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神鳌献元精 百灵剑初成()
且说晓月禅师自携了徒弟病维摩去黄山紫金泷寻断玉钩不提。坤元转向许飞娘说道:“你这百灵斩仙剑需用神兽凶灵祭练,最初如有四个凶兽元精合四象之数,施四象困神剑诀,便可小成,此番连得海鳅、龙珠,再加你之前所得,已具不小威势,再有余者至十二之多,可幻化十二周天元辰剑诀,放眼当下,也是一等一的飞剑,日后如能收取凶兽精血一百零八个,合一天罡地煞之数,方算大成。然这般祭练,百灵剑凶威过盛,所造杀孽必然反噬剑主,故而需要以大功德解化。或可斩妖除邪,或可救人行善,积攒外功,然其耗时,未必能立即成行。还有一方便法门,便是取一身具功德灵兽之元精以为剑魂,可免妨主。晓月所言九首神鳌,我早知之,只是不知其已避祸南海,北遁冰洋,这神鳌来历不凡,当年女娲圣人补天,折北海神鳌之足以撑四极,当年那神鳌愤怒言道,吾无罪而被杀,死后阴魂必作祟为祸,女娲圣人乃将补天功德分出两份,其一给神鳌阴魂,后转世为玄武大帝驾前大将的太玄水精黑灵尊神,另一份功德泽及神鳌子孙,世代皆享高寿遐龄。这九首神鳌便是那老鳌之嫡子亲孙,一直避居南海,不愿回归北海伤心之地,今日遁逃于此,必是无奈之举,且为我等所遇,不亦快哉!百灵剑将成。”
飞娘闻言也是大喜,然又不解问道:“既然神鳌有大功德在身,将其诛杀岂不是有伤天和?于我等修行不利。”坤元安慰道:“飞娘勿忧,百灵剑汲取凶兽神魂祭炼,既可杀之,也可活取。”许飞娘心中乃安。
闲话休提,坤元与许飞娘按照晓月指点,往北海深处飞去,寻找神鳌踪迹。飞行半日不见任何迹象,正要推卦演算,忽然自西北碧波中冒起一道红光,光敛处,现出一个长髯飘胸,大腹郎当的红脸矮胖老者,坤元二人俱都认得,来人正是北海陷空老祖门下大弟子灵威叟。三人近前答话,灵威叟深施一礼,对坤元说道:“前辈北海巡游,家师未能邀至寒舍款待,心内着实不安,回转宫中忽想到一事,前者与晓月禅师相意气相争者,乃新近来此一九首神鳌,此神鳌内丹已大成,可谓至宝,家师原本打算亲自取来奉与前辈,只是天乾山小男尊者与家师合练灵符大阵,防备地火喷发,实在难以脱身,故遣弟子前来,引前辈前往,协同钓鳌,也算家师稍减未能奉茶之憾。”
坤元笑道:“正瞌睡间就来了枕头,你师父也是个妙人,也罢,这份人情我就收下,他的难处不必对我言说,我早已知道,叫他安心防备地火,积攒外功,他日还有欢聚之时。”灵威叟代师谢过,前引二人往海中水遁。陷空老祖为当世有数水仙,于水遁一途,别有专长,其他门派均有不及。遁光迅速,不久就来至一片深海之下,中有一寒泉眼,夹杂地气阴火不断喷涌。坤元二目运功看去,见泉眼内有不少螺旋孔袕,方圆几百余里,互相通连,更可通入万丈冰原之下,直达陷空前岛附近。
灵威叟方才说道:“前辈可知,这泉眼可通我陷空岛禁地,向来无有妖孽左道敢于来此,那九首神鳌避祸此地,居于泉眼洞穴之中,恩师见他未有罪愆,不该受此一劫,便默许其在此安居,故而前番和晓月禅师起了误会。只是这神鳌内丹确是天材地宝,前辈修行也需此为助力,家师方才便命弟子前来代为擒拿。”
