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案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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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案铭录-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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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又道:“对了,八寒之主让我下月给他准备人牲,作为那天他来帮忙的谢礼。若是你们有合适的人选,不妨替我留意一下。”

    “人牲”这两个字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词,两人面面相觑,“是要送死的那种么?”

    “差不多吧。”

    “”

    韩琅试图转移话题,忙问道:“还有一事,不知沈道长可有办法?”

    “什么?”

    “我能变回自己原先的模样么?”

    沈明归眨眨眼:“为何?你不觉得如今你这模样更符合你的身份么?”

    韩琅尴尬地挠了挠头发,面容变了,这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也就是不适应罢了,可韩琅还是喜欢自己原先的样子。如今这张脸走在外头,不但朋友认不出来,陌生人还觉得他一脸邪戾不像好人。再配上一个犹如护法金刚似的贺一九,人人见了他们都扭头绕道。

    就连贺一九也时不时拿他打趣,有时扯扯他的脸颊,嬉笑道:“贺某何德何能,短短一年居然娶了两个媳妇。”

    这句话自然招来了韩琅的白眼。

    沈明归见韩琅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头就明白了八成,当即无奈地摆了摆手:“随你,你想搓圆搓扁都行。”

    韩琅得了赦令,高高兴兴地把自己变回了原初的模样。到了傍晚,阮平和竹贞也来道别了,原因是竹贞想要回安平去,阮平自然跟着,而且他还有些担心被扔在宝昌坝的小动物们。四人摆了一桌酒宴,大醉了一场,醒来时屋子空空荡荡的,只剩他们两人。

    “我们是不是也该走了?”贺一九迟疑了一会儿,询问道。

    “现在?”

    “听说城里要办庆功宴,邀请我们去呢,当然那些王爷大臣的都会到场。”

    韩琅心里咯噔一下,瞬间生出不好的预感:“我觉得不能再和他们打交道了。”

    贺一九欣慰一笑:“没错。”

    “所以我们还是走吧。”

    两人留了条子,当即收拾东西出门。没料到才刚雇了马车走到街口,后头急冲冲跑上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扯着嗓子叫道:“韩公子!贺公子!左都御史家中闹妖精了,让小的请你们帮忙……”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快跑!”

    他们连马车都不要了,拔足狂奔,冲进街头熙熙攘攘的人潮里。大批居民重回京城,正是到处都挤得水泄不通的时候,两人跑不快,那小厮还紧追不舍,口中大声嚷嚷个不停:“两位等一等……”

    两人谁都不想再碰那些烂摊子了,全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街上人群纷纷躲避,本来就拥挤的街道更是混乱频生,挑担的撞到了卖货的,赶车的碰翻了乘轿的。贺一九拽着韩琅躲进一家卖大枣的铺面后头,见对方即将追来,情急之下塞给店家一锭银子,吼道:“这两筐枣老子全买了!”

    店家还在发愣,只见贺一九一脚踹翻了箩筐,密密麻麻的枣子登时骨碌碌滚了满地。小厮刚看见他们,正喊了一声“两位公子!”下一瞬就一脚踩上枣子摔了个狗啃泥。等他好不容易爬起来,附近哪还有两人的踪迹?只有遥远的街巷尽头晃过两抹身影,再追上去时,他们早就不见了。

    至于韩琅和贺一九,他们一直狂奔出城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对视一眼,然后犹如如释重负般大笑起来。他们仿佛两个玩闹的孩童,哈哈哈哈笑个不停,险些滚倒在地上。直到笑也笑累了,他们原地站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远处江面平静,跳动着星星点点的光辉,仿佛一匹轻柔的素练。韩琅回过头去,下意识地凝望着被正午的明媚阳光笼罩的京城,微微眯缝起了眼睛。直到贺一九出声叫他,他才转过身来,脸上露出带了些许怅惘的笑容:“居然就这么走了。”

    “走了就别想回去了,”贺一九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我们去哪里?”

    “先回一趟安平吧,至于以后”

    “还没想好?”

    “反正现在无事一身轻,”韩琅笑道,“到时再说吧。”

    微风吹起枯叶,仿佛一只只飞鸟在他们脚边轻盈地打着旋儿。他们整理行囊,并肩向前。远处的道路仍然充满未知,以后的日子也还很长,他们都知道,曾经被他们幻想过无数次的自由生活,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

140 番外1() 
“嘶,冻死我了。乐文 ”

    贺一九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看天,忍不住把衣领拢得更紧些。风中飞舞着稀稀落落的雨丝,还掺杂了几片不成形的雪花,刚触到脸就融成了一小滩凉飕飕的水渍。深山里面到处是落光了叶子的枯树,满目一片萧条,一座不大的渔村安安静静地蜷缩在山脚,贺一九刚从那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交换来的酒和小菜。

