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看中了你能给他带来的利益,所以才有“树倒猴孙散”这句话。
苍狼眼中光芒微亮,他本想说不用大小姐破费,等王爷回来自会赏罚。能跟在王爷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忠心耿耿,千锤百炼。
那些两面三刀的玩意,早被王爷送去喂狗吃了。但王爷说了,他一切都得听大小姐吩咐,大小姐说赏给周太医,那就是周太医的福气。
苍狼捧着玉如意出了墨玉轩,桃儿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眼神。
柳云锦揉了揉太阳穴,犹豫着要不要提醒桃儿。跟在君颐身边的人,手中无一不沾鲜血,个个都是刀尖上活命。欠下的人命债更是数不过来,君颐能继续风光下去还好,若是哪天倒台,这些人不是殉主,就是被绞杀,没一个能活得长久。
想了想,柳云锦暗叹一声。她知道君颐将来的结局,都不能管住自己的心,又有什么资格去劝桃儿。
罢了,一切听天命,尽人事。
夜黑风冷,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现在柴房门口,手中提着一盏防风灯。
不知跟守门的嬷嬷说了什么,嬷嬷开了柴房的门让她进去。
躺在干草中的何氏感到亮光之后,睁开了眼睛。穿着白色披风的人影,掀开了连帽,露出一张清美冰冷的面容。
“云熙!我的宝贝女儿!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何氏赶紧坐起了身子,满脸惊喜道。
柳云熙把防风灯放在干柴火上,冰冷美丽的脸没有一丝生气,杏眸疏离无情地望着何氏,“娘亲,对不住了!你先走一步吧!等我以后坐上了女皇的位置,会重迁你尸骨,给你加盖陵墓。”
“女儿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感受到柳云熙身上冰冷的寒气,何氏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
“娘亲,你不是最爱我吗?也想我嫁入皇家吧!可有你这样的母亲,就是我一生都洗不掉的污点。只有你死了,柳世诚和奶奶才不会迁怒于我。”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扔到了何氏的面前,“喝下去,等你死后,我会向父亲奶奶求情,让她们宽恕你犯下的错。你在地府里也不用等太久,很快我就能当上王妃,到时候割下柳云锦那贱人的头颅,我会亲自送到你的坟前。”
“不!女儿我还不想死!”作为母亲,她竟跪在自己女儿面前,痛哭流涕地抓着她的鞋子。
柳云熙一脸冷漠鄙夷地望着地上如同贱狗一般的何氏。
狠狠踹了她一脚,厉声道:“你想把其他人都引来,毁掉我的未来前程吗?反正你这蠢妇也没什么用了!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用一条贱命来当我的踏脚石。”
说完,柳云熙瞳孔缩紧,泛起鬼魅的冷厉。
揪着何氏的头发,死命扒开她的嘴,把瓶中的毒药都灌了进去。
何氏不停挣扎,泪流满面。嘴里呛出黑色的液体,流得满襟都是,看上去既狼狈又可怜。
大半瓶毒药入腹,何氏挣扎的力气小了。满心痛苦幽怨地望着柳云熙,断断续续哭着,“女儿,你怎么忍心我是你娘亲,我辛辛苦苦养你成人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看着倒在干草中痛得满地打滚的何氏,柳云熙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我不是你的女儿,当年你女儿掉进河里早就淹死了。要不是我借尸还魂,你能风光这么久?呵呵,做人就该懂得知足,我让你享受了这么多年掌家主母的风光,也是仁至义尽了。你上了黄泉路也不要怨恨我,要怨恨就恨自己不中用。”
剧痛痉挛之后,何氏安静了下来,躺在干草之中再也一动不动。
一双失去神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到死都带着惊愕与怨恨。不知在惊愕什么,也不知在怨恨谁
确定何氏断气之后,柳云熙提起防风灯,面无波澜地出了柴房。
夜风呼呼吹着,还有奇怪的夜鸟在嘶鸣。这个晚上,总有些不太平。
苍狼扛着一只巨大又奢华的镶金木桶在夜幕中走着。上头巨大,下面细长的影子投在路上,如同大头妖怪一般,说不出的怪异怕人。
桃儿迷迷糊糊的起来如厕,一开门就对上背着奢华木桶的苍狼,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啊”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苍狼一只手扶住木桶,一手捂住了桃儿的小嘴,压着声音哄道:“别怕也别叫,是我!”
