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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炼这样做，海棠兴致来了就一起，不过大多时候海棠都没这个兴致。苏渐白一向以她唯首是瞻，海棠做什么，苏渐白就跟在屁股后面给大小姐捧场。
这几年把海棠捧得愈加大小姐脾气十足，如果不是有满婆压着，阮炼旁观，只觉海棠就要上天了。
走到路口，两人拐弯，便是学校后墙那一段的围墙，蒋北离随口聊起几句打篮球的同学。
提到今天开的玩笑，蒋北离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己也不知道羞赧什么，但是小声的说：“阿炼，他们总是开玩笑，说我是你家的阿离。”
阮炼心不在焉，没有把话听进耳朵中，蒋北离看他神游天外没听进这句话，心中莫名失落，于是探出手揉乱了阮炼那一头齐耳碎发。
这是常去的理发店师父信誓旦旦的给剪得“当下最流行花美男发型”。发型刚出炉时刘海几乎要遮住眼睛，阮炼再三要求，一头长碎发才修成了短碎发，整个人也能露出来一张脸了。
阮炼被揉乱了头发，这才有反应，他无语看着已经高了自己快一头的男孩。自从初中之后，蒋北离就仿佛打了激素，在三年内反超阮炼身高。
如今升入高中，阮炼再想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的抱住小孩揉搓，已经没有实施的可能性了。
并且比对着两人身形，阮炼时常庆幸，幸亏阿离心眼好，没有想过“报复”，毕竟如今的阿离长腿长胳膊，想要报复小时候被他当娃娃抱着揉的经历，阮炼估摸着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肯定是反抗无能。
只是显然，蒋北离只记得阮炼以前仗着自己身高，随时随地揉他脑袋的仇了。
“阿离。”阮炼晃晃脑袋，试图竖立自己兄长的威严，“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揉哥哥脑袋？”
蒋北离收回手，两只手插在运动短裤裤兜中吹了个口哨，他这一身诡异的衣服搭配回头率本就不低，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
阮炼看他，发现蒋北离兴许是进入了青春期，这时候的男孩怕是无论哪一方面都十分躁动。蒋北离已经算是自控能力非常好的男孩子了，但在精神上，阮炼猜测他应该也有着一番想要张扬，想要被关注，想要受欢迎的渴望。
毕竟阮炼自己也是从十六岁时过来，虽然那时的他因为外形原因注定是边缘人物，但也阻挡不了他内心对于“我也想受欢迎”这样的渴求。
“阿离。”阮炼又喊道，他掏出了那封情书，“小林学姐挺好的。”
阮炼拉下围巾，露出整张脸，蒋北离看他，就见男孩温和笑道：“小林学姐明显是对你有好感。”
蒋北离看着阮炼手中的情书，脸色不太好看。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失望，但是忍不住失望答道：“小林学姐托你送的情书？”
阮炼一愣：“这不是小林学姐的情书，这是另一个女孩子给我的。”
蒋北离也明显一愣，很快他看着这封信，语气发酸：“你不是从来不看女孩子给你的情书吗，这是谁给你的？要和我一起分享？”
阮炼仔细看男孩神情，他觉得自己被气笑了，一个想法浮现在心头——
我把阿离养的这样优秀，就是为了给别的女孩子做男朋友？
想法刚冒出个头，阮炼就琢磨出了一点荒唐，他心中隐隐为自己这想法诧异，同时不敢深想背后的涵义。越是惊诧，他越是若无其事的答道：“这是一个女孩子托我转交给你的情书，你都在误会什么？哥哥说过了，不会和女孩子谈恋爱的。”
蒋北离接过这封信，走着路就拆了信看：“这个年龄好好学习就是了，谈什么恋爱。”
阮炼斜眼瞅着身边男孩侧脸：“你当真这样想？其实只要不影响成绩，这个年龄谈恋爱也没什么。”
蒋北离一目十行的看完，他道：“这信里面有病句，阿炼，你看，果然还是好好学习才是正途，不然写一封情书都被收信人发现病句。”
阮炼：“你……心意才最重要，你挑什么病句。”
就听蒋北离说：“我拿红笔改一改这封情书病句，再写上好好学习才是正途，这样回复她怎么样？”
阮炼这是真的很诧异了，认真看着蒋北离：“你真要这样做？”
蒋北离也很认真的回答：“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互相提高成绩，这不是很好吗？”