    他和韩琅这是过上了隐居的生活。

    自从经过京城那一出惊心动魄的恶战,他和韩琅一时都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好似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没有松开,就连晚上做梦也会梦到以前的事情。他们在安平小住了几日,和街坊邻居一一告别,又再度启程。本来想去更远的南方,可气候严寒不便赶路,贺一九正好想起这山里有间屋子,他来安平以前住过一段时日,便领着韩琅暂时在这里歇下脚来。

    这一带到了冬天就荒芜得很,幸亏贺一九天赋异禀,想抓出几只藏起来过冬的兔子不是什么难事。他拎着野味去渔村上换些吃的,路上顺带打一坛酒,回去正好到时间给韩琅做早饭。

    这来回一走,身上都走出一层细汗来,完全不觉得冷了。他们的住处在半山腰上,格局和山里猎户住的地方别无二致,不过里头被他们打扫得很干净。贺一九推门进去的时候,感觉屋里暖和得简直就像掉进了阳春三月。炭盆仍在徐徐散发着热度,窗户半开半闭,韩琅像只猫似的团在被窝里,他被贺一九关门的声音干扰了睡眠,鼻腔里发出了不满的哼哼声。

    “还不起?”贺一九哑然失笑,“不是让你起来先把炉子烧上么?”

    韩琅咕咕哝哝地翻了个身,披散着的头发在枕头上横七竖八地摊开,仿佛纠缠的枝条一般。贺一九默默无语,他出门时就叫过韩琅一次,本以为再睡个回笼觉,现在也差不多起床了,没想到对方还蜷在被窝里,估计正在帮周公烧柴呢。

    “再不起我可要掀被子喽?”

    韩琅仍没有太大反应,抬起右臂挡在脸上,似乎要把贺一九彻底隔绝在外。贺一九有些不爽,心想自己忙了一早上,这人居然还在赖床,可得治治他了。想到这里,贺一九一把扯开窗户,冬季的冷风立马穿窗而入,吹散了室内闷热的空气。韩琅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索性整个人都蜷进被子里,然而贺一九已杀至跟前,“呼啦”一声拎起被角,直接甩到了一丈开外。

    片刻的宁静。

    “贺一九你有病!”

    韩琅愤怒的叫声传来,他终于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夺过对方早就拿在手里的衣物,一边嘶嘶哈哈抽着凉气一边往身上套。贺一九见韩琅像炸了毛一样愤恨地瞪着自己,笑得差点喘不上气,忍不住愉悦地哼道:“在我们老家,赖床的人可是要被公鸡啄瞎眼睛的。”

    韩琅翻了个白眼,贺一九离家都多少年了,他敢肯定对方这句话百分之百是瞎编出来糊弄自己的,于是他没好气道:“啄瞎眼睛?胡扯。”

    “是真的。”

    “按你这么说,在我老家扯谎的人还要被鹞子啃掉耳朵呢。”

    “得了,你老家压根就没有鹞子。”

    “你怎么知道没有?”

    “老子在安平住了快两年了就没见过鹞子。”

    这场无聊的拌嘴一直持续到韩琅穿好衣服,贺一九体贴地帮他整理腰带,顺便嘲笑了一下他刚睡醒时蓬乱的发型。韩琅见说不过对方,赖床这件事也的确是自己理亏,于是他啧了一声,报复般地在贺一九脸上啃了一口,转头打着哈欠去洗漱了。

    真正闲下来了,才发现日子还是一样不紧不缓地过。时间流逝,过去的经历渐渐被抛在脑后,生活里缺少了许多紧张和刺激,每天都是柴米油盐,千篇一律。韩琅虽然不是喜欢冒险的人,但这日子过久了,他怕自己总有一天会生出乏味感,尤其乏味还是一切不和的源头。

    然而贺一九仿佛早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之前特意对他讲,等春天化冻了,他们就出去尽情游遍各地。每到这时韩琅总要笑话他,说两人都不是凡人,一身本事不愿施展,还成天担心什么路好不好走。这时贺一九也跟着笑,用胳膊肘戳着韩琅肋骨,道:“那是谁一天想过这种日子来着,要不咱们到大山里修行去?”

    韩琅还嘴:“你懂什么叫修行么?”

    “我不懂,难道你懂?”

    两人面面相觑,一同大笑。“罢了罢了,”韩琅用手指抹掉笑出来的眼泪,“妖怪混到咱们这份上,也是没救了。”

    “一点正事都没有。”

    “是啊,太丢人了,以后万一碰见同类得躲远点,免得被人笑话。”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往下过,每天吃饭睡觉,做饭扫除,拌嘴打趣,偶尔有点小摩擦,最后全用*解决。隔个三日五日,两人就想出些花样,比如贺一九提议去体验一回冰钓,结果鱼没钓到,他自己还掉进水里。韩琅为了救他出来差点也掉进去,两人闹得无比狼狈,还好深山老林里没人看见。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玩得很开心,到了晚上贺一九就没事了,却还是死缠烂打的要韩琅“温暖”自己。韩琅“温暖”得腰都快断了,一把拽住那个让他的东西,骂道:“怎么不冻掉了算了。”

    “嘶……疼疼疼,”贺一九惨呼,“掉了以后老子拿什么伺候你!”

