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娶回了她,却没有好好珍惜。这一世,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低低的惊呼声、尖叫声、仰慕声,有一句没一句地传入裴凤陨的耳朵。他面无表情地听着,心中在想,若是絮儿知道嫁给他会被这么多人羡慕,会更高兴一点吗?
什么?以为他娶江絮,仅仅因为江絮漂亮?听到这一句,裴凤陨的嘴唇抿得更紧了一些,眼中闪过冷讥。那是她们不知道,絮儿有多好。
当然,也很坏。脑中闪过那日在傅家,江絮对他的残酷,裴凤陨的薄唇直是抿成了一条线。她喜欢一个人,便会对那个人特别好。但如果她不喜欢了,就会比任何人都残忍。
非常不幸,他现在就属于她不喜欢的那种。裴凤陨抿起的薄唇,又渐渐松开,绷紧的脸庞也放松半分。但那又如何呢?她是他的王妃,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解她的心结,叫她再喜欢上他。
他相信,她能喜欢上他一次,就能喜欢上他两次。
江絮如今是傅家的干女儿,经过商议后决定,就从傅家出门。傅御史和郑氏十分用心地准备起来,又给江絮添了许多嫁妆。
傅家是清流,从不屑于攀附权贵。但能够干干净净地同燕王结亲,他们也不会傻得拒绝。就在江絮很不好意思接受傅家的嫁妆时,郑氏还好好劝了她一通。江家被抄了,江絮同江子兴也断绝了关系,从此往后就是傅家的干女儿了,傅家就是她的娘家。
其中含义,非常清楚。那就是江絮嫁进燕王府,便是他们傅家的一座靠山。而傅家,也会在江絮的背后,给她撑腰。
婚姻从来都是两个家族之间的利益纽带。诚然,傅家对江絮是一片坦诚和真心,但是这件事情上,却难免会有利益的牵扯。但江絮只有高兴的,傅家对她有恩,能够给傅家带来好处,她求之不得。
迎亲队伍吹吹打打上了门,因是王爷求娶,因此许多习俗都改掉了,只保留了极少数几样流程。江絮被傅明瑾的三哥哥背着出了门,上了花轿,被红盖头遮住了脸,根本看不清周围的人,只看见一双双鞋子在眼下来回走动,心里不是不紧张的。
前世今生,她出嫁两番,都是嫁给同一个人。这不是缘分,这是孽缘。江絮坐上花轿,手里握着苹果,低下被凤冠压得发沉的头,抿起了嘴唇。
经过这么多事情,她以为可以避免的。谁知,世事难料,她还是坐上了花轿。江絮想起昨晚,梅香看向她时,一脸的忧色,讥讽地勾了勾唇。他敢娶,她有什么不敢嫁?她会让他知道,她心里喜欢的人不是他,他再执着于此,也毫无用处。
心中一动,江絮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袖子。她在这里藏了一根磨得尖尖的银簪,如果晚上他强迫她,她就用这个对付他。
“啊!”忽然,身下的轿子晃了晃,江絮一个没坐稳,脑袋坠了坠,她忙松开袖子,扶住头上沉甸甸的凤冠。心中诧异,谁这么不会抬轿子?
正想着,身下又颠了一下,紧接着一阵嘈杂的叫嚷声传来:“快拦住!拦住他们!”
发生了什么事?江絮心中惊讶,忍不住要掀开盖头去看。难道是裴君昊,他来捣乱了?想到这里,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然后微微向上扬起。
如果是他,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这几日,裴君昊可没闲着。明里暗里,非要见她。不是登门求见,被傅御史拒绝,便是晚上爬窗户,被梅香打出去。
她根本不见他。尘埃已定,她和他是不可能了,她不想再见他,给他希望,再叫他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
他该不会仍没放弃,真的来抢亲了吧?江絮抓着苹果,慢慢咬住了唇。心里既欢喜,又气恼。强忍着不去掀开盖头,偷偷往外瞧。
“拦住他们!”轿子外,传来裴凤陨沉声怒喝。
接着外头又嘈杂起来,仿佛有一群人横冲直撞,而侍卫们拦不住一样。就连抬轿子的轿夫,都被冲得东倒西歪。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江絮有点把握不定起来,这不像是裴君昊的风格,他如果来了,定要吵吵嚷嚷,越热闹越好的。就跟那次,他在燕王府扛起她,嚷了一路压寨夫人的话似的。叫人都知道,那是他干的。
可是,外面怎么没听见他的声音呢?江絮诧异起来,如果不是裴君昊,又会是谁呢?她想不出来,除了裴君昊,谁敢跟燕王对着干?在裴凤陨成亲的日子捣乱,是嫌命长吗?
