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屋子之后,柳云熙发疯似地把东西扔了一地,用脚死命地踩。
她费尽心思入宫,到头来依旧什么都不是。
她以为自己是个现代人,就能一路宫斗扶摇直上,但现在她发现没有身家背景,没有皇帝宠爱,她就像是宫墙墙根下的野花,永远照不到阳光,跟这些蠢笨古人为伍,没有出头之日。
不该是这样的!她的命运不该如此平凡!
柳云熙从嘴里发出凄厉哭号声,她不甘心。
心中有个念头涌出,她要出宫,立即马上就要出宫!出宫之后,就一刀要了柳云锦那贱人的命。
自己的不幸,都是因为那个碍事的贱人。
在柳云熙满心怨恨,不得安生的同时,柳府之中也不太平。
柳世诚从外面喝得醉醺醺回来,回了月荷院之后,又嫌月荷伺候他不够殷勤周到,当即抓了月荷的头,狠狠给了她几耳光。
打得月荷满心害怕委屈,顾不上擦嘴边上的血就躲到了老夫人的贤芳院里。
柳世诚不依不饶仗着喝酒壮胆,一路也追去来了贤芳院。
推门进去的时候,月荷正伏在老夫人的膝头上嘤嘤哭泣,柳世诚见她在哭,嘴里越发不饶人地骂道:“贱蹄子,你有什么好哭的?我是一家之主,打你还不应该吗!”
老夫人闻着他满身酒气,怒斥道:“大晚上的,你在这发什么疯!”
“发疯?”柳世诚面色狰狞道:“我没有发疯!都是因为后院那贱种,害得老子我丢尽了人。”
“这是什么话?”老夫人直皱眉头,对身边许嬷嬷吩咐道:“去给老爷熬一碗醒酒汤来。”
“都是那贱种和四皇子不清不楚,现在朝中人都在笑话我。”柳世诚挥着手,踉跄不稳道。
老夫人问:“笑话你什么?”
“笑话我们柳家心大。大女儿想要一女侍两夫,二女儿想要变成凤凰,当上皇后娘娘。”柳世诚通红的脸上,青筋暴跳。
老夫人气道:“不过是些没影的话,那些人是见不得我们柳家好,才会这么乱嚼舌根。”
“不是!”柳世诚大着舌头辩解,“都是因为后院那贱种!是她害我被人戳脊梁骨。熙儿本来就是要当凤凰,要成皇后的。而她不同,她一出生起就是卑微庶女,眼高于顶。天大的福气跟三皇子订了亲,她呢?她居然去酒楼跟四皇子幽会,被人扯碎了衣裳,现在满城人都知道了!”
“真有此事?”老夫人皱眉心忧。
月荷想帮大小姐说话,但脸上刚挨了打,她还是忍了下来。
“你是我亲娘,我能骗你?好多人都是亲眼所见,说柳家大小姐被扯破了衣裳,身上青青紫紫,连胸都露出来了。我看这婚事是成不了了!侧妃没过门,三皇子就已戴上绿帽了,是个男人谁忍得了?”柳世诚恨得咬牙。
老夫人大惊失色,怒其不争道:“那丫头真是好糊涂的东西!能嫁给三皇子是她修了几辈子的福气,竟被她给糟蹋了。眼下只能我们先一步退婚,保住天家的颜面。”
月荷忍不住小声道:“大小姐并非轻浮的女子,其中恐有误会。三殿下还未来府上说退婚的事情,不若再等等。”
柳世诚刚要出声训斥,就被老夫人抢了先,“就算不是她自愿的,也无法了,她都被四殿下强要身子了,哪还能许给三殿下。发生这种事情,三皇子哪还会上门来,真是丢人至极。明日,你就上奏给皇上,让皇上解了这门亲事。”
海潮夜约约,川露晨溶溶。
昨夜小楼夜雨,纤草间的晨露还未消去,就有人领命来了墨玉轩,让柳云锦去贤芳院一趟。
柳云锦换了流苏掐缎的纱裙,领着环玉,环玉两人去贤芳院拜见老夫人。
只是这么早就过来请她过去,多半并非好事。
老夫人也刚起榻不久,嘴里含了清茶漱口,见柳云锦过来披了衣服就走出了内室,在四方椅上坐下。
另一面,许嬷嬷将熬好的小米粥,一碟子酱酸小菜,和香油拌过的莴苣丝都端了上来。
清淡简单的早膳搁在面前,老夫人却没有动筷的意思。
目光落在柳云锦的身上转了一圈后,猛然道:“跪下!”
这一声厉喝将完全没有意料到的环珠,环玉两人都吓了一跳。余见纵技。
柳云锦微微抬了脖颈,不惧不怒地望着老夫人,目光淡淡问道:“奶奶这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不回答,只继续厉喝:“我让你跪下,你听到没有!”
