又处心积虑,想要挑起事端,这般跳梁小丑,哪里还有长眉真人昔年的风范?”
晓月禅师听许飞娘这般说道,既无损长眉真人清誉,又贬损齐漱溟等人,心中大快,当即表示慈云寺上下人等,均愿为五台效犬马之劳,必与齐漱溟等人周旋到底。
慈云寺诸人士气高涨,热闹地商议对敌之策。
再说云清观这里,素因、玉清二位师太,安排众人歇息,因来时遇到许飞娘小露身手,白云、餐霞几人想到这一层,均是怄火,没想到昔年自己根本没看不眼里的五台妖妇,如今不禁俨然是一派的掌教夫人,便是功行道法,也是远超同侪,隐隐是坤道领袖,这口恶气如何能去?
等到第二日晚间,朱梅与醉道人,协同万里飞虹佟元奇、坎离真人许元通、髯仙李元化、风火道人吴元智一并来到玉清观议事。
在场均非外人,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梅先开口道:“当年峨眉几位道友,一时心软,致使五台妖道坐大,已然有叫板峨眉的实力。慈云寺的一帮歹人,以为借着五台撑腰,也胡作非为起来,将佟道友爱徒杀害。
如今公然纠集徒众,负隅顽抗,再不痛下决心,将这块腐肉挖去,怕日后祸端更大!”
诸人知道,这场斗剑,在所不免,凝碧崖上几个首脑,也是存了试探之意。除了三仙之外,几乎精英尽出,必定要重创慈云寺,方才罢休。
这时观外有人求见,命他前来一见,原来是神眼邱林。
他自那日在慈云寺前起哄生事,被司徒平指认出来,怕受慈云寺怒火殃及,早舍了豆腐铺,在碧筠庵暂住。毕竟因为他久在成都居住,借着地利之便,便由他去打探慈云寺的动静。今日得了眼报,忙来辟邪村玉清观禀报。
邱林道:“弟子奉了朱梅师伯之命,请人借着进香为名,打探寺内动静。昨日慈云寺就紧闭了庙门,只许进不许出。这一、二日,往往有人窥见,光华闪烁,只听人声、不见其形,应该来了不少能人帮手!”
众人听完邱林报告之后,便问矮叟朱梅有何高见。
朱梅道:“诸位无需担忧。慈云寺来人虽多,自有降他们的人。今晚便请人先到慈云寺去,同他们订好比斗之期,顺便观察虚实。诸位意下如何?”
众剑侠闻言,俱各点头称是,无有异议。
因为醉道人久居成都,熟悉慈云寺左近情况,便推定他前去订约。
餐霞道:“醉师弟前去,再好不过。不过敌人与我们结怨太深,不可理喻,万一翻脸无情,不顾礼数,此去岂不危险,还须有一位道友前去暗中策应才好。”
言还未了,忽听一人说道:“诸位道友,贫尼前去可好么?”(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回 裘芷仙拜师五台()
众人一看,正是玉清师太。她与醉道人分别是玉清观和碧筠庵的主人,由他们二人前去定约,果是合情合理。
当即约定再过三日,腊月二十二日,便是比斗之期。
说罢二人辞别了众人,径往慈云寺定约而去。
恰好这时,晓月禅师正请了许飞娘、知非禅师等诸位前辈剑仙,也在大殿会商应敌之计,想着是否要派人前去碧筠庵、玉清观探个虚实,再下战表。
忽然殿外一阵破空之声,微风过处,殿内佛幡摇闪,门口多了两人。殿中众人,大多都认得来者,正是玉清师太与醉道人。
晓月冷冷道:“醉师弟怎的不长进?也不晓得通名求见,便直入内堂,与盗贼何异?”
二人也不计较,迈步直入大殿内。
醉道人唱了个肥诺,笑嘻嘻道:“老禅师,各位道友请了。贫道奉本派教祖和嵩山矮叟前辈之命,前来有话请教。
我峨眉派弟子,无辜被害,凶手如今便在贵寺,这般血海深仇如何能置之不理?现约齐本派道友在城外玉清观和贫道的碧筠庵,商定三日后的腊月二十二夜间,或是贵寺派人前去,或是我们登门领教,决一个雌雄,不论胜败,先将这口怨气出了!”
醉道人借机将殿内诸人一扫,已然大致知悉对方实力,心中也是暗惊,居然这昆仑派精英齐出、力助五台,便是武当派半边老尼,也派了几个女弟子前来,颇有些棘手!
晓月怒道:“你这般花言巧语、颠倒是非,难道是齐漱溟这个竖子叫你的不成?如今也不用多说,只管前来便是,老衲与众位道友便在寺内等候,看你们能有多大的道行!三日后的夜间子时三刻,在此请教便是了。”
玉清师太忙又笑道:“老禅师何必妄动无名?慈云寺宝刹庄严,原该谨守佛门清规。如今成都府内,谁人不知贵寺隐匿妇人,惊动官府,闹得沸沸扬扬,有损清誉。
又致使两家失和,佟元奇道友的弟子遭受无妄之灾。
以贫尼之见,若是将凶徒交由峨眉派,还他个公道,事情还有转机。否则一味用强斗狠,劫数一至,悔之莫及呢!”