轿子外头。
“王爷,他们人数太多了,而且都是冲着王妃去的,恐有图谋。”红鹰旗的侍卫队长指挥着侍卫们拦住大叫大嚷蛮力冲撞过来的乞丐们,匆忙之间来到裴凤陨跟前回道。
裴凤陨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眼下的情形。但见一波又一波的乞丐,拼了命的往这边涌来,侍卫们几乎抵挡不住,冲得花轿都一晃一晃的。
想到江絮坐在轿子里,可能被这番动静撞得一倒一歪的,薄唇愈发抿得紧了。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眯了起来,往人群中打量。
胆敢在他成亲当日闹事,他倒要瞧瞧,究竟是谁?
他心里怀疑的是裴君昊,除了他之外,不作第二人想。但裴君昊不可能混在乞丐中作乱,他一定藏在人群中的某个地方,等待时机,就把江絮抢走。
想到这里,裴凤陨策动马儿,折回到轿子旁边,下意识地摸上腰间,待摸到一片空空,不禁皱起眉头。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自然没有佩戴那柄见血无数的宝剑。以至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王爷,咱们人数不足,恐抵挡不住。”侍卫队长来到另一边,看见冲过来的乞丐,便一脚踹飞。
但是乞丐人数太多了,浩浩荡荡的,而且越来越多,不时挤开侍卫们,朝花轿冲过来,渐渐让他怀疑,不仅仅是乞丐,而有许多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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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是阿风结婚两周年,跟老公去嘿嘿嘿了,你们懂得,所以今天先更这么多,见谅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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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钉在墙上()
裴凤陨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只见一个个穿着脏乱的乞丐,拼命推搡着他的侍卫们,往迎亲队伍中间挤来,眸中渐渐升起薄怒。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否则他早一声令下,把这些刁民砍杀!
红鹰旗的侍卫们,碍着这一点,备受束缚,不敢动刀动枪,只用一身蛮力抵挡,吃亏极了。乞丐们人数极多,不多时,便把侍卫们撑起的防线冲开一道大口子。
刹那间,七八个乞丐呼啦涌进来,往花轿旁冲去。裴凤陨神情一凛,下意识摸上腰间,但觉滑溜细软的布料,不禁眉头一拧。
真是失策!
“宋书,给我一杆枪!”裴凤陨沉眸喝道。
他最趁手的兵器是剑,其次是长枪。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他不想有丝毫的不吉利,虽然极想把这些刁民砍杀,到底强行忍住了。
红鹰旗的侍卫队长,名叫宋书,是个身量削瘦的男子,看起来颇有几分斯文。就连名字也很有书生气,却是本朝文臣比武将更受人尊敬,他家里原本希望他走文臣的路子。但是命运难料,他却在武官的路上一条道走下去了。
闻言,宋书从一旁抽过一柄长枪,递到裴凤陨的手里。裴凤陨伸臂接过,虎目一沉,猿臂横扫,顿时将冲上近前的几名乞丐抽飞出去。他长臂回收,反向又是一扫,余下几名乞丐也被他手中长枪扫飞。
这两下横扫,强劲利落,引得远处看热闹的人群中,发出几声兴奋的尖叫声。
裴凤陨抿着薄唇,狭长凤眸低垂,看向变得干净的身前地面,一手扯着缰绳,策马离花轿近了几分。他微微倾身,贴近花轿,低声问道:“絮儿,你受惊没有?”
花轿里头,江絮着实被晃得不好受,她今日穿了一层又一层的喜服,头上戴的凤冠足有十几斤重,脖子都快断了,本就撑得辛苦,接连被晃了几下,更是难受。
听了裴凤陨的问话,她抿了抿唇,摇头说道:“我没事。”顿了顿,她攥着手心,隔着轿帘问道:“究竟怎么回事?是何人在捣乱?”
“你没事就好。”裴凤陨却不答她的话,挺直背脊,对抬轿的轿夫说道:“好好抬你们的轿子,再敢有半点晃荡,哼!”
轿夫被他一声冷哼,吓得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忙道:“是,王爷。”
花轿里,江絮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通过传进来的声音,隐隐辨认着大致的情形。心里不由猜测,难道果真是裴君昊?否则,为何裴凤陨不答她的话呢?
而且,她当真想不到,除了裴君昊,谁还敢如此得罪声名赫赫的燕王殿下?
然而她这次着实猜错了。此时,就连裴凤陨也察觉出来不对劲。这些不知何处涌来的乞丐们,穿着破烂,面目脏污,下手又狠又毒,红鹰旗的侍卫很快便伤了不少。而这些乞丐们愈发兴奋了似的,一个个但凡挤进来,便朝花轿冲去,显然目的是江絮。
如果是裴君昊来抢亲,他绝不会找这么些人。虽然裴凤陨对裴君昊很不喜欢,但却不否认,裴君昊对江絮是护着的,绝不会找来这样的人,对江絮一丝一毫的惊吓或伤害。
他手持长枪,端坐马背上,沉眸扫视四周。但见红鹰旗的侍卫们凭蛮力阻挡着乞丐们,不仅人数没有乞丐们多,便是手段也不比对方狠辣,一时间抵挡得无比艰难,情形眼见着不妙,浓眉渐渐拧起铁疙瘩。
“王爷,再这样下去,恐抵挡不住。”宋书退到马前,秀气的脸庞一片沉凝。
裴凤陨抿紧了薄唇。他何尝看不出来,势头愈发不妙?
