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这么愚蠢?
他不知道,自己身边的舵手,体内的那颗心脏正在越跳越快,血液越流越快,整个人都越来越烦躁吗?
他为何还要对那个舵手喋喋不休?
他不知道,船上几乎所有人在看向他的时候,眼里的瞳孔都会缩小,然后释放出厌恶与恶心吗?
他不知道,船底的一块木头已经不堪重负,随时有可能被一个巨浪掀起吗?
他不知道吗?
当然泰尔斯继续发笑船上的所有人,他们也看不到,大约数千米之外的浓雾中,一艘挂着血色鹦鹉旗的狰狞战船,正与他们相向而来。
上面的凶狠海盗们,张开腥臭的大口,在喧嚣与迷醉,在酒与血中,数着自己几天前的收获,玩弄着瑟瑟发抖的俘虏特别是女人们。
海盗的头子还在兴奋地宣布,再抢一艘船就回港。
海盗们的武器库里,擦得锃亮的刀锋与剑具,弩机与投射弓都在静静等待。
那个青年男子,和他所在的船他们为什么这么愚蠢?
为何还要向前航行?
明明这么简单,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知道?
他们身处最神奇的世界,却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
真是浪费。
真是无趣。
泰尔斯抑制不住地觉得烦躁。
他又转过头。
咦?
他看到了月光下的一颗沙。
沙子。
奇妙的造物。
它和它的无数同类堆叠在一起,用同样奇妙而平均的相对位置,构筑了一整个沙漠。
就这样,无数的沙子摩擦、挤压、紧贴着彼此。
就这样,无数的沙子推动、抗拒、远离着彼此。
泰尔斯看着沙漠里的每一颗沙子,心中感叹:他们组成了同样奇妙的沙漠。
就在此时,泰尔斯忽然感觉到一股奇妙的热流。
从他的全身等等,全身?
泰尔斯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的身体呢?
下一个刹那,一种奇妙的感觉传导到他的每一个感官。
无数的场景,像一道道迅速流过的水幕,同时闪过他的眼前。
风格迥异的屋檐。
大海下的扬帆航船。
月下的静谧沙漠。
生机盎然的丛林。
泰尔斯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切。
有趣。
好玩。
奇妙。
眼前闪过的场景越来越多:暴雪中的冰川,海崖上的城堡,温暖的湿地,夕阳下的草原,黄昏的广袤平原,夜晚的堡垒,反射月光的海面……
很快,泰尔斯觉得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清晰。
越来越诡异。
他也越来越兴奋,越来越满足。
世界的所有都展现在他面前,一切的一切,他都目见耳闻,了若指掌。
不。
不仅仅这样。
他知晓一切。
他仿佛站在一切发生的地方。
他身在一切。
他就是一切!
泰尔斯越来越快乐。
他在享受这种感觉。
而且想要更多。
更多!
看得更多,知道更多,得到更多。
更多!
他眼前的场景闪动得越来越快。
越来越急。
景色越来越短促。
下一刻。
“轰隆!”
仿佛耳边炸响惊雷。
泰尔斯只觉得眼前一黑。
所有的场景不再变化,而是着着实实地恒定在眼前!
就像同时看着无数的电影,电影里展现着世界上的一切!
仿佛他同时站在世界上的所有角落。
不止,不止这样。
泰尔斯的感官里突然传来重重的挤压感。
下一秒。
泰尔斯只觉得一阵猛烈的晃动传来!
一道沉闷的响声,空旷地回荡在他的意识里。
而他的意识,像是兀地撞到了什么东西。
咚!
这声音……就像有人在敲门。
咚!
他的意识又是一阵摇晃。
咚!
第三声,泰尔斯微微一震!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泰尔斯忽然觉得,周围的所有存在,都瞬间一动。
那个瞬间,就像一扇门被推开了。
他进入了新的世界。
在这个新世界里,他的感官无比清晰。
从最微小的颗粒,最幽深的地下,到茫茫大海,苍莽天空,他不仅仅看到了世界的一切。
那一刻,仿佛他就是世界。
但也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
一阵刺激皮肤的刺痛感,从他的意识里逼近。
泰尔斯微微一颤,心里冒出淡淡的疑惑:怎么了?