晓月被她气得须眉倒竖,当即便要叱骂,许飞娘忙拦住,笑着对玉清道:
“当日我听邓师妹说,她昔年的好友玉罗刹,改拜在优昙大师门下,道法如何精进。不过依我之见吗,这别的道行不知,伶牙俐齿舌绽莲花倒是无疑了,可惜均是颠倒黑白!
那罗家悔婚在先、闹事在后,哪里还有什么脸面来此要人?罗九不过是佟元奇的弃徒、死有余辜之败类,我五台将他除去,自然毫无可指摘之处。
所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颠倒黑白,冥冥之中,自然神佛有所感应,日后是下拔舌地狱,还是别的果报,反正不是在我等身上。
我是看在邓师妹面上,不愿与你难堪。是故你也不必以口舌取胜,好在三日之期不远,到时就可见分晓。”
玉清师太被她当面说破,心中恼恨,面上却也丝毫不显,淡淡道:“如此甚好。贫尼若有失礼,幸勿见怪。醉道友,这便去吧!”
说罢,施了一礼,正要转身,忽听殿中一声冷笑,说道:“来人慢退!”
玉清师太见有人发话拦阻,定睛一看,秦家姐妹身旁走一位年轻女子,容貌之秀美,世所罕见,乃笑问道:‘这位是谁?恕我眼拙,不曾识得。‘
出言拦住之人正是裘芷仙。她这些时日,颇不好受,觉得皆是因为自己之故,惹下莫大的麻烦,心中一直有愧。今日玉清师太话语中又对自己多有涉及,乃至坏人名节清誉,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受得?乃怒道:
“这位师太,我便是你说的那被隐匿慈云寺的妇人,我当日乃是不愿受罗家纠缠,故求到晓月禅师门下,恳请收容。那罗鹭不顾亲戚情面,纠集歹人,来寺中吵闹。师太你若是不知实情,请勿妄言,若是歪曲事实,更是罪莫大焉!
这几日我也思来想去,俱是因为自己一念差错,致使慈云寺蒙羞,便是我裘家也是声名有损,这般情势,真叫我百死莫赎。罢罢罢,今日我便以死明志、保全名节!”
说罢用尽气力往大殿中立柱撞去。
殿中诸多剑仙在此,哪能叫她无辜死去?
紫玲、寒萼忙上前拦住,不住劝慰。
寒萼也气愤道:“那罗九是我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峨眉要寻仇,便直接找我就是!”
石生、雷起龙诸小也一起鼓噪!
这番吵闹,慈云寺诸人越发对峨眉义愤填膺。
好在许飞娘看在邓八姑面上,忙说道:“芷仙这傻孩子,何至于此?玉清道友,你这般行状,真是不可理喻,日后自然有所报应。如今话已说完,还不快走,等待何时?‘
醉道人一看,已然弄巧成拙,忙一使眼色,与玉清师太回身便走。
裘芷仙止住悲啼,跪倒在地,谢过许飞娘,又道:“仙姑在上,小女子如今已绝了世俗之念,愿意拜在五台门下,恳请收录!”
许飞娘道:“你莫急,你也是命中有此一难罢了!五台掌教真人早就想将你收为门下弟子,若非如此,当日传授云从心法,为何丝毫不避你?等此间事了,便带你回五台,再行拜师之礼,与秦家姐妹一般无二!”
裘芷仙喜不自禁,忙又跪谢。
紫玲、寒萼这几日与她相处,爱她人品性情,甚是投缘,忙将她拉到一旁,与武当三女说笑不已。
许飞娘歉疚地对晓月、知非等人笑道:“掌教师兄一向对弟子宽容,这几个丫头越发胆大,在诸位长辈面前没个样子,叫诸位道友见笑了!”
金佛寺知非禅师乃昆仑四友之首,昔日又承赵坤元之情,得了广成金丹,自然对五台甚为敬爱,他看五台这帮三代弟子,莫说石生、紫玲这几个,便是刚刚入门的裘芷仙也是一身道气、浑身仙骨,不由赞叹道:
“贵教自从赵真人转世以来,蒸蒸日上,大兴之势已然不可阻挡。别的不说,便是门下这几个男女弟子,哪一个不是根骨深厚、福缘绵长的?令人羡煞!”
许飞娘忙道不敢。
诸人又闲聊了一会,各自散去,静等三日之后的腊月二十二斗剑之期。
裘芷仙方要随着秦氏二女和武当石家姐妹和林绿华,一道而出,许飞娘将她唤到身边,细一打量,点头赞道:
“你当日听掌教真人讲法,怕是自己参悟不少,虽有些误解,但也有不小的心得吧!如今门中没几个二代女弟子,故当日掌教真人叫你们几人,先拜了祖师,日后机缘一到,自然还有师傅教导!
恰好这几日还有空闲,你到我房中,我与你讲解道法!”
裘芷仙自然欣然答应,这几日便一直留在许飞娘身边受教不提。
再说殿中散去人中,有一个原本听了玉清之言,也要发火作闹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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