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秦菁也便定了主意。
“好吧!”她叹了口气,弯身从马车上下来,眯眼看了看天边的颜色仍是清浅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一起过去看看吧,却不知道是什么了不起的歹人,竟有这般魄力让苏晋阳都脱不了身。”
她的容色明艳,表情也很平静,但就是这种静无波澜的语气产生了巨大的震慑力,让在场的每个人都为之一动。
灵歌只觉得眼前这女子身上仿佛顷刻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绚烂之余又带着说不出的高贵和冷酷味道,灼灼的让人不敢逼视。
“秦菁!”白奕纵身一跃字车上跳到秦菁面前,他的眉头拧起,明显的不赞同,想要说什么的时候碰触到秦菁回望给他的那道平和冷静的目光,所有的话就都卡在了喉咙里,反对的字一个都吐不出来。
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说拒绝,无论她要做什么!
“我陪你去!”最后,他耸肩,如是。
秦菁看他一眼便不再多言,快步往前走去。
“哎!公主!”墨荷因为紧张过度一直在走神,此时才慌慌张张的从车上跳下来。
秦菁没有理会她,反而是白奕回头对她摆摆手:“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在车上好好呆着吧!”
墨荷自知在这种场合之下自己帮不上忙,于是也就不勉强,只是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跺了跺脚。
秦菁一行匆匆赶到队首位时那里双方的人马果然已经对上了,而她看到的第一眼却是旋舞手持凝光韧正在场中和一个灰衣人交手。
那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满脸胡茬,左边脸颊一道伤疤从额角一直蔓延到下颚,虽然已经是陈年的旧伤,但是伤口处皮肉外翻还是十分的可怕,他穿一身粗布的旧衣,肩膀和下摆处都打了补丁,手里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横冲直撞和旋舞灵活轻巧的身子交错而过,他手中大刀压下来,旋舞凝神反手一挡,恰是两道刀锋相抵,那柄大刀却是被凝光韧的锋芒拦腰斩断。
铿锵一声,半截断铁落在地上,因为对方是个女娃那人本就轻敌,再加上他并想到到这小姑娘手上毫不起眼的弯刀竟有如此威力,始料未及之下旋舞手下兵刃就势往前一送便在他当胸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血光四溅而出,那人一个踉跄惊恐之余忙时不迭纵身跃出场外。
这灰袍人的意外失手恰是影响到旁边正在和苏晋阳交手的络腮胡子,那人目光凶悍的直劈苏晋阳的面门。
苏晋阳是武将出身,而且在剑术方面的造诣极高,本来与他交手并不吃亏,但不曾想这络腮胡子竟是天生神力,苏晋阳硬挡了他这一刀,脚下运力抗衡,脚跟生生的就给扎进泥土里。
旋舞还未察觉秦菁他们赶来,见状飞身就要扑过去助她,然则还不等她靠近突然嗖嗖两支冷箭从敌方阵营里射出,而她毕竟年纪小思虑不够周到,一心只想要去帮苏晋阳,竟是完全忽略了背后。
“小心!”灵歌见状惊呼一声,一把夺了旁边一个侍卫手里的佩剑运了内力横抛出去,剑锋过去恰是将那两支即将袭上旋舞背心的冷箭给斩断了。
断箭跟灵歌抛出去的长剑一同坠地,旋舞惊魂甫定的愣在原地,灵歌抢上前去一把捞过她的腰身将她带离战圈,旋舞这才如梦初醒惊喜的叫了声:“姐姐!”
“你先过去!”灵歌沉声道,不由分说将她推到秦菁面前,她自己则是霍的转身素手一扬便又两道寒光由她袖间射出,直取那络腮胡子的侧腰和小腿。
遇到苏晋阳这样的高手那络腮胡子也是临时起意有心要同他一争高下,但胜负哪及性命要紧,眼见着强拼之下他势必躲不开灵歌的两支袖箭,他也不再恋战,当机立断的收势,凌空一跃躲开灵歌暗器的同时安安稳稳的落回自己的马背上,紧跟着断喝一声:“都停手!”
她的声音稳健刚强很有几分魄力,场中正在交战的二十几个喽啰听闻他的号令,立时收了阵势,且战且退的回到他身后的队伍里,有侍卫这才得空靠近苏晋阳身边,抓住他的一只胳膊担心道:“苏公子,你还好吧?”
“不癌的,皮外伤!”苏晋阳面无表情的挡开他的手,往后两步退到秦菁面前,秦菁也这才注意到他手边的袖子已经被血水湿了一片,伤口只有一点,应该是箭伤。
苏晋阳身边的侍卫胸中悲愤,方才一直在乱斗中他无暇开口,可是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怒然叱道:“暗箭伤人,你们这算是什么本事?”