许嬷嬷一个劲地给柳云锦使眼色,让她服个软,先给老夫人跪下。百行孝为先,身为晚辈,不管有理没理,都必须敬重晚辈才是!
柳云锦眼神同样冷厉,从袖中掏出东宫令牌扔在老夫人的脚下,“奶奶想要惩治人,也要先说出个由头来。”
换做以前,她或许会息事宁人,遵守孝道地给老夫人跪下。但从云烟寺回来之后,她忽然明白,偌大的柳家里毫无亲情人性可言,这些人都是一群专于算计的白眼狼。
只要有利可图,任何人都可以牺牲掉。
她若固守愚孝,说不定还会再将命搭上。
第二百六十一章:放逐()
老夫人望着脚前面的东宫令牌,脸色铁青,狠狠地咳了两声,“当真是长本事了!敢拿太后来压我了?”
“奶奶是长辈,压您倒是不敢,只是想听您把话说清楚。”柳云锦微弯唇角。毫不退让。
“好!”老夫人恶狠狠地唾了一口,“是你做了那见不得人的事情,又不是我!既然你不害臊,毫无廉耻之心,我这老婆子又有什么好置气的!”
“前几日,你是不是去了黄鹤酒楼?是不是见了四皇子?是不是跟他发生了苟且之事?”老夫人咄咄逼人问道。
“我去了黄鹤酒楼,也确实见了四皇子,但绝没有跟他发生过苟且之事。”柳云锦平静道。
老夫人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你衣衫不整出来的时候,都被人看见了。现在满城都是关于你不检点的流言蜚语。”
“众口铄金。这又能代表什么?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奶奶是想屈打成招吗?”柳云锦黛眉微蹙,是有些不耐烦了。
“不管这件事发没发生过,现在你的名声已经坏头,眼下只能退了你和三皇子的婚事……”老太太的眼神幽暗不明,不知又在算计什么。
柳云锦挺直腰背,轻笑一声。“奶奶,是想退了我和三皇子的婚事,再将我嫁给四皇子吗?他坏了我的清白,理应对我负责。只可惜,我对蠢物没有兴趣。”
“你在胡说什么!他是堂堂四皇子,你怎能说他是‘蠢物’!”老太太急道。面上极是诚惶诚恐。在她眼里天家就如同菩萨一般的存在,绝对冒犯不得。
柳云锦对老夫人的反应只感觉好笑。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江山永存,而皇帝却是轮换着坐。
谁有那本事,谁就能问鼎天下,不过一样都是弱肉强食罢了,还要偏偏做出上天选定的天之骄子模样。
她抬了眼皮,似笑非笑道:“被女人所惑,做事从不动脑子,可不是蠢物么?”
“你这是反了。反了啊!”老夫人气得一个劲地捣着拐杖,“来人将大小姐关入柴房去,让她好好反省自己犯下的事。”
她没有做错过,何来反省一说?
“奶奶当真要关我进柴房?”柳云锦凝笑问她。
“你声名败坏在前,辱骂皇子在后,难道还不该关?”老太太气急败坏,咳嗽的声音又紧了几声。
柳云锦倒也从容。“关就关吧!到时候奶奶别后悔就成。你们算计一辈子不就是为了柳家前程?只希望千算万算之后,不要到头来是一场空就好。”
这句话戳在了老夫人的心坎上,她做这么多确实都是为了柳家前途。
柳云熙已经入宫伴君,就算她不能嫁入皇室,柳家还有一个靠山在!怎么可能算计到头一场空。
老夫人并不相信柳云锦的话,只是听她之言颇有深意,仿佛有预示之意,她的心免不得有些慌乱,探不到无底。
……
雕梁画栋的后宫内,阴谋迭起。
王皇后听了玉嬷嬷的话之后,命人细查了这些日子进出宫门的名单。
查来查去,那一日,只有午后再入皇宫的四皇子有些可疑。
皇上并无诏令宣他入宫,他未时进宫,酉时才离开,这么长时间竟无一个宫人撞见他。余见团扛。
向来应该是去见了柳秀女,两人不知在后宫哪里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果然是个有手段的狐媚子,才入宫几日就跟四皇子勾搭上了!”王皇后嗤笑叹道。
“奴才打听过,柳秀女入宫之前就跟四殿下交往甚密,两个人牵扯不清也在情理之中。”玉嬷嬷道。
“只是皇后打算将这件事呈报给圣上吗?四皇子他也牵涉其中……”玉嬷嬷有些犹豫。四皇子好歹也是个皇子,这件事会不会牵涉太广了一些?