坤元听罢,冷笑道:“你师父倒是好打算,既做了人情,又不伤天和,把这缺德的事情叫我做了去。”灵威叟面色讪讪,尴尬无语,许飞娘巧语笑道:“灵威道友不要为难,我师弟他只是玩笑话罢了。本门正好修炼一把飞剑,可以不伤神鳌性命,彼此都可周全。”
灵威叟乃施礼,告罪一声,自袖中取出一团丝线,初看无甚奇妙之处,只在水中展开,却如游鱼一般自行往泉眼而去,其行甚速,半晌那团丝线也不见减少,灵威叟又口中念咒,又过一会,泉眼中水泡翻腾,沙尘扬起,搅得四周海水浑浊不堪,只听灵威叟大喝一声:“孽畜,还不束手!”海底尘淤慢慢散去,现出一颇大鳌鱼,龟身龙头,颌下还有八个肉瘤,眼口均能开合,乍看似八个脑袋,故名九首神鳌。
那鳌忽然开口言道:“仙长前番慈悲收容,存我性命,为何今日出尔反尔,容不下老鳌贱命?”灵威叟道:“不是我师尊要取你元丹,只是这二位五台派的仙长,亟需灵物内丹增长功行,我恩师便命我前来,你今日在此兵解,转世可得人身,更利修行,我恩师也答应日后可将你度入我门中,作我陷空岛一脉嫡传,岂不是两全其美?”那老鳌呜咽无语,缀泣不已。坤元乃近前,指点神鳌说道:“汝不必悲伤,吾知你的身世不凡,汝祖有大功德于天地,我怎会轻夺汝之性命?只因为炼剑需要功德神兽精血,你今日只需几滴心脉精血便可助我炼剑,承你恩惠,我可保你免去转世之劫,如你愿意,暂时可在此安居,陷空岛祖师是我旧友,可代我护你周全,日后我还有借重你之处,到时你也入我门中,为护教神兽,超脱轮回,逍遥天地,你可愿意?”九首神鳌不禁转悲而喜,连连点首。
只见坤元手捏五丁印,祭起一团白光往神鳌双目射去,又命许飞娘放出百灵斩仙剑,只见一道银光,将海底耀得纤毫毕现,不一会,神鳌张开巨口,吐出一团白光,便是坤元以玄功取自老鳌心脉精血,与百灵斩仙剑合而为一,顿时百灵剑化为蛟龙,将海水搅动,灵威叟顿觉须发生寒,心中暗惊,许飞娘乃是昔日旧识,此前均以平辈处之,那年轻后生来历不明,自己观其年岁有限,虽然功行匪浅,但也不似积年高真,来前恩师只吩咐以前辈之礼相待,心中疑惑。
这厢许飞娘看百灵剑逞凶示威,忙掐诀行法,将其收入剑囊,心中十分欣喜。灵威叟见此间事了乃作别而还。坤元赐下老鳌一颗三茅真君所练八宝元阳丹,帮其回复元气,不损日后修为,还给了神鳌一张上清灵符,但凡有难,只需简单施法,千万里外,坤元也能知晓,还可抵挡杀劫,又吩咐了几句,方才出海与许飞娘往南飞还。
此番北海之行,二人可为大有斩获,飞娘笑语连连,坤元十分享受万妙仙姑的这份风情,忆及前世宅男光棍生涯,暗中窃喜转世重生。又对许飞娘说道:“我五台要东山再起,还需戒骄戒躁,今日不过得了几个神兽元精,和晓月等结下善缘,万里之遥,方行寸步,飞娘怎可自得自满?”许飞娘一听,面色愧疚,正色道:“夫君所言甚是,飞娘失态了,只不过这些年来,饱受峨眉等人胁迫,五台门下也多有误会,形单影只,孤苦无依,今日夫君归来,顿觉依仗,便是得意忘形之处也是难免的,得夫君教诲,飞娘自当谨慎,为我五台复起竭尽心力,不敢懈怠!”