    寒冬腊月,山里头的梅花却开得正好。韩琅肚里馋虫发作,这几天总想吃点什么不一样的,贺一九灵光一现,领着他去外头摘花。几朵娇艳欲滴的花苞,晒干以后不但可以泡茶,拿来当炖煮时配料也是一个清雅不失风味的选择。

    正值午后,天空湛蓝,是个难得不下雪的日子。地上积雪未消,两人裹紧御寒的衣物,边走边往手心里呵气。不一会儿阳光从枝桠后方洒落下来,照得白茫茫的雪地泛出刺眼的亮光。寒风吹黄的一片枯叶飘飘摇摇落在贺一九额上,发出轻微的簌簌声,后者用手拂去,抬头看了看天,忍不住道:“要晴喽。”

    “化雪更冷。”

    “说的也是,”贺一九笑了笑,“迟早会暖和起来的。”

    两人提着一篮新鲜的花苞,鼻腔里满是馥郁的冷香。贺一九琢磨着回去要怎么配菜才好,一路心不在焉地往家走,一不留神走错了方向。等韩琅提醒他他才反应过来,左右四顾,已经离家更远了。然而他却发现附近的景象有些眼熟,好似以前来过一般。

    “啊,我想起来了!”贺一九猛一拍脑门,“这山里头有个温泉来着,我以前还去过哩。”

    正想嘲笑他走错路的韩琅听后一愣,接着也来了兴趣:“温泉?现在还在么?”

    “过去看看好了,这东西没长腿又不会跑。”

    说着,贺一九就辨明了方向,快步走向前带路。越往深处,林子越是寂静,环境清幽疏朗,四周人迹罕至,他们甚至能清楚地听见积雪与树枝相互摩擦的声音。这一带连动物都看不见,地上的雪蓬松得仿佛是一团一团的棉花,脚一踩就陷下去一大截。然而越靠近温泉,积雪就越少,近处甚至只余薄薄的一层冰。林中可见热气氤氲,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味,水挺干净,韩琅伸手试了试,发现温度也正好。

    “不用担心把你煮成乌鸦汤了。”贺一九讪笑着戳韩琅的肩膀,结果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白眼。

    “你才是乌鸦。”

    原本就是临时起意,事先没有这个计划,韩琅站在温泉面前反而有些犹豫。但是贺一九是这几天被冻狠了,就想好好出出汗暖和缓和。韩琅见他飞快地除了衣袍,一面嘶嘶哈哈地打着哆嗦,一面捏着鼻子就往下跳。扑通一声巨响,水花溅了三尺高,韩琅来不及躲避就被泼了一身水,气得直骂:“你急什么,也不看着点!”

    贺一九大笑,在池子里游了一个来回,探出上半身冲韩琅招手。脱下外袍以后,贺一九的身躯在白茫茫的热气里若隐若现,明明什么都还没有发生,韩琅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赶紧摒除杂念,心想不过是泡个温泉而已,自己怎么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一定是冬天风干物燥,火气太旺,绝不是自己想入非非。

    然而等他开始宽衣解带时,他才发现贺一九恐怕早有不良企图,对方的眼神烫得吓人,远超水温的热度。韩琅觉得自己像被火舌给舔了一遍,尤其胸口腰身和某些难以启齿的地方,对方近乎是在贪婪地凝望。韩琅顿时连呼吸都乱了节奏,还好他能迅速稳住心绪,假装没事一般踏入池内。泉水立刻拥住了他的身子,久违的温暖使人放松了精神,韩琅长吁一口气,才刚刚倚着石壁坐下,手臂立马就被人拽住了。

    贺一九刚才潜入了水中,如今朝下方一扯,韩琅脚步打滑,只觉得水浪迎面拍来,然后迅速淹没了口鼻。他来不及呼吸,险些呛了水,贺一九就在这时凑上一个绵长的深吻,徐徐向他渡气。韩琅渐渐由惊诧转为放松,他甚至顾得上睁开眼,看见两人的头发犹如摇曳的花草在水中起伏,背景是随着两人动作被翻搅浑浊的水波。贺一九的面容贴得如此之近,在他愣神的刹那,又是一吻袭来。

    这一次更久,久得韩琅几乎缺氧,犹如涸辙之鱼般紧紧攀住了对方的身躯,仿佛一旦松手就会坠入池底,再无浮起的可能。好不容易一吻结束,韩琅手忙脚乱地抓住旁边的石块,挣扎出水。哗啦一声,韩琅气喘吁吁地立在池边,泉水顺着发丝流进锁骨,化作水流随着肌肉的线条淌下,最后辗转于小腹,再度落回池子当中。

    “再来一回?”贺一九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眼眸当中的热度却不同寻常。韩琅闻言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这里虽是林间深处,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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