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可别多事,租房子人家又不是没给钱”,说完,年轻女人又扭头看了两眼,小声说道:“不过一看就是有钱人,来找他的都是开车来的。”
“有钱有啥用?从搬来我就没看见过他媳妇,估计是个跑腿子的,只看过他闺女,还有念清华那小子,好像是他侄子。”
“切,妈,您这用词不准确哈,穷的吊儿郎当的,那叫跑腿子,人家那么有钱,能叫耍单的跑腿子?我天,那是受伤了,要不然,哼,只要有钱都能天天当新郎,还要啥媳妇啊。”
脚步略显虚浮的江源达钻进了出租车里,他也不知道有人在背后讲究他。
要是知道的话,借着酒劲很有可能真的吐槽道:我要媳妇啊,谁说有钱就不要媳妇了?成功男士必备三要素:如日中天的事业,如花似玉贴心的女儿,善解人意、温情脉脉、小心伺候他的媳妇,这三样缺哪个都不算全福人,我要当全福人。
驾校。
任建国先下的出租车,他回身扶了一把江源达,然后俩人就站在尘土飞扬的空地上。
此时这里,正在如火如荼的打地基,放眼望去,工人们一个个都干的热火朝天,有好多被晒到热的光膀子干活。
“我滴个老天爷啊!”
这是任建国从心里往外此刻最想说的话。
“这一大片空地,这也太大了,男男全买下来啦?”
江源达嘴上骂,但是脸上的骄傲,想控制来着,没控制住,就那么轻易地流露了出来。
“嗯那,那臭丫头,事先没告诉我,你说她胆子肥不肥?还差点让老子背上饥荒。
最后找人竞标是怎么整的,细节她没说。
和刘澈、付俊泽,仨人捅捅咕咕,也不知道是找了谁,找这个找那个,这才没贷款,按照竞标书价格谈下来的。”
这些任建国没心思听,他被这面积彻底震住了,惊的瞪大眼小声说道:
“老弟,这可是市中心啊,我还以为是郊区。你知道这一大片空地,就这个地点,将来就是不干驾校能卖多少钱吗?这都够盖一个小区了,要是建现在流行的高层公寓楼,这得盖多少栋楼,这得卖多少房子。”
江源达谦虚地笑了笑,他早前就全都考虑到了,说的对,这就是钱,产黄金的地皮。
“不卖,我告诉孩子了,又没贷款,驾校弄大点,大车小车都能练起来。
等盖完这两栋楼,要是没钱买车,不怕,我给她掏,我这不够,找他妈,我都出面动员老苏给掏钱。
我闺女也说了,现在地皮不咋值钱,就是想卖,也等过些年再说,这一点上,呵呵,闺女挺听我话。”
任建国听了这些,一点没嫉妒也没羡慕,一丝丝都没有,他甚至还一根筋迅速转动脑袋瓜,帮江源达考虑道:
“对,这是正事,不能拖孩子后腿。
没钱买车,贷款也行,现在利息还可以。
而且老弟,我也给你交个实底,我这年底就能缓过来,到时候把从你那倒短的钱能给喽。”
“干哈啊?我管你要钱了。”
“不是,你听我说,就是不卖地,就这驾校,你早一天开张早一天挣钱,一次性投资玩,指定哗啦啦的就开始进钱啊。远了不说,就说刘澈那孩子,你知道他家是干啥的吧?”
江源达点头。
任建国继续道:
“下面各市县爱办理快证,没那个时间系统来驾校学习,都挂在你家这驾校名上,这是一。
还有开驾校是有规定的,学校多大面积啥的,那有的小地方根本不够资格,他得挂靠,挂靠懂不懂老弟?
去考试得用咱驾校名,你干啦啦的收他们一半钱。
其三,刘澈参与了,那小子指定心里有数,都不用通过什么他父亲那方面的关系,人家是多大的干部。
咱哥俩私下说:就那人脉,你这学校出来的,合格率得老高了,那考一个保一个,你们省事,考生省心,口碑一打出去,对不对?一传十十传百,哎呀,不得了啊!”