坤元听罢,叹息不已,说道:“飞娘勿怪,我怎不知你的苦楚?只是日后彼此互相提醒,时刻不能失了畏惧之心,方是修道正途。”许飞娘连连点首,又问下来的行程。坤元思忖半晌,说道:“现今五台还是弟子四散,峨眉声势日高,还是我等卧薪之时,我打算先悄悄知会几个心腹门人,暗中布置,再将从前的几个旧友试探联络,还有几处宝物,一起取回为我所用,最要紧的还是你们二人加紧修习九转真元诀,这才是安身立命的依靠。”当下坤元掐诀推演一番,心中想到一事,忙道:“差点忘记大事,你们需要急速往五台方向去,有一人需前往救助,我五台再起,偌大机缘便在此人身上。到时你要按我吩咐行事。”
飞娘忙问何事,坤元不答,二人架起剑光直往山西境内而来。
第十七回 法元中心魔 飞娘亦无功()
自北海南下到五台境内,总有数万里之遥,坤元与许飞娘剑光迅疾,也总要半日光景,一路匆忙,不作停息,许飞娘心中疑惑,然也不多问,只是全力追随。快到五台左近,方才停下,坤元按下剑光,寻一清净之地,打卦推演,飞娘侧立一旁,仔细揣摩。顷刻,坤元道:“前面山坳,名唤月牙洼,有一故人在那里,你我悄悄前去,暂不作出声响,我自有计较。”
二人又行陆地飞腾、缩尺为寸之术,往前赶去,片刻即到,坤元示意许飞娘行法施诀,掩了二人身形。只听前方小树林中有人言语,二人近前观去,只见一青年男子,身形高挺,剑眉星目,五官俊秀,只是不知为何神情萎顿,面色悲苦,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看不清样貌,身后还背负一个剑匣,形制长大,不似一般江湖中人所用防身之物。对面是一矮胖和尚,豹头环眼,身穿一件大红袈裟,手持一枝镔铁禅杖。只听那青年男子对和尚说道:“大师慈悲,即便不怜悯我父子孤苦,但也请看在去世妻子昔日同门的份上,帮我报此杀妻大仇,异日我父子但凭驱使,绝无怨言。”那胖和尚桀桀而笑,说道:“昔日同门?她可曾念及我这个昔日同门吗?当日她不听祖师良言,违逆师命,背弃师门,和你这个小白脸私奔,害得我五台又无端牵扯许多仇家,两次峨眉斗剑,她也不为师门出力,跑到天山之上寒谷之中,和你这小贼恩爱快活去了,如今被仇家诛杀可谓咎由自取,现在居然还有脸回来找我们替你出头,真真可笑,真真可恼啊!”那青年还要辩解,只见那和尚也不多话,把后脑一拍,抬手放出飞剑,便有数十道红线,比电还急将那青年上下圈住,无法动弹。那青年男子大呼冤枉,胖和尚哈哈狂笑:“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啊,你可知我出家前姓甚名谁?我便是当年为蒋三姑背信悔婚的何章,她看不上我何章也就罢了,违逆师命便是死罪,今日你父子落在我手,我便执行门规,将你们这对父子处死,如此也好全家黄泉路上一行作伴。”矮胖和尚犹自口中狂呼,不停痛骂,那青年被困剑光中只是瑟瑟发抖,不住求饶。
坤元见状,笑对许飞娘道:“幸亏及时赶到,不曾误我大事,飞娘,你即前去和故人一会,救下那对父子吧。”许飞娘应诺,现了身形,赶到林中,高喝一声:“剑下留人,故人在此,金身罗汉还请相见。”抬手放出百灵斩仙剑,一道晃眼白光,抵住那和尚的十数道红线,将那青年父子护到自己身后。
