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代表商人阶层的复社举子们很不满意,扬言此次会试并远超其他文社的他们这次科举却是兵败滑铁卢,堪堪只有十多人上榜。
第九十四章 举子闹事()
“复社举子仅仅十六人上榜!”
傅冠怒拍桌子,直接站起身来,他虽然知道此次会试考试是由钱谦益主考,但同时,他巴结好的李明睿是副主考。
也就是说,即便是钱谦益要通过会试打压复社举子也还是困难的。
而且复社许多举子都曾是钱谦益的学生,傅冠甚至在一边谋划着斗倒钱谦益的同时还让以前与钱谦益有师生之谊的举子去向钱谦益示好,为的就是能在会试考试中取得胜利。
甚至他从没觉得朝廷会有人拿会试这样的抡才大典做文章,故意卡掉复社举子的仕途之路。
现在他不光恨钱谦益,也恨起了李明睿,再联想到前些日子那个什么自称是李明睿世叔的朱公子,以及自己插进禁卫军的人被除掉,在西苑的眼线也被除掉等一系列事件,他现在可以肯定李明睿是在玩自己,而那个所谓的神通广大还敢骂朱由校不是人的朱公子就是迷惑他的幌子。
傅冠到底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书生,虽有些智慧但到底有些坐井观天似的想当然,也因此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即便如此,他也同以前那些文官们一样,如嘉靖朝的大议礼,这些文官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皇帝在里面的作用。
但像傅冠这种向来自命不凡且固执而又自负的读书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已经失败的,他想的还是怎样把钱谦益扳倒,并扶持自己支持的人上位,且如何让这次会试从新拟定录取名额。
“傅先生,的确是十六人,学生已经看了榜单,素来颇有才名的何瑞徵也名落孙山!”
同样也落第的王懋仁朝傅冠拱了拱手,为了会试中第,他在几日前就拜会了钱谦益,还在钱谦益面前大骂傅冠无用之人,但现在却还是落第,他便又来到傅冠这里请求傅冠想想办法。
傅冠没有在乎这王懋仁是否是小人,他现在更在乎的是如何扭转这个局面,并不让自己的谋略付诸东流。
“这次会试一定是钱谦益那老贼舞弊所致,想我复社人文荟萃,哪一次会试不是称霸榜单,如今却落得个仅有十余人上榜,这里面一定有人动了手脚,不能就这么算了!”
傅冠原本打算在会试之后再发动朝中已经联络好的几个官员发动对钱谦益的攻击,如今他决定不用再等着靠朝廷中人去做事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收银子的是不是也跟李明睿一样拿了他的钱睡了他的女人而不办事。
傅冠决定直接利用自己的这些复社举子发动对钱谦益的攻击。
“你去通知所有复社落地举子,随我我去礼部衙门!”
傅冠说着就拂袖出了门,而王懋仁也忙领命去召集其他复社举子。
……
“陛下,傅冠带着大批复社举子突然朝礼部走去,且扬言要做一件大事!人数现在已经聚集到了四五百人!“
正教着小如是画素描画的朱由校松开了柳如是的小手忙站了起来,跺了跺有些僵硬的脚笑道:
“朕也猜到了,他要闹就让他闹去,现在还不是抓他的时候,如果朕记得不错,他当初说是有两件大事,如果这算一件的话,那么还有另一件,以这家伙的执拗性格,现在即便抓了他,施加酷刑只怕也不会说,倒不如暗中观察。”
朱由校这么一说,东厂提督刘若愚忙应了一声就要告辞而去。
而很快,他又折返回来道:“陛下,下官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且说来”,朱由校说着就朝认真画画的柳如是笑了笑,如今无论是技术改进还是军队训练都走上了流程,而他也因此清闲了不少,心情也没有以前那么沉重。
“上次微臣从军营回来,恰巧路过浣衣局,得知代管浣衣局的钦差乾清宫赵本政动辄鞭笞殴打浣衣局的宫人,现在已打死好几人。”
刘若愚虽是太监却有些嫉恶如仇,若是在平时,他一司礼监秉笔还兼着东厂的差事同时又是御马监掌印,赵本政这种宦官,他可以随意处置。
但谁也想不到的是,这赵本政最近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就巴结上了皇后娘娘,还硬是喊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皇后娘娘为干妈。
除了皇后,皇上朱由校,他也是极力奉承,所以刘若愚也就不敢随随便便处理此人,只好向朱由校委婉提出。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这个赵本政是个小人,但身边围绕太多正人君子的他,总是不知不觉对这些嘴里抹了蜜的人大生好感,但这并不代表朱由校会完全失去理智。
既然堂堂内廷二号人物都亲自告状了,此事说明不小,又想到浣衣局还住着一位被打落到那里去的美人,也有些私心作祟的朱由校便道:
“既然如此,你随朕去一趟浣衣局,顺便去看看禁卫军军营训练的概况。”
原来,明朝二十四衙门中,唯独就浣衣局没有在皇城内,因而朱由校也不得不出宫。
现在的他总是喜欢给自己找出宫的理由,哪怕去一个茶楼里坐坐,或者是去某处凉亭里和几个老者交谈几句,很多时候,他总是能听到不同的风评。
比如朝中一些所谓的清廉之臣在民间似乎并不被百姓认同。
而有些平时看上去有些庸碌的大臣却在百姓眼里有着很高的认同感。
当然朱由校更在意的是百姓对自己评价,令人欣慰的是,虽然仍有读书人对他这个陛下喜爱奇技淫巧而大加贬词,但百姓们和一些基层官员们却觉得很好,因为京城的流民因此少了不少,而且很多百姓都有了谋生的地方,连带着京城治安也好了许多。
不过,这次出宫去浣衣局的朱由校没想到的是他却被堵在了路上,因为在礼部所在的这条街上到处都是落地的士子。
朱由校不由得停了下来,对刘若愚道:“没想到啊,这个傅冠能量还是挺大的,竟然聚集如此多的举子,对了,你想办法派人去传旨给钱谦益别跟其他官员一样,出现这种事故就知道躲避,必须给朕站出来应对,人家都堵上门来了,作为朝廷不能置之不理!顺便也看看钱谦益有没有应对这种危机的能力。”
第九十五章 真实目的不是这个()
虽然从此再也不能享用齐人之福,但对于钱谦益而言,此时却是最幸福的时刻。
因为他如愿以偿的总算是入值内阁,几乎就达到了文臣的职业巅峰。
而且,他现在还是六部尚书中最为清贵的礼部尚书,要知道很多首辅以前都是从礼部尚书任上提拔起来的。
以往他寒窗苦读时,大宗师这个大明朝读书人眼中最是高贵的官职对他而言简直是遥不可及,如今却没想到自己也坐到了这个位置上。
不但如此,当听见礼部里的官吏们喊自己阁老时,钱谦益心里就更受用了,还故作谦逊道:“这里不是内阁,而是在礼部,你们喊本官部堂即可。”
不过,就在钱谦益得意洋洋时,一礼部主事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阁老,不好啦,礼部被人围起来了!”
“荒唐,谁这么大胆敢围六部衙门,兵丁手里的武器都是烧火棍吗“,钱谦益现在虽然说话声音有些尖细,但在身居高位后,也还是有些威严。
这时候守卫礼部衙门的武官走了来:“阁老您有所不知,外面包围礼部衙门的都是些举人老爷,听说是因为科举舞弊。”
“什么!”
钱谦益一听这个顿时吓得不轻,自古因科举闹事从来都不是小事,已有前车之鉴的他忙跑出了内堂,急步往外走去,不过刚到前院大影壁处时,他却停了下来,并清楚地听见外面有人大骂:
“会试乃国朝抡才大典,我等士子十年寒窗为的就是今日能金榜题名,报效君王,却没想到钱谦益那老贼尸位素餐、公权私用、大行舞弊,致使我等真才实学子士子落第,而那等投机钻研的宵小之徒反而高居榜单之上!你们说我们能同意吗?”
“不能同意!”
“钱老贼你出来!”
傅冠看着这些被自己激发起了情绪的年轻士子,心中不由得得意起来,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有这么大的能量,让如此多的士子参与。
这时已经俨然是上千士子领袖的傅冠此时也是意气风华的大声喊道:“诸位,想那钱老贼为了图谋上进,竟不惜背叛名教,阻断天下言路,甚至诽谤忠良,如今更是只手遮天无法无天,朝中有此奸臣,国家将有何宁日,王朝养士十年,今日当是我们斗倒钱老贼,荡除奸佞之时,还大明以清明之世!“
“罢免钱老贼,会试重开!还大明以清明!“
王懋仁此时也随声附和着大喊起来,紧接着,其他的士子也跟着喊了起来。
此时由家里花了重金才从东厂里出来的冒起宗更是愤怒的直接跑上前去砸门,见砸不开,就直接打守在衙门外的士兵。
这些士兵也不敢惹这些举人老爷,只能挨打。
而其他士子见此也跑上来发泄愤怒,更有甚着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石头硬是砸烂了礼部衙门的琉璃。
朱由校看着这士情汹涌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这个傅冠倒是个人才,演讲和调动群众情绪的能力可比朕强多了。”
刘若愚忙点了点头就忙惊呼道:”陛下,快看,钱阁老出来了!“
钱谦益本来是不想出来,一直躲在衙门里的,他一听见傅冠的声音就知道很难和这些士子达成和解,因为谁都不知道的是,他曾经抢了傅冠的女子。
虽然这相对于整个大明整个士林而言,不算什么大事,但也的的确确是导致傅冠今日积极要整倒钱谦益的原因之一。
无奈陛下要让他出来面对,所以钱谦益也只得厚脸出来,并亲自拱手向傅冠行礼:“诸位都静一静!傅兄,别来无恙,今日带如此多的后生来围我礼部,究竟是何原因,还请说明,但请不要毁坏朝廷的一砖一瓦。”
“钱阁老,好大的官威呀,我等庶民请了你这么久,你都不出来”,傅冠说着就哼了一声道:“你且看看,在场的数千士子哪个不是学富五车,哪个不是寒窗十年,而你却为了一己之私,让他们从此多年心血付诸东流,钱谦益,你还有何良心!当初你毁坏东林书院,断我江南士子脊梁,今日,我等必将新账旧账一起算!“
“揍他!”
