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对范嘉平的决定十分不解,她连忙接回了女儿,问女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女儿似被女婿洗了脑,也决定要与范嘉平一起去往远处。
苏大人倒是看得远些,“你担心什么?当年你不也是毅然决定与我一起去塞北么?”
魏氏擦泪说道“她是她,我是我,我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去外边受苦呢?”
苏大人虽然可怜魏氏的一片慈母心,却有更大的胸怀,“你放心吧,范嘉平有状元在身,且有个户部侍郎哥哥,即使外放在外,别人也会给他两三分面子,你女儿定不会受苦。”
在魏氏与大林氏的哭哭啼啼下,范嘉平与苏樱踏上了外放的路。
范嘉平看着不甚理智的母亲与岳母,将无奈的眼光放到了大哥身上,“我身在异地,还请大哥多多照拂母亲与岳母。”
范晟睿点了点头,慎重道“你放心吧,我定会照顾好大家的。”
柳依依与苏樱每日在一起,离别的话不想再说,她只笑着对苏樱道“希望你下次回来的时候,多带几个萝卜头回来。”
苏樱听了,脸立马红成了一片。
“表妹。”范嘉平有些不满柳依依对苏樱的调侃,故意叫出了以前柳依依的称呼。
“平哥儿,你在外地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好好照顾樱姐儿,不要太过于刚正,太过于刚正易折;也不要太过于和软,太过于和软容易受别人欺负。”柳依依对范嘉平唠唠叨叨道。
范嘉平听见平哥儿三个字就要跳脚,可是却屈服在大哥的眼光下,“好吧,嫂子说的极是。”
柳依依笑着点了点头,轻轻拉了拉苏樱的手道“你要好好的。”
苏樱眼角含着泪,轻轻的点了点头。
送君一日,终有一别。
在有些萧瑟的秋末里,柳依依与范晟睿送走了范嘉平与苏樱,她看和范嘉平远去的身影,在漫天风沙里,她想到了前世,又想到了今生。
“你怎么哭了?”范晟睿有些不满的揉了揉她的眼说道。
柳依依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说道“风沙太大,迷了眼呀。”
范晟睿知道她这是借口,也不揭穿她,只从身上拿了帕子出来,“擦一擦吧。”
柳依依接过了帕子,又想到了上世来庙中接自己的范晟睿,福临心智暗暗道,“他不会上世就喜欢上了我吧?”
只不过上世的自己,连她自己都看不过,大表哥会喜欢她?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柳依依甩了甩头,笑着向前走去。
范晟睿跟在她身上,扬起声音问道“你在想什么?又哭又笑的。”
柳依依回过头对他粲然一笑道“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经喜欢我好久了。”
范晟睿愣了一下,走上前,无声的握住了她的手,“你说呢?”
柳依依回握住了范晟睿的,只与他往前走去。
不问过去,她只明白,以后他们的路都会如此牵手走过。
第224章()
京城,云朵压下,天色阴暗,雷鸣轰轰,总觉得有一场大雨要落下。
在那急行的马车中,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灰色衣裳,面容俊逸,却带着深深的疲倦。
“老爷,这天色不大好,似乎是要下雨了。”在外面赶车的马夫有些关切的说道。
而马车中并没有任何回应,马夫似乎有些习惯了,只赶着马往前走去。
当马车走到京城的一个死角之时,突然那高大的城墙上,跳下来几个穿着黑衣的死士,握着长剑,剑剑逼人,那马夫还没反应得过来,便被一箭穿心了。
一阵狂风吹来,将马车的帘子吹开了,那死士见马车里的人面容平静,似乎没有任何惊愕之色。
“到底是京城中最镇定的范大人,遇见凶险,毫不变色。”死士笑道,他虽然心中敬佩范大人,但却不得不对他动手,毕竟,他的主子可是至上的那位。
范晟睿微微闭着眼,坐在马车中,他平淡的言道:“我早就知道会如此,你们动手吧。”
死士左右看了看,对范晟睿鞠躬道:“那便得罪范大人了。”说完便一剑戳向了范晟睿的心脏,范晟睿并无反抗,血从他的外衣渗了出来。
死士完成了任务,自觉得很满足,却不明白为什么范大人来来去去从来不带侍卫,若是他带了保护他的侍卫的话,他们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难道范大人一心求死?死士有些想不通,他已位居高位又何必求死呢?正当死士准备撤离的当儿,他听见了京城上下都传来了那低沉的哀鸣的钟声,圣上去世了?他变了脸色,左右看了看,吹了一声口哨,往宫中赶去。