对面的那货山匪明显是以络腮胡子马首是瞻,方才加入战局的不过二十余人,他身后还有几十号人的庞大的队伍,每个人都穿着邋遢凶神恶煞,而且居然人手一把长弓对着苏晋阳这边的人马,趁他们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瞅准时机放冷箭,分明就是把他们当做囊中之物来戏耍的,而苏晋阳便是伤在这上头。
按理说但凡有点心气的人,哪怕草寇也会不屑于使出这样卑劣的招数来伤人,可偏偏这些人都毫无愧色,还是一幅很受用的模样。
络腮胡子扬声大笑,目光里满满的都是鄙夷:“胜者为王败者寇,老子们纵横绿林几十年就只认这个道理,不管用什么办法,赢了的才叫真本事,输了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废话?”
“你——”那侍卫是苏晋阳的部属,出身正规的皇家禁卫军,从来受到的都是顶天立地堂堂正正的教育,哪里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匪类,仅仅是一句话居然就被他激的满面通红不知如何应答。
苏晋阳伸手隔开他,仍是上前一步挡在众人之前,目光阴冷的望着络腮胡子心平气和道:“家有家法,行有行规,我们只是远途而来省亲的过路人,今日路过贵宝地,咱们碰面已经是缘分,我守你们的规矩不让你们跑空便是,这里有我们随行的财物一共十二车,你们可以尽数拿去,我们只求个平安,请当家的行个方便吧!”
这络腮胡子在此处打家劫舍已有多年,要钱不要命的人他是见过不少,但是这样贪生怕死又态度良好的却是头一次碰上。
这些人的排场很大,而且随行的护卫当中不乏功夫高手,更是大手笔,想必不是寻常人,若是杀了他们保不准就会有人顺藤摸瓜的找上来平了他的山寨。
若是一般的歹人遇到这种情况,为了避免以后麻烦大抵也就做个顺水人情放了他们离开,可这络腮胡子的目光落在一群人身上扫了扫去,就是优哉游哉的不肯松口。
“就是嘛,你们劫财而已,犯不着要命的,要不要为了几个烧饼钱就打成这样?”白奕玩味的撇撇嘴,脸上依旧容光灿烂,和这场中剑拔弩张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这些财物大多是白家所有,苏晋阳送出去自然是不心疼的,却不想白奕比他更大方。
旋舞莫名其妙跟人打了一架正是憋屈的时候,此刻见到他们这一个两个的都如此窝囊心里便很不舒服,可是她初来乍到,和白奕不熟也不敢去质问苏晋阳,愤愤难平之下只能跺着脚转向秦菁焦急道:“小姐,他们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的,可不要就这样便宜了他们啊!”
因为眼前的场面一直很乱方才秦菁又一直被众人护在身后,故而并没有引起对面络腮胡子他们的主意,此时循着旋舞的话茬这才从人群当中发现了她。
这女子的目光镇定,神色冷然,没有半分的惊慌和畏惧,或者更确切的说她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情绪的雕塑,在其他人的身上或者有愤怒,或者有仇视也或者有恐慌,可是只有她,完全的淡漠,不留一丝破绽。
两个人四目相对,只是电石火花乍现的一瞬间,秦菁已经默然的移开视线,冷声道:“无需多言,所有的车马财物全都交给他们,我们走!”
说完便是没有半分滞留的转身离去,白奕紧随其后,也没有半分迟疑。
这些人,竟然就这样灰头土脸的离开?
络腮胡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然后下一刻他却是眸光一敛,突然暴喝一声道:“给老子乱箭射死他们,不能留他们去官府报案!”
从他们相继提起会将整整十二车的财物拱手相送而这些人却毫无反应的时候,秦菁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她料想的没有错,这些人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钱财,而是——
他们的命!
------题外话------
凌晨两点十五分的最后版本,其实还木有写到我预期中的地方,挠墙滚去碎觉~
ps:大家汤圆节快乐,今天伦家做寿,有木有宝贝要祝我生日快乐的?
109当头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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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络腮胡子的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匪兵纷纷搭弓射箭,下一刻漫天箭雨如同密密麻麻的雨丝从天而降。
因为之前吃过亏苏晋阳这边也有防备,众人马上挥剑阻挡,只是百密一疏,还是不时就有人中箭发出惨烈的嚎叫或是隐忍的闷哼声。
苏晋阳和白奕都是迅速退回秦菁身边,一左一右用身体把她挡在身后,他们两个都是自幼习武,有些功夫底子,这样不遗余力的护着秦菁,倒也不至于让对方寻到什么可乘之机。
弓箭虽然远程射击会让人处于被动,但是每个人能够随身携带的羽箭毕竟数量有限,不是长久之计。苏晋阳他们抵挡了一阵,对方的攻势果然就是慢慢缓了下去,他心中一动,一个闪身往前半步代替白奕挡下往这边来的所有的箭头,咬牙道:“这里我挡着,你带她先走!”
