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不起,昨晚不辞而别,实在是有事等不急了。”老三轻松地说,“正好手机也没电了。”
“鲁大川,我发现你真不要脸!”刘美怡忿然道。
老三的笑容不由僵在了脸上,“我还了摩托车就跟你回去。”是你要跟着来保护我好不好?天知道你们内部搞什么名堂。
“阿依莲呢?”刘美怡不清楚阿依莲到底跟来没有。那女人着实奇异,令人不放心。
“走了。”老三跨上摩托车,开走了。
开车的女人拿了车资独自开车回去了。阿依莲留下躲去了横山茶场。
盘师公宅心仁厚,仅仅是警告了她,并没有出手惩戒,使她心存侥幸,准备夺回金蚕蛊再走。
金蚕蛊是她的命根子,她岂能善罢甘休。
阿依莲是阿方提的客卿,并身怀异术,阿普赖对她恭敬有加。上次她住过的房间一直给她留着,叫艾买提打扫下便可入住。
艾买提打扫好房间,出门与阿依莲擦身而过。他闻到她身上那股异香,不禁神摇意夺,那是家乡的味道。他回头偷偷看她的背影,那摇曳的身姿令他怦然心跳。他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感觉自己脸上有一团热滚滚的汤圆挨着了似的,不仅烫得身体发热,同时烫得他小心脏也是扑通扑通直跳,顿时间,整个人就有些不知所措
到了食堂,艾买提还是晕头晕脑,脸红红的。黄辉亚唤他几声都没听见,捡了个土豆砸他身上才如梦方醒。
“还不去洗菜?”黄辉亚呵斥道。正是弄中饭的时候,近四十人的饭菜没帮手不行。
艾买提对黄辉亚切菜的背影瞪了一眼,去洗菜了。
老哈得拉克的肺结核病好的很慢,阿普赖索性买张火车票让他回老家。黄辉亚理所当然成了主厨,累得跟条狗一样。他几次喊辞工不干,说世界这么大,他要去看看!
阿普赖好言劝下了黄辉亚,要给他加一百块工钱。黄辉亚仍是不肯,声情并茂说:“人生除了煮饭炒菜,还有摄影跟远方。”
阿普赖差点喷他一脸,他看这个中年文青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咬牙加到了二百五十块工钱。
既然加了二百五,那就干吧!黄辉亚扫了扫脑后几乎齐肩的长发,勉强答应了。
有了这出戏,小帮工艾买提自然不敢对黄辉亚过于放肆。要气跑了主厨,一帮人喝西北风,领导阿普赖不收拾他才怪。
今天中午阿普赖特意交代做大盘鸡,说是来了客人。
黄辉亚脑子一转,饶有意味地问艾买提:“来的是一位女客吧?”
艾买提嗯了声点点头,洗菜池的龙头被他开到最大,水花四溅。
“难怪你丢了魂似的!”黄辉亚笑了。
中午,黄辉亚没看见阿依莲,她没来食堂吃饭,饭菜是艾买提送过去的。
阿方提下午来了茶场,主要是了解探宝进展而来。他跟阿依莲见面不到五分钟就分开了。
阿依莲一直没出门,傍晚,她拿出一个黄纸包裹的香包。打开后,里边有一把香。没有香炉,她去厨房找个干净的碗,问弄饭的黄辉亚要了半碗米装下。
回到房间,阿依莲将门窗紧闭,点上十八柱香围成一圈,点上的香先是突突燃起一寸来高的火苗,约莫有半分钟,火苗才逐渐熄灭,只留下缕缕古怪的红色的烟雾。烟雾很浓,刹那间整个屋里全部是浓浓的红雾。奇怪的是,这种红色的烟雾吸到肺里,非但不感到憋闷难受,反而像抽了一根上好的吕宋岛的雪茄,特别提神。
阿依莲虔诚的跪在地上念念有词。她念得含糊而且快速,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一直叨咕着。直到十八柱高香燃到一半时,她才站起来,左右四处瞅了瞅,仿佛在找什么东西。
她拉开窗帘,勾着脑袋往窗外一开,眼见着淡红的天空慢慢露出一条黑缝。这黑缝仿佛一团墨汁倾入一池清水,慢慢化开,慢慢扩散,随之而来的是一片片黑雾飘散。黑雾越来越多,天边红霞再也阻挡不住,转眼间天地一片灰暗。
夜色降临,屋里一片幽暗,阿依莲赤足盘膝,坐在那圈忽明忽暗的燃香中间,眼放绿焰,嘴里念念有词。
一丝丝肉眼不见的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渐渐的,源源不断的气息郁积成一股股青气,由淡到浓,最后变成一团青色的气球笼罩了她。
端坐在青色气体中的阿依莲闭目默念,良久,她睁开眼,咬破右手食指,曲指弹出一缕血箭,血箭仿佛有灵一般,领着青气从门缝里穿出,房子里的青气成了一溜烟,倏然而去……
第124章 、幻灵术(下)()
谢雪的酒吧人气越来越旺,老三命名的“瑶山春”酒大受欢迎。谢雪学过调酒,经过三番五次配制,用朗姆酒做基酒,又加了蔗糖和香料,药味少多了,酒体丰厚、酒味浓烈。
酒吧里气氛热烈,小乐队的伴奏相当棒,将谢雪清亮的歌喉烘托得淋漓尽致。