“可派人禀报官府了?”裴凤陨问道。
宋书点点头:“方才属下便派人去通知官府那边了。”
裴凤陨是王爷,身兼将军,只管带兵打仗,这些治安的事务并不归他管,他也不能越权。
“王爷——”宋书才开口要问,如果官府的人来得不及时,应该如何应对?蓦地,又有两名乞丐冲破防线,朝这边涌来。宋书忙上前几步,挥动长枪,拦住两个乞丐。
两个乞丐却不怕死似的,一人抱住宋书的腰,另一人则猫腰从宋书的枪下钻过去,往轿子前冲去。就在他冲到离花轿只有几步的距离时,蓦地眼前一花,一杆长枪来到面前,重重击在他的胸膛上,将他抽飞出去。
那边,宋书也收拾妥帖了乞丐,抓着他的领子,喝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这个乞丐的年纪并不大,约莫十四五岁,还是个少年。他被宋书在脆弱的地方狠狠打了几拳,又痛又怕,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道:“没有人派我们来……啊!”他话没说完,便被宋书屈膝狠狠在腹部顶了一记,痛得脸都白了。
“说不说?”宋书喝问道。
少年见他举起拳头,又要往身上落,不禁目露惊恐,急急答道:“我说的是真的,大人,并没有人派我们来,是我们自己要来的!”
“你们自己要来?什么意思?”宋书面上一凛。
少年便道:“昨天有个人到我们憩身的地方,告诉我们,只要来这里捣乱,就给我们每个人五两银子。如果有人能在新娘子的脸上抓一把,就给十两银子,我们就来了。”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这时,裴凤陨忽然开口问道。
少年便说了一个地方,然后道:“我们赶了一晚上的路,早上才到。”
裴凤陨顿时拧起眉头。少年说的地方,是离京城较近的一个镇子。
难怪有这么多乞丐,原来并不都是京城里的。他与宋书相视一眼,张口正要吩咐什么,忽然骤然惊起!
“快!冲啊!”从远处又涌来一波乞丐,飞快加入战局,与原来的乞丐们同心协力,一瞬间便破开红鹰旗的防线,潮水一般涌动着,朝花轿冲过来。
裴凤陨眉头紧皱,眸中满是怒意,挥起长枪就要扫落,蓦地身下马儿一声嘶鸣,却是有个乞丐不知何时绕到后头,拿匕首在马臀上扎了一记!随着一声嘶鸣,马儿吃痛受惊,撒蹄就朝前奔去,犹如发狂了一般,勒也勒不住!
“吁!”裴凤陨大力握着缰绳,试图让马儿停止。然而马儿受惊,四蹄撒开便朝前跑,也不顾前方是不是有人,横冲直撞就朝前奔去。
裴凤陨皱紧眉头,勒住马儿的脖子,避免伤到无辜的路人。却在这时,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叫,顿时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旁的,将缰绳一松,翻身跃下马,提着长枪便往回返。
却见花轿已经被乞丐们拆成了碎片,而江絮穿着一身喜服,被一个乞丐抓在手里,头上的盖头摇摇晃晃,很快滑落在地上,露出她被描摹得明艳动人的面庞。那个乞丐见了她的容貌,顿时脸上露出邪色来,伸手朝她的脸上摸去。
“住手!”离得近的宋书,见江絮就要被乞丐轻薄,气得双眼大睁。但他这时被几个乞丐缠住,竟是上前不得,直是怒得双目大睁,冲那名乞丐嘶吼道。
抓着江絮的乞丐,直勾勾盯着江絮的脸,露出叫人害怕又恶心的神情,一只黑黢黢的脏手,朝江絮的脸上摸去:“啧啧,竟是这样一个小美人儿。”
“滚开!”江絮别过脸,挣扎道。
乞丐嘿嘿笑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游移两个来回,最终朝她的下巴捏过去:“怎么?瞧不上大爷吗?”
“那个男人回来了!”这时,一个乞丐伸惊叫道。他伸出手,指着手提长枪,大步奔来的裴凤陨,“咱们快走吧!”
到了这时,江絮也明白绝不可能是裴君昊派来的人了。
如果是裴君昊计划的,他本人早就现身了,绝不可能叫一个脏兮兮的臭乞丐碰她。
江絮隐隐觉得不安,这些乞丐也不知是谁的人?看起来虽然乱得很,目的却是十分统一,那就是冲着她来的。
这是她得罪过的哪一路神仙?
“啊!”才想着,蓦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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