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老三摇头。
“你怎么跟电视里的特务一样的疑神疑鬼?”盘二狗不满了,“李家是大姓,到处都有他们的人。”
“走,回去。”老三也觉得自己多心了。可能是李家一个懒鬼,不敢推脱村里的召唤,滥竽充数去凑热闹,这会趁乱溜回来睡觉了。
跑虎岭这边,李阿满他们不仅没突出诡异的黑雾,还遭遇了更大的麻烦。
他们试探几次,都没能摆脱黑雾,接着,是震天价响的蛙鸣声,待众人回过神,四下齐齐看,脚边俱是密密麻麻的癞蛤蟆。
无数的癞蛤蟆,层层叠叠地鼓噪着,将草的颜色都遮盖住了,火光下,是一片高地不平的黑。这些癞蛤蟆蠕动着,慢慢向人群靠拢。
李阿满有些发懵,这场景实在太匪夷所思了。他这辈子从没看到过这么多癞蛤蟆,大的比拳头还大,小的也有半个巴掌大。好家伙,恐怕全莽山的癞蛤蟆都来了!
除了开头有几声尖叫,从上到下站成一条长龙的队伍,俱已鸦雀无声。这情形太诡异了,别说吱声,这百余人连动一动都不敢了,有的甚至僵持着不敢伸手抹脸上的雨水。
李阿满试着把手上的火把癞蛤蟆堆里,癞蛤蟆也不后退,身上烤出了焦味,仍趴着不动。
问题愈发严重了。他交还火把,凝神运气,猛然伸出双掌,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推出,却是泥牛入海无消息,气流逼人浓雾顷刻间就化为乌有,跟天狗吞月一样。
他下意识地收掌,想继续运气来第二掌,一股黑雾随他收回的掌风而来,他顿觉有异,急忙一推一送,将那股黑雾扭转斜去,只听到“咔嚓”一声,旁边一根手腕大的树应声而断。
李阿满不禁咋舌,再不敢挑战那稀奇古怪的黑雾。
蛤蟆群不进也不退,只是一个劲地鼓噪,李阿满他们亦不敢乱动,一时进退两难。
这漫山遍野的癞蛤蟆阵仗委实没遇到过,而且,周围的雾还是黑的。癞蛤蟆对人构不成威胁,可是,扛不住数量多啊,真要扑过来,前仆后继堆也要把你给堆得半死。况且,癞蛤蟆表皮有毒,一堆癞蛤蟆在你身上蹭来蹭去,挤出滑腻腻的毒液……想想都毛骨悚然。
“怎么办?”四大护法中的老三李承富是个急性子,耐不住问,手里的木棒攥得紧紧的,“干脆我们四个人杀上去。要是迟了的话,怕祖宗的阴寝都被掏空了!”
“对。冲出去,我就不相信几个癞蛤蟆还能成气候?”老四李来贵道。他觉得太压抑了!
毕竟是老大,李阿满看问题比他们都要周全,“事情古怪,不能轻举妄动。这么多癞蛤蟆平白无故聚集到一块,不是一句话就能解释的。这种事不仅我们以前从没见到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他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任雨点飘落在脸上。
这时,李承富已忍无可忍,扔了火把,拎起木棒冲过去一顿乱扫。一只又一只癞蛤蟆被扫飞,就听见“轰”的一声,再一看,那些癞蛤蟆仿若潮水般暴涌过来,当真是浩浩荡荡。
“承富,住手!”李阿满急忙制止他。
李承富跳了回来,木棒上已是血肉模糊,一股血腥味。
队伍里有胆小的叫了一声,众人夺路而逃,好些人跌倒在一块,有人直接就从山坡上滑了下去,火把、手电筒扔了一地。一时间,尖吓声、痛叫声、呼喊声乱作一团……
“不要跑,不要跑!”李阿满大声喝止,却无济于事,人已跑走大半,那条蜿蜒的火龙七零八落。
这会,癞蛤蟆全都不叫了,居然闭着嘴直勾勾看着前面。
一片白色的雾漫过来了,到了眼前,众人方知那不是雾气,而是一大群白色的飞蛾,铺天盖地。
李阿满脑袋嗡的一声,瞠目结舌站在那里跟木偶一般。
第288章 蛤蟆阵(下)()
飞蛾扑火一般扑向黑雾,黑雾节节败退,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雾的尽头,伊曼师太大惊失色,扯了阿依莲纵身几个跳跃,遁与黑夜深处。途中,一块金锭从阿依莲怀里掉下,砸在一颗石头上,弹入山崖。
雨住雾散,李阿满定眼一看,黑雾和白飞蛾都不见了,癞蛤蟆有一只都不见。之前的一切仿如一场噩梦。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李阿满同几个老头相视一眼,重新捡起手电筒、火把,到了帐篷前。
盗墓的人都跑光后,大家扯烂帐篷,看见了盗洞口,而且发现里面的墓墙已经掏了一个洞。
村里人密密麻麻站了一片,火光照着一张张悲拗和愤怒的脸,他们恨不得将盗墓贼挫骨扬灰。待他们回过神来,去找那几个撂倒的家伙时,人家已逃之夭夭。
盗墓行径最令人不耻,特别是刨人祖坟的勾当,践踏了传统文明的底线,亵渎了民族价值的尊严。在古代,逮住了是要处极刑的。
饮水思源,坟对国人来说,不仅仅是一个土堆,而是族文明的一个坐标。
对于祖先尊敬,是民族文化极其重要的内涵。对祖先坟冢保持高度敬畏和禁忌,也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文化信仰和民族智慧。
到处都湿漉漉的,夜深了,山风更凉了。李阿满留下了几个人看守墓地,自己带了如丧考妣的一干人,冒着冷风凄雨下山,直奔李家村。
此刻已是子夜,几道手电筒光晃来晃去,整个山里充斥着一股幽暗的蓝色,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阴森恐怖。
对面山上,盘阿婆站在一块巨石边,一脸的落寞。
一夜风风雨雨,天亮后,天气居然晴朗了,不过,山里的雾气还很重。
黄辉亚在外面的敞篷下弄早餐时,老三还没起来。
老钱早上一个人去钻塔那边查看了一遍,回来看老三还没起来,拿拐杖在他床边敲了两下,骂道:“地府里屙屎懒鬼!”