他低沉的声音很好听,像是风过竹林。然并没有什么用处,桃儿胆子小,到现在还魂不附体,眼泪跟决堤一般淌个不停。
背上的巨型木桶快把他压死了,一时找不到地方放下。身边的小丫头眼泪把他手心都打湿了,怎么哄劝都没有用。围厅东划。
第一百八十二章:举办丧事(一)()
“乖,乖别怕,我是人,不是鬼!来抬头看着我”他的声音真是温柔了不能再温柔,就差把她像小婴儿一样抱在怀里摇一摇了。
他杀人有经验,哄人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
小桃儿透过水雾朦胧的泪光。葡萄般的大眼睛无辜埋怨地望着他。
苍狼突然发现大小姐身边的小丫鬟,哭得时候很可爱,像是可怜兮兮受委屈的小老鼠。让他很想捏一捏她胖嘟嘟的脸颊。
自从文嬷嬷来了墨玉轩之后,下午茶点格外好吃,她一不留神就胖了许多。
“不许哭了!”见她乖乖点头,苍狼才移开了手。
桃儿眼睛晶亮地盯着他。这种眼神与盯着文嬷嬷做出的芙蓉糕,是如出一辙。他的手指长长的,还有薄茧,蒙在她嘴巴上的时候,似乎有竹叶的味道,总之很好闻。
“你叫什么名字?”他在大小姐身边守护时,就发现这个小丫鬟一是没什么作用,二是很好吃。大小姐吃的点心还没她吃得多。
“我叫桃儿,”她小声地嗫嚅道。眼泪汪汪的还不忘害羞一笑。
“小桃儿,你是不是饿了?”他想着把木桶放下之后,再去厨房里给她找点东西吃,也算赔罪。
桃儿摇摇头,依旧睁着无辜朦胧的大眼睛望着他,好似怎么都望不够。
苍狼的脸色变了变,小胖子难道是想吃他?
见他往后退了一步,桃儿失望地垂下眼睫毛,把手指头绞来绞去地委屈道:“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苍狼的脸色变得更厉害了,小胖子,我何曾记得过你啊!
“之前你还在我身上乱摸来着,就几个月之前,连着乱摸了好几个晚上。你一摸完。我就睡着了。”桃儿嘟着小嘴,提醒他“美好”的往事。
苍狼直接被身上的木桶压在了地上,心里哀叫,小胖妞那不是摸。他只是在点她的睡穴,免得她们醒来撞见主上给大小姐传授内力。
他该说些什么!谁来教教他!
“那你摸我,是不是喜欢我?”桃儿向来肚中藏不住话,想什么就说什么。一双大眼睛发亮地盯着他,像是夜空中浮起的无数星辰。
对上这双干净清澈的眼睛,苍狼听见自己有力的心跳声。
他不是不近女色,他们过着拭刀舔血的生活,不知死期。不知所葬。所以每一次完成任务之后,都回去飘香院醉生梦死。
而这双如星空般干净的眼睛,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哪怕是艳华无双的大小姐,都不如她这般明亮干净,一眼就能看清她满满的爱慕。
“我”他这样的身份,根本就不能成家立业,哪有资格去回答喜欢与不喜欢。
苍狼移开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眼睛之中只有杀戮与黑暗,与她的是天朗之别。他们两人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是不喜欢吗?那你为什么要摸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滚滚落下。
看小胖子哭得这么伤心,他的心情竟也失落起来。
“小桃儿别哭了我‘摸’你,是因为看你可爱。”这是他说过的最奇怪的一句话。
“真的?”一句话,就又让她有了笑容,小胖丫头还真是好骗。
“嗯!”他别开眼睛,轻轻地答了一句,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柳云锦从阴影中走出,看着一手抓着木桶,一手捏着桃儿脸颊的苍狼,神色奇怪道:“你们在干嘛?”
桃儿吓了一跳,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无措地望着柳云锦。
“属下是奉命换浴桶的,”苍狼镇定下来答道。
“是王爷的意思?”柳云锦挑了挑眉头,大妖孽这么急着要换浴桶,就没安好心!
“是!”
柳云锦望着眼前如鞘中刀刃的少年,轻声冷笑起来,“那调戏我的丫鬟,也是王爷的意思?”
他能成为一个好刺客,却并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夫君。前世,桃儿因为她下场凄惨,今生,她一定要补偿桃儿幸福。而跟苍狼在一起,她未必会幸福。
苍狼还没有开口,桃儿就小声为他辩解道:“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要你说话了吗?”她一向对桃儿极好,这一次,却是毫不留情地冰冷呵斥。桃儿从没见过小姐这样,顿时吓得缩了缩身子。
苍狼看着瑟缩的桃儿,眼中划过不忍,当即跪下,“大小姐,是苍狼一时色欲熏心,要打要罚,都是属下一人的错!”