范晟睿虽然被一剑刺下,却仍有些知觉,马车在京城的死角,他在这马车里,只能等死,他嘴唇微微颤抖,觉得自己的这一生,过得特别慢,也过得特别长。
在意识混沌的时候,他突然记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表妹的情形,他从小便肩负着范家未来的担子,为了不娇养于妇人之手,他的父亲从小便将他带去外院,他从未见过像表妹这样软和骄蛮的女孩子,她那一双大眼睛皎洁的看着他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微微的颤抖。
这样的女孩子,是要被人捧在手心里好好的爱惜着的,范晟睿心中淡淡的浮现出这种想法,可是他向来冷肃,不善于表现自己的心思,对刚来没有安全感的小表妹还是一副冷漠的模样,而与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性子的小弟,却大方的笑着,将自己的风筝给了表妹玩耍。
大概是在陌生的地方,接到了别人的一点点善意,表妹便变得极为粘着小弟,他们年纪相仿,范晟睿便经常能见到他们在母亲面前撒娇玩耍,如一对金童玉女一般。
母亲心疼表妹,又见小弟与表妹相处得不错,便私下与父亲提了,让表妹与小弟在一起的心思。
父亲虽然不大喜欢表妹的身世,但却看在母亲的份上,点头应了,只说如果小弟长大了也愿意的话,他便不阻拦。
母亲得了父亲的这句话,便更加放心让表妹与小弟在一起,大概在她心中,什么情分都比不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范晟睿仍是在外跟着父亲行走处事,偶尔去母亲那儿请安的时候,便能听到表妹那如银铃一般的笑声。他克制不住的想要去看她那精致的眉眼,却又想到这个少女,以后将是他的弟媳妇,他便生生的转过了头,不敢再去看她。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他如此懦弱,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大概是他对她的态度太过于冷漠,让她觉得他是不喜欢她的,每次表妹遇见了他,也是蹑手蹑脚的,便得拘谨起来。
他看不得她那如打了霜茄子的模样,索性狠了心不去见她,可是在外办事的时候,见到了什么好东西,总是忍不住的要买了带给她,这些好东西在他的书房里,堆成了一个山堆,却只有他的贴身丫鬟知道。
“若是您喜欢表小姐的话,便将这些送给她,她自然会明白您的意思的。”贴身丫鬟如此劝慰他道。
可是他从小教养的便是自己是范家的家主,又怎么可能与弟弟抢夺妻子呢?范晟睿只能生生忍着,看着那少女褪去了婴儿肥,越长越好看,看向小弟的眼神也越来越缠绵。
总有一天,她会穿着大红的衣裳,与他最亲的小弟一生一世一双人。范晟睿有些绝望的想到,只想暗暗的守护着她一辈子。却不料小弟从外边带来一个美丽的少女,这个少女的名称叫宁凝,有着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迷得弟弟神魂颠倒。
弟弟跪在母亲面前说非她不娶,但如此一来,一直被母亲做小儿媳妇教养的表妹又身往何处?她母亲性子清高,父亲有了庶子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个不受宠爱的女儿,她被母亲教养成了一朵不知忧愁的花儿,而如今小弟却告诉她,他另有所爱,范家以后都不是她成长的地方。
她的世界全然崩塌,脸上的婴儿肥全全褪去,只剩下一双大眼睛,她在小弟面前似没有了自尊,只哭着扯着他的衣袖道:“小表哥,求你再看我一眼。”
可是小弟的心中全然都是那个他带回来的女孩儿的影子,哪儿还会有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
范晟睿见她如迅速枯萎的花儿,心中如刀割一般,只好在闲暇时间陪着她,说是陪也不尽然,他在她身边异常沉默,她在他身边偷偷哭泣,却从来不看看他的心。
哭吧哭吧,终有一天,他会让她这世只有欢笑没有阴霾。
谁也没想到,她居然出了昏招,对小弟使了药。这药性极为霸道,差点害了小弟的性命,出了这样的事,父亲再也不愿意留她,而她的父亲也不愿意收留这个在外多年的女儿,母亲对她又爱又恨,将她送往了那清冷的尼姑庵。
他奉着父亲的命令,以长辈的身份将她送往尼姑庵,她穿着一身的青色的袍子,已失去了从前的明媚,不施粉末的低着头,一双大眼里满是忧愁,见到自己,只问了一句“小表哥可好?”
