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客栈,老家人王福上前见礼道:“小公子,你房间中有位府学中的先生,等了你半日,说是你的座师,叫你回来之后赶快去见他呢!”
云从觉得奇怪,自己还未放榜,哪来的座师,难不成是哪里的误会?
回到房间,推门一看,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此人正是先前在酒楼中戏耍自己,跳江的那个落魄汉子。
周云从忍不住指着他鼻子,怒道:“你是何人?几次戏弄我,到底周某哪里得罪了你?”
那人也不恼怒,笑眯眯地看着他道:“我道你涵养功夫极好,没有脾气的,原来急了也会这般模样啊!”说罢,捧腹大笑不已。
周云从毕竟血气方刚,见他这般,忙上前拽住胳膊,把他往外推搡。
那人赖着不走,两下一用力,那人个趔趄,跌倒在地,脑门正好撞在门框上,顿时血流不止,当即翻了白眼,手指着云从,说不出话来。不一刻便僵卧在地,没了气息。
云从这下子吓得不轻,这回果真是出了人命,忙到外间喊王福过来商议办法。
忙不迭的把王福喊道房间里,满头冷汗,半晌无语。
老家人王福奇怪道:“公子唤老奴何事商量?可是银钱上的事情,还是举业之事?”
云从心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刚要将那人尸首指示给王福看,不由诧异,地上哪有什么死尸?连一星半点的血迹也无。
楞了半晌,又问王福:“先前你说我的座师来访,可是在我房中等我?”
王福笑道:“公子说笑了,哪有叫老师来拜访你的道理,需要等到放榜,你高中了,便才能去拜访主考官员,认了座师,还要等上几日呢,切莫胡说!”
周云从这才明白过来,自己若非见鬼,便是遭人戏弄了!自己在成都府城,哪有什么冤家对头,何必耍弄自己呢?心中十分奇怪。
这下子搞得哪有什么心情去游山玩水,自关在房中生闷气。等到了下半晌,地保前来送话,说是一场误会,酒楼中有人看见那个落魄书生根本没有坠落江中,没一会又回了酒楼骗吃骗喝去了,特意来告之,请他宽心。
周云从忙谢过,令王福拿了几两碎银,聊表谢意。
回到房中,也不外出,休息了几日,只等放榜。
这一日,闲中读书,看到夫子教诲,说是不语怪力乱神。忽然心中一惊,想到前几日的怪事,暗暗推算。忽然想明白了,此人怕是并非凡人,莫不是仙家来此点化自己?昔日夫子所云不语,乃是其未得亲见神仙行迹,故而存疑,不去轻言,如今大明中兴,皆赖护国真人之力,其来龙去脉,便是天子也是亲自经历见证的。
如此一看,那个戏耍自己的人,必是神仙中人无疑了。
书中暗表,此人便是五台掌教赵坤元。他静极思动,算定十八年后,天机已与昔日大为不同,自己凭借昔年穿越转世的不少记忆,已然发生变化。若是再按着旧的轨迹去行事,怕是要出岔子。
暗暗占卜推演,想到如今门下弟子还是稀少,尤其与峨眉相比较,更是不可同日而语。默默计算还有那些良才美质,依旧是明珠蒙尘,还未出世的,不由想到开篇之中提及的周云从,商风子等人。
虽有心将李英琼、周轻云、余英男等人引渡到五台门下,怕这般牵涉因果太大,乃退而求其次,将三英二云之外几位弟子,接引过来,首当其冲的便是周云从与商风子。
他三次戏耍了周云从,不过是想看看他为人品性如何,也是一时玩笑的心态。来成都主要还是与慈云寺晓月禅师见面,有要事相商。
再说周云从相同其中关节,忙回望江楼,找来酒保打听那人消息。
酒保奇怪道:“这等无赖醉汉,公子何必打探,白白浪费了你的时间。自从那日,这汉子便没有再来,日后若是见了,我一定帮公子将他扭送报官呢!”
云从无奈,只得依旧坐了先前的位置,胡乱用些酒菜。因为几日没有出门,也是心烦,想去四处逛逛,乃问及酒保,附近有何名胜古迹。
酒保道:“怎么望江西南二里多地,有座大庙盖得非常高大庄严,乃是敕建慈云禅寺,也是怎么本地有名丛林,庙中方丈晓月禅师戒律谨严,佛法精湛,僧徒们清规也是甚好,庙中花木也正是茂盛的时节,每到晌午过后,老方丈还有讲经说法,十分热闹。公子若是礼敬三宝,倒也是不错的去处!”