老三揉着眼睛坐起来,“师傅,你这语言已经神乎其神了!要不要我找几个留守儿童给你做学生,让你误人子弟去?”
老钱没好气道:“堂屋里挂兽皮不象话!你看你,哪有一个工程师的样子?”
老三下床,扯了毛巾,再从床底拿出脸盆,去小溪那边洗漱了。
“昨晚,你们干什么去了?”老钱问敞篷下的黄辉亚。
“药场那边有人想盗墓,我们去看热闹了。”黄辉亚也不瞒老钱,“你这徒弟你又不是不清楚,他挑拨当地人把盗墓贼赶跑了……”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通。
“这事他干得出。”老钱哪有不清楚自己这个徒弟的道理,那是一肚子坏水,算计起人来,连自己这师傅都望尘莫及。
“我想来想去,这样的结果其实是最好的。”黄辉亚端了碗面条给老钱。阿普赖他们盗墓不成,这座古墓定会惊动文物部门,实施保护性挖掘。李家村人为永绝后患,只得同意保护性挖掘,把盗贼惦记的随葬财物起走,再封好墓寝。
如果警察介入抓捕的话,时机早了没有赃物,动不了阿普赖他们的根本,迟了,那帮家伙肯定会把墓寝挖掘得乱七八糟,损坏里面的文物。
事已至此,剩下的就是文物部门的事了。
盘二狗满肚子不耐烦地骑摩托车来了,老三要他带自己前去相思客栈。
等到老三吃了早餐,盘二狗就搭他去了相思坑。到了相思客栈门口,盘二狗刹车,跟出来的那个保安打招呼,“谢麻子,你上班啊?”
“盘二狗,是你?”谢麻子怔道。
老三跳下车,看盘二狗踢下摩托车撑脚,大喇喇走到谢麻子面前:“怎么,不欢迎啊?”
“什么话?中午就在这吃饭了,我那里有点野味。”谢麻子热情道。他脸上并没有麻子,这外号起得莫名其妙。
盘二狗替老三和谢麻子作了介绍,两人寒暄后,盘二狗攀着谢麻子肩跟他嘀咕。
老三信步在四下看看,保护站除了相思客栈那栋两层的楼房,还有几排平房,作办公室和宿舍用。左右的平房中间留出了一条较为宽敞的路,那栋两层的楼房在平房后,走廊上可以看到东边的景色。
路边有几棵大香樟树,树下有石凳石台,方便歇凉聊天。对面一排平房,有伙房什么的,房顶有一个大锅盖似的卫星接收器。平房外,是一条山溪,长年溪流淙淙,沿溪也设了些石凳石台。晚上坐在溪流边,就着晚风、蛙鸣,喝上几杯,聊聊天,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老三慢悠悠走到办公室走廊上,从一间办公室里出来一位妙龄少妇,定睛看老三一眼,“你找谁?”
她大约二十五、六岁年龄,娇小活泼的样子,穿着一件长袖的白色衬衣,下摆扎进了灰色筒裙里,将蜂腰展现得淋漓尽致。筒裙及膝,浑身上下透着精明干练。
老三随口胡诌:“哦,我是那边勘探队的,来看看招待所的环境。”
“哦,这样啊!”少妇很客气地道,“我叫吴菲,是保护站的站长。进来坐下吧,请!”