他看着她,憔悴不堪,他想摸摸她的脸,却想起小弟面如白纸的躺在床上,受苦,他是爱她,这时却也护不了她。
她并没有对外来的惶恐,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犯下了弥天大错,她不为自己做任何的申辩,只搅着手指与自己去了尼姑庵。
看着她与那尼姑并排站在一起,范晟睿心如刀绞,但却也没有办法去阻拦,人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的。
“你放心,等事情平了,我会来接你。”最终,范晟睿还是忍不住,与表妹说道。
表妹是抬了头,露出了那张清丽的脸,迷惘的说道:“大表哥,不用管我,这是我应得的。”
千言万语,都在范晟睿口中,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深深的看着表妹与那尼姑离去的背影,庙中清苦,只怕娇养的表妹要受尽苦头。
表妹的药虽然凶险,但是小弟还是被救回来了。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在小弟面前倾心伺候,小弟又与母亲说非她不娶,母亲对那女子和缓了不少。
尽管觉得表妹做错了事,但范晟睿却无法对那女子有任何好感,若不是她暗中相逼,表妹何苦绝望走上那条路?
母亲见他的年龄到了,与他说了不少亲事,他都齐齐摇头,宁愿让别人怀疑他的身子有问题,也不愿意娶了其他人。他心中总隐隐期盼着,等大家淡化了这桩事,若是母亲记起了表妹的好,那他便跪在母亲面前求她让他娶了她。
小弟为了那女子潜心读书,最终前列三甲,在圣上面前求了赐婚,终于实现了对那女子的诺言,无论如何要让她风光出嫁。
父母大底是因为小弟在表妹那儿受了苦的缘故,对那宁凝也礼遇了不少,宁凝借着自己的舅家红妆十里,成了京城传言中最幸福的女子。
他并不是不愿意祝福小弟与宁凝,只不过在他们满脸经历了苦痛终于在一起了的欢喜面容之下,还有隐藏着一个被爱迷了心智在庙中清修的表妹。
日子久了,范晟睿总觉得,这桩事,并不是全然是表妹一个人的错,若不是小弟从小对表妹温柔,表妹也不会有其他的妄想;若不是母亲的默默暗许,到最后有想从了小弟让他娶了心爱的人,表妹不至于做下错事。他有空便徘徊在哪庙外,定定的盯着庙里,他不敢进去再见表妹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但是他却坚定了心,与她一起,画地为牢,直到等着她出来。
只可惜,还没等他等她出来,范家便遇见了一件大丑事,宁凝居然与当今圣上有了苟且之事,堂堂殿前三甲又如何?百年书香世家又如何?在至高无上的黄泉下,他们如一只蚂蚁,苟且偷生。
第225章()
小弟心情一落千丈,每天以酒度日,宁凝仗着有新的圣上撑腰,在范家不可一世,当年与小弟之间的山盟海誓都成了瞧不起。
母亲在此时,想到了表妹,才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当时让依姐儿成事了,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依姐儿三个字,范晟睿心中酸楚,他心中那明媚的少女不知道在庙中被蹉跎成了什么样子,她进了寺庙之后,谁都不见,连她的亲生母亲站在庙前哭泣良久,都只能换来尘缘已断之类的话。
“母亲,若是依姐儿想通了,出庙了,我能娶她么?”范晟睿跪在母亲面前涩涩的说道。
大林氏定定的看了自己的大儿,掩面哀泣,当年她怎么就没有看出大儿对依姐儿的心思?若是当年她促成依姐儿与大儿的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若是她弥补了自己的过错,那便如了你的意吧。”大林氏哀叹道。
范晟睿跪在地上,堂堂三尺男儿欢喜得留下泪来。
范家在风雨中飘摇,小弟越发肆无忌惮,总觉得外边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经常借着酒疯在外边闹事,那穿着红衣带着红花的意气风发的探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四处惹事的疯子。
范晟睿实在是看不过去,将他提到家中大堂,用一盆冷水泼了,他这个模样哪里有当年表妹喜欢过的样子?若是表妹见了他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冷冷的别过头,从此不承认喜欢过他?
范嘉平在大冬天里被冷水迎面泼下,看到的只有大哥恨铁不成钢的脸,若不是他惹来祸事,不至于害得表妹成魔,不至于害的大哥空有一身本事却打压。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他的一往情深到头来是个彻底的笑话。他瘫在地上,痛苦的嚎哭起来。
范晟睿看到弟弟的这个模样,只狠狠打了他一拳道:“她说你是烂泥,你就要成为彻头彻尾的烂泥不成?难道圣上就能永远坐在这个位子上?我们范家有的是机会。”
范嘉平在冷水中颤抖着看着面色冷酷的哥哥,“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范晟睿的脸软和了一些,“没什么意思。”三皇子怀疑当今圣上上位的手段有些不干净,若是查出来了,只怕当今圣上位置难保,他拉拢了不少被当今圣上打压的官员,范家便是他首要的拉拢对象,只是这些,都只由他一个人背负便好了,范家的其他人都不用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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