阮炼想想这后果，那被唤作阿倩的女孩子本来就不是个脸皮厚的女孩，要是被蒋北离整出这么一招，只怕女孩子羞愤的要转学了。
“别这样。”阮炼不忍，“好歹一片真心，你这样子有些……有些刻薄了。”
蒋北离一怔，他收起信，过了会儿才道：“我可能心情不好，我还是老样子的回复，不会区别对待，她也不会丢脸……你不要担心。”
42。第四十二章 恶鬼（）
阮炼笑了笑，表情略有夸张的反问道：“我担心什么？”
随即收起笑； 手插回兜中； 阮炼语气平淡：“哥哥有什么可担心； 像我们阿离这样一心向学的孩子； 哥哥高兴还来不及。”
蒋北离不明所以； 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 只好求饶似的讨好道：“阿炼； 你不要生气。”
阮炼两只手插在兜中：“我生什么气？”
蒋北离心想我们两个在一起三年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还能察觉不出来？
可是阮炼生什么气？
蒋北离想不明白，便很直白的问了：“可是你生什么气？是因为情书不是给你的吗？”
阮炼被这单纯不做作的问话问的说不出话； 他心想我和小孩子置什么气……所以他确实是在不高兴。
阮炼无言可答； 只想赶紧把这男孩女孩的恋爱话题pass掉，蒋北离这时伸出手，他熟练又自然的钻进身旁男孩校服外套的口袋中，摸到阮炼发凉的指尖便握在手心。
男孩的手算不上柔软，相反因为仍然处在抽条长身体的发育时期； 手指也跟着胳膊腿先抽了条； 蒋北离一双手如今已经大了阮炼一圈； 十指修长； 指节分明； 早没了小时候的柔软。
被这样一双手握着； 阮炼更多的感受是硬； 覆着薄薄一层皮肉的坚硬指骨； 但又带着十六岁少年的体温。
很快； 他就感觉到自己的一只手暖和了起来。
这双手的主人很聪明，也不再纠结那另阮炼不开心的话题，蒋北离低声说：“你的手又这么凉，要不要提前戴手套。”
阮炼的心跟着一起软了，心里想这小孩……
他垂着眼皮，不自觉轻了声音：“阿离，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蒋北离握着阮炼的手，看阮炼不生气了，心中便觉得美滋滋，他道：“是你总把我当小孩看。”
阮炼任凭手被握着，他感觉到身旁的男孩已经在褪去稚气，用不了几年，他知道他将会成为一个内敛而优秀的男人。
阮炼轻笑一声：“可是无论你多大了，在哥哥心中你都是那个小阿离。”
蒋北离心想我就小你两天，但是嘴上很理解的回答：“我懂，在你眼中我以后就算成年，你也要当我小孩。可是阿炼，我希望你能平视着我，不要总是把我当做需要你爱护的弟弟。”
“我……”蒋北离舔了舔嘴唇，“我已经长大了，阿炼，我可以——靠！”
阮炼没来得及反应，蒋北离已经侧过身子搂着他后退，一件重物擦着蒋北离肩膀缀在地上，紧接着两人就见到第二件重物从学校后墙被人扔了过来。
两声过后，地上是两个书包，阮炼被蒋北离弓身护在怀里。
海棠从墙那边冒了个脑袋张望了一番，就瞪大眼惊讶道：“蒋北离，你怎么像个老母鸡似的把我哥哥揽在身下？哥，你们俩怎么还没回家？”
女孩子脆生生的一连串话，把蒋北离后半句“保护你”挤回了嗓子眼，没说出来。
阮炼从蒋北离怀中钻出来，一脸没有表情的看海棠翻过墙，紧接着意料之中的看着海棠的小跟班苏渐白也翻了过来。
海棠落到了地上，改短的灰色百褶裙往上飞了一瞬，卡通图案的底裤在三个男生面前走光了几秒。
苏渐白在后面小声说：“裙子，你的裙子。”
海棠已经快步朝着阮炼走来，一手勾住阮炼脖子。从十一岁到十三岁，海棠身高猛蹿，初二时便有了一米六五的身高，同年来了例假之后，海棠身高才逐渐增高缓慢，这两年也就一年能长个一两公分而已了。
如今海棠身高一米六八，班中女生身高第一阶梯人物，比她高的没有她脾气大能来事，比她矮的与她说话还要仰头，气势上先天然的矮了一截。
阮炼、海棠、蒋北离还有苏渐白，四人都在高一二班，三个男生是一起看着海棠进入高中后，凭借长相身高气势和外向性格成为高一女生领头人物之一。
加上最近两年电视台总是播放一些古惑仔电影与连续剧，高中生们如今对考大学的热情看不出几分，受着这些电视剧电影的影响，倒是很多少年少女梦想去做街头的古惑仔。
阮炼被堂妹勾着脖子，海棠凑在他耳朵边威胁：“哥，要是满婆和奶奶知道我逃课了，那一定是你说的没跑。”
阮炼：“为什么一定是我？”
