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非烟- 第2部分

　　　　妈妈的大名：程颖。

　　　　聂非烟一下子鼻头发酸，外公和外婆，在她二十二岁那一年，先后离世了的。她迈动着肥肥的小腿一下子扑进了外婆的怀里，搂着外婆的大腿声音轻颤的喊：“外婆。”

　　　　外婆把她提起来又放下，低头看她声音都透着愉悦：“小烟真懂事。”

　　　　老人都是喜欢儿孙亲近他们的。对于外婆来说，看到非烟一进门就扑过来喊她，无疑也是一种外孙女真懂事的反应。

　　　　妈妈把车后座的牛仔布包解下来，提进来笑着说：“送她来上学。爸，妈，以后要麻烦你们照顾了。”

　　　　外婆佯装生气的说：“这算什么麻烦？”喜滋滋的道：“我们这、就缺热闹，早就想这个外孙女能过来了。”

　　　　外公也连忙在一旁附和着，笑着走过来牵着聂非烟的另一只小手走进屋子里。

　　　　屋子并不大，是祖屋的一部分，三列。一个房间一个客厅和一个厨房。客厅在中间，卧房在左，厨房在右。

　　　　外婆一回到屋子里，就放开了非烟的小手、去了厨房帮忙张罗着午饭去了，妈妈连忙去帮忙，顺便和外婆唠家常。

　　　　外公把她领到客厅的八仙桌旁坐下，然后去房间端了两碟子米糕和糖果出来，示意她吃。和蔼的看她。

　　　　中饭是差不多十二点吃的。聂非烟一直觉得云里雾里的，脑子里很久很久以前，应该是上一次这个时候的记忆一直在跳出来，似乎、就和现在融合在了一起。

　　　　吃完后，她猜测着，好像、这个时候大舅舅过来了。

　　　　大舅舅就住在外婆家的后面，虽然两家挨的近，确是早就分家了的。

　　　　果然，她刚刚放下筷子，准备喝口水，大舅舅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

　　　　“小颖和小烟来了。”伴随着声音，魁梧的身影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大舅舅长的很高，身材很魁梧。他现在才四十不到，头发却已经是花白了的。听妈妈说，大舅舅是少年白，三十岁的时候头发就白了不少，这是遗传自外婆的基因。

　　　　妈妈忙笑着说：“大哥来了。今天送小烟来这里上小学，以后要多麻烦大哥了。”

　　　　大舅舅连忙摆摆手，找了个凳子坐下，嗓门洪亮的很：“来这里好。我们这小学的教学质量，比你们那边的要好。这也是为小烟好。”

　　　　“那是。”妈妈笑着很开心，附和着。

　　　　通过他们几个人的对话，聂非烟终于确定了现在的时间。

　　　　九月一号。

　　　　想到这里，就听见大舅舅说：“待会让明志带你和小烟去学校报名，下午人少，很快就能报好。”

　　　　妈妈连忙道歉：“那真是麻烦你们了。”

　　　　“这算是什么麻烦。”外婆在收拾碗筷，正好走出来，佯装怒道：“让他帮忙是应该的。”

　　　　大舅舅也笑呵呵的说道：“就是。小颖居然还见外了。以后小烟就交给我们这了，肯定会教的好的。”

　　　　***

　　　　花都小学就坐落于外婆家院子的不远处，从院子里，能够清楚的看到小学的教学楼，走路五分钟不到。

　　　　大舅舅离开没多久，程明志就过来了。

　　　　程明志是她的表哥，大舅舅的独生子。他的年龄比她大六岁，现在应该是六年级。十二岁的少年，此时身量已经有妈妈高了，一张脸却稚嫩的很。

　　　　程明志气踹吁吁的跑进了外婆的小院子，看着像是从篮球场上跑回来的。汗水吧嗒吧嗒的从额头上滚下来，青色的衬衫后背上湿了一片。看到妈妈，他低头略羞涩的说道：“我爸让我来带小姨和小烟去学校报名。”

　　　　妈妈笑着答应他：“一会就去。看这一头汗，快拿个毛巾擦一擦。”