江源达在第三点上,摆了摆手,抢话道:
“我闺女这点上,比我想的还通透。
有些地方得承认,那丫头没让我失望。
孩子跟我说:爸,虽然咱驾校考试那面指定是有人,但是口碑不是靠升学率吸引来的,这是咱驾校宗旨,干一天就不能变。
宗旨就是:一定要真的教会学生。
别将来马路上都是杀手,一个个捂捂旋旋的技术不咋地就上道,对他们人身安全不负责,对路上的行人和好好开车的人,也是不负责。
所以啊,她说,要多花钱,雇那退伍什么工程兵啥的,一定给学员教会了,教好了,别糊弄整个口诀考过就拉倒。
不仅教开车,就是在路上有一些突发事件也要教一教,简单的换轮胎啥的,这都得带着教。
我一听,挺赞同。
老哥哥,咱俩都做了这些年的买卖了,有时候,真的,不得不说,老油条慢慢就忘了一些东西,难怪总有人说商人唯利是图,但是孩子真是
我家男男吶,心好。
她那可不是张嘴说说雇退伍兵就拉倒,更不是顺手就能做到的,全是钱啊。
有几个人能做到,把自己舍不得用的钱,砸在这些方面上?又为啥盖两栋楼?有一栋是宿舍,得给这些退伍兵准备住的地方。”
说到这,江源达都不藏着掖着了,那是真骄傲了,他气运丹田肯定道:“这一点,我女儿,跟岁数大小都没关,就是难得,一般人比不了。”
任建国听完也是这感受,对江男那胖丫的评价更拔高了一个台阶,心里还有点小唏嘘:大舍才有大得。
俩人正说话呢,离老远就一个中年男子往他们所站的方向跑了过来。
那人边跑还边着急忙慌拆开一条软中华,一看就知道很仓促,又拿出一包烟拆开,等跑到二十几米远的距离了,他喊道:“江总,您来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这位,就是包下驾校盖楼的包工头。
江源达爽朗的摆手笑道:“江啥总,说你多少回了,就叫我老江,带朋友过来看看,顺便监监你的工。”
包工头眼里没别人了,赶紧回话道:“这都加班加点呢,一直干到晚上十一点。”
话落也跑到近处了,给江源达敬烟,又要递给任建国,但是任建国没接,还一愣道:“张老板,原来这活是你包的啊。”
“呦,任厂长,咱可是老熟人了。”
仨人聊了聊,任建国彻底明白了,他现在厂子里刚赶工完的一批货,就是供给眼前这位张姓包工头的。
难怪当时这包工头找到厂子里订货,没讲价,是男丫头嘱咐的。
说是签合同时就告诉张老板了:你盖这两栋楼没问题,但是一个是木材,你得去指定的地方订购,一个是有些建材,你得去任家的厂子定购。
任建国酒醒了,他拍了拍江源达的肩膀,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嗓子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彻底被感动到了。
而江源达也是才知道,之前女儿并没告诉他。
而那木材,是指定王爽家的厂子,恐怕王爽的父亲也并不清楚。
江源达在心里似在和江男对话道:好孩子,做得对,爸爸都得向你学习,学人情味。
忽然很想念小棉袄。
第二百八十七章 走到哪作到哪(二合一大大章)()
当父亲的想闺女了,想那就得找啊。
虽然这一辈子,江源达或许都不会和江男说出:“爸想你了”。
这话,当父亲的,通常都嫌弃肉麻兮兮。
但是江源达会在江男临回家前,心里是有计划得把脏衣服洗了,明天再起早去趟市场,买一些女儿爱吃的水果、牛肉、酱猪蹄,洗好做好摆盘,就放在女儿能看到的地方。
虽然他在拿起电话按号时,脸上还带笑,但是很可能在听到女儿的那一声喂后,他就会吹胡子瞪眼地说:“怎么还不回家?痛快回来。”
然而,哪种都不是,一腔想念向东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江源达脸上笑容没了,瞪着手上的电话,瞬间气不打一处来。
也不知是他和女儿不来电还是怎样,主动打十回,七八回是联络不上,这都有数的。
回回这样,回回都恨不得再见到江男时,给女儿那电话摔了。
花那么多钱买手机,一个月话费还不少,是为联络谁的?
江源达往弟弟家里打,家里没人接,看来老爹也没在家。
没办法,直接打到弟弟店里了。
“喂,源景啊。”
“啊,哥。”江源景一边扯着电话,一边翘脚眺望外面的天气。
“咱爹呢,男男跟她爷爷在一起呢?”
“别提了,哥,我还找他们呢。我们这忽然就变天,咱爹带着男男和浩浩去野钓了,我这正想着得借台车去接他们。”
江源达一听急了,野钓的地方一般都很远:“在哪钓鱼?你知不知道地方?”
“差不离,我就顺着大道找呗。”
江源景又语速极快的跟哥哥诉苦道:
“甭提了,老爷子昨天就带着俩孩子去挖小虫子,浩浩那浑身上下造的全是泥,脏的都没个孩子样了。
今天一大早,我就拦着他们,想吃鱼,市场有的是,费那劲儿,花钱买呗,能花几个钱?
