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小年轻嘛,大什么爷。”米老太爷不以为然。
麦大爷年近七十,在别人面前可以从长辈,在上百岁的米老太爷跟前,只能算年轻人。
“麦大爷,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米老太爷。”
“老太爷好。”麦大爷畏畏缩缩的说,“小名阿孔,不敢叫大爷。”
“阿孔你不是姓麦的嘛?怎么说是我们米家的遗落族人?”米老太爷问。
“我祖上传下来,说我们家本来不姓麦,因为造反,改了姓名隐居在无名山。”麦阿孔说。
“原来是这样,那倒的确很有可能。整个龙津,也只有我们米同老祖造过反。其他人都没有这个魄力。”米老太爷说,“可是要入族谱的话,光是这么个传说不够。”
“还有这个。”米嘉拿出麦阿孔的书。
“这是什么啊?”米老太爷翻看一看,“好像是……古书。”
“这是我们米家秘传的驯养老虎之法!”米嘉说,“你看这上面的人,就是穿着老虎皮衣的。我们米同老祖也是穿着老虎皮衣去走私盐,这老虎皮衣的实物,一直在小坑村传承。上次我给老太爷那个。”
“对啊!我看过的。”米老太爷仔细看,“真是穿着老虎皮呢!”
“对啊,这上面还有地图。”米嘉说,“是地下溶洞的地图。你看这儿,这个船字就是船老古山,这个神字应该就是神仙洞,还有这个小坑,应该就是小坑村。”
“就是这个啊,真是太好了,又找到了祖先的遗物。”米老太爷老泪纵横。
“这份东西流传下来,其实可以东山再起的,可惜就是传承出了问题,麦大爷家里忘记了初衷,一直恪守祖训,在无名山隐姓埋名。”米嘉说。
“真是可惜,要是尽早恢复走私盐的话,说不定我们米家早就复兴了。”米老太爷说。
“那我也不会一辈子呆在无名山,连媳妇都娶不上。”麦阿孔长吁短叹。
“也说不定被官府发现,抓去砍头。”米嘉说。
“等到清朝灭亡再做就行了吗。”米老太爷说。
“清朝灭亡的时候,走私盐可赚不了钱。”米嘉说,“那时候得走鸦片,就变成毒品贩子了,等解放了被人抓起来枪毙。”
“这倒也是。”米老太爷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对对,焉知非福。”麦阿孔说。
“既然是本家兄弟,你怎么打算呢?”米老太爷问。
“我孤身一人,也没什么打算。”麦阿孔说。
“孤身一人?没有老婆孩子吗?”米老太爷问。
“没有啊。”麦阿孔很惭愧,“我们家的祖训,要呆在无名山,绝对不可以离开。以前谈过一个媳妇,看我们家这么远这么穷就跑了。”
“可惜。”米老太爷说,“既然如此,不如你改回米姓,认祖归宗,我们给你说一家媳妇,再找个米家的子弟过继给你,让你死后也能入祖坟,不至于孤苦无依。”
“这样也好。”麦阿孔答应下来。
“那你这本书,就捐给米家了。”米老太爷说。
“我留着本来也没用。”麦阿孔说,“要是有用的话,那就拿去把。”
有了这本书,米嘉终于可以把米同的一声勾勒出来。他从小志向远大,想要恢复家族荣光,刻苦读书,写字画画,可惜没考中秀才,只好去走私盐。
走私盐他也不走寻常路,穿上老虎皮,化妆成老虎,走地下溶洞,基本万无一失。
要是碰上官兵围剿,直接把真老虎放出来,官兵自然会退走。平时还可以带着老虎一起走私,大大减轻野外的危险。
走私盐累积了一定身家,又碰上大水灾,数万灾民流离失所,官府置之不理。于是米同拿出钱来,买了粮食来赈灾。
县令谋夺这批粮食,米同一怒之下造反。攻破县城之后,退入山林当中,安排子弟改名换姓躲避。
一部分留在小坑村,一部分去到神仙洞乡无名山隐居,同时把老虎皮衣和技巧本领都记了下来,分别传下去。
“对了,祖上还传下来其他东西吗?”米嘉问。
“传了不少东西下来,不过这么多年都坏掉了。”麦阿孔说,“到我这一代,只剩下这本书。”
“如果你想起还有什么东西,随时来找我。”米嘉说。
“好吧。”麦阿孔说。
米嘉拿着书翻来翻去,上面的字实在是太潦草了,米嘉花了吃奶的劲也看不出来。
不过没关系,可以找专家。正好张弓已经来了,米嘉立即联络了他,把书一页一页拍照送过去。
“这个字写得很差,明显是没练过字的人写的。”张弓一看就下了结论,“不是米同的手笔。”
“不是米同啊。”米嘉有些失望,“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我看看啊。”张弓说,“咦,这倒是有些意思。”
“什么意思?”米嘉赶紧问。
“作者自称是米同的儿子,叫做米发。米同造反失败以后,害怕官兵把他们家一网打尽,全家处死,所以让米发带着老婆儿子在无名山隐居。还让米发的儿子改姓,装作互不认识。”张弓说。
“对,没错,是这样的。”米嘉说。
“至于留在小坑村那些儿子,就没法子了,要是被官府查出来杀了,只能怨他们命不好。”张弓说。
第四九四章 牺牲()
“命不好?”米嘉问。
“这里说官府腐败无能,可米同毕竟是造反,十恶不赦的大罪。要是米家全都藏起来,官府一个人都找不到,没有办法交代。”张弓说。
米嘉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们这些留在小坑村的,是用来吸引官府注意力的牺牲品?”