周云从虽向来家门秉持儒风,远离释道,一时心血来潮,觉得不远,便前去一观,也是无妨。当即结算了酒钱,踱着方步,问明方位,去往慈云寺。
果真走了不远,信步出城,走过一片树林,忽然看见前面绿荫之中,隐隐露出黄瓦红墙一角,知是一座庙宇。走近庙门不远,大道上还有络绎不绝的香客,急匆匆往庙内而去,应该是去敬香随喜的。
庙门正中高挂一块金匾,上写着‘敕建慈云禅寺‘六个大金字。
正在观看之时,听路人纷纷交谈,说道:“今日听说老方丈,请了一位前辈高人,来此讲经说法,点化有缘之人呢,切莫错过这等机缘!”
周云从心中一动,也请了三柱清香,随人群往里而去,转过山门,来至大雄宝殿之前,上过香烛,三拜施礼,便挤在人群中,往里看去。
不看还罢了,一看,不由欣喜,只见殿中高坐两人,一人是个胖大的老和尚,须眉全白,面如满月,身穿明黄僧袍,十分的器宇轩昂。
旁边歪歪扭扭,半卧半坐一人,衣衫不整,面目猥琐,在一旁哈切连天。老方丈虽口吐莲花,妙语如珠,他全当是耳旁之风,置若罔闻熟视无睹。
这人正是先前在酒楼、客栈戏弄自己的那位高人。(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回 得神剑初习功法()
周云从一见讲经说法的老方丈旁边,正是先前那人,他三次戏耍自己,先是冒认亲长、跳江寻死;接着变幻成老家人王福的样貌,假传消息;又在房中伪装触壁、血流满面。可如今完好无伤,还被慈云寺方丈请到主位,齐头并坐,自然不是凡人了!
不过如今四下里游人太多,大殿内外挤满了上香、听法的信众,云从只得耐着性子,寻隙往里面挪动。
不一会,老方丈讲完佛法,对人群稽首道:“敝寺今日蓬荜生辉,有位远来的道友,乃是当世高人,便请他为诸位宣讲三教合流、同出一元的妙法!”
老方丈当即施礼,侧身而坐,请主位上那个落魄邋遢的汉子讲法。
不少信众心中不以为然,觉得好生奇怪,不过大多碍着面子,也有几分好奇,便看那人要讲些什么。
那懒散的汉子,慢腾腾坐直了身形,四下张望,抓耳挠腮的,显得十分不耐烦,气呼呼道:“哪有什么妙法真言?我不过是路过你这破庙,来看看热闹,便被你们这大小光头拥了进来,可有上好酒菜款待?若是没有,莫要耽搁我睡觉。”
说罢干脆倒头便睡,不再理会众人。
周围的香客不禁大失所望。
老方丈也是面色不悦,将知客僧唤来,耳语了几句,接着对周围信众稽首道:“今日蔽寺庙会,请诸位施主自去礼佛,毋庸理会这个闲人!”
说罢,自有小沙弥领着,回后堂休息不提。
周围香客也是一哄而散,还不住指责那个无赖汉子。
云从也有些失望,却也十分奇怪,就他看来此人必有些不凡,哪里会这样叫诸多信众失望呢?
他忙趁着人群散去,来至那人身前,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可还记得在下?”
那汉子转过脑袋,盯着他看了一会,笑道:“原是是我的乖孙子,太好了,快去买些酒菜来给我享用,以尽孝道!”
周围有些暂时未走开的百姓,见这个秀才相公,居然对这无赖慢声细语地交谈,忙来凑趣,又听那人唤秀才作孙子,不禁好笑,越发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
云从已然笃定此人必是游戏风尘的异人,不去管旁人闲言碎语,依旧恭谨道:
“先生若是饥饿,等出了禅寺,自会在酒肆中请先生饱餐,可这里毕竟是佛门清净之地,怕是有些不妥呢!还望鉴谅!”
那汉子依旧不理,骂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孙子,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的坏水,若是小气吝啬,舍不得银钱,便不买就是,哪里来的这么多借口!”
又将手一指周云从道:“你若不去买,便快些滚蛋,免得叫爷爷我看了心烦!”
周围香客哪见过这样的无赖,纷纷上前斥责,几个年轻后生实在看不过去,撸起袖管便要上前来,将那人揪出去。
周云从忙作揖解释道:“不麻烦诸位了,自有我来和他分说!”
诸人这才罢手。
那汉子反倒不依不饶起来,骂道:“你这孙子合着外人一起来欺负我老人家,好无天理,罚你跪下,一个时辰内不许起身!”
说罢转过头去,依旧闭目酣睡。
围观之人不由愤懑不平,哪见过这样的无赖,怕是疯癫之人,忙劝说周云从离去便是,勿要搭理这等痴汉。
周云从也是十分尴尬,这人这般得寸进尺,叫自己实在是难以忍受,可是又有些不甘离去,将心一横,撩袍跪倒在那人身前。
周围众人一齐惊呼,觉得这两个人均是不可理喻,说什么风凉话的都有,不住冷嘲热讽。也有好心之人前来劝说,叫周云从莫做傻事。
云从笑着止道:“无妨,便当是礼佛便是,所谓众生是佛,佛是众生。我今日来此礼佛上香,心中见佛便是真佛,何必拘泥执着外相!”