王皇后毫不在意地冷笑,“慕容那庶子牵涉其中又如何?本宫又不是他的母妃,何须为他做考虑。况且,只有将皇子也牵涉其中,才能真正引起皇上与太后的重视。那个狐媚子留在宫中,本宫的心就不安。”
“娘娘打算如何运作?”玉嬷嬷弯着腰,靠近小声问道。
“去通知了本宫娘家,让他们好好上奏弹劾一番,本宫听说南陵王党也在关注这件事情。正好推波助澜,让那贱人去冷宫里呆一辈子。我看她还如何成凰成凤!”眸中寒光一闪,王皇后冷笑道。
前朝堂震怒,有文官上言,四皇子慕容与柳秀女有染,曾进宫与之相会,妄图借其“凤凰命”一说,行谋逆之事。
玉宣帝下令围住四王府,任何人不得出入,彻查其入宫往来之事。另外柳秀女被强行验身。
一时间,与四皇子交往甚密的大臣们都岌岌可危,急于撇清和慕容的关系,只求自保。
墙倒众人推,另外又有人上奏弹劾,四皇子慕容为人不端,在黄鹤酒楼中欲强占三殿下未过门的侧妃,幸被人阻止。事情败露之后,又在城中造谣污蔑柳家小姐名誉。
奏折中附上了慕容伪造的书信,和黄鹤酒楼中被羁押审问的店小二的证言。
这勺子油浇得极好,玉宣帝怒不可遏,当即撤去了慕容的所有实权,命其择日迁去封地,不得留住在皇城。
待查出他买通皇帝身边福德公公的事后,皇帝,皇太后都起了疑心。
卧榻之争,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百,绝不能放过一个。
王皇后也没想到这件事会牵涉如此之广,如此之深,眼下想要收手也是晚了。
童谣之事顺理成章和慕容联系在了一起,说他勾结后妃,妄图谋权篡位。这顶帽子扣下,慕容此生都再难翻身。
史书中有言,祸起萧墙,此乃“童谣之祸”,不知何人何时起传唱,却查出后宫私通谋逆之事。
此事之后,玉宣帝下诏,四皇子慕容日后不得诏令,永不可再踏入皇城一步。这已算是变相的软禁流放。
……
柳云熙被两个太监从秀女院揪出押入了慎刑司,一路上受尽了后宫中人的白眼嗤笑。
过了慎刑司的牌匾,柳云熙被扔进暴室,她娇弱的身子跌撞在地上,手心被磨去了好大一块皮。
费了些力气,才忍痛坐起了身子。
第二百六十二章:柴房()
还没等她坐稳,两个女官就迎了上来,粗鲁地扒开柳云熙的两腿,也不顾旁边是不是有太监在看。
柳云熙羞愤欲绝,伸手想要捂着自己的裙裾,尖声哭叫道:“你们想干什么?”
反手一个面色冰冷的女官就给了柳云熙一记耳光。打得她脸重重往旁边一偏,女官皮笑肉不笑道:“我们能想干什么?呵,当然是帮你这等**后宫的娼妇验身子。”
验身子?柳云熙愕然,古代竟还有这种法子能查出女子忠与不忠吗?
她洗过几次身子,而且过了这么久,除非用放大镜去看,不然根本就不可能查得出来。
柳云熙这么一想之后,稍稍定下了心神,反而极是配合地褪下了自己的裙裾,屈辱地叉开了自己的腿。
她在赌。赌科技不发达的古代,那些世代相传的验身法子都是迷惑人的障眼法,亦或者只是心理骗术罢了。
两个女官猜疑地对视了一眼,往日私通的后宫嫔妃一听要验身都死活不肯,拼死反抗,如此配合的她倒是第一个。
柳云熙将她们的表情反应尽收眼底,淡淡地似是委屈道:“我不曾跟四皇子私通过。两位嬷嬷可以细查,妾身只求一个清白!”
女官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抵死不认的也不止你一个,过会只要我们查出来,你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不如现在就老老实实招了!”
柳云熙暗暗冷笑,果然是在诈她。余见女巴。
“我……我真的没有和四殿下私通。我是被冤枉的。”凄楚的泪珠流了满脸,看着极是可怜。
看她抵死不认,两个女官也不敢确定,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人狠狠将手刺了进去,没有一点预兆。
异样的侵入带着屈辱与痛楚,让柳云熙潸然泪下,哭得越发娇怯悲戚。
女官仔细检查了许久,并没有发现异样的液体与气味,只得作罢,随即冷冷地对身后的太监道:“将她看好在暴室里。我们先回去复命。”
柳云熙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松了一口气,原来验身子的法子是这么的简单落后。唯有处子之身,或是刚刚完事才能够检查出来。
她和慕容**之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她就说不该能查出来,果然让她赌对了。
两个女官进了宫殿,将检查的结果禀报给了太后与皇后娘娘,“时间许是过了太久了。柳秀女的身子还算干净。”
王皇后不甚满意道:“你们当真查清楚了?那柳秀女心机算计可不少呢!”
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
王皇后又道:“就算查不出什么,也不能证明她没有秽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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