　　　　外婆看了他一眼，随手给他拎来了一片毛巾，程明志接过去，胡乱的擦了一把。

　　　　擦完后，他脑袋左右乱转，看到跟在妈妈身后粉团子似的聂非烟，趁着大人不备，朝她扮了个鬼脸。

　　　　非烟沉默的别过头去。忽然看到这么小的大表哥，她还真是……不适应的很。

　　　　下午，在程明志的带领下，妈妈和她来到小学报名。

　　　　估计是上午都报完名了，下午还来学校报名的学生很少，除了她就没有看到别的小孩子。

　　　　虽然是小学，她现在报名后上的却不是一年级，而是学前班。

　　　　这个时候，这个地区她还没有听说过哪里有幼稚园。每一个小孩子到了上学的年龄，上的都是学前班，再是一年级。学前班学的东西，就跟后来的幼稚园学的差不多。

　　　　报到处的职工看到是校长的儿子带来报名的，还不停的喊着：“小姨、小烟。”，一下子郑重了起来，细细的介绍着怎么报名，交哪些钱领哪些书，还需要什么学习工具等等。

　　　　报完名后，妈妈又去领了书本。

　　　　今天的太阳毒辣，妈妈已经满头大汗。聂非烟要自己拿书本，倒是程明志眼尖，连忙抢过去帮忙拿了。

　　　　半大的少年抱着一叠书本，屁颠屁颠的在前面领路，声音尚且不到变声期，还稚嫩着，充满了喜悦。

　　　　上一世，她其实跟这个大表哥不算熟，毕竟年龄差在那里放着。这一刻，聂非烟突然觉得跟大表哥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领完了书本后，程明志又带着妈妈和她来到小学大门外的文具店，介绍着要买那些文具。让妈妈、文具盒、铅笔、削铅笔的小刀等等她接下来上学要用的东西。

　　　　程明志洋溢着无限的热情，又把买的这些东西大部分捞到了自己的身上背着。笑着裂开了两排雪白的牙齿。

　　　　高兴的妈妈不停的夸他：“明志真懂事。”

　　　　回到外婆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妈妈该回去了。聂非烟虽然后来有过很多次求学工作离开家里的经历，此次分别，还是没来由的伤感了起来。

　　　　这么年轻的妈妈，见一次就少一次了呢！

　　　　她和程明志、外婆纷纷出来相送，直到妈妈骑着自行车，劝他们：“回去吧。我就走了。小烟，妈妈过一段时间就来看你。在这里要乖。”

　　　　聂非烟抿着唇点点头。

　　　　一直到妈妈的自行车使的很远了，她和程明志、外婆才回到外婆家的屋子里。

003：外婆家的藏书（）　
回到外婆家里后，程明志没有直接回自己家，而是扭捏了一阵，嘴角动了动，想对外婆说点什么。

　　　　引得聂非烟好奇的抬头看他：“大表哥，你想说什么？”

　　　　程明志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表妹这么“犀利”的就看出来了他想说话。此时，准备进厨房忙碌的外婆也看了过来。

　　　　程明志只得硬着头皮说：“奶奶，我能来借点书看么？爸爸说您这里有很多的藏书……”

　　　　“你爸告诉你的啊？”外婆乐呵呵的笑：“去拿，尽管去拿。在床底下的箱子里。不过不准给我弄坏了。还要完好无损的拿回来。”

　　　　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允许，程明志高兴的差点跳了起来。他挥舞着拳头说：“那是，肯定完好无损的还回来。”说完，他一头扎进了外婆的卧房。

　　　　聂非烟紧跟其后，看到程明志快手快脚的爬到了外婆的床底，往外移出来了一个大箱子。箱子是硬纸土黄色的，边边角角破损了不少。他喘着气将箱子打开，就见里面垒着一层层的书籍。

　　　　她走到箱子的另一边，沉默的打量着。外婆家里有这些藏书，她知道，只是她从来就没有看过。上一世她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离开了外婆家，而那个时候还太小，根本没有心思来看这个，所以那时终究是无缘了。

　　　　程明志手脚飞快的翻着一本本的书籍，很快就找到了一本三国演义，如珍似宝的拿出来捧在手里，简单的看了几页喜上眉梢。

　　　　他想把箱子关好再重新推回到床底下，抬头一看，居然发现聂非烟正捧着一本书，很像是“看”的津津有味。小表妹长长弯弯的睫毛一动也不动，目光低垂着，晶莹润白的皮肤就仿佛发酵的绝好的面团。

　　　　程明志把脑袋凑过来略显奇怪的问：“小烟，你在看什么？”

　　　　非烟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书拿反了过来，依然“仔细”的看着。

　　　　程明志不负所望，认真的纠正她：“小烟，这个……书是这样拿的。你看反了。”

　　　　“哦。”非烟恍然，又将手里的书拿正了。

　　　　“这个……”程明志挠挠头说：“小烟以后上学了，就认识这些字了。到时候就能看这些书了。”

　　　　不过聂非烟显然没有听进他的话，依然盯着自己手里的书。这是一本关于人体穴位的线装古书，页面都发黄了，书里面解释了很多很多的人体穴位。甚至什么穴位受到多少力量的重击，会受到什么奇怪的伤害都写了出来。文字是繁体字。换句话说，这居然是一本点穴的书。

　　　　她自己就是学护士的，对这种书一下子感兴趣了起来。当即也不管真假，一目十行的看下去，也稍微能看懂一点。

　　　　程明志此时却觉得，若自己在一旁看书，把小表妹仍在这里玩不厚道。再者，要是小表妹一下子调皮了起来，将书给撕掉了，他该怎么跟奶奶交代？于是他咬着唇纠结了半天，说道：“小烟，要不我教你写字吧，过来。我教你写你的名字。”