诸人觉得他说话也是颠三倒四,没头没脑的,索性由得他去,都传言说有一个傻子秀才给一个疯子乞丐,叩头下跪,看热闹的人毫不见减少,反倒多了起来!
云从自小娇生惯养,受人尊敬爱护,哪受过这般羞辱,面红耳赤、无地自容。索性将双眼紧闭,不管不顾起来。
耳旁的闲言碎语也不去管他,只当是与自己毫无干系。
这般也不知等了多久,双腿已是跪得发麻,周围嬉笑之声渐渐不闻,正想开眼去看动静,只听一阵朗笑,一个声音道:“乖孙子,快快起来吧!”
云从这才睁眼看去,不由惊异,自己先前还在大雄宝殿中,现在居然已然身在殿后方丈禅房之中,上前端坐两人,一个乃是先前所见的慈云寺老方丈,另外一个羽衣星冠的年轻道士,确是未曾谋面。
老方丈轻念一声佛号道:“周施主,你怕是还云里雾里,不知所以吧?这位便是五台掌教、护国真人赵师祖,他见你是可造之材,这才前来三次试探,点化于你!”
云从这才醒悟,忙又要跪倒行礼。
赵坤元摆手将他止住道:“贫道乃是玄门,不喜俗礼,我早知道你是个有根骨的好孩子,不过日后在我门下修行,且莫要搞那一套心中有佛,眼里便是佛的歪理。若是这般说法,日后你遇着对头,如何能与之对敌?”
云从忙躬身受教,又请赵坤元收自己为弟子。
赵坤元道:“你且莫急,如今你俗事未了,哪能便入道山,一心修行?况且你几代单传,没有留下子嗣,怎能抛家弃业?你如今也无须在乎朝廷功名了,回到家乡,禀明父母,早日成婚,留下子息。
我这里有《剑法入门》一书,上面记载我五台由外而内的功法心诀,你成婚后,可朝夕用功。日后我自会令人寻到你家,再秘传道法,接引你回转师门。”
说罢,由腰中怀中出一本手卷,交于云从。
云从连忙跪受。
赵坤元又从案桌上取来一柄佩剑,长不过二尺八寸,剑壳古旧,雕饰却非常精美。又说道:“此剑名为霜蛟,乃是汉光武时的名剑,削铁如泥,来历不凡,又颇为灵异如今赐你,权作见面之礼。你须要好好保藏,不要辜负我一片怜才苦心。”
周云从忙又上前接过,起身站立,一手拿着佩剑,一手拿着手卷,止不住地高兴。
赵坤元笑道:“你莫要傻乐,这几日便在寺中安歇,将入门之法修习开悟,再按着我的吩咐行事!”
说罢,对老方丈道:“晓月道友,贫道这便告辞了,容后再见!”
当即一挥袍袖,满室金光耀眼,周云从再睁眼看去,室内已不见护国真人的形迹。
老方丈道:“你便安心在这里修习,有什么不解之处,便来问老衲,日常饮食用度,自有人去送你!”
周云从忙又谢过,这才有一个知客进来,将他领了下去。他怕老家人等候自己,又请寺内的小沙弥前去送信,叫他们莫要着急。
如此周云从便在寺内安置下来。日常只仔细研习那本手卷所记载的功法,早晚用功。他虽是出身富庶之家,从小又是娇生惯养的,但却天生异禀,一点便透。有寺中晓月禅师指点,又得五台心法真传,十几日过去,便已慢慢开悟,粗通功法。一柄霜蛟剑,更是用五台剑法,练得有模有样。
那柄霜蛟神剑,乃是昔日东汉光武时袁公归仙所藏,赵坤元自东海归来,想到此处藏宝,顺便将其取出。
这一日,寺中小沙弥来到近前,说是方丈有请。云从忙去拜见。
晓月禅师与他道:“你来了也有十几日了,虽还未能身与剑合,倒也进展神速。老衲按着掌教真人指点,算定你近日便可离去。你须凡事小心在意,机缘一到,自有你师父前去接引你!”
云从乃稽首谢过,收拾好宝剑和那卷道书,回到客栈与老家人王福和小厮见面,主仆俱是十分高兴。王福只是有些遗憾地告诉云从,前几日放榜,云从却未得中。
周云从毫不为意,只命他收拾妥当,即刻回转家乡。
他修习剑法颇有小成,已有自保之力,乃叫王福自行回转,他欲要出门游历一番再行归家。
王福哪里肯答应,苦劝不止。
云从宽慰他道:“实不相瞒,我近日得了高人指点,修习功法,你且看我此剑如何?”
即刻将霜蛟剑取出,一道寒光过去,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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