官府腐败无能,所以抓了人就该满意了。米发一家藏在船老古山旁边的深山里面很难找,但是其他孩子在小坑村很容易找,只是改了姓而已。
随便让官府抓几个,就可以去交差了,说抓到了米家上下,全都拿去砍头,这单造反大案就可以了解了。
明明都是自己的后代,这么厚此薄彼好吗?米发固然重要,难道其他儿子可以随便牺牲?
米嘉的祖先也就是运气好,要不然真的被官府抓起来,现在就没有米嘉这人了。
也亏那时候的官府真的腐败无能,连小坑村的米家人都没抓。也说不定抓了几个,米嘉米老太爷等人的祖先只是没被抓到逃过一劫。
“上面倒也没说这么明白。”张弓说。
“但的确是这个意思吧。”米嘉说。
所以米嘉的祖先是被放弃的,这个事实也真是太让人伤心了。这么看的话,也活该麦阿孔被困在山上一辈子。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塞翁得马焉知非祸。麦阿孔的祖先躲在山上,固然是安全了,可是也被困死。
小坑村的米家人丁繁衍,慢慢的又变成了大家族。反而无名山上的米家后代逐渐消亡。可见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其实米嘉也知道米同为什么要这么做。在米同看来,既然已经造反失败,那全家都处于极度危险当中,能保住一个儿子已经不错了。
至于其他人,只能听天由命。可是能理解并不等于米嘉能接受,虽然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米嘉还是很生气。
可惜米同已经死了,想报复都没法子报复。
“后面呢?”米嘉问,“这本书后面在说什么?”
“后面说米家的本事都记在这本书里,只要等以后风头过了,用书上的本事,就可以再做私盐,积攒财富,光大门楣。”张弓说。
“可是他写的字太潦草,后人没上过学,根本看不懂。”米嘉也是无语了。
“所以闭门造车是不行的。”张弓说。
“这上面说的本事,就是训练老虎吗?”米嘉问。
“对,上面说训练好老虎,就可以在龙津山林里面安全行动,从省城运私盐到龙津卖。”张弓说。
“原来是从省城运私盐来龙津卖啊。”米嘉说。
“那当然啊。”张弓说,“你原来不知道的吗?”