“那就打搅了!”老三随之进了办公室。
吴菲的办公室比较简陋,但非常整洁。办公桌上还摆了一盆多肉植物。小陶盆里,肥硕、丰满的“肉肉”可爱极了。
“请坐!”吴菲做了个手势,然后去倒茶。
“不用倒茶了,吴站长,我坐会就走。”老三假模假样地客套。
“鲁大哥,我知道你。上次我舅外婆过世的时候,我见过你,你跟着盘师公做法事。”吴菲端茶水送老三手上,补充说明,“幺姑是我舅外婆。”
难怪!老三“哦”了一声,接下茶杯,“我做法事的样子是不是很酷?”
吴菲“扑哧”一笑,“不是很酷,是很假!”
老三有点受伤,第一次嘛,不熟练很正常,但我态度确实端正啊!
“我很奇怪,你一个外乡人,怎么做起了师公?”吴菲似乎对他非常感兴趣。
这事说来话长,老三喝了口茶,“盘师公看我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认定我能光大师公一脉香火,就把我骗去做师公了。”
吴菲笑得花枝招展,这分明是个口花花的坏小子嘛!难怪盘师公要收他做师公,也只有这种厚脸皮,才扛得住盘师公那吓人的模样。
“你这话要传到盘师公耳朵里,不怕他揍扁你?”吴菲好容易止住笑,问。
“你准备出卖我?”老三警惕地问。
吴菲暗暗吃惊:这家伙看上去胸无城府,却是思维跳脱,大智若愚。
盘二狗寻来了,他打探到昨晚那辆摩托车的主人叫小野纯子,是日本人。他另外还打听到一个消息,这消息却令老三几乎要抽风。
第289章 中秋夜 (上)()
李家村的人差一点就把茶场给扒了,男女老少足足来了有三百多号人,手里操着锄头、木棒等家伙,喊声震地,把茶场围得水泄不通。
阿普赖抵死不承认盗墓的事与茶场有关。他将来人堵在楼梯口,百般抵赖。
“你们说我们盗墓,请拿出证据。”阿普赖已将托可提等三人转移走了,所以,理直气壮,“我们真不知道有这事。我告诉你们,我们是茶场,是种茶叶、做茶叶、卖茶叶的。不干这种缺德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阿满恨声道,“你不要以为狡辩就能蒙混过关。赶快把人交出了!”
“你要我交什么?”阿普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按你们的话说,抓贼拿赃、捉奸抓双,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你到底要我交什么?”
李阿满气极了,这个混蛋,仗着那几个家伙跑了,自己手头没有人证和物证,用空口无凭那一套来抵赖。他哼了一声,“这会,你来讲抓贼拿赃了!你们干缺德事的时候,怎么不讲法律?我一个平头百姓,懒得跟你狡辩。我一把年纪了,要死要活都随便。你不交人,我们自己找。”手一挥,“上!”
他身后的人早就按捺不住了,只等李阿满这声令下。前面的人听得真切,蜂拥而上……
双方噼噼啪啪干上了。守住楼梯口的阿普赖手下要掏匕首,被铁木尔呵斥住。
并非铁木尔心善,而是他实战经验比较丰富,他看出来了,来的人都是操锄头、木棒,甚至铁棍,动起手来一旦见了血,双方红了眼,对方人多势众,又是做体力活的村民,自己这边肯定扛不住,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果然,村民见对方收了匕首,也纷纷扔了锄头、棍子,赤手空拳对赤手空拳。楼梯口地方小,施展不开,没办法大打出手。茶场的人居高临下,村民一时攻不上去。厮打中,警察赶来了。是茶场这边报了案。
如果警察再不及时赶来,茶场也就变成了废墟。
警察了解到事情原委,要求李家村的村民走程序,拿证据,好容易劝阻了村民,再将双方领头的带去派出所录口供,立案……
两小时后,阿普赖回到茶场。他敲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听里面传出一声:“进来。”才战战兢兢推门进去。
进去,坐在办公椅上的阿方提抬头看着他,阴鹜的眼神这一瞬间变得很亮。
阿普赖见到阿方提的样子,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背脊上直冒冷汗。他跟随阿方提的时间不算短,深知这主子喜怒无常,性情暴戾,不是那么好伺候。
阿方提起身过来,狠狠抽了阿普赖几个大耳光。
眼看到手的金银财宝又飞了,还惹上一个大麻烦,他现在不是恼怒,而是怒不可遏。
阿普赖挨了几巴掌,没有丝毫的抗拒,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表现出绝对的认从。盗墓的事,他自觉安排得天衣无缝,每一个步骤和细节都进行了认真的推敲,几乎没有半点纰漏。怎么会突然冒出一帮子人来呢,而且恰到时机?
他百思不得其解。
李亚卿到中午还犹豫不决:回不回莽山?
上午看了一个病人她就回到住处,在屋里晃荡了好半天,仍是拿不定主意。她很少像这样心绪不宁。
一直到柳筠打来电话,问她在干嘛?她说在家。
“哪个家?”柳筠追问。
“自己家。”李亚卿没好气地说。
“你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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