说两句,咱爹就不高兴了。
他现在,真的,你不养老人你是不知道,咱爹还不是七尺咔嚓把话说出来的人,早饭都没吃几口就撩筷。
我还以为说他两句也就不去了,结果刚才浩浩他妈路过,进屋告诉我,说是咱爹下午三点钟,又带着俩孩子出门了。
你说一个个咋这么不省心?我一走走一天,一会儿我还得关了店门去借车找他们,我这能不能借到车还不一定呢。”
江源达严肃呵斥道:“你哪那么多抱怨,还非得借车找?差那点打车钱?没车的人都不活啦,外面天现在啥样了。”
“咱俩这说话的功夫,外面咔嚓一个大响雷,你说天气啥样?”
“麻溜地,男男电话关机,估计没电了,给老爷子浇感冒了呢,那么大岁数。”
“知道了。”
江源景刚将电话扣上,正提了提裤腰带就要锁门市,电话机又响了。
他皱眉接起,来电的是江源芳。
江源芳一听到弟弟声,她就笑呵呵说道:“源景啊,再过半个小时,估么着我闺女就到了,你去车站接一下。”
“丽丽来干啥?”
“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江源芳不高兴了,她这不是寻思男男去弟弟家了,让女儿也过去找表弟表妹玩嘛,主要是和江男多在一起玩玩。
“不是,姐,你别误会,我那意思是……唉。”
江源景嘴里发苦,他家快赶上孩子窝了。
媳妇的大姐,他大姨子家那丫头,现在也住在他家里呢。
大姨子家困难,乡下的。
大姨子家那丫头,预备明年要考什么艺校,在这练舞蹈。
最近这两年,一直是这样,一到寒暑假就住在他家,李文慧那个当老姨的给照应,因为老丈人一家和大舅哥住一起,大舅嫂容不下大姨子家孩子,那丫头就去不了姥姥姥爷家。
这回暑假呢,男男又来了,男男姓江,是他亲侄女,来他这个叔叔家怎么住都正常,就是丽丽那个外甥女也是一样。
关键问题是,人太多要住不下了,这不是说他欢不欢迎的事。
江源景心里叹口气:“行了,知道了,不过姐啊,丽丽又不是小孩,还用接吗?她咋一来,你就让我接,人家男男都是自己就找上家门。”
“男男会坐公交车,我家丽丽会吗?咱县里一把瓜子磕遍全城,有公交吗?我看你就是不欢迎。”
“姐,你咋说着说着就不讲道理,不会坐公交不会打车?再说现在我真没空,咱爹在外面钓鱼,我们这马上就要下大雨,我得先顾着他。”
说完,江源景就挂了电话急匆匆地出门,只顾得上把大铁门拉下来给锁上,然后就直奔附近开饭店的商家。
“刁嫂子,你家用车不?我要借下刁哥的车,有急事。”
女人有点不乐意,坐在吧台里含含糊糊慢慢悠悠回道:“谁知道你刁哥等会用不用啊?他在后厨呢,等会儿出来问问的。”
也没说借,也没说不借。
江源景等了一分钟,刁嫂子也没扯嗓门喊声丈夫,急的他一跺脚,又不能冲进人家后厨,只能面上强装笑脸,转身时说句:“我先走了。”
女人立马笑的热情道:“江老弟,你这就走啊?再等会儿呗,没事过来啊。”
江源景心话,过来个屁,再也不带朋友来你家捧场吃饭的,啥玩应呢,认识这么多年,买台破车,摆外面显摆。
此时,外面已经有雨滴往下急落了。
就在江源景站在路边拦出租,过去一台车载着人,过去一台又载着人,正急的不得了时,附近开童装门市的小老板喊他:“江哥,着急干哈去啊?要下雨了,有急事开我面包。”
“嗳,谢谢你啊隋老弟。”
就这样,江源景开着面包车,直奔他老爹平日里爱钓鱼的方向奔去。
而他的大外甥女孙丽此刻已经下车了,被雨给隔在了汽车站。
不过女孩并不着急,因为每次她老舅都来接她,她就等啊等……
再看江男那头,特热闹。
昨天她带着弟弟江浩去了郊区的农村,俩人在爷爷的组织下,挖人家大地里的土蚯蚓,她专挑田地肥沃的地方,用铁铲翻土,一铁锹接一铁锹的开挖。
后来老爷子告诉他们,红蚯蚓最好。
江男看了眼江浩说:“老弟,那姐领你去敲开人家门吧,一般鸡窝里,鸡粪下面有很多红蚯蚓,你负责那块。”
江浩扬起一张黑红的小胖脸:“那你呢?”
“我啊,我负责去村头有沟的地上挖,我那任务量大,面积大啊,你就鸡窝那一块。”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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