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断开始。”他轻声道。
下一秒,尼寇莱身影一动,体内的终结之力开始震颤起来。
他身躯一侧,以不可思议的身法挤过面前三个被魔能师控制的平民,在他们的失声尖叫中,脚步轻点,踏在他们的肩膀上,跃上半空!
如果埃达在这里,便会马上认出:这就是尼寇莱初次见面时所展露的,那种穿梭人群恰到好处,又如影随形无从闪避的步伐。
吉萨神情微动,马上有几个被控制的平民膝盖一弯,施展怪物般的弹跳,向着空中的尼寇莱扑去。
但格里沃的戮魂枪却在此刻划出少见的大圆,凭空一扫!
“嗤!”
顶着在围攻中肩背受伤,格里沃怒吼着,将试图拦截尼寇莱的平民统统扫落,化作死气沉沉的尸体。
尼寇莱毫无阻碍地跃起在半空,那一秒,他深深地看了远处的吉萨一眼。
隔着密密麻麻的数十人,陨星者手臂一振。
那道断折的刀锋,在空中发出“咻咻”的破风声,直射魔能师的脸庞!
吉萨脸色大变。
在刺耳的风声中,她谨慎地从体内延伸出两道触手,击在地上,将自己向后推飞。
“噗!”
刀锋狠狠扎在土石地上,距离血之魔能师仅有数米远。
尼寇莱脸色不变,他从空中落下,断刃格开背后一个准备偷袭的敌人。
吉萨眯起眼睛,盯着地上的那截刀锋,不言不语。
然而仅仅一秒之后,尼寇莱就轻甩刀刃,眼里爆射出精光,冷冷道:“界断完成。”
魔能师表情不变,甚至连疑惑也没有。
但那个瞬间,尼寇莱突然爆发出开战以来情绪波动最大的怒吼:“冲锋!”
像是接到了至高无上的命令一样,格里沃张开嘴巴,满面狰狞地舞开不断震颤的长枪,穿刺过眼前两个无辜的“敌人”,带着泪水向前杀去!
“woooh!”
格里沃的怒吼声中,尼寇莱也不甘示弱,手上的半截断刃闪烁出难以目视的刀光,瞬间割开一个嚎哭少年的脖颈,向着魔能师的方向突破过去。
“机会只有一次!突破进去!”
在血之魔能师的眼中,两位极境者不计代价,不惜受伤,不顾防守地一味冲锋,数十人组成的稠密人群,居然被他们一冲而溃!
吉萨微微侧首,触手里便走出更多的人群,向着冲锋者包围而来。
但是尼寇莱和格里沃的冲锋依然没有停下,两人的身上到处是抓伤和割伤,却都不约而同地爆发着最狂猛的状态,厮杀而来!
他们离魔能师越来越近。
吉萨终究还是闭上眼睛,很快,身后的基利卡如之前一样伸来一只巨型触手,揽住她的腰部,将她往后卷走。
可意外就在此时发生。
触手上的魔能师后退了不过十几米,插在地上的断魂之刃刀锋突然大亮!
断折的刀锋,闪出最耀眼的黄芒。
护卫着吉萨的触手继续向后拖行,但吉萨的背后却突然闪现出与刀锋上一模一样的黄芒!
吉萨脸色一变。
触手依旧在后退,可是吉萨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背后抵住,硬生生停在一道黄芒组成的屏障之前。
无论触手如何用力,就是没法把吉萨拖出这道黄芒的范围!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样。
吉萨猛地抬头,看向前方的地上,那道断魂之刃上折下的刀锋。
是那截刀锋!
它有问题。
吉萨思考的时间没有多久,因为顷刻之间,两位极境高手便突破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浑身血迹,向着无法后退半分的魔能师凶猛地杀来!
十米……五米……四米……三米……两人离吉萨的距离越来越近!
“出手!”尼寇莱怒吼着,一肘击退左侧的一个敌人,然后转身果断出刀,在鲜血飙飞中砍翻三四个人,不惜一切地掩护格里沃。
格里沃带着未干的泪痕与满腔的愤懑,甩动夺命的戮魂之枪,踏进魔能师的三米范围之类,然后一枪刺出!
血之魔能师身后的黄芒闪动越来越急。
依旧阻碍着她,无法后退闪避。
枪尖接近了吉萨的双目之间。
“咚!”
又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戮魂之枪的枪身再次被突然出现在吉萨身侧的老兵“大皮带”,死死攥住。
枪尖距离吉萨的脸只剩一寸。
但跟之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吉萨身后的虚空正闪动着诡异的光芒,让她甚至无法后退半分!