海棠理所当然的回答：“蒋北离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只要满婆和奶奶不问，他绝不会说。”
阮炼觉得有些冤枉，他诚实回答：“妹妹，你放心，我也懒得管你，所以绝无兴趣告状。”
海棠琢磨这话不像是什么好听话，不过得了阮炼保证，又亲亲热热的喊道“哥哥”，威胁之后就开始说几句软话。
阮炼抖抖肩膀，把这位逃课的女子高中生胳膊从肩上抖落，发觉自己堂妹小小年龄，已经很会在语言上软硬兼施和打一个巴掌给个甜枣的技能。
同时海棠这样的年龄还与他没有男女之分，海棠不介意，阮炼是已经开始介意了。
故意落后海棠两步，阮炼看着堂妹：“你逃课是要去哪？打游戏？”
海棠坦然答道：“就那几台游戏机，早就腻了，后面自习课有什么好上，出来随便逛一逛。”
阮炼正要说你且去逛，我和阿离回家，海棠摸出几张优惠券，是一家小有名气的茶点店，她极其大方的表示自己愿意请客，并且热情邀请阮炼与蒋北离一定要给她这个面子。
阮炼猜想，大小姐应该还是不放心他和蒋北离，所以这是要利诱，把他们两个绑到一只船上。不说吃人嘴软，到时候满婆责难，海棠也可以堂而皇之的把男生们作为挡箭牌亮出来。
不过想到小北离现下也是长个子时候，阮炼认为这顿下午茶在外面吃完了再回家也是无妨。
四人并排走着在路边，很挡其他人的路，按着一般情况都是阮炼蒋北离，海棠苏渐白这样的并排方式。
只是海棠主动拽走了蒋北离，两个人走在前面，海棠要与蒋北离说话。
大小姐明显没有说悄悄话的自觉，声音清晰的出卖了她的小姐妹。
阮炼在后面，就听海棠问蒋北离要不要和一位女孩子拍拖。
蒋北离真是一脸莫名其妙：“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海棠大姐大似的打包票：“级花欸，虽然和我比还是差点，不过配你这个级草，你也不亏。”
蒋北离对此女孩没有任何好奇心，果断拒绝海棠拉煤：“我不谈恋爱，我要考大学。”
海棠便在前方锲而不舍的推销她这位小姐们，将对方夸得天上人间绝无仅有，是仅次于她的美貌，同时又将其说的对蒋北离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日日夜夜思念蒋北离，已经暗恋的情根深种。
阮炼听得只觉尴尬，当事人蒋北离郎心似铁，给海棠的每一个回答都是：“我不谈女朋友。”
海棠问到最后，已是气绝：“哇，我看你是眼光太高，也不知以后是哪位天仙才配得上你哦！”
阮炼心中忍不住跟着想，什么样的女孩子才配得上阿离呢？
再一想，是啊，他以后身边自有人相伴一生，当他长大，要离开港城，回到他的家乡……
阮炼脚步一顿，突兀的在这一刻意识到，孩子长大了，迟早是要离开他身边的。
苏渐白有试图与阮炼至少闲聊两句，他试探的想拿海棠说的话开两句玩笑，就见阮炼停下脚步。
苏渐白鼓起勇气喊：“哥，怎么了？”
阮炼这才回神，海棠和蒋北离已经快了几步，他抬脚跟上，心情不受控制的沉郁。
阮炼看他一眼，清秀漂亮的男孩关心不作假，是真心想拉近关系，阮炼温和答道：“我只是心情不好。”
苏渐白便关心：“是发生什么了？”
“做人要心怀坦荡，小人长戚戚，小白，我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阮炼声音温和，他伸出手拉上围巾，遮住口鼻。
苏渐白只见到一双浅色的眼珠，表面温和，眼底冰冷的看着他，苏渐白便后悔主动去招惹阮炼。
所有的人都认为阮炼对他和别人并无不同，只有他自己清楚，阮炼这个人的真实性格相当古怪，看他的眼神诡谲阴郁，他再也没有在其他人眼中看到过这样的目光。
苏渐白中学时期从海棠那里顺来的各种小说，偶然间读到形容一个人“仿佛从深渊爬上来的恶鬼”，他竟然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阮炼在无人时看他的目光。
阮炼看苏渐白闭了嘴，神色怯弱，不作假的离他远了些，心情大好，他仗着大哥的身份，又教训了几句，最后连海棠也听不过去，转过脑袋道：“哥，你看你，就小白这个性格能做什么坏事，在你口中小白怎么听着那么不省心？”
阮炼道：“我只是关心小白，是听着太废话了么？”
海棠无语，一脸认输：“你多关心关心自己就行了。”
阮炼一瞥身边的清秀少年，他温声开口：“你也嫌弃大哥太废话了吗？”
苏渐白忍着心中不适小声答道：“怎么会呢……大哥，也是好心。”
43。第四十三章 观念（）
等坐到了海棠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