他的意识像是突然升腾到一个寂静黑暗的虚空里。
几乎在他进入这个虚空的同时,泰尔斯马上有了奇怪的感应。
就像本能一样。
对。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窥探自己一样。
【防那个盗的章节!话说这周末在上海,上那个传说中的起点作者断章培训班……一会儿早上还要上课,那时候就改回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感应的,但直觉告诉他:在这片虚空的黑暗之后,有着若干对奇怪的目光。
泰尔斯下意识地抬起视线,想要穿透那片黑暗。
然而,在他动念的那个瞬间,就毫无预兆地感应到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存在。
那是一道光球。
无色的光球。
咚!
又是猛烈的撞击。
黑暗中,这道无色光球突然出现,给他一种云遮雾绕的模糊感,仿佛不可触碰。
还没等他反应,那道光球就微微一动。
旋即,一句毫无生机的话回荡在他耳边:
“没礼貌。”
泰尔斯的视线一晃。
什么?
这个光球……有意识?
“咦?”
此时,这道无色光球发出疑问,话语依然是干巴巴的:“没见过你呢你的阈名呢?”
阈名?
魔能师……魔能……魔能初约……
从似乎隔了一层的记忆里,泰尔斯想起熟悉的几个名词。
他顿时一个激灵!
但还没等他细想,他的视线就突然远离了这道光球。
“喂!”
那道干巴巴的声音慢慢减小,就像在远处喊话一样:“你是谁?”
泰尔斯没有理会它,他的意识似乎在下沉。
砰!
泰尔斯觉得自己的视野又震动了一下。
他碰见了一堆铁灰色的闪光碎片?
与刚刚的光球不一样,这堆碎片似乎毫无生命,毫无自觉。
但就在泰尔斯迷惑的时候。
迎面又出现了一阵棕色的烟雾。
只是这阵烟雾给他的感觉,也跟铁灰色的碎片一样。
似乎欠缺生机。
更不会说话。
泰尔斯心中一动,那堆碎片和那阵烟雾才缓缓离开。
咚!
又是一阵撞击泰尔斯已经有些习惯了。
很快,一道青色光芒出现在眼前。
但这次,这道光芒却是有意识的。
青光有着变换不定的轮廓,从圆形到矩形,从椭圆到长条状,各自不一。
“啊呀呀,”青色光芒里传来柔和却毫不客气的声音,声音一如它的主人般,四处飘动:“是哪个白痴,脑子坏掉了吗?”
“居然在叩门?”
“芙莱兰老大?艾希达小笨笨?老鬼撒格尔?凶巴巴的汲徕?可爱的优等生l?还是平胸妹吉萨?”
这些名字……有些耳熟?
泰尔斯心中冒出几个疑惑。
这是……
我在哪?
我在……做什么?
我为什么……什么都记不起来?
“喂喂,”青色光芒里发出的声音继续笑道:“可别告诉我,你是传说中的托罗斯大佬啊!”
想到了几个问题之后,泰尔斯的思绪突然乱了起来。
慌乱中,青色光芒突然消失在他眼前。
“诶,你怎么走了……不会真的是托罗斯吧……”
青色光芒的声音远远传来:
“别急着走啊……你可是我的偶像啊……至少留个签名啊……”
第430章 魔能次约()
“魔法是一种选择,”艾希达注视着手心,缓缓握拳:
“而这些选择既非唯一,也非互斥,更无高下这是灵魂之塔里‘万法之座’一脉的基本理念。”
【防那个盗!十二点换过来。】
泰尔斯一个激灵。
等等。
他听到了特殊的字眼。
“也是我所赞同、认可的魔法理念之一。”艾希达淡淡道。
泰尔斯下意识地举起手这是记忆碎片里他前世的习惯。
他很快意识到这里不是前世,而且只有他们两人,正讪讪地准备放下手时……
出乎泰尔斯的意料,艾希达十分熟练而自然地伸出手掌,对着他微微上翘,然后点头颔首。
允许发问。
那种感觉,就像是成百上千次地做过这个动作。
两人看着彼此的动作,都愣了一下。
艾希达反应过来,微微一笑:“很好,看来我不用教导你法师学徒的课堂礼仪和习惯了。”
泰尔斯放下手,急切地问:
“灵魂之塔?我知道这个,但它是怎样的一座魔法塔?起源呢?”
泰尔斯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眼前的艾希达,是一位危险至极的非人存在。
乃至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那一刻,他对未解知识的渴望完全胜过了对现实的考量。
“灵魂之塔?”艾希达眯起眼睛,神秘一笑,像是知道泰尔斯会这么问一样:“你知道什么?”