只能死死地卡在戮魂枪和光芒之间。
进退不得,无比惊险。
“格里沃老大,”大皮带满脸泪水地握住戮魂枪,“对不起。”
尼寇莱的身形再次闪动,断刀翻飞,金属乱响,短时间内将格里沃的身周护得滴水不漏。
“没什么。”格里沃咬着牙,眼神愤恨地看着身不由己,挡在魔能师和戮魂枪之间的大皮带,“又一次倒霉的战斗罢了。”
三人僵持在这里。
围攻两人的人群似乎突然得到了什么指令,突然停了下来,在被控制者的恐惧嚎哭中,他们齐齐退开。
尼寇莱这才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后撤一步,与用戮魂枪顶着魔能师的格里沃背靠着背。
吉萨低下头,她的嘴唇微动,声音响起在两位极境者耳边。
“这是什么?”魔能师淡淡问道。
“断魂之刃的能力,”尼寇莱捂着胸口,看了一眼地上的刀锋,又看了看挡住戮魂枪的大皮带,脸色难看,“以分离的刀刃为圆心,短时内隔离出一个完全隔绝外部的地域。”
“只进不出。”尼寇莱呼出一口可见的热气。
格里沃咬着牙,眼里尽是仇恨:“足够将你困在这里了biao子。”
吉萨眯了眯眼,她后背的黄色光芒,依旧死死阻挡在她后退闪避的路径上,但她却似乎毫不在意。
只见她几乎嘴唇不动地问道:“真难得,又是一件我没见过的武装。”
“说来好笑,这个能力,有个很糟心的名字,”尼寇莱地脸庞抽搐了一下,他终究是深吸一口气,有些僵硬地开口道:“叫作‘你可逃不掉了’。”
寒风吹过,多头蛇徒劳无功地拉扯着吉萨,但后者被黄光死死束缚着,动弹不得。
“哼,”血之魔能师冷冷哼声:“一听就是血棘那个贱人的作品。”
第247章 对弈()
夜晚。
“我依然不放心那个怪医生跟殿下待在一块儿。”火堆旁,怀亚神色古怪地盯着远处的另一个火堆,那里仅仅围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这是他们来到伦巴军营的第三天晚上,拉蒙声称要单独为泰尔斯复查伤势,而奇怪的是王子殿下也答应了他。
“他是王子,想怎样都行。”普提莱抽着自己的烟斗,呼出一团烟雾,让旁边的怀亚脸色一沉:“另外,放宽些心吧,拉蒙对殿下的忌惮不是装出来的。”
“而且,周围这么多埃克斯特军士值守,殿下的安全无虞,”普提莱瞥了一眼四周围或站岗或巡逻的、神色不善的埃克斯特士兵们,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埃达,缓声道:“再者,若拉蒙真的是刺客,在之前的战场上他有太多机会了……别忘了,是他为殿下施救的。”
怀亚想起战场上的事情,心里微微一动。
“说起这个……殿下到底怎么了?”年轻的侍从官担忧地道:“当时他明明连呼吸都……”
普提莱看着一脸疑窦的怀亚,微微眯眼。
“你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瘦削的副使饶有兴趣地道。
“不止这一件事,”怀亚皱起眉头,一边凝重地回想,一边道出心中的疑惑:“殿下的体质很好……事实上,好得超乎我的预想,无论多严重的伤损,痊愈的时间都是以天来计算的……”
但这才更可疑不是吗?
“还有,殿下他所说的跟黑先知所学的那种异能……我不能不在意。”怀亚低下头,目光掠过自己手边的单刃剑:“毕竟,那可是秘科,殿下虽然……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跟秘科走得太近不是什么好事。”
秘科。
哼。
普提莱抬起头,神色复杂地对着空中的月亮吐出一口烟雾。
“你觉得秘科是个可怕的地方?”副使没有看怀亚。
怀亚抿起嘴,点点头。
“我听过关于那儿的不少故事,有些很荒谬,有些很诡异,有些则不可理喻,”年轻的侍从官抽出剑锋,声音里充满了犹豫:“但不得不承认,王国秘科的神秘,还有黑先知的名声都让人害怕。”
“我以为,以你的年纪应该没有听过太多黑先知的事迹才对,”普提莱嘿嘿一笑:“要知道,莫拉特可是掌控秘科超过三十年了,我甚至怀疑,当年幼的艾迪二世加冕的时候,莫拉特就已经在秘科里做事了。”
怀亚擦拭着自己的剑,耸了耸肩:
“在终结之塔训练的时候,我听过这么一个玩笑:世界上的四大情报机关里分别发生了一件事,红女巫打碎了一个茶杯,白主祭烧坏了一盏油灯,青校尉穿旧了一件袍服,黑先知睡破了一个枕套……猜猜看,哪件事的后果最严重?”