小舞台上,谢雪曼声演唱。一束灯光打在她身上,将她妙曼的身姿描摹得无比妖娆,她着一袭素白的连衣裙,长发在脑后盘了一个发髻,露出了白皙的耳根和修长的玉颈,耳垂上带着一对铂金耳环,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一种淡淡的忧伤就这样弥散开来,扣动酒吧里所有人的心弦。
每个酒吧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风格,那是种类似于标签的印象。就像张艺谋的电影色彩,大片大片的红高粱,层层叠叠的黄土地,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
那一朵若即若离的花,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忧伤。这就是“梨花泪”酒吧的主题。
谢雪唱的是一首《你怎么舍得我难过》,不仅音色优美,深情款款,唱姿也非常有范儿。一束灯光射向她,将她映照得楚楚动人。
所有熟悉或陌生的男女都沉浸在曼妙的歌声里,站在卡座旁边的男女也端着酒杯,轻轻摇摆着身子。
此时,唱台上的谢雪看着那个站在幽暗角落里的人。他穿着一件黑色棉质衬衣、浅蓝色牛仔裤,暗色里他的脸形轮廓显得格外深邃,那种孤傲透露出慑人的气质。他右手端着一个酒杯,嘴角噙着一抹微笑。
在她眼里,那个头发剪得很短的家伙富有危险的魅力。
老三见谢雪往这边看,举了酒杯示意。酒吧生意好起来了,他也挺得意。盘师公的药酒方子太奇妙了,固阳补气,老少通杀。他琢磨下次找老头子要一味滋阴补血的药方,招徕女人,让酒吧生意更上一层楼。
想到妙处,老三深深地喝了口酒,刚吞下,突觉心口一颤,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袭来,身子几乎站立不稳。
是金蚕蛊在异动!
老三暗道不好,放了酒杯急奔洗手间。他体内好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微微爬行,浑身酥麻,好在这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不到十分钟就消失了。
接下来才是痛苦的开始,他体内五脏六腑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咬住一般,很胀很痛,那种痛由内及外,没多久便浑身抽搐。
他深吸一口气想平复体内的痛苦,印堂穴却像是爆炸了一样。他手背的皮肤下竟然有一团诡异的青气,就像是活物一样波动,看上去极是恐怖。
是金蚕蛊在捣鬼!
老三怀疑是盘师公对金蚕蛊下的禁咒轻了,离开莽山,远离盘师公的神识范围,它原形毕露,趁机反噬新宿主。
若不是为治病去莽山找灵药,老三还是那个盗版的厨子,在城里过着没劲的日子。只因一把来历不明的古剑,他跨进一个诡异的世界,被折磨得脑洞大开,遇到的事比道听途说更稀奇古怪。
老三根本不懂如何使唤金蚕蛊,一切悉听尊便,它爱怎样就怎样。盘师公要他当那东西不存在,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那鬼虫子有异心,折腾起来比心绞痛还痛,完全是要人命的节奏。
怎么办?他仔细回想盘师公的话,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关键词。
那团青气沿着手臂悄悄蔓延,老三吓得魂飞胆丧。老天啊,你不要折磨我好不好?你干脆一个炸雷把我劈了吧!
他心中此时痛苦万分,浑身打颤,身子几乎站立不稳,摇摇欲坠,体内的金蚕横冲直撞,似乎在发怒。
痛楚中,老三心口一热,一股暖流从令符里透射出来,流入他身体里,于是,手臂上的青气在节节败退,当青气彻底消失后,金蚕蛊不再****西窜,他体内的痛楚缓缓平息了。
老三发觉自己的衣服都汗湿了,他出来到洗手池洗手,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惨白的脸。身后传来谢雪关切的声音:“你没事吧?”
“没事。”老三抹了把脸。
谢雪看他在卫生间呆老长时间了,担心他醉了,唱完了一曲马上过来看看究竟。昨天中午他离开酒吧后,到今天晚上才露面,她想问他到哪去了,又难以启齿。到现在为止,她都不明白老三为什么出手相助。是怜香惜玉,还是另有所图?
谢雪虽然生过孩子,少了少女的清纯,却多了少妇的神韵,正是登徒子最钟意的轻熟女。泡娱乐场所久了,谢雪清楚自己对男人的杀伤力。
酒吧起死回生,她对老三自是感激不尽,要说一颗芳心没一丝清水微澜,那是自欺欺人。
“你脸色不好看。”谢雪既是关心又是旁敲侧击,“是不是喝多了一点?”