这个时候白奕最为挂心自然也就只是秦菁的安危,对面那就去一群不讲道理的疯子,他本来也正有此意只奈何脱不开身,此时有苏晋阳帮忙,他也不再迟疑。
“好!那你自己小心!”白奕应道,当机立断的一把抓住秦菁的手腕,一手仍是挥剑挡开那些偶尔划过面前的冷箭一步一步谨慎小心的往后退到第一辆马车后头暂避。
苏晋阳在前面挡了一阵,不知道是不是不放心秦菁这边,也抽身过来查看她这边情况,就在这时突然一支冷箭来势凶猛的从他身后射来,不知道那射箭之人初始的目的到底是谁,可是这箭尖所指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秦菁的喉头。
秦菁皱眉,刚要弯身避让,苏晋阳和白奕情急之下却是不约而同一左一右各自扣住她的一只手腕意图将她拉开。
一侧是白奕,一侧是苏晋阳,但是两人僵持之下却刚刚要又将秦菁整个人都暴露在那支冷箭的利刃之下。
秦菁脸色一白,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白奕和苏晋阳两个更是勃然变色,三个人都是愣在当场,眼看见血封喉在即,苏晋阳终于不再坚持眸光一敛顿时撤了手。
其实他的原意本是自己收手,让白奕把秦菁带过去避开,白奕却未料想到他会突然放手,千钧一发之际居然一个闪身绕道了秦菁面前。
秦菁是在猛然抬头对上他明亮的双瞳时才意识到他此举的意图,她喉头一哽,本能的就想将他推开,可是还来不及动作就已经听见利刃穿透血肉时候发出的钝响。
她脑中嗡的一下炸开,瞳孔骤然收缩,下一刻目光下移,却看到一小截锋利的箭头正从白奕的前胸透出来——
那支箭赫然是穿透了他的整个身体!
生死关头,他居然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箭!
“白奕!”秦菁颤声伸手要去扶他,触手却是一片温热的血迹。
旁边苏晋阳也是神情巨震,眼中光影交迭像是无限复杂的模样,怔愣之后便赶紧上前先查看了一眼白奕的伤口道,“让我看看!”
秦菁屏住呼吸,神色恐慌的回头看他,试探道:“怎么样?”
“这箭头几乎整个穿过来了,具体的还是要等大夫看过了才知道!”苏晋阳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身后传来的一声惨叫提醒了他,让他不及多想又神色复杂的看了白奕一眼,就又转身闪进战圈里指挥迎敌。
白奕受了重创,他的身子砰然靠到旁边的马车上去支撑着压抑的呼吸,那伤口处却有大片的鲜血涌出来,秦菁意图伸手去捂,可是那些血液仍然透过她的指缝溢出来,怎么都挡不住。
她想起了上一世白奕最后抱着她歇斯底里咆哮的那个场景,那天的雪封冻了一切,却唯独留下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深深的刻进她的脑海里,在她众叛亲离走投无路的时候只有他还死守在她身边,让她对那个冰冷的世界还留下了一丝眷恋,而这一次,他又是再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挡在她面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承受了致命的一箭。
秦菁的喉咙发涩,眼睛里有种水汽弥漫,声音颤抖的唤他的名字:“白奕——”
白奕身后靠着一辆马车支撑,这一刻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抬起右手蹭了蹭她的眼角,调笑道:“你——可不要哭,我身上疼的很,没有力气给你擦眼泪!”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明显是刻意隐忍之后造成的效果。
秦菁本来是不想哭,此刻被他沙哑的嗓音在心头一摩挲,就有种说不出的酸涩之感充斥的眼角的神经脉络,让她红了眼圈。
白奕见她这样,不由的就慌了手脚。
“我——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啊!”他本来想要做出一个轻松的表情,可是一笑之下胸口的位置就仿佛被什么撕扯开来一样,额上冷汗直冒。
秦菁死咬着下唇直直的望着他,最后还是别过头去躲开他的目光,对旁边的侍卫吩咐道:“先照顾他!”说罢便是转身往前面的厮杀惨烈的战场方向走去。
“秦菁!”白奕下意识的欠身想要跟上去保护她,但可能是因为失血的缘故,这动作一大突然耳鸣目眩的重又跌了回去。
“四公子小心!”旁白的侍卫赶紧上前去扶他,白奕使劲的甩了甩头,却不知道为什么更觉得头脑昏沉起来,一时还是被阻挠了步子。
“全都住手!”混乱之中传来女子的一声断喝,那声音很大却很清晰的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有种近乎狠戾的决绝之气渗透其中,让人心神为之一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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