　　　　他说到做到，马上跑出去从客厅里搬来了一张凳子。然后又从今里拿出了铅笔，很快帮她削好了，扭头看她：“小烟，快过来。”

　　　　在这期间，非烟已经神速的将古书扉页上的人体穴位图记下了五成。又低头翻了翻箱子里的书，发现箱子底下有好几本古医书，一看就是收藏品。里面的内容可能更加不菲。她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听到程明志的话，她叹了口气，如今她是一个小孩子，还是该做小孩子应该做的事。于是她将那本古书扔下，迈动着小粗腿来到程明志的身旁。

　　　　这张凳子对于聂非烟来说是很高的，所以她得站着写字。但是对于程明志来说却是矮的，所以他蹲着。

　　　　程明志一边看她一边将铅笔捏在手里，低低的说：“看到没，铅笔要这样拿。”反复在她眼前演示了几遍，然后把铅笔递到了她的手里。

　　　　聂非烟一下子觉得格外好笑。却很顺从的将铅笔捏了起来。

　　　　手法正确有力，一点错误都没。

　　　　程明志心里想着那本《三国演义》，恨不得早点教完小表妹好去看书，此时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而是高兴的说：“对对，就是这样。现在，我来教你写你的名字。”

　　　　说完，他伸出自己的手包住了聂非烟的小手，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笔的写着她的名字——

　　　　聂……非……烟……

　　　　“嗯。就是这样。”程明志一边写一遍点头说：“看到没，这就是你的名字。”

　　　　说完后，他松了一口气，就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

　　　　“怎么样？会写吗？”程明志问。

　　　　非烟暗暗吐舌。要是真的是个从不会写字的小孩子，你就教这么一遍会写才怪了！不过她可不会承认自己不会写的！

　　　　聂非烟伸出短短的白嫩的手指指着刚刚程明志握着她的手写出的、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瘪瘪嘴说：“是这么写的吧？”

　　　　“是的，是的。”程明志高兴的拍掌：“你就按照这个为例子，多写几遍，就会了。我去看书了，你就在这里写了。不会写了再来告诉我。”

　　　　说完后，程明志起身，又去拿起了那本《三国演义》。看到被小表妹翻乱了的书籍，他又将书一点一点的整理好放回到箱子里。将书箱塞回到床底下，才站在一旁认真的看着书。

　　　　聂非烟真的是非常努力的才写出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体。

　　　　天知道，她的字一向写的不错，曾经练过书法的。要让她的写的好很容易；写的不好……这需要花费一点力气。

　　　　卧房里有点暗。这栋房子很古老，窗子中间的横杠还是木头做的。

　　　　此时房间里的光线不仅暗，还非常的闷热。

　　　　聂非烟看了一眼正看书看的津津有味的程明志，朝他说：“大表哥，我出去了。这里热死了。”

　　　　“是啊。热死了。”被小表妹这么一说，程明志也觉得房间里非常的热，他的衬衫后背上又湿了一层。他连忙说：“我也出去。”

　　　　聂非烟不等他，蹭蹭蹭的跑到了院子里。

　　　　外婆家的房子东边是一个大池塘，池塘里的水碧蓝碧蓝的。这是一个鱼塘，每年冬季村民都会从鱼塘里捞起来几网大鱼，然后全村子的村民分。此时她站在东边的屋檐下，从池塘里吹过来凉风一阵阵扑到她的脸上，这才将燥热解去了不少。

　　　　这个时候，没有空调，更没有电扇。就只有那种芭蕉叶的扇子，用来煽风解热。

　　　　程明志紧跟在非烟的身后，手里依然捧着书，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来到非烟的身旁站定，目光都不带往前面的路瞟一眼的。

　　　　聂非烟无语。

　　　　从前就听说过大表哥喜欢看书，如今果然发现——嗜书成痴。

　　　　非烟看了一眼身前的池塘，问他说：“大表哥，你干嘛不回家看去？”

　　　　程明志舒服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这里凉快。”

　　　　聂非烟：“……”你刚才在房间里还看的起劲呢！

　　　　“我也要看！”她鼓起了嘴巴，大声说。

　　　　“这个……”程明志低头，看着小表妹粉团子一样的脸蛋，尤其是多了眉心中间的那一颗红痣，真是比春节年画中的抱金童子还要漂亮的多。

　　　　他一只手拿着《三国演义》，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裤子，扭捏了半晌，哄到：“乖，你去练习写字怎么样？”

　　　　这样轻柔的宛如生怕被碰碎的声音……

　　　　聂非烟：“……”

　　　　她低头说：“好吧，那我去写字了。”

　　　　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扭头对程明志嚷嚷：“你就在这里看书好吧，我去里面练习写字！”

　　　　程明志愣愣的说：“好的，我就在这里看书。”

　　　　来到卧房里，聂非烟摇头失笑。

　　　　她轻手轻脚的钻到外婆的床底下，将那个土黄色的纸箱子又拉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尽量将声响压到最小。