柳云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幽冷锐利,仿佛是无形的刀锋,能割开一切虚伪不实。
苍狼这才发现,大小姐的眼神与主上一样,任何人在他们面前都无处隐藏。
“苍狼,我只说一句话,你仔细听着。如果你看不清自己的心,就不要招惹别人!你若是做不到,明日就滚回君颐身边去,别再我的眼前出现。”她只是淡漠开了口,空气中却是寒气四溢。
苍狼一惊,想不到大小姐的内力已经修炼到了如此地步,能够聚气于外。
“是!”苍狼放好浴桶之后,就消失在夜幕里。
桃儿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成串落下,结结巴巴喊她,“小姐桃儿知错了!”
她伸手扶起跪下的桃儿,叹了一口气,“我今日如此对你,也是为了你好。要让他看清自己的真心,也要让你看清他的为人。若是一个男人连担当都没有,你倾心于他也是自讨苦吃。他若真心喜欢你,所有的顾忌也都不是顾忌”
桃儿只点点头,知道小姐一片苦心都是为了她好。
看她满脸泪痕,柳云锦柔声道:“好好洗一把脸,早点休息吧!两情若是长久,也不急于朝暮。”
这一件事,天一亮也算是过去了。
桃儿的眼睛又红又肿,用冷水敷了好久,想起昨晚的事情,她一直不好意思来小姐的面前伺候。
柳云锦也没多问,有些事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代替不了她,只能让她自己想明白。
身边梳发的人也由桃儿换成了文嬷嬷,发髻刚说好,刑嬷嬷就进来行礼道:“大小姐,听院中的下人说,昨晚何氏喝药自尽了。”围厅协号。
听到“自尽”这个词,柳云锦唇边有了笑意,“何氏最惜命不过,哪里肯死。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柳云熙给了不少打点的钱,才让守门的婆子传出这样的话来。不管是自尽,还是被逼喝了毒药,总之死了就好。”
前世,她在何氏母女两个人的手上受了不少羞辱。柳云熙入宫为妃之后,何氏一族更是扶摇直上,成为安泰城中新贵。何氏也被加封一品夫人,出入都是前呼后拥,香车宝马。
比之今生的蒙羞而死,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换了一袭洁白的素衣,发髻间别着一支刚开的白玉兰,柳云锦领着环珠,环玉去了大堂。
第一百八十三章:举办丧事(二)()
得知何氏自尽之后,老夫人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死法,对谁都好!省得她还要通知何家,把这件丑闻宣扬出去。
柳世诚的脸色却是沉重的,他望着被蒙上白布的何氏尸首,两只手都捏得紧紧的。心中无边愤怒又夹着无边失落。
何氏的尸首已装进了棺材里。府里内外都挂上了白布。
柳云熙伏在棺材面前,期期艾艾哭得好不伤心,“娘亲,你怎么舍得丢下云熙一个!以后云熙无依无靠,该如何是好!”
何家的人知道何氏是红杏出墙后畏罪自尽,都没一个人愿意过来哭丧。
大堂之中只有那么三两个人守着。
老夫人瞧着柳云熙哭得不胜悲戚。也动了恻隐之心,劝慰道:“好孩子别哭了,她是罪有因得!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以后奶奶帮你看个好人家,你好好生活便是。”
“可是”柳云熙迟疑又伤心道,“万一以后夫家知道我的母亲曾经偷人还自尽了,拿这来羞辱我,我该怎么办?奶奶,云熙的命好苦!”
“放心!以后有我们柳家给你撑腰。这件事,我会命人封口,再不提半个字。好丫头,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的前程未来。”老夫人轻拍着柳云熙耸动的后背,安慰道。
柳云锦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柳云熙伏在老夫人怀中,哭得好是伤心绝望。
她只淡漠地看了一眼,也不打扰柳云熙演戏,在何氏的棺材面前跪了跪,给何氏上了一炷香。
望着棺材上写的“奠”字,柳云锦在心中蓦然开口,何氏你在天之灵也该安息了,你的“好”女儿的目地已经达到。老夫人愿意帮她压下这件事,还答应帮她找个好婆家。嫁给四皇子是不可能,但嫁给寒门良家做妻还是有可能的。你们母女两个千算万算,帮我谋划好的婚事前程,却不想落到了自己身上。这就是俗称的“报应”吧!
有穿堂的风吹过,吹得白色布幡扬起,又重重打在灵堂墙上,宛若不甘灵魂的苦苦挣扎。
柳云锦刚起身,正巧月荷进来给何氏上香。
灵堂中满目悲怆,月荷眼中却是笑意满满,昨日本以为是她死期,却不想她死里逃生。反倒是何氏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也要感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月荷看了一眼痛哭不已的柳云熙,眼中笑意更浓了,以后柳家后院就将是她们的天下。
几天丧事过后,何氏下葬了。府中的一切照旧如常。
唯一特别的是,因为何翠珠偷人不洁,又畏罪自尽,柳家宗谱上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