王懋仁此时是两眼血红,大喝一声就一拳朝钱谦益打去,冒起宗等也不敢落后,淬不及防的钱谦益只得连连后退。
“钱谦益也是朕任命的二品大员,内阁大学士,岂能让人如此殴打,这些士子也着实可恶了些,完全不顾及朝廷尊严法令,长此下去只怕又是一股敢弑君的东林党,传令给锦衣卫许显纯,立即派一拨人前来护卫钱阁老安全!”
朱由校见这些士子根本不给钱谦益解释的机会,便改变了初始的想法,且他也有些隐约觉得这事也许并不这么简单,傅冠说的大事似乎也不仅仅是这样。
既然如此,钱谦益现在是自己的人,自己必须将他保住!
见有锦衣卫来了后,并成功护住钱谦益后,朱由校也没再看这热闹,而是悄无声息的去了浣衣局。
在去浣衣局的路上,刘若愚不由得道:“陛下,照目前这个状况看,好像这些士子们并没有要与礼部交谈的意思啊。”
“那姓傅的本来目的就不是要为士子讨还公道,他只是借士子之怒这把火把枪口对准钱谦益呢,以此来达到他的政治目的,你可别忘了,这姓傅与谁是姻亲?“
朱由校笑着说后就问了刘若愚一句。
“礼部左侍郎李国!”
刘若愚这么一回,朱由校就笑着点了点头道:“也就复社那些易受蛊惑的年轻士子还蒙在鼓里,谁不知道这傅先生是在为他亲家打掉入阁的竞争对手,如今朕升了钱谦益没升李国,他们自然坐不住了,看看大明这些官僚,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为一阁老之位争的你死我活,不过这样也好,朕也趁此让杀杀这些只知道内斗的官僚的气焰!”
君臣二人正说着就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女子哭声,愕然就听见摔鞭声。
“公公饶命,奴家不敢,奴家一定仔细洗!”
“啊!公公不要打奴家,奴家再洗一遍就是了!”
“我说徐佛,这不是你洗不洗的事情,是你听不听话的事情,你满洗衣局的打听打听,谁要是不做本官的夫妻,是什么下场!让你挨打都是轻的!“
紧接着又是一阵摔鞭声和徐佛的惨叫声。
“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这还有王法吗?呜呜!”
“王法,在这里,本官就是王法,要怪你怪你自己时运不济,不长眼惹恼了陛下,被打发到这里,告诉你,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别想出去!”
“你这阉贼,你必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告诉你,现在不得好死的是你!”
就在徐佛在此惨叫声,两锦衣卫就撞开了浣衣局的门,朱由校先走了进来:“是吗,是谁不得好死呢?”
第九十六章 生杀予夺一念之间()
管事宦官赵本政条件性地转过身来,一见是朱由校,身后还跟着同样是大人物的刘若愚,惊讶得忙要下拜请安。
“不曾想是陛下您老人家驾临,微臣正管教这些不听话的宫人,污了陛下尊耳,还望恕罪!”
在赵本政看来,这些被打发到这里的宫人都是自己陛下讨厌的人,自己即便责罚了也不会让陛下不满意,因而他虽是惊讶但并没有害怕,担心陛下会因为这个而责罚自己。
不过,朱由校却是一走进来就冷下脸来,因为他看见不单单是徐佛,很多宫人脸上都有伤痕,一个个甚至见到他也是本能缩到了墙角,一双玉手更是被泡的发白,也许是常年洗衣服的缘故,指甲都被泡掉了,光秃秃的手指估计再也涂不上指甲油。
而徐佛此时也更是跪在了地上,心里对于这个男人更是又恨又怕,因为自己现在受到的痛苦都是他给赐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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