话说那矮胖和尚正是金身罗汉法元,他本名何章,思恋本门同道的女枭神蒋三姑,求太乙混元祖师做主许配给自己,祖师本看重法元,自然应承下来,可惜自古嫦娥爱少年,蒋三姑看不中样貌丑恶、身形矮胖的何章,后来遇到司徒兴明,两人一见钟情,躲到天山寒谷避世而居,只因衡山白鹿洞金姥姥罗紫烟寻来报好友呆姑娘尤於冰的仇,飞剑斩了女枭神,司徒兴明不知道五台派十数年前便已分奔离析,门人四散,混元祖师也已兵解转世,还一路怀抱幼子司徒平,来投妻子的旧日师门,指望寻人出头,以报杀妻之仇,可惜遇到昔日情敌,一时没有防备,被剑光圈住,性命岌岌可危。法元虽是个直爽之人,不失修道人的本分,无奈生平最耿耿于怀的事情便是当年为女枭神所弃,此辱不亚于师门大仇,今日碰巧遇见司徒兴明父子,顿时勾起往日一腔怒火,滔天恨意之下,心智失守,心魔作祟,暴起杀人泄恨之念。眼看大仇可报,夙愿得偿,半路出来个万妙仙姑坏了自己的好事,不禁大怒道:“什么鸟故人,坏我和尚雪恨报仇大事,管你天王老子也一并杀了,你这婆娘给老子闪到一旁。”
许飞娘面色不悦,心中恚怒,她虽然也是多年修行,在混元祖师身边也常风花雪月,笑语撩人,但毕竟是个女儿家,怎听得这些腌臜言语,况且多年前混元祖师坐化时,已明确和许飞娘结为道侣,在五台派便是师娘身份,法元当日也在当场,不是不知,这些年来虽不来往问安,但偶有遇到,法元也没失了礼数,即便不以师娘呼之,也执礼甚恭,今日见面却出言不逊,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乃斥责道:“法元,你不可无礼,忘记当日祖师坐化前嘱咐你不得为难蒋师妹家眷了吗?昔日蒋师妹之事已然如此,何苦咄咄逼人,你不去为她报仇,反害她家人性命,是何道理?”
法元愣了一下,还是心魔占了上风,喊道:“什么恩师,师妹的,你自以为师傅临终说和你结为道侣,你就真做了洒家师娘不成?看你平日为人小巧,大伙看在祖师金面也就不为难与你,你若不知进退,拿乔装大,小心罗汉爷今日一并了结了你!”
许飞娘闻听,脸色煞白,这师娘身份一直是其心中疙瘩,只因为以前混元祖师在日,虽然大家都知晓她和乃师关系匪浅,不仅是爱徒,更是宠姬,不过大家均不明言,及至后来祖师坐化,临终结为道侣,然毕竟知者寥寥,况且这十多年来,也没多少五台旧日门徒将其视为师母来往,最多尊为前辈。不过这些天来,自从和赵坤元重逢,坤元以后世男女朋友相处之道对待她,处处维护,时时关心,让她倍感呵护贴心,便是转世之前境遇较之也远远不如,自然而然许飞娘也自我认定了赵坤元娘子、五台派师母的身份,哪知道,今日法元所言又将其自信狠狠一击。想到此处,一时羞恼,也不答话,祭起百灵剑就往法元攻去。
法元本是随口乱讲,以泄心中愤懑,忽见许飞娘飞剑攻来,银光厚重,形若有质,端的不凡,心中也是暗暗吃惊,他入门本比许飞娘早,昔日修为也远在其上,没想到短短十几年间功力精进如许,更有这般厉害飞剑,丝毫不敢大意,放出自己的红丝剑。甫一交锋,百灵斩仙剑便显不凡,红丝便被绞断数根,余者逡巡不前,难敌百灵剑一道银光。法元心中愈加痛恨,越发失了心智,不管不顾起来,咬破舌尖,将丹田精血喷出,祭在红丝剑上,那道道红丝有如神助,顿时变化无穷,只见漫天俱是红丝血光,仿佛红雾往许飞娘和百灵剑罩去。
许飞娘心中讶异,这等自损心血,伤人伤己的术法过于阴毒,只是同门较量,何必出此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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