灵魂之塔……
泰尔斯低下头,死命地回忆拉蒙的话:“额,我记得它有一个特殊的徽记……然后,这座魔法塔给世人的印象,好像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还有,似乎跟另外两座魔法塔不和?”
艾希达不置可否,只是把目光留在他身上,很久很久。
顶着对方打量的目光,泰尔斯扯出干巴巴的笑容。
“很好,旺盛的好奇心和探索欲,这是值得鼓励的品质……”气之魔能师缓缓开口。
泰尔斯只有微笑以应。
“而且,这本来就是你该知晓的前置知识。”艾希达面无表情,却目放精光:“听好了。”
泰尔斯不自觉地正襟危坐起来。
这次魔能师没有吊他的胃口,痛痛快快地回答:
“诸王纪618年,人类与三族的生存之战结束后不久,参战归来的‘传法者’伊里·新月法师因为理念不合,带着他的五位学生离开了苦修者之塔。”
泰尔斯一凛。
“他们一路宣扬理念,传授方法,汇聚了许多因战争流亡在外的法师,他们的队伍渐渐庞大,理论和方法也越来越清晰。”
说到这里,艾希达顿了一下,眯眼看了看泰尔斯的表情。
泰尔斯皱起眉头:“然后呢?”
话不要说一半啊!
艾希达颇有深意地盯了他一样,笑着继续道:
“最终,伊里法师我们后来尊称他为大师和其他二十一位先贤所领导的法师群,来到大陆海边的“绊脚半岛”,并在此修建了一座双子塔楼,定居下来研究魔法。”
艾希达又停顿了几秒,他的眼神穿越了眼前的泰尔斯,似乎看见了许多年前的过去。
但泰尔斯无暇顾及对方的表情,因为他已经听得如痴如醉。
收起迷惘的目光,艾希达摇头继续道:“新生的魔法塔吸引了众多法师前来拜访,那里新奇、自由、随意、平等的魔法研究氛围聚集了大批人气,很快,那块土地形成了以双子塔楼为中心的法师聚集地。”
“不同于苦修者们的苦思与守护,炼金师们的狂热与破坏,这块聚居地渐渐成为魔法世界理论研究的前沿,各种前所未见、不可思议的魔法理论与假说被提出后,在无尽的争论与论证中逐步完善,原本不为两大魔法塔所承认的魔法分支相继建立,形成了我们今天所接触到的灵魂塔魔法体系。”
“就这样,先贤们共同建立起了苦修者之塔和炼金之塔之外的第三支,也是最年轻、最特别、最活跃、最兴旺,在世上影响也最大的法师传承。”
讲到这里,艾希达低下头,发出只有他自己知晓的叹息。
“伊里·新月逝世后,他的骨灰盒被悬空安置在双子塔楼的正中央,盒面上用铁元素镌刻着一句话:‘愿每一位法师,都拥有一个独立而自由的灵魂’。”
“灵魂之塔由此得名。”
艾希达轻轻合上嘴巴。
泰尔斯回过神来,长长呼出一口气。
诸王纪。
生存之战。
“传法者”伊里法师。
最年轻的法师传承。
灵魂之塔的起源。
这些都是他没法轻易从书本上获得的禁忌知识,而泰尔斯听得心跳加速。
仿佛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从此打开。
如果是拉蒙在这里泰尔斯心想:会不会激动得跪地哭泣?
他继续急切地举手:“还有,你刚刚说的万法之座?这是什么?”
“‘万法之座’,”艾希达好像没有看到泰尔斯的表情一样,依旧不紧不慢地缓缓开口,清澈好听的男声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回荡,叙说着世上最为禁忌的失落知识:
“这是灵魂之塔里的一个重要研究分支。”
“它在帝国第一次内乱时发源,于帝国历373年正式立座,在帝国历5世纪到7世纪之间兴盛起来,最盛之时,整个灵魂塔甚至有一半的法师都出自万法之座,每次开座,甚至会有炼金塔和苦修者之塔的学徒与法师前来旁听、评论,针锋相对。”
艾希达又顿了一下,他看着泰尔斯满脸的好奇和求知渴望,满意地点点头。
泰尔斯心中微动,这才意识到,谈话的主动权再次落到了艾希达手中。
但是……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啊。
第二王子看着眼前的艾希达,心中升起一股矛盾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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