“我原来以为是从龙津县城运私盐到乡下各个乡村。”米嘉说。
“乡村这么穷,能买多少盐呢,还要辛辛苦苦运到各个村子去,太麻烦了。做零售的利润,怎么都比不上批发。”张弓说。
米嘉一想也是,不论古代还是现代,财富都集中在城市,乡下完全比不上。
要赚大钱,必须从县城想办法,米同从省城走私盐到县城,才能获取厚利,才有足够的钱赈济数万灾民。
“也有人从米同这儿买盐,运到各个村子去,那些是米同的分销商,也等于是米同的手下。米同要造反,手里要有人,这些分销商一人带几个十几个亡命之徒,一起参加了造反。他们不参加也不行,不参加米同一刀就砍过来了。参加造反,还可以搏一搏富贵。”张弓说。
“这些事情有记载的吗?”米嘉问。
“有,都有记载。”张弓说,“这些私盐贩子没组织没纪律,进攻县城的时候还能一鼓作气,攻下县城,个个都只顾着搜刮金银珠宝。”
“所以米同守不住县城,只能退走。”米嘉说。
“有了钱,米同就没有约束力了,人家拿着钱就跑。本来米同想带人围攻省城来着,没几个人愿意,是在凑不出足够的军队,只好放弃。”张弓说。
“要真去打了,说不定就造反成功了呢。”米嘉说。
“机会很小,县城里面没多少军队,就是衙役和步弓手,总共加起来也没一百人。省城有好几千正规军,就算偷袭也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张弓说。
“说不定运气好呢,米同在省城贩卖私盐,肯定也有内线在。”米嘉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张弓心中不以为然,可也不想得罪自己老板,反正没有定论的事,米嘉说有机会那就有机会吧。
“后来大军进入龙津扫荡,很多私盐贩子都被抓了,把事情前后交代的很清楚。”张工继续说。
“那他们怎么没抓米同的子孙呢?”米嘉问。
“抓啊,怎么不抓,龙津姓米的人,几乎都被抓光了。我估计你祖先他们是改名换姓。”张弓说。
“后面还有什么吗?”米嘉问。
“就是训练老虎的法子,还有地图。上面说走私最重要的就是地下溶洞,通过地下溶洞,很轻易的就可以从省城那边把盐运过来。”张弓说。
“有没有说地下暗河的事?”米嘉问。
“有,上面说地下暗河构造很复杂,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下水。如果一定要下水,就砍下松树做船。”张弓说。
用松树做船是什么讲究?还是说其他木头不好找,只有松树到处都是?
“书上面说,米同在地下暗河的通路上钉了铁链,只要沿着铁链走,就不会迷路。”张弓继续说。
“铁链?”米嘉一愣,“有铁链吗?”
他立即给保安经理打电话,现在洞穴探索是保安经理负责,“地下洞穴里面,有铁链吗?”
“没有啊。”保安经理说。
“没有吗?”米嘉有些失望。
难道这本书是骗人的?还是说后来又发生了变故?官府发现了地下通道,把铁链都拔出来了?
“我们发现了很多锈掉的铁块,还有带着铁锈的窟窿什么的。可能原来有铁链,用钉子钉在洞壁,不过早就锈光了。”保安经理说。
“你去查清楚,有铁锈的洞壁路线是不是安全的。”米嘉说。
“太深入了,还没勘探过去呢。”保安经理说。
“这是一条水路来的。”米嘉把地图拍照给保安经理看,“这是地图,上面的注解说可以沿着铁链行船,就不会迷路。”
“这样的啊!”保安经理说,“太神奇了吧!”
“你去查查究竟是不是。”米嘉说。
“好的,我马上安排人去。”保安经理兴冲冲的说。
“要小心安全,这幅地图是几百年前的东西,可能里面环境已经变化了。”米嘉说。
铁链都锈没了,其他东西更加是。
“那当然。”保安经理说。
米嘉关上电话,基本上所有的谜底都已经解开了,亚历山大它们的祖先,应该也是被麦阿孔的祖先驯养过。
不过没有实际证据,也只能存疑,没有实证。
“上面有没有说驯养老虎以后要怎么用?”米嘉问。
“走私盐的时候带在身边,遇上野生老虎,就和养的老虎一起把野生老虎吓走。要是碰上同行,就放老虎咬死他们。要是有官兵,就躲起来。”张弓说。
“老虎老了之后呢?”米嘉问,“要不要放归山林?”
“上面没说。”张弓说,“我估计应该不会吧,米同不是有很多老虎皮的衣服吗。等老虎老了,跑不动了,就杀了剥皮做老虎衣服。这样更加合理。”张弓说。
虽然合理,可是太残忍了,把老虎从小偷来,进行残忍的训练,老了还不放回去,而是一刀杀了,扒皮吃肉。
也许米同不是这么做的,抓了老虎来用几年,然后就放虎归山。要不然的话,亚历山大它们的祖先是怎么来的呢。
真实情况可能位于两种猜想当中,如果米同需要老虎皮,那当然一刀砍死。如果米同不需要老虎皮,也说不定会把老虎放掉。
这些驯养过的老虎,总比完全的野生老虎要好,等于在老虎里面培养了线人。
米嘉让张弓把那本书上的文字翻译好,又去找列文虎克教授等人,“教授你来看看这个。”
列文虎克拿起书就看,“哦哦,还真有意思。”
“你看得懂?”米嘉正想读出来呢。
“能看得懂啊,书上原来的古代字我看不懂,这翻译好的我当然能看。”列文虎克说,“上面的驯养方法很有趣。”
“很有趣?”米嘉问。
“偷小老虎出来驯养,很少有人这么干的。”列文虎克说。
“这个方法是真的还是假的?”米嘉问。
“成功率不高,但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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