“也许还少了一件事,”普提莱抽了一口烟草,嘴角弯起弧度:“灰剑卫磨损了一把剑鞘。”
怀亚和普提莱一起轻笑起来。
“邵大师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不近人情和可怕,只是作为终结之塔的塔主,他更加沉稳持重罢了,”怀亚露出怀念的神情,点头道:“而且,他除了头发胡子,没有地方是灰色的。”
“怀亚,作为一个侍从官,”玩笑过后,普提莱缓缓正色道:“关心所侍奉的王子是好事,然而……”
他目光逼人地看着怀亚·卡索:“想听个忠告吗?”
怀亚挑挑眉毛,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每个璨星王子都像一个单独的秘科,他们都有不少的秘密库藏,”普提莱眼神深邃地道:“仅仅关心那些你应该知道的,就足够了。”
怀亚皱起眉头。
“别把生活变得太艰难,”普提莱叹了一口气:“要知道光是王子们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够艰难了。”
尤其是……他们还姓璨星。
普提莱默默地道。
心里浮现曾经的那个身影。
怀亚看着劈啪作响的火堆,神情复杂。
“普提莱大人,我还记得您那天在桦树林里说的话,”怀亚把武器翻面,默默地道:“您也曾经是侍从官?”
普提莱的烟斗不再冒烟。
副使先生吐出烟嘴,望向怀亚。
后者抬起眼,神色平淡地问他:“那么您……侍奉当年的哪位王子?”
普提莱聚焦在火堆中的眼神停顿了一刹那。
“就跟……你的父亲一样。”几秒之后,他缓缓道。
“不过我的资历比较老,离开王子的身边也比较早罢了。”
怀亚直直注视着他,手上擦拭武器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了。
“是么,侍从官,”年轻的侍从官神情复杂而目光深邃:“那你有家庭吗?”
普提莱转过头,深深看了怀亚一眼。
真好笑。
他默默道:星辰有名的“狡狐”,《要塞和约》的主导者与签字人,却连自己的家庭都处理不好。
但他随即眼神一黯。
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听着,怀亚,”副使摩挲着自己手中慢慢冷却的烟斗,语气比平时要沉重:
“基尔伯特是个称职而出色的侍从官,井井有条,一丝不苟,自始至终忠于自己的理想与目标他有自己的原则。”
怀亚轻轻捏紧自己的剑锋。
“即使有时候,那些原则如此冷酷?”年轻的侍从官淡淡地道。
“冷酷?”普提莱轻哼一声:
“有时候,你必须做出选择无论那有多么困难。”
怀亚未及回应,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就凭空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晚上好,星辰的两位贵客,”黑沙大公属下的坎比达子爵,他最信任的谋臣,一身北地特有的厚实戎装远远地走来:
“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们!”
坎比达笑着在眼神玩味的普提莱和脸色不佳的怀亚对面坐下。
“你确实打扰我们了。”怀亚眼神不善地看着坎比达,轻轻弹过手上的剑锋,发出清凉的脆响。
“很好,那说明我引起你们的注意了。”坎比达毫不在意地脱下手套,烤着火:“为何不待在帐篷里?天气很冷,这里又是北地。”
“我们喜欢露天的旷野,”普提莱倒掉烟斗里的灰烬,冷漠地答道,瘦削的脸庞在火光中一闪一没:“景色秀丽,视野开阔。”
“不必担心,”坎比达轻轻一笑,看穿了他们的想法:“你们正在埃克斯特,而埃克斯特人没有听帐篷角的习惯。”
他转过头,看着远处的星辰王子和他的医生:“王子在这里很安全。”
坎比达眯起眼睛:“真是位特别的王子,不是么?”
否则大公也不会给出那样的评价了。
怀亚不屑地哼了一声。
普提莱眉头一皱。
他们开始注意王子了。
大概是那孩子前几天在伦巴的帐篷里,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这可不是好迹象。
副使拉出烟袋,抓出下一把烟草,淡淡道:“看来我们是要明天出发了。”
怀亚眉头一挑。
坎比达则脸色一滞,他警惕地看向普提莱:“你知道了?”
“你脸上写着呢,还有那些连夜来来回回的军士们……而且,”普提莱毫不在意地从火堆里捡起一支燃烧的树枝,重新点燃烟斗:“这不就是你来的目的吗?”
“传达你主君的意愿?”
沉默。
坎比达认认真真地盯着普提莱,似乎要把他好好重新观察一遍。
“是的,”黑沙领的子爵阁下平静地道:“我们明天出发,由我率领两千人的部队,包括五百骑兵和火炙骑士图勒哈勋爵在内,护送泰尔斯殿下径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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