“可能是吧。”老三甩了甩手,出了洗手间。
谢雪好半天才堪堪回神,美丽的俏脸浮现一丝红晕,沉寂多年的内心暗潮涌动。人生可能就是这样,奢华,终归抵不过平淡的生活和实实在在的关切……
隔了会谢雪才出来,眼神有点恍惚,她见老三又端了酒杯去吧台续酒,她过去抢过薇薇手里的伏特加酒瓶。
“你还喝?”谢雪剜了老三一眼,随手又拢了拢卷曲的秀发,露出雪白的脖颈,更增添几分风情,引得他不由一痴。
薇薇背着谢雪偷偷向老三扮了个鬼脸,抱了吉他上了小舞台唱歌。
“那好吧,不喝了。”老三耸耸肩,“回去喽!”
“等等。”谢雪唤住老三,转身去了小厨房。
坐在高跷凳上的老三面色慢慢变得冷凝,方才发生的变化让他一头雾水。爬上手臂的青气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那东西肯定跟金蚕蛊脱不了干系!关键时刻,还是令符鬼斧神工。回头还得找盘师公说说,让他收走金蚕蛊。
谢雪端了一杯热腾腾的醒酒汤搁吧台上,“喝了,醒醒酒。”
老三皱眉,不好拂了她一番心意,端杯在杯沿吹了吹,慢慢喝了,味道酸酸的。
第125章 青龙引(上)()
“你昨天没事吧?”谢雪在吧台内微微倾身,问。
“没事。”老三道。
“我发现你挺有女人缘的哈”谢雪意味深长地说。她对他越来越感兴趣,这个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大小伙,身上有太多奇特的东西,有时候跟老江湖一样狡黠,有时候天真得像个孩子。
老三苦笑。以前跑野外没条件结识女人,这两年又油腻腻的窝在厨房,没人瞧得上,那啥,把谈情说爱都耽误了。跟唐兵泡酒吧找艳遇的勾当虽没少干,那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他不懂女人心,要不然也不会跟宋文韵把爱谈崩。
唉,往事不堪回首一秒钟!
谢雪看他面有苦色,不敢再调侃他,转了话题,“你的药酒真管用!要没有你,我们母女俩怕已露宿街头了。我该怎么谢你呢?”
老三听这话,赶紧告辞走了。
看老三离开的背影,谢雪心里充满了惆怅,一股莫名的酸楚在心底涌起了。
出酒吧拐了个弯,老三来到一个花池旁,突然,哇的一声竟吐出了一口鲜血。随即眼前发黑,咚的一声,栽倒在了花池里
金蚕蛊从老三的嘴里飞出,落在花池里的紫槐花上,奇怪的是它不再金光闪闪,就像一条普通的青虫,找青青的嫩叶下嘴。
灰暗里,看不清老三吐出的鲜血是不是在凝结。
阿依莲孤注一掷,使出了师门绝学“青龙引”,召唤金蚕蛊,硬生生将老三体内的金蚕蛊引出。
青龙者,东方甲乙木水银也,澄之不情,搅之不浊,近不可取,远不可舍,潜藏变化无尽,故言龙也。
青龙引是百花谷一门绝学,召走兽驱飞禽为之所用。若修炼到最高境界无所不引,甚至可以唤醒死去的猛兽。
阿依莲的青龙引仅练到第三层,便能唤动数百里之外的金蚕蛊,可见此术并非浪得虚名。
幸好金蚕蛊与他有一份食血之缘,那虫子没有破胸而出,而是给面子走了食道,否则,他胸口说不定就破了一个豆大的洞。
这会,老三趴在花池边沿上,一动也不动,像一个卧地的醉汉。
一缕青烟飘来,缭绕着金蚕蛊。这是旧宿主的召唤。金蚕蛊仍趴在那朵紫槐花上,似在犹豫不决。
从今天上午开始,它已被重新命名。新宿主近在咫尺,它吸了老三的血,等于签订了新协议,依照规则,它只能服从于他。黑暗世界的契约效力貌似比现实更严格,不时兴有奶便是娘那一套。
金蚕蛊毕竟吸了更多阿依莲的血,她的味道充斥了它的生命本能。它的生命灌注更多的是她的记忆。
青烟越来越浓,但并不散开,而是凝成碗大的一团,无声无息地包裹住金蚕蛊,似是要把它兜走。
金蚕蛊蠢蠢欲动,青烟已经完全笼罩了它,并将它与外界隔离开来。
终于,金蚕蛊被青烟裹走。
金蚕蛊如流星般飞射,不消多久便进入莽山地界。
阿依莲感应到金蚕蛊的气息越来越清晰。这一次她施出平素里很少使用的青龙引,几乎耗费全部功力。
横山坳茶场这间房屋里,阿依莲盘膝坐定,脸色苍白。青龙引视飞禽走兽的远近而发力,距离越远耗费的功力越大,她只修炼到三层,数百里召唤金蚕蛊她已呈强弩之末的态势。
阿依莲身上的青气越来越淡,那是即将收功的征兆。金蚕蛊已在近处,马上要成为囊中之物,一丝喜色在她苍